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修,并没有再给他足够的生活费。
山长看他有几分天份,人也懂事,便在官学中为他谋了份差事,让他不至于饿着肚子做学问,好在杜容夏自己也争气,每次先生考问学识,他总能得到赞赏,平时不卑不吭的,比起其他浮夸的世家子弟倒是让柳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有何事?”
细细分辨了下,好像并没有不耐烦的成份在里面,杜容若这才道:“今天在下家里有事,上午没有来,想请问下柳公子先生上午讲到哪里了,在下回去好用功研习。”
原来如此,她并没有关注别人的动向,所以并不知道他上午缺席,看他问起便把上午先生讲的东西指给他看,并且简单解释了下,末了道:“大概就是这些,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够清楚了,多谢柳公子。”
柳卿没有纠正他的称呼,这里的人都是这个称呼,她也就入乡随俗了,朝他点了点头,便带着颜青离开。
杜容夏吁出一口气,他没有看错,这位柳公子虽然不和人来往,但是也没有那些人的趾高气昂,说话语气平和,倒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想起家里那里糟心事,心里又烦闷起来,那里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顾一切的离开那个家里,甚至是离开清远府城,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可是,他没有不顾一切的资本,再忍忍,再忍忍,总有一天可以的。
原本一次的好心,没成想好像多了个朋友,杜容夏是个知趣的人,平时虽然总会上前和她说上几句,但每每总是在她快要不耐之前便离开,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的便亲近了许多,时间一长,相互之间便以表字称呼了。
“希及,真是抱歉,今天事多,不能送你出去了。”
“忙你的去吧,我哪里就需要你送了,对了石岩,你平时是在藏书室里做事吧。”柳卿想起了什么,加问了句。
“对,山长关照我,让我管理藏书室,打扫收拾都是我的事,怎么?”
柳卿转了转扇柄,神态间平添风流,让杜容夏有一瞬间的迷惑,“若想进藏书室困难吗?”
“这倒不难,只要得到关山长批准即可。”不过世家子弟自家皆有藏书,根本不在意官学里的这些藏书,平时去的人极少罢了,希及虽然穿着上不出色,但是看他的作派可不像是寻常世家子弟,难道想去藏书室看个新鲜?
“这样啊,知道了,我去找山长说说,你去忙吧,不用理会我了。”
确实不早了,杜容夏没有多说什么,收拾东西匆匆离开,柳卿静静的看着,这样没有强势背景的人要想出人头地,难,除非,他有足够丰厚的学识,又或者有足够深沉的心机,再或者,有个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颜青,收拾东西跟我走。”
“喏。”
事隔几月再次见到山长,柳卿脑子里关于山长的面貌才算丰满起来,平时山长并不常给他们上课,通常是好一段时间才会露一面,偏偏柳卿还不太关注,差点,就要忘了这人的长相了。
“想进藏书室?”关山长放下笔,一脸新奇的看着这个表现得极是温润的人,“世家中的藏书量一般都不会比官学中要少,你怎么会想要去藏书室呢?”
“因为学生并不是世家子弟。”
真没看出来,不是世家可以培养出来这种气质?眉宇间平和的仿佛看淡了一切,一般的家庭,不说有没有入学的机会,就算有,也是要为生活费心的,哪能像他这般轻松,而那些富户乡绅家出来的子弟,身上那股子市侩气息也是难以遮掩。
关山长不置可否,转了话题,“听说你和杜家石岩走得挺近?”
柳卿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扯到了这里,不过口里回答得并不慢,“还好,平时会说上几句。”
“那是个有心气的孩子,平时一般也不爱和人来往,若是生在世家本家,他的前途错不了,可惜……以后要是有机会,不妨帮上一帮。”
“石岩并不是会轻易接受别人财物的人。”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这里的士子通常都有这种节气,士可杀不可辱便是这么来的吧。
关山长愣了下,旋即笑了,“也是,希及倒是了解他,行了,藏书室那边你随时可以进,我会和那边打好招呼,不早了,快回吧。”
“喏,学生告退。”
“公子,到家了。”马车停稳,颜青手脚俐落的跳下马车,放好木墩,这才打起帘子唤道。
每天总是要在马车上晃上一段时间,柳卿便在角落里堆了些竹简,这里没有电灯,晚上对着烛光多了对眼睛有害,她已经减少了许多晚上看书的时间,白天多看一阵,权当是补回一些时间了。
放下竹简,扶着全婶的手下车,门口多出来的四尊门神让她愣了愣,旋即想起前几天和全叔说的事,打量了几眼,是不是高手她看不出,那眼神倒是透亮。
“公子,这是小的找来的护院,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全叔做事我放心,进去再说吧。”
在堂屋落座,让颜青拿着东西先回了书房,往常她都是直接回房,让全婶先给她热敷膝盖的。
“全叔,相人方面我没你老练,你看着要是适合就留下,酬劳方面你看着办就行。”
全叔俯身应道:“喏,小的认为这四人最合适,所以才带来见公子,请公子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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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护卫与藏书阁
看样子是一定要她表态了,这算不算是用另一种态度表现出来的不负责任?柳卿抽了抽,道:“我只是一个读书人,甚至都算不上是士,对你们那个世界更是不了解,游侠生来就散漫,我也不会过分拘着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在当职时能负起责任,我更多的时间是在官学,你们自由的时间很多,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喏,我等即已应下这个差事,自然会负责到底,请公子放心。”
不是说游侠都是不受约束的吗?用乡土些的话来说就是身上有股土莽气息,不受管束,为什么这四人这么守规矩?怎么说呢?看着倒有点像是家养的,不像是临时受雇来效命的。
压下心中的疑惑,柳卿继续道:“从左至右,说下你们的名字。”
“陶石。”
“陶胡。”
“陶磊。”
“陶峭。”
“你们是……兄弟?”
“是,堂兄弟。”回话的一直都是陶石,显然,四人中以他为主。
柳卿微微点头,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她愿意相信全叔,直觉全叔不会害她。
“只要你们尽心,酬劳方面不会亏待你们。”膝盖像是习惯了定时热敷,今天没有准时便开始疼痛了,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能适应呢?“全叔,其他事情交给你了。”
“喏。”
全叔把四人带到空着的西厢,刚好四间,率先走进其中一间,示意几人一起坐下,“小姐的现状你们也看到了,其他事可以先不管,但是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谨记,不管小姐说什么,你们只要遵从就行,想必出来时族长也有交待。”
“喏,族长有交待,让我们四人直接听命于小姐,平时听你调遣,无需向族里回报小姐的任何消息,一切以小姐的命令为准。”陶石回道,缓缓说出心中的感觉,“小姐好像有所感觉了。”
“小姐很聪明,超乎你们想像的聪明,只要我们什么都不说,小姐也不会刻意来问,这点你们放心,还有,从今以后不管在哪里,都用公子称呼她,这是小姐的命令。”
“喏。”小姐的所为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出来之前原本还有点担心小姐的脾气难以服侍,没成想这般好说话,再说,小姐若是想在外边行走,男装确实要方便许多。
全叔点点头,“最近有人盯上了公子,公子除了去官学便极少出门,很好护卫,每天两人随同我护送公子上下学,其他时间轮流守护。”
“喏,要不要我们去查查是谁?”
“不,公子的意思是不要大动干戈,免得引出麻烦影响到求学,如果有人送上门来那就不用客气,不过要避开公子动手,毕竟公子的身份……”
未竟的意思几人心里都明白,公子毕竟是女人,心软或者见不得血都是正常。
“喏,我们会注意。”
全婶把热毛巾取下,看着小姐白皙的腿上那两团碍眼的青紫淤痕,心下有些着急,小姐毕竟是女子,要是留下痕迹以后消不掉可怎么办。
可是外面这些药膏作用并不大,天天都有涂抹,淤痕也没见消退,要不是没有大事不得与族里联系,她真想让族里派人送药膏来就好……
柳卿哪能理解她心里的纠结,还冒着热气的膝盖让她舒服得想叹息,要是无视了那团淤青,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膝盖的不适,小燕子发明得跪得容易果然是有用的。
因为挂心藏书阁,今天的课上柳卿都有些心不在蔫,到了休息的空档便往藏书阁而去,这里平时除了杜容夏会来收拾整理外,便只有一个眼睛都快挨到竹简上的老人在这,他需要一个高度近视眼镜,柳卿想。
“学生柳卿来借阅书籍。”
老人揉了揉眼,不甚在意的道:“山长说过了,你随意吧,每次只能带出去一册,借下一册之前必须得先还上一册,去吧。”
“喏。”
原来是可以借走的,那就更好了,要是有什么难得一见的,她便去誊抄一份,真想到了老了的时候找个既起眼又不起眼的地方把竹简埋下去,经历过战乱和地壳变化后,希望在二十一世纪还能被人挖出来,就像古墓一样,这是多大一笔宝贵的财富,不过,这个已经完全走了形的历史还会有二十一世纪……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在寒碜到自己这前赶紧断了念想,走向离她最近的书架,要是换做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多看这些东西一眼,太挑战人的理解能力了,没有标点,没有断句,除了字还是字,就像是一口气写下来的,连着翻了几册,居然全是小篆,这书真不能多看,她难以想像自己也像刚才那个老人一样整个人都贴到竹简上去是个什么样儿。
逃过了下节课,柳卿认真翻阅了一翻,这样一比较才知道自己山上那个书屋有多丰富,看了两书架了,里面的书她居然全是看过的。
揉了揉眼,暗暗告诫自己再翻一书架就离开,脚步艰难的往第三个书架移过去,其实她现在就想离开,一开始对藏书阁的那点向往全没了。
等从藏书室出来时,柳卿手里终于拿着一个竹简,这是在第五个书架上找到的,不得不承认她骨子里有那么点被强迫症,不找出一本自己没有的不心甘,好赖,终于找着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平时的下学时间了,希望颜青没有发疯才好,幸好今天出门时就和全叔说过今天可能会要晚点回家,颜青好像忘了告诉了……
迎面快步走来的人看到她明显愣了下,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奔过来,“原来你在这里,你那小书童找不着你都快哭鼻子了。”
“呵呵,我得了山长的批准可以入藏书阁,一下午的时间就贡献在这了,不说了,我先过去,明天见。”
“我送你。”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要送什么,你去忙吧,就这样。”
很奇怪的感觉,这个杜容夏到底是把她当弱女子还是弱书生呢?值得商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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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教训
“公子,可找着您了。”颜青眼睛通红的跑过来,很明显的哭过了。
“是本公子找到你,真哭鼻子了?我还当石岩混说的呢!”用扇柄敲了敲他脑袋;看他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改成用手摸了摸,“走吧,全叔应该等急了,你没有出去和他说本公子不见了吧。”
颜青扭捏的扯着自己的衣角,“说……说了,全叔说您去了藏书阁,让小的不要着急,可是,可是颜青就是着急,后面藏书阁小的也进不去,没看见您总是不安心。”
“行了,也没说你做错了,下次不要再这么大惊小怪了。”
“喏。”颜青低声应了,下学后不见公子的刹那,他是真的心慌了,这段时间平稳的生活让他一直以为是在做梦,总怕这个梦会醒,所以更紧张,好在,好在公子还是在。
“公子,今天晚了许多。”看了眼红着眼睛的颜青,全叔难得的说了句废话。
“在藏书阁呆的时间久了点。”爬上马车躺倒在被褥上,柳卿没准备在车上再看书,眼睛今天受累了。
陶石和陶磊跟在距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不用四处打望也知道小姐确实被人盯上了,这种感觉一直到到了家门前都没有退去,做了个手势,陶石拐了个弯换方向跟了过去,与其日日防着,不如主动进攻。
饭后,把带出来的竹简誊抄了一份,再依着记忆用只有她自己认得出的字记录了些东西,这些都是极有用的,就比如造纸术的简便流程,她总是害怕一朝醒来会完全失了过去的记忆,虽然于她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不便,但是,总归是可惜了。
一天记一点,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记录了不少了,要是以后能全部用上,不敢说有多大的功劳,至少,她会无愧于活了两辈子,经历了别人所不能经历的两个世界。
这日下了学,柳卿在离官学不远的地方被堵住了,看了看距离,好悬这人还有点脑子,要是在官学门口斗殴,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公子,您别出来,一切有小的。”全叔的声音很稳,心脏的跳动都没有多一下,这些人,他还真不看在眼里,要是他们敢举全族之力来拦截小姐,那他可能吃不住,可是就这么几个人,还真不够看。
“柳卿,有种出来。”
怎么所有的纨绔都是这副嘴脸呢?柳卿撑着腮,不无所动,她是女人,没有种那玩意。
“敢找本公子的人麻烦,却没胆面对吗?”
外面的人继续叫嚣了,围观的人越多好像让他越兴奋,这是个M,柳卿下着定论,不过声音是有几分熟悉,还知道她的名字,是……同窗?
从车窗处掀开一条缝看了下外面,还真是同窗,平时看她的眼光就挺恶心的,这个年代好男风并不是多丢脸的事,反而是种风尚,如果是真有感情倒还罢了,她愿意好言好语的以最不伤人的方式拒绝,问题是,这人明显是只想把她拐上床,想想就恶心。
不知道有朝一日知道她是女人,他会是怎样的嘴脸。
“让开,不然,后果自负。”全叔坐在马车上没动,只是把颜青推了进来,柳卿拉了他一把,让他坐里面点,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放心。”
颜青抬头,看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神情,心里不由得就轻松下来,“喏,小的相信公子。”
“你应该相信全叔。”柳卿回道,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你说让就让?让柳卿那个没种的缩头乌龟出来,不然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全叔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一挥马鞭,“陶石,解决掉。”
“喏。”
前面围着的人看马车真的往这个方向驶来,一点也没有顾忌的模样,赶紧把路让了出来,叫嚣的人气极,“想走?没那么容易,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