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红玉,红玉福身行了一礼,浅浅笑道:“只要公子没事红玉就放心了,快晚了,红玉去准备晚膳。”
柳卿挥了挥手放她离开,最后才看向阙晓潜,带着点恶劣的笑意,“好奇?”
虽然在柳卿手里吃过很多亏了,三皇子还是特老实的点头,“是,好奇,他们实力很强,我想派人送消息出去都没能成功,能拦住我身边的人,不多。”
“你身边的人……若是我没记错,那是卫孚派给你的,是吗?或者该说,是你……皇叔派给你的。”
阙晓潜惊疑不已,皇叔不是说柳先生并不知他的身份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问?还是说,今儿个来的这些人就是来告诉柳先生这些事的?这算是挑拔离间还是如何?
“很难回答吗?没事,我不问你,一会自然有人可问。”柳卿摇了摇扇子,像是想挥去心底涌出来的躁意,“我姓柳,今儿个来的人,也姓柳,明白了?”
柳家,柳家,柳姓世家也有几家,但是阙晓潜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消失了许多年的柳家,让人,尤其是让皇家忌惮的柳家,显然,皇帝是真教了他不少东西。
“那个柳家?”
看他沉稳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柳卿满意了,笑眯眯的点头,“对,那个柳家,想不到吗?”
看了柳卿好一会,阙晓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想,京城中人没几个人会把你和那个柳家联想到一起去,先生,我想说,您藏得真深。”
是她藏得深吗?明明就是柳家现在才出现在她面前,用扇子捂住嘴莫名的笑了一阵,误会总是美丽的嘛,她理解的。
“给你解惑了,也满足了你的好奇心,还不回去琢磨你那一堆故事?”
“那是您写出来的故事,所以该说您那一堆故事。”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没他什么事似的,阙晓潜对这先生真是无奈的很,犹豫着,却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事,“先生,这些故事,您是怎么想到的?”
柳卿当然不能告诉他那些并不是故事,而是在另一个空间发生过的事实,不然她再天才,也不可能编出那些各种心态,各种心路历程,各种人格的故事。
“你就当作……那是我在做梦时梦到的吧,我喜欢胡思乱想给自己调剂生活,其实故事远不止我给你的那些,更多关于生活之类的,不过,那些你不需要,也不适合你,所以我不会给你,三皇子,你要懂得,你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然后去抓紧那些你所需要的,该舍的时候一定要舍,该得的时候也不要踌躇不前,果断,不犹豫是一个好的领导者最不能缺少的,我希望你能拥有,不管你以后走到哪一步。”
这,算是柳卿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教阙晓潜为君之道,其实两人直到相处至最后,这样的机会都极少,却也是阙晓潜最为记忆深刻的,以至以后每每遇上什么事时必定仔细琢磨一番柳卿所说过的话。
第二卷 第一三九章原谅还是不原谅
第一三九章原谅还是不原谅
卫孚……不,阙子墨收到消息时正在皇宫和皇帝商量事情,一开始的脸色变幻后,心里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和希及之间最大的隔膜终于是破了,虽然这时间上来说有些不及防,捅破这事的人也出乎他意料,但是,终究是破了。
“柳家这是在表明态度?”皇帝暂时没时间去多想闻听和柳卿之间的那些事,而是想到了与自己,与皇家切身相关的,虽然因为柳卿对皇家的态度让他多少放下心来,但是他也一直有些怀疑,柳卿究竟能不能代表得了柳家,现在看来,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阙子墨收敛起情绪,压下想马上飞奔去柳府的想法,“依臣弟看,应该是希及和柳家达成了什么协定,希及来京城这两年来,臣弟也掌握了些情况,他并不是在柳家成长起来的,而是被柳家放任在外,希及是极有想法的人,若不是他愿意的事,没人能逼迫他,既然一开始他选择的就是和皇家同一阵营,就不会半途反悔,而柳家,若是和希及站到了对立面,和希及只怕会有一场大的碰撞,送消息来的人并没有提及,那,柳家的立场不言而明。”
皇帝心下高兴,若是对柳家没一点顾及是假的,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不被认可,更不喜欢头上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利剑,“你马上去一趟柳府查清楚情况,若是能得柳家之助,何愁大预朝不兴盛。”
“喏。”早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阙子墨哪里还呆得下去,匆忙间行了礼便奔出了皇宫,并且,第一次在马车内易容时有了迟疑之意。
他,该是都知道了吧,柳家就算才入世,他也丝毫不敢小看。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真容被希及看到,不,或者说他非常愿意让希及看到自己原本的样子,可是,不是现在,他希望是当着希及的面卸下他所有的伪装。
两年多时间内,柳府是除了皇宫外他来得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最愿意来的地方,可是以往总是轻快的脚步今儿个怎么都有些提不起来,希及会如何看他?如何待他?如何……
“我以为你会来得更快些。”声音依旧清清雅雅的,透着股清亮,莫名的,阙子墨的心倒是回落了些,冷嘲热讽总好过不理不睬。
“心里没底气,走的自然就慢了点。”推开暖阁的门,里面只有全叔全婶在伺候着,希及一派悠然自得的倚在宽大的椅子里,看不出来生气的迹象。
自觉的在希及下首坐下,全婶奉上茶,低眉顺眼的站到自家公子身后,阙子墨觉得全婶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人看,更不用说是大预朝唯一的王爷了,大概在她心里,什么大预朝的王爷,还没有她家公子一根头发丝重要。
莫名的想到这些,阙子墨嘴角就泄露了笑意,看得柳卿轻哼一声,“不知小民是不是该向定王爷行大礼参拜?”
知道希及是恼了,阙子墨赶紧端正态度,“希及的礼我可受不起,再者说,希及可不是小民,瞒着你我的身份是我不对,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这张脸,明天那张脸,换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我了。”
柳卿不是不理解,相反的,她非常理解,看过的杂书太多,对处在暗处的人如何自保她不说完全了解,也是知道一二的,神秘感是有了,可是失去的普通人的乐趣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可是明知道这些,她还是生气,在知道卫孚这名是假的,这人是假的,这身份是假的后,她一方面强迫自己去理解,一方面却不想原谅,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人对她表露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好像,她来往了两年有余,被她视为朋友的男人是虚的,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好也是假的,装出来的,然后,心里更气。
可是,她究竟在气什么?
看希及不说话,阙子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还担心对方不接受,若是……希及是女人该多好,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提亲,而不是小心翼翼的去接近,皇兄那里是稳住了,可是还有柳家,最主要的,还是希及本人,若是本人都不能接受,他还能用强不成?
“希及,我发誓绝不是有意瞒你,皇兄都曾经感叹过,说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我那张脸了,就好像是,那是我最后一步退路,若是有朝一日到了紧要关头,那张没几人见过的脸说不定能起点作用,活在黑暗中的人,总是习惯性做最坏的打算,希及,也许一开始我接近你有别的打算,但是……我对你的好并不是假的,以我的身份我也不需要向人示好,可是对你,我就是不自觉的会关心,会维护你,不希望你出事……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有些语无伦次了,希及,你别怪我。”
希及,你别怪我,好像前面所有的话加起来的份量都没有这一句重,恰是这种语无伦次的自辩让柳卿心里隐隐有了触动,若是问她在别扭什么,说是因为他的隐瞒身份,还不如说是在难过相交两年多的人对她的关心爱护是假的,只要确认了这一点,王爷还是世家子的身份对柳卿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
两年多啊,就算只是交情一般的朋友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两人走得相当近,又因为各种原因夹缠在一起,说卫孚是柳卿重生到这个朝代后最重要的朋友一点也不为过,只是,她在担心卫孚不再是卫孚,而是变成阙子墨后什么都变了。
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是有依赖的,只是平时藏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
还是不说话啊,阙子墨心里不安陡盛,希及不会打算和他割袍断义吧,这时候他脑子里完全忘了来这里还有皇兄的旨意,让他弄明白柳家的态度,他只是担心,非常担心希及对他的态度。
“希及……”
出神出得都有些恍然的柳卿被这一声唤惊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示意他接着往下说,那表情即无辜又带着些迷糊的可爱,直把阙子墨看得眼睛都不会动了。
全婶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这卫公子成了王爷后怎么反而呆了些?平时不都是欺负自家公子的吗?
阙子墨收回有些过份的视线,略有些狼狈的避开头,“希及,你是不是不怪我了?”
柳卿终于愿意好好说话了,坐正了身子,喝了口茶,然后头头微微仰起,像是在回忆着两人曾经的相处一般,“说不怪你是假的,但是回过头来一想,也没什么可怪的,你有你的无奈,你也做出了选择,并且过程中并没有伤害到我什么,我想,这已经是你权衡过,平衡过后最好的结果了吧,我很知好的,这两年莽撞的事不是没做过,你帮着在后头收拾的事全叔也报备过,闻听,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拉平了视线,柳卿绽开笑意,很是真诚的道:“谢谢。”
阙子墨脸色有些复杂,“我以为你会狠狠质问我一番,然后把我赶出柳府再也不许我登门,然后……”
“然后迁怒于阙晓潜,还有晓真晓宇晓言?”柳卿截了话头,一脸了悟的大笑,“那三个小的我不会,三皇子嘛,倒是真会在我这吃点苦头,不过他现在承受能力很不错了,我也不见得奈何得了他,你完全不用担心。”
还能这般笑便好,阙子墨眼里的笑意像晕染开一般,从眼角眉梢一点点扩至脸上每一处细微的位置,拉动每一寸皮肤,笑得又真又诚又暖。
“既然在你这里,他们就随你折腾,三皇子很喜欢你,就刚才那一阵,他就派了三波人来向我报信,就担心你有危险,可惜柳家的人太厉害,三波人都被拦住了。”
那小子啊,柳卿想了想那会他眉头都攒到一起像个小老头的样子,确实是担心她的吧,就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她是个女人,这份喜欢尊敬能不能起作用,不至于让他龙颜大怒。
“皇帝是不是让你打探消息来了?想知道什么就直问。”
阙子墨笑着摇头,“大致的我能猜到,其他的不急,我今天来主要是向你道歉,希及,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原谅我了吗?”
柳卿侧歪着脑袋看他,“我原不原谅你这么重要?”
“当然。”男人回得又急又快。
是她会错意了,还是他……表错情了?这算是怎么回事?这男人不知道她是女人这回事吧,怎么感觉有点……男人在向女人讨饶的意思?
恩恩恩,柳卿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晃了出去,一定是她想多了,“我并不讨厌我们以前那样的相处,若是你愿意放低你王爷的身份,我也是愿意高攀你这样一个朋友的。”
“乐意之至。”心,终于放回原位了。
第二卷 第一四十章病了
第一四十章病了
真有口里说的那般不在意吗?等阙子墨一走,柳卿脸上的笑意便褪得干干净净,对她来说,现在的阙子墨是个陌生人,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感觉,像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种陌生感,不是一次解释一次求和便能去掉的。
柳卿揉揉眉间,这一天经历的事可够多的,柳家找上门来不算意外,卫孚的身份被捅破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挤到了一起让她被动得觉得这一天无比漫长。
“公子,您今儿个早些休息吧,别多想了。”
全婶上前一步接替了柳卿按摩的动作,轻重适度的让她舒缓了不少,“恩,今天不管谁来我都不见了,全叔,关门落锁去吧。”
“喏。”
屋子里一片静谧,沉默了好一会,全婶才道:“听阿全说,族长想再给这里派几个人照料,公子的意思如何?若是公子不愿意,奴让阿全推了。”
“哦?”柳卿睁开眼,“是单纯伺候我的,还是有其他作用的?”
“回公子,看族长那意思,应该是看家护院的。”
“陶家几兄弟不是做得挺好的?我这府里又不大,不需要再增加人口了,直接回了族长吧,若是以后我有需要,我会开口向他要人的。”
“喏。”
就算柳家对她是一百二十分的诚心,她现在也没法全部信任,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去看清,去认清,去找出和柳家每一个人的相处之道。
这一夜,明明精神上已经疲惫不堪的柳卿硬是没有睡好,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总是闪过各种片断,很朦胧,没有一个片断是清晰的,但是她就是知道这是在梦里,她甚至知道,只要挣扎一番,她就能醒来,可是,她没有。
“公子,您何苦这么折腾自个儿。”试了试中药的温度,全婶眼中全是心疼和自责,她昨晚应该在这里守夜的,公子烧了半夜居然都没有吭一声,好在病情没有再加重,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族里交待。
虽然,公子突然生病和柳家的到访不无关系。
深呼吸了一下,柳卿端着中药一口气灌下,满嘴的苦味让她直打哆嗦,快速吞下全婶送到嘴边的蜜饯,皱成一团的五官才舒缓了些。
“我哪有折腾自个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烧了也不知道,吃几贴药就好了,不用刻意向哪里送消息出去。”
这个哪里指的是哪里,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公子这是不想让柳家族人知道,不过公子好像忘了,现在府里可是有她两个哥哥在。
果然,昨天才匆匆离开的柳逸时文语菲夫妇不到中午又匆匆的赶了过来,只着一袭中衣躺在床上的柳卿看上去异常柔弱,憔悴的神色,大显女孩儿的娇态,直看得文语菲心软得揉成了一团。
“大夫来过了吗?有没有吃药?大夫怎么说?”
柳卿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任妇人拉着自己的手左右打量,回应着一个母亲的关心,“娘,我没事,就是着了点凉。”
文语菲并不是不知世事的世家小姐,做了这么多年的柳家媳妇,她懂得的要比一般人更多,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道握紧,“是不是……柳家给你压力了,卿儿,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就告诉娘,娘虽然帮不到你什么,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在桌子边坐着喝茶,没有靠过去的柳逸时听到这话眉毛跳动了两下,语菲这是把柳家当成什么了?感情卿儿只是她的女儿,不是柳家的骨肉了?
卿儿聪明得很,知道和族里谈条件来保全自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们做父母的不去做什么拖了她后腿,卿儿自己会处理得足够完美。
柳卿眼睛一瞟,看到父亲脸上满满的无奈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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