如此环境里也是一种打磨,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带着师尊过来摘取最后一件炼材,当然是有让师尊看到他辛苦、会为他感动的心思在,可他却没想让师尊陪他一起做。
——他的师尊总是高高在上,那就永远高高在上好了,他反正也喜欢看到师尊那个样子,就让师尊继续保持好了。
而且,紫雷焚天宝衣的确是需要这种寒气充沛的地方产出的雪莲霜露来炼制一道匿隐禁制,来在平日里中和外溢的火气,但是本身的难度也就跟他说的那样,只是比较麻烦。要是其他炼器师来做,多半是差人搜集,可他却觉得,只有作为炼器师的自己亲自搜集,在炼制的过程中,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霜露的纯净度。
到最后,这一道由霜露炼制的禁制会遍及宝衣全身,等师尊穿上的时候,就好像他也一直陪伴在师尊身侧一样……所以……
牧子润一笑,干脆站起身,拉着自家师尊,把他又送到了帐篷中:“阿紫前辈,你要相信晚辈才是。”
禹天泽呆在帐篷里,有些怔然,随后又一拂袖,重新坐在长榻之上。
他取出两面镜子,一面置于身前,一面用手托起。咒诀过后,那镜子里,就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那是成片的雪莲花,还有精心摘取霜露的手。
过了几个时辰后,牧子润果然停下来,回到帐篷里,这时候禹天泽已经收好了两面镜子,直看了牧子润一眼,冷哼一声。
牧子润有些无奈,心里也有些暖意,他就凑上去,要继续去给师尊揉肩捏腿。
禹天泽一巴掌把他拍到长榻上,没有说话。
牧子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也就闭目休息了。
直至第二天,他再度起身,再度去摘取霜露。
而牧子润摘了多少天,禹天泽就在帐篷里“看”了他多少天。
终于,在三个月后,牧子润得到了足够的霜露,他先是在帐篷的角落里磨磨唧唧地设立了禁制闭了个关,等出来的时候,就意气风发地,要爬到附近最高的雪山之顶去。
禹天泽神情不太好看:“你去雪山顶作甚?”
牧子润正色道:“最后一道炼制的工夫,还得借助漫天寒气镇压,否则的话,禁制不够完美,对晚辈所炼制的法宝不利。晚辈……失礼,想请阿紫前辈为晚辈护法,不知可否?”
禹天泽板着脸,率先往前面走去。
雪山顶,一片森寒。
禹天泽站在牧子润身后三百步处,看着他那徒弟蹲在地上,把那葫芦的霜露全都倒了出来,霎时间,精纯的冰属灵气四溢。
很快,那天空汇聚了雷云,直接往下方击打,牧子润手里的东西一个上冲,居然直直地迎上了那惊人的雷电!
强烈的力量冲击后,雷云散去,一个光团窜进牧子润的怀里,把他冲得连连后退,居然直接摔到山崖下面!
禹天泽眼瞳一缩,还没有什么想法,身体已经飞快冲出,御风落下悬崖,牢牢地把牧子润接住。
感受到自己的安全,牧子润睁开眼,忽而一笑:“师尊。”
禹天泽的脸色乍红乍白,他手臂上还抱着自家徒弟,但心里已经有点想把人扔下去了……
62糖衣炮弹
牧子润当然也发现了自家师尊的表情;他很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师尊相救;否则,弟子恐怕就‘小命休矣’了……”
禹天泽的表情有点阴森。『言*情*首*发。Klxsw。
小命休矣?我看你这孽徒现在好得很!
心里憋着气;禹天泽直接松了手。
紧接着;牧子润就飞快地往下方掉落下去,那呼啸的风声把他卷住,吹得他的头发衣袍都在“噼啪”作响,他完全没有反抗,就好像真的没了半点力气一样,带着点哀求的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家“狠心”的师尊。
禹天泽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得直冒火。
之前是他一叶障目了,自己纠结着是不是要保住面子里子的问题,但他又不是真蠢,听牧子润叫了一声“师尊”后,哪里还不明白这孽徒早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想一想也是,孽徒最开始伺候“任紫”时是很不甘愿的,隐藏得再好这小崽子的心思也瞒不过他。但突然间态度就变了,殷勤热情恭敬恭顺,体贴又周到,比起以前师徒俩还在一起的时候更甚。
这么一看,在那么久以前,他就暴露了!
居然隐瞒了这么久,孽徒才说出来……简直、简直就是欺师灭祖!
这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就好像衣袍被剥光了似的,禹天泽气得都要爆炸了,他作为师尊的尊严,都扫地了!
气愤之下,他看着牧子润往下掉,目光很冷酷。
装,继续装啊?摔死这个孽徒!
可是……
他的孽徒越掉越下,越来越远,眼看着就接近地面了……
竟然还是没有反应。
禹天泽眉头一皱,又一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俯冲下去,在牧子润距离地面只剩下三尺高的时候,再度接住。
牧子润脸色有点发白,还是勉强对禹天泽微笑。
禹天泽脸一黑,双手再一松。
“嘭”一声闷响。
这回,牧子润是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对修士来说,从三尺高的地方掉下来,还真算不了什么。
牧子润爬起来,默默拍了拍屁股和后背的尘土,老老实实地跟上了自家师尊。
没办法,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不知道怎么跟师尊说已经认出他的事情。他在心里演练了“坦白”的一百种方法,但每一种方法的最后都不是“从宽”,而是被暴揍。看来看去,也只有这种“险中求胜”最容易获得原谅了。
现在看来,师尊生气归生气,对他总是心软的,如果摔几下能让师尊消气的话,他摔也就摔吧。
牧子润一边紧跟,一边心里继续盘算。
等师尊发泄一会儿,他及时献上礼物,应该是可行的。
嗯,怎么想这个机会都是最好的。
禹天泽气场大放,漫无目的地在雪山下走了好大几圈,出手雷火阵阵,直砸穿了好几个巨大的雪窟窿,身法才渐渐慢了下来。
牧子润放任自己的真元消耗,力争让自己能显得惨上加惨。
终于,他喘着气呼唤道:“师尊,弟子、弟子……”
禹天泽听到了,虽然还是生气,但也回过头去。
果真,就见到了一张堪称“惨白”的俊脸,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甘不愿地,出现在了他这孽徒的面前。
然后,牧子润带点讨好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光团,举起来:“师尊,这是弟子献给师尊的法宝,请师尊收下。”
禹天泽一看到这光团,想了起来。
这是徒弟花费了好几年时间给他精心炼制的……
慢慢地,就有点心软。
为了这玩意徒弟吃了多大苦头费了多大事,他只看到部分,就能感觉到其中的艰难。虽然说孽徒有点卖乖的嫌疑,可心意还是真诚的。
禹天泽过了两辈子,上辈子有眼无珠,这辈子的耐心,也全都用在了徒弟身上。
而且,再怎么生气,他也知道,他只是羞恼,而不是真的感觉不到徒弟的努力。
于是他板着脸,一把抓过了光团。
到这时他才看清,在光团里面,是一件光芒耀耀的宝衣,上面密密麻麻地,起码镌刻着有两千多条雷火属性的禁制。他所知道的那些,几乎全都有。
禹天泽的闷气,又消散了几分。
这分明是件难得的雷火属性的法衣,从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来看,跟他是非常合适的,而且,这绝不会是一个筑基期修士就能随随便便炼制出来的宝物——就算他那徒弟有些藏掖着的奇遇,但要能弄出这个来,也绝对不是件容易事。
那边,牧子润很期待地询问道:“师尊可喜欢?师尊穿上给弟子瞧一瞧,可好?”
从他知道有这种宝衣开始,他就盼望很久了。
禹天泽冷哼一声,挥手打出一个禁制。
三秒钟后,禁制散开。
就从里面走出个体态修长、气魄凌人的青年修士来。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任紫”那张极普通的脸了,而是属于他本身的,那副华美到极致的容颜。这一身重紫华袍直垂而下,雷光隐隐,好似将他裹在一团雷芒中,有一种无比璀璨纯粹之感。
在这紫袍上,还有许多火焰般的暗纹,淹没在雷芒之内,又在袖摆领口袍尾之处跳跃起来,呼之欲出。那无数的禁制闪烁着微光点点,但每每只是一道流光划过,就隐匿于无形之间。
这样的禹天泽,映衬着皑皑白雪,就如同九天神凤一般张扬又锐利,高傲又霸道,刺目极了,也炫目极了。
牧子润怔然看着,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知的痴迷,随后散去,化为满满的欣赏。
他的师尊果真是天下最好看的人,不负他竭尽全力,做出这一件紫雷焚天宝衣来!
禹天泽的心情有点复杂。
刚才他炼化这件法衣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紫雷焚天宝衣”,作为雷火属性的修士,再不可能弄到比这更好的法衣了。
以前他只听说过有那么几件雷火属性的至宝,也想过等什么时候实力再增进些的时候就自己去找找材料配方什么的。但是考虑到目前的炼器大师太少,而且他们要价高不说他还不怎么信任,也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自己怎么样,他这个徒弟,就先给他弄了出来。
这何止是不错的法宝,根本就是最好的几件之一。甚至在最好的几件里,也是排在首位的!
而且,从样式到颜色再到一些细节地方,也十分符合他的心思,当他穿上这件法衣之后,体内雷火属性的真元就好似浪涛奔腾,与紫雷焚天宝衣形成一个循环,从此生生不息,再借由禁制之力,可以无限催发的同时,也将真元至少节约了一半。换句话说,就是实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刚才的羞怒明明还没有散去,现在又有点感动,让人瞬间就纠结起来。
禹天泽见孽徒正盯着他不放,脸一寒,一袖子甩过去。
一股劲风扑来,牧子润被这袖风一拍,身子一歪被掀了个墩儿,他连忙用手撑住,低下头的时候不由得闷笑几声。
就说师尊心软,一点真元都没有用,这性格真是……
轻咳一声后,牧子润翻身坐起,决定再接再厉。
今天务必要用糖衣炮塔把师尊搞定,否则以后什么时候师尊想起来就揍他一顿,那可怎么是好?
所以,他很干脆地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光团打过去:“这是弟子早期炼制的一件法宝,也是为师尊量身打造,还望师尊不要嫌弃。”
禹天泽看着那光团飘到自己身前,更纠结了。
这又是什么?
不过,都说是早期炼制的……
牧子润的表情依旧很期待:“师尊快炼化了它,瞧瞧喜不喜欢?”
禹天泽看了他一眼,也用手抓过来。
这回,好像是件飞行法器,碧青色,形态古拙大气,是以发簪定型。
所以,是平日里拿来束发,需要时就御其飞行?
因为之前没有人用真元灌注过,这件法宝很新,几乎是一片空白迎接了禹天泽的力量进入,他很快炼化成功,表情有点僵硬。
青雷火云舟,同样是雷火属性的至宝。
牧子润难得见到师尊这样,心里很满足,快声催促:“师尊试一试!”
禹天泽打了几个指诀,把这青雷火云舟释放出来,落在地面上的,就是一艘碧青色的楼船,两头尖尖,通体如玉,上方有火光点点,形成淡青色的火云,拱卫在楼船左右。船上船内之物,无一不显得奢华精美,又显得威风赫赫——不得不说,他一见到这楼船,就很喜欢,跟紫雷焚天宝衣一样,让他觉得顺心如意。
但也是因为这样,禹天泽明明在生气,同时又很高兴,这生气和高兴混合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给孽徒摆臭脸了。要是让他立刻不摆臭脸,他又觉得被孽徒算透了,心里很是不爽。
停顿了一秒钟后,他再一袖子刷了牧子润一跤,转身就上了楼船。
青雷火云舟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那速度,那气势,那威风,都十成十地符合炼制者最初的设想。
然而……
牧子润傻眼了。
师尊这是,把他扔下了?
他虽然已经想过了很多种师尊可能会有的下一步反应,但是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么个冷处理。
说起来,他现在真元是真的耗空了,要在这里干等着恢复再去追人吗?
那飞舟很快的,他追不上啊!
牧子润深吸一口气,拉长了嗓子喊道:“师尊,弟子错了!再不敢隐瞒师尊了!求师尊带弟子一起走吧——”
云霄之内的禹天泽脚踩飞舟,冷笑一声。
之后,一道紫雷倏然而下,把牧子润一卷,扔到船舱里去了。
孽徒,叫你算计!
今日便让你知道,谁是师、谁是徒!
63结丹【抓虫】
牧子润站在院子里的大树旁;看着闭着眼盘膝坐在长廊玉阶上打坐的禹天泽;默默地叹了口气。『言*情*首*发。Klxsw。
他们回来正罡仙宗已经三天了,师尊不理他……也三天了。
虽然师尊心软而且又有他两件礼物奉上讨好;可他师尊的情商是很堪忧没错;智商却显然没问题。这种反应;明显就是窥见了他的心思;特意想明白了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嘛!
师尊眼里揉不得沙子,一边很高兴他这么诚恳送了礼物很孝顺;一边觉得他看了师尊笑话很不孝顺,纠结着纠结着;就别扭了。
好吧他事后有反省,下次可不能这么折腾,这不就玩脱了?为了不挨揍结果被冷暴力,算不算也是自作孽……
牧子润反省着,动作还是很快地去切好一盘子灵果端过来,奉到了禹天泽的面前:“师尊,弟子去谋了些上好的灵果过来,内中含有十分纯净的火气,不如师尊尝一尝?”
禹天泽表情很冷酷。
他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人。
牧子润淡定地转个方向,从另一边跟禹天泽打照面:“师尊,弟子这回很是争取一番,才从一位内门弟子手里夺来的,花费了不少灵石,就看在弟子还有些苦劳的份上,尝一尝可好?”
禹天泽顿了顿,又转了个身,还是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牧子润再转了方向,再同样“恳求品尝”。
禹天泽也再转了个方向。
师徒俩转来转去,转得禹天泽实在不耐烦了,睁开眼一拂袖,回屋去了。
牧子润依旧很淡定地跟上,这一次他什么也不说,只露出很黯然的神情,把那盘子灵果放在了小几上,自己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等牧子润的背影消失,盘膝坐在榻上的禹天泽再度睁眼,看着这盘子火气蒸腾的灵果,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哼了一声,下榻走了过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牧子润回到这房间,那盘子已经空了,但是榻上的他师尊周身气息鼓荡,显然就是在修炼了——完全是一副不让人打扰的样子。
牧子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蹑手蹑脚地把盘子收走了。
这盘灵果就好像打开了一个缺口,之后的每一天,牧子润都是精心准备了各种灵果菜蔬精肉之类的充满灵气的美食,用同样的方法摆在他师尊一眼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