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蕊娇故意加重‘誉名’两字,惹的高轩叶在心里暗暗偷笑。
“是谁让梨花落的老板娘想不知都难?”沉稳的声音自拖地的门帘外传入。
桃蕊娇一愣,露出紧张之色,方才圣忆风和高轩叶两人误闯,都未能看到她的慌乱。
圣忆风将视线睇向门帘,“早就来了,何不进来,难不成你这梨花落的主子,还等着客人请你进来。”
早来了?桃蕊娇懊恼的暗骂自己的一句,她竟粗心大意的连主子来了都没觉察到。
狭长的眸盯着柔软的门帘,眸光闪烁,像是等着某种期待已久的渴望,心中翻涌着起伏不定的浪波。
门帘被掀起,一双冰蓝的眸子准确地射向椅上的圣忆风,“魅门主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里都见得到。”
圣忆风起身,不理会他的话,“尸体查完了,想必城主也查到满意的答案了。”说完眸光扫向独孤翊身后一脸迷茫的舞儿。
独孤翊蓝眸一闪,圣忆风知道他方才去查了尸体?当晚又赶来梨花落。或许,是想借自己敢出现此而摆脱嫌疑的可能性。
“这位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缘分不浅呢。”修长的身影闪过凝思的独孤翊,瞬间欺身近舞儿,眸间泛起笑意。
“是啊,是啊,孽缘不浅。”舞儿不服输,不愿他看到自己的心慌,笑眯眯地瞅着,心下却被他鬼魅般的步伐着实吓住了,怪不得独孤翊那日没能拦住他。
姐姐还说,拿着东西都怕找不到他,这不,不用找,人都送上门来了,哪里难找了!话说回来,她要把东西拿给他么……
闻言,圣忆风眼眸里的笑意更浓了,这丫头变了啊,以往只会干瞪着他,现在会顶撞了呢。
舞儿身旁,实在看不下去圣忆风语气中明显挑逗的独孤翊,伸手将舞儿扯进怀里,旋身后退一步,“门主似乎对在下的地盘颇感兴趣,今天来梨花落又是为一桩交易?”
舞儿本有些推拒独孤翊,但考虑到在独孤翊身边总比在圣忆风身边好多了,便安静下来。
高轩叶置身事外,为独孤翊和舞儿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少主不是7年前的那个少主,不然独孤翊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了。桃蕊娇则是一头雾水,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华丽的深紫袖袍下,收紧的十指缓缓放开,上扬的长眸添上了几分邪气和危险,幽深的眼瞳闪着冰冷,紧紧凝住眼前有些不自在的舞儿,这丫头又窝在独孤翊的怀里不拒绝!“此言差矣,今日为何而来,想必城主比我还清楚。
“我相信城主的办案能力,希望城主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让舞儿心慌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轩叶,我们走。”
邪魅的深紫长袍宛若流云般从身前掠过,“我说过,你受伤我会心疼,那你呢,会为我心疼么?”
低低吟语飘进耳窝,舞儿猛然一怔,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但它却实实在在的萦绕在耳畔,她抬首向独孤翊望去,独孤翊仍旧看着圣忆风的背影,表情深不可测,似乎在深思方才圣忆风留给他的话,那么说刚只有她听到了?
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回首朝门帘外望去,只有被风吹起一角的门帘在飘荡,而后又趋于平静,少了圣忆风的迫人压力,室内恢复到原有的轻松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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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次我被他带走,他之后没有为难你吧?”舞儿从独孤翊怀里挣脱出来,真不习惯师父之外的怀抱呢。
冰蓝的双眸,终于出现了一些暖色,“你在关心我。”
“嗯,是哦!”舞儿向木椅走去,不以为意的边走边挥挥手,像是要扫掉方才圣忆风再次带给她的震撼。
“没有。”独孤翊在她身旁坐下,语气中有点不情愿,他实在无法对圣忆风那个人有好印象,“他不是不讲原则的人,即然说了带你走就会放人,自然不会为难。”
“放谁?”原来,圣忆风也不是只有坏名声。
独孤翊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多了,“你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谁稀罕知道,哼哼。舞儿玉手戳了戳独孤翊强健的臂膀,“瞧瞧,你把人家姑娘都冷落了。”
桃蕊娇一听,心底发急,恨不能在那个红衣的小姑娘开口前,及时制止住,赶紧恭敬道,“主子。”
对了,刚大木头还说这是他的地盘呢,原来独孤翊手下不只有姐姐一个大美人儿,这个女人长得也娇嫩的很。话说回来,木头身边美人萦绕,为什么单单选上她?一定是美女看太多,产生抗拒了。
“圣忆风自己闯进来,属下拦不住。”桃蕊娇相比于绝姒对独孤翊的亲近,她要尊卑分明很多,连回话都恭恭敬敬的垂着头。
“他要想来,没人拦得住。”独孤翊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冰蓝的眸子沉淀了许久,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北城的传言明显不是针对日教,而是圣忆风,为什么司空曜会认为和陈升有关?
“你在想什么?”舞儿双腿在椅子下面晃啊晃,偏着脑袋瞅着独孤翊,满脸好奇。
听到疑惑,独孤翊将头转像舞儿,想起舞儿方才也说过,要将莲射穿脖颈,内力一定非同寻常,漫无光彩的蓝眸瞬间激起讶然,或许司空耀猜错了,不是日教!
他和陈升交过手,陈升武功不低,内力却不见得高,听闻三个护法武功不相上下,那也不可能是其它两个。
“日教教主么,更不可能……”独孤翊仍旧看着舞儿,似乎想从她那里找出些什么线索,但又好像没有头绪……
“日教教主不可能什么?”
“太子说,这些事情极有可能是日教所为,但是我排除了三大护法的可能,你觉得有可能是日教教主么?”即使知道舞儿可能不知道,也还是说了,毕竟跟她一同出来,不用岂不是浪费资源,说不定这家伙一句不相干的话,还能给他点启发。
“你问我,那我不说点什么,就太辜负你的好意了。”舞儿捧起笑嘻嘻的脸,胳膊撑在桌上,“为什么认为日教教主不可能?是因为江湖上传言日教教主7年都不曾出现过?告诉你,我被圣忆风掳到魅门的期间,就是被日教抓去,而且还是他们教主本人。”
独孤翊愕然,“你被日教抓去了?!”这家伙命可真大!
随即压下惊讶,蓝眸变得深黯,望住舞儿,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她竟能安全出来,日教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吧,不然一定会斩草除根,“7年了,还是出现了!”
当年灭绝门被毁,依他多年搜集的资料和猜测,很有可能是日教所为,因为没有准确证据,因此没有告诉绝姒,以防她冒然行事。
“是啊,所以说,很有可能呢!”舞儿没有注意到独孤翊的异常,只当他在感叹日教主重出江湖,江湖再也不会安宁。
独孤翊沉眸,思索着舞儿的话,日教不是善类,既然不知道舞儿的身份,却将舞儿抓去,还安然无恙的放回来,这太奇怪了。看来他需要向绝姒确认一些事情,若不是日教所为,那就只有一个人选——圣忆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夜,被雨水冲刷过的锦绣镇,渗着淡淡的凉意,万籁俱寂的时刻,在梨花落第五楼的一间房内,传来一道暴怒的女音。
“要疯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住一间房哪!”舞儿双手叉腰,粉嫩的小脸气的圆鼓鼓的,站在木桌前,对俯首案边的独孤翊大声质问。
独孤翊轻轻地皱了皱浓黑的剑眉,视线留在纸上,奋笔疾书,他需要尽快得到绝姒的回信,或许,这个案子真是司空耀设的一个局,“没有房间。”
舞儿眼角瞥到桌上的一只笔,唇角勾起一抹绚烂的笑,声音依旧透着严重的不满,“这么大的妓院竟然没有房间!你当我是好骗的哦!”
独孤翊还是低着头,眉角微微上扬,心底一个声音在舞儿话音落的同时响起,你真的很好骗。
舞儿放下插在腰间的手,顺手拿起桌边蘸了墨汁的笔,转身而去,“不跟你争,我也要去给无影大哥写信了。”
独孤翊眼底刚刚才扬起笑,几乎在同时,笑意冻结在眼底,双眼冰冷的望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人儿,咬牙道,“你还真敢!”
舞儿捂着肚子,一手扶在桌面,天啊,木头果然是木头,反映真够迟钝的,这回真让她得逞了,谁让之前每次都比他反映慢!
隐去笑意,可是肚子还是因刚才的剧烈运动,有些酸痛,舞儿的视线在独孤翊脸上游走,只见那张俊的脸上,凭空多出了一个大大的叉,在高挺的鼻尖处相交!
哦,还有些不一样,舞儿忍住笑,一步步后退,原因是本该冷漠异常的脸,此刻却是怒气冲天,完蛋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反映,独孤翊生气了!
独孤翊抓起桌边的毛巾,慢慢地将脸擦拭干净,眼睛一直盯着心虚的舞儿。
“呃,你别过来哈,”舞儿心底已经在打鼓了,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嗯,真的很生气,“那个,我也没有想到会得逞啊,啊!停住,别往前走了。你想想嘛,之前我哪次动作快过你,今天真的,真的只是失误。正常情况应该是你在我落笔之前就反映过来嘛!”
舞儿一手当前身前,指着一步步靠近的独孤翊道,“我也不是说你反映慢啦,你,你停!停!别过来了!”
“是我超常反映啦,真的!真的!”说着还猛点头,以证明自己的真心。
“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我好欺……”
“啊——————”话还没说完,舞儿头一阵晕眩,整个人被独孤翊拦腰扛在肩上,一双玉腿在独孤翊身后猛踢。
她又惊又恐,“你,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个大木头,死木头,猪木头……”
砰!
天旋地转过后,她本以为后背会有一个疼痛的冲击,却完全相反。舞儿睁大眼睛,发现一个健硕的身体正压在她的身上,而她竟然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天啊,他竟敢这么对她!
她不要活啦!除了师父她还没有跟别的男人这么亲近过!更别说一起躺在床上!
独孤翊冰蓝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绽出蓝色焰火,在眼中不停的跳跃,舞儿还没有缓过神,只觉得在他眼中映出的她呆的像个白痴!
不管她平时在怎么装,这会儿和一个不曾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大男人贴这么紧的躺在床上,她也无法继续冷静下去了。
她气愤地握着粉拳,捶打他的宽阔的肩膀,“你给我起来!”
打在他肩上的拳头对他来说根本就是蜻蜓点水,独孤翊轻松的抓住乱舞的胳膊,拉过至她的头顶,异常湛蓝的眸闪着火光,低沉的声音自喉间逸出,带着一些沙哑,“如果我说不呢?”
宛如火炬的双眸,让舞儿终于有了危机感。
这种眼神,在师父那双清明到不染一尘的眼中也出现过,问题是,每次出现这种眼神,都会……舞儿猛地噤住嘴,大、大木头不会是……
……
第一百三十章
夜好静,静中浮动着即将要爆发的不可预知的危险。
舞儿瞪着那双很欠扁的蓝眸,心噗通噗通直跳。陌生的体息,完全不同于师父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温柔,而是让人紧张的霸道悍然,她的确因这种气势而心慌,却与害羞无关。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大脑瞬间空白之后,舞儿小心地观察着蓝眸的变化,试着给他讲道理,严肃的音调因害怕露出颤抖的尾音,“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啊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不合礼教,而且!我们倆还躺一张床上!这传出去像话嘛!”
话音落,坚挺的鼻尖又压下一寸,与她娇翘的鼻尖只剩一个小指节的距离,“嗯,的确不像话。”蓝眸闪过一丝笑意。
舞儿呆愣地望着又进了一寸的蓝眸,深邃而炙热,灼热的呼吸撩过她的鼻尖,扑在粉嫩的脸上,让她一阵心颤。
等等,她刚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在笑!她很少见他笑,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居然还笑她!
这个可恶的木头!居然嘲笑她!“你给我起来!”舞儿试着挣脱他的手,发现只是徒劳,她力气怎么可能大过一个男人!这是以强欺弱,过分!
“不。”他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占理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他的眸,从她的眼上向下移动,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品,一寸一寸,最后停留在小巧的菱唇上,忽而,他的手带着异样的滚烫,抚上她的脸。
她不喜欢除了师父之外的碰触,一点都不喜欢!
水瞳倏地瞪住他,含着少见的怒火。她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木头要是再敢进一步,再敢动一下,他就死定了!
蓝眸中的焰火在跳跃,然而当视线再一次移回到她的双眼时,火焰被慢慢地浇灭了,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无波的眼,终于缓缓地流露出深浓的哀怆。
他只才碰了一下,她的表情就这般厌恶……
那,再多一下呢,他突然很想看她生气的模样,这样一来,她的情绪便是因他而起,总比对他没有感情的好……
抚在脸上的手缓缓遮住了让他心碎的眼神,也隔开了让她是震悸的深沉。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舞儿心头一紧,双手被她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不能反抗,他要做什么?
还来不及思考,男性的呼吸便覆上她的唇,异常的热度灼烫了她,她愤恨得想出声,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举动。
然而,他停住了。
他的唇依旧留在她的唇上,有些颤抖,滚烫的唇息呵出,熨烫着她逐渐升温的脸颊,她感觉到握着她双腕的手攥得更紧了,仿佛抓住的不是手,而是决定生死的一根伐木,哪怕抓坏了她,也绝不松手。
讶异取代了愤怒,他的手覆在她的双眼上,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莫名的觉察到周围空气中流动着极致的酸楚,萦绕在鼻尖,层层叠叠,当某种情绪累积到极致,鼻头一酸,想哭的冲动瞬间湮没过理智,泪水溢出眼角。
他的身体猛得一颤,指间湿热的液体,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她哭了……
只因他吻了她!
五指松开,冰凉的空气袭向双眼,她闭着眼,静静地淌着泪。
她发现自己心头很疼,他应该是那个以冷言讽刺她为乐的独孤翊,那个高高在上的南城主,那个发号施令完全不顾她感受的大木头,他可以随便是什么,只是……不应该是如此脆弱的样子。
闭上眼,她看到的是另一个曾经的自己,一个被爱折磨的人。
不知何时起,她竟心疼起他了……
亦或者,只是心疼自己……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勾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静灯花落。
深婉的情韵渗在紧绷的气息中,显得愈发余味悠长。
夜很静,静得令人熏然,她能清楚得听到他的急促呼吸和急遽心跳,一下下敲打着她因他而自责的心,莫名的酸楚。
她睁开水雾弥漫的眸,羽睫轻轻一眨,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慢慢地呈现出来。
你!
当即还没转换过来情绪的巨大转变,方才强烈的悸动还停留在心间,而表情在看到独孤翊的神情时,瞬间冷凝,聚集在眼角的泪水,一眨,顺着脸颊滑下,而后再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她错愕的又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你,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独孤翊平静地望着她,松开握住她双腕的手,活动活动筋骨,“真怀疑你是不是女孩子家,手腕居然这么粗,手都捏酸了。”说完还不忘用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