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这是公子的心血,就算我不在这里了,我也不希望这里出什么事,对了,全叔说你在京城没有去处,暂时和我住同一个院子,以后请多多关照。”
“该说多多关照的是我,初来京城,哪都不熟,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你的地方,你不要嫌烦才好。”
“怎么会,有事尽管找我。”
下学后,让人带着孩子们去用膳,柳卿踱步到书局后门边,问道:“陶峭,情况如何?”
“禀公子,于显荣处理得很好,那人没闹得起来,其他人也老实了许多。”
点了点头,“你去把显荣叫过来。”
“喏。”
很快,于显荣便避开众人来到柳卿面前,“公子,您找我。”
“那人什么来头?刘莲容的情况如何?”
“禀公子,那人是贺清永的长公子贺敏之,莲容……脾气稍有些冲动,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很不错。”
那便好,这人是全叔举荐的,忠诚方面自然没问题,但若是脾性不行,那便不适合做这种细活,“贺敏之……你了解他吗?”
“知道一点,都是听来的,不过今天见过之后倒是有几分可信。”
“说来听听。”柳卿带着于显荣走到一边坐下,那里放着一套桌椅,平时上课休息时间,她会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
“贺敏之从小被贺先生带在身边亲身教导,才气自然是有的,不过大概是保护过度,再加上因为贺先生的关系一直被人追捧,性子有些听不进别人的话,也有些……自视甚高,甚至听说他放出话来,整个京城除了和他父亲齐名的贤者,任何人他都不看在眼里。”
“呵呵,这话可真得罪人,敢把皇家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可不多,行了,我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了,你带刘莲容两天,若是觉得他不合适就告诉我一声,该提点的提点他一下。”
“喏。”于显荣应了,想起那人放下的话,又道:“公子,贺公子留下话来说要见您一面,您看……”
“你没拒绝?”玩味的看着他的神色,柳卿也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没人规定他是贺先生的公子我就得另眼相看,你转告莲容一声,以后不管谁来书局找我,都直接请他们去前门递拜贴,我这不流行走后门。”
“喏。”
“至于这贺敏之,他若是明天再来,你让他去下午去正门递拜贴,我见他。”这么一个……称得上单纯的人,柳卿还真有些好奇了,京城中就算是最纨绔的世家子,耳濡目染下脑子里都有些弯弯绕绕,这贺敏之却大大咧咧的在得罪人,贺先生就不教教?这样的长公子可撑不起一个家族。
吃过饭,接过全叔递来的拜贴翻了翻,这可是小半个京城的世家子都露面了,真给面子。
“若是贺府贺敏之来递拜贴,你带他进来。”
柳全应了,也不去猜测公子这么做的用意,只是把酒坊的事报备了一遍,然后道:“于显荣的爹娘都是能干的,尤其是他爹,识文断字,一些规矩都是他帮着立起来的,小的觉得让他做个管事的不错,或者帐房也行。”
“把帐房交给他管吧,小米你好好把他带出来,以后也有个能帮你分担的人,全叔,以后府外的事会越来越多,我不希望你和全婶离我太远,如果可以,以后府外的事就交给小米去做。”
话里的信任依赖之意让柳全的心颤了几颤,深深施了一礼,“小的知道了。”
柳卿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给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把一叠的拜贴交回给他,“老规矩,好好收起来,这段时间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你都帮我回绝掉,什么理由都成,等外面风声过去了再说。”
“喏。”柳全应了,在心里琢磨特定的那几人是哪几个,门房过来禀报道:“公子,杜公子求见。”
这应该算是特定的其中一人吧,柳全听自家公子说道:“请他进来。”
杜容夏进来一看到柳全手里那一叠的拜贴便笑,“求见的人可真不少。”
“个个都是爱看热闹的,怎么石岩也是来探听虚实的不成。”斜着眼角看他一眼,柳卿也不起身,示意他坐。
柳卿从来不知道她斜着眼角看人时有多好看,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会觉得很有味道,但是在杜容夏眼里,这个眼神是妩媚到极致的,致命的勾人。
下意识的避开眼神,又不舍的望了回去,杜容夏觉得自己真是幸福又苦涩,“说不想见识一番是假的,新出现一种字体不比其他,若只是一首诗还有好和歹之分,这字体一旦被认同了,那便是青史留名了。”
果然是个求名的人啊,柳卿浅浅啜了口茶,转开了话题,“听说你夫人有了身孕,真是恭喜了,全婶。”
全婶会意的捧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她便让人准备好了,随时准备送出去,“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就是意思一下,石岩不要嫌弃。”
杜容夏望着那个盒子,眼中复杂难明,希及这是在讽刺他吗?明知道他的心思,却还是准备了礼物,变相的告诉他说的和做的不一样,若真有心,他夫人又怎么会怀上孩子,可是他现在地位还不稳,姚家要求他们赶紧生个孩子,就算明知道姚家这么做是彻底绊住他,他又能如何?根本无从反抗。
柳卿也不催,全婶不屑杜容夏什么都不想放弃的心思,就那么拿着盒子等在那里,这便是小姐的意思,恭喜你即为人父,以后他们最多只能是朋友,这个意思她都看得明白,相信杜容夏更看得懂,当然,除非是他不想懂。
几番挣扎,杜容夏最终还是伸手收下这个盒子,就算不收又能如何呢?满心不甘又能改变什么?只要他不脱离姚家一天,他和希及便无半点可能。
初来时的满心欢喜早就烟消云散,杜容夏起身,硬挤出个笑脸,“希及,我突然记起有重要的事要办,改天闲了再来找你,到时候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字。”
柳卿跟着起身,满脸的风轻云淡,“当然,随时欢迎。”
目送着人走远,柳卿把玩着扇子道:“全婶,你说这次他是还会继续装没听懂呢,还是收起他那些心思?”
全婶回得透彻,“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死心的,想两头都得到,做梦似的,不要说他现在已经为人夫,就算独身一人,他也不是公子的良配。”
无视了那句公子的良配,柳卿笑道:“难得看全婶这么不喜一个人。”
“谁让他打公子主意了,公子下午若是没什么事就去休息一会吧,这些天忙这忙那的,您都瘦了。”
瘦了吗?柳卿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确实是耗费了些心力,睡一觉补回些元气也好,“那行,我去躺会。”
“喏。”
落晨院中,柳莲柏神情烦躁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的往门口看上一眼,暗啐这人怎么还不来。
“莲柏哥,什么事,找我这么急,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柳莲柏拽住他往里走,压着声音吼道:“你不妨再大声点,告诉整个柳府我们姓甚名谁,看卿儿会不会把我们打出去。”
打出去?柳莲容瞠目,“莲柏哥你开玩笑吧,卿儿妹妹那么淡定的人,怎么会把我们打出去。”
“哼,被家族丢在外面十几年,这找上门来还得隐姓埋名,换做是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家族心怀不轨?”
“会。”脑子里转了一圈,柳莲容就闭了嘴,他要是被家族抛弃在外将近二十年,认不认回去都得两说。
在屋里坐定,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柳莲柏才问道:“你怎么也跑来京城了?爷爷知道吗?”
“我哪敢说,族长不是说让我们现在先不要来京城吗?不过我很想见卿儿妹妹,就跑来了。”
柳莲柏真想掐死这个随心所欲惯了的堂弟,压了压脾气,“听着,莲容,以往你怎么玩我都没意见,但是这次不行,现在卿儿对族里意见很大,若是这么冒冒然的出现在她面前,我都不敢想后果,再说,你若是坏了族里的大事,害卿儿十几年的苦白受了,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爷爷和两位长老会多生气,你最好想想。”
柳莲容吞了口口水,从小一起长大,他是第一次见莲柏哥这么严肃的表情,“你放心,莲柏哥,我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拿家族开玩笑,我就是对卿儿妹妹太好奇了才没忍住的,我保证,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就因为你这么保证,我才更不敢信啊,柳莲柏揉了揉额头,以后要多看着点他了,“你知道就好,若是因为你的妄为给柳家带来灭族之祸,你一百条命都不够拿来赎罪。”
“我明白的。”柳莲容明白自己这个柳姓的重要性,血脉里代代相传的责任感让他非常清楚绝对不能行差踏错。
“替卿儿看着书局也好,不过你也得压压脾气,就我观察,跑来闹事的没几个,若真碰上了,你就和那个于显荣学学,全给推了就行,卿儿的意思是,这是书局,谁都可以来,但是柳府的人不用巴结任何人。”
柳莲容笑,那样子和柳莲柏有几分相似,“听得再多也不及亲眼看到震撼,莲柏哥,卿儿妹妹比我们都要争气多了,对了,今天我还听说卿儿妹妹自创了一种字体,并且被那些所谓的贤者认可了,你知道吗?”
第二卷 第一一五章 麻烦,福祸相依的麻烦
第一一五章 麻烦,福祸相依的麻烦
“新的字体?”柳莲柏现在也极少出门,消息算不上灵通,听到这事与自家妹妹有关,赶紧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柳莲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带着点无法遮掩的骄傲,这可是他们柳家的人,“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真想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妹妹。”
“滚远点,这是我妹妹。”柳莲柏横他一眼,对这没个正形的堂弟,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好在这人不管怎么闹腾都能把握好度,不然爷爷哪敢放他出族。
柳莲容嘿嘿直笑,事实上那不就是他堂妹嘛,不用争的,血缘摆在那呢
“莲柏哥,你见过那种字体吗?”
柳莲柏摇头,“从没见过,她那书房一般人不让进,暗地里还有人在守着,估摸着那里面应该有不少秘密。以往也见过卿儿不少手迹,正正规规的字体,不算出挑,但是也不差劲,作为一个女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我也没往其他方面想,难不成,那只是卿儿用来唬人的?”
“谁知道呢?现在满京城的学子都想看这种新字体,偏偏没人拿得出来,已经有人在怀疑这事是假的了,话说得不太好听,偏偏卿儿妹妹到现在还是不见任何人,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对卿儿妹妹名声不太好。”
拍拍堂弟的肩,柳莲柏叹了口气,“卿儿根本不在乎那些,若是她无心去给自己争什么,不要说只是传言不好听了,就算有人站在柳府前叫嚣,她也会叫人送上茶水,让他随意。”
“我越来越喜欢卿儿了。”柳莲容眼睛晶亮,他也算是族里的异数,在一定的范围内随心所欲惯了,只要他不过份,长辈们也不会强求他,平时他也挺自得于自己的与众不同,可是现在和卿儿妹妹一比,这整个就是天差地别的区别啊
柳莲柏起身,“我去写封信传回家族,这事族里得知道,还有,我会把你到来的事传回去,若是不想族里派人把你拎回去就老实点,别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提醒我几遍了,这点进退我还是有的。”柳莲容跟着起身,“我回去了,东西还没整理好,那个于显荣挺不错,卿儿妹妹挺会挑人。”
“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比如卿儿和柳家一脉相传的识人之明,就算接受的不是族里的教导,一样不逊色分毫。
两人的话题中心柳卿这会也不是很痛快,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都快皱成了包子,谁被人打扰了睡眠都不会太好的脸色,更何况她今天本就累得很。
“闻听,不要告诉我你晚上跑我这来是给我送麻烦来了。”
卫孚摸了摸鼻子,被抢白得莫可奈何,“希及……”
柳卿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把她这当成什么地方了,看那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某一个皇子,她要是收留了还不知道会要卷入怎样的麻烦里面,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她更不愿意为了一点小利把自己陷进去,那三个小的她能忍就是因为他们都还小,等他们再大一点,她就得找个由头把人送走了。
“本皇子不是麻烦。”一直低着头做老实状的人回得暴戾,突然抬起的头露出一双眼睛,仿佛是受伤的小兽,逮着人就想伤,来让自己的疼痛缓解。
“明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要去图谋遥不可及的东西,不是麻烦是什么?累赘?有本事别让人护着,被人撕了只能怨自己没本事。”大概是被惹得烦了,柳卿回得毫不客气,完全忘了这是个皇子,是平日里她从来不愿意招惹的人。
被堵得面红耳赤偏偏还一句话回不了的某皇子浑身直哆嗦,从来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就算是这次他被两个兄弟联手击败了,父皇也只是失望的摇头,没有多责备半句,这人……这人……
“不服气?很好,千万别服气,闻听,带着他离开,我拜托你别好笋歹笋全往我这塞行不行?这是我家,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别让我好处没捞着,还惹得一身腥。”
卫孚理亏,好脾气的顺毛,再说晓潜这小子的脾气确实该有人治治了,“希及,给我一点点时间行不行,若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你勉强得了吗?信不信我明儿一早就把这哪个皇子莫名出现在我府里的事宣扬得满城皆知?”
阙晓潜面有异色,连缠绕在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皇叔的神秘满朝皆知,可是就算是看到皇叔换了一张脸带他来这,他也没现在这么惊奇,这柳卿……完全没将皇叔看在眼里,而皇叔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很纵容,这算是怎么回事?
卫孚一时半会的也拿柳卿没办法,打了个手势,让手下先把晓潜带下去,他要单独和希及谈谈。
揉了揉额头,柳卿烦躁得坐立不安,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不待卫孚开口便道:“闻听,你知道我讨厌麻烦,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要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扯我身上来,有三个在我这还嫌不够多吗?”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先坐下听我说。”
看希及真的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卫孚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心里那种,有什么事找希及总能解决的心理,真的就是下意识的,晓潜出事,皇上要他悄悄送走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希及。
晓潜什么都好,心机手段才智都有,就是太嫩了点,沉不住气,再加上平时和他关系极好的老四背叛他和别人联手对付他,一时间乱了心神,不然也不至于在第一次的争斗中就败得这么惨。
皇家中哪有纯粹的兄弟情,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而已,他还是单纯了。
“他是皇上的第三子阙晓潜,这次被老2和老四联手阴了,以我看来他其实挺适合坐那个位置,除了不够狠这一点外,其他方面都合格,所有皇子里,最有容人之量的便是他,这是为皇者最重要的一点,皇上也是看出来了这些,所以这次的争斗也算得上是皇上有意为之,让他看清他所以为的好兄弟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在后面给他一刀,为皇者该量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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