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阮立冬死活也不跟进去了,她留在外面,萧砚陪着她,顺便和他说案子经过。
案子说起来很简单,徐美凤的儿子和他那圈儿朋友里的一个闹了别扭,被对方单独约谈,第二天,对方被发现死在了他们约谈的地点附近,沭封一处小公园里,是头部遭重击死亡的,随即,包括徐美凤儿子在内的几人被警方控制了,根据几人的证词,徐美凤的儿子小风成了犯罪嫌疑人。
案情其实真很简单,阮立冬吐吐舌头:“就这败家孩子,咋给他翻案!”
她不知道,在殡仪馆里看过死者遗物的靳怀理却吹声口哨,“还真不是这败家孩子干的。”
说这话时,靳怀理正在看面前的一个塑封袋,袋子里装了件外套。
就是这件外套让他下了这个结论的。
☆、第14章 祸到付款
第十四章祸到付款
等靳怀理把小风不是凶手这事儿和警方说了的时候,对方显然认为他是在信口开河。对方这种态度丝毫没有影响靳怀理,他坐在接手这起案子的沭封某区分局办公室里兀自说着:“不是劫财,死者的钱包在;不是仇杀,伤口就一处,缺少杀人泄愤的表象;该是激情杀人,凶器该是就地取材,棍状物,凶手发现死者倒地后惊慌逃离现场,至于凶器,那附近有江,正常是投进江里了。”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分局刑侦队一个副队长,姓杨。这位杨队长听到这就开始不耐烦,他摆着手:“这些情况我们都清楚,嫌犯和死者发生过口角,完全可能误杀死者。”
“可人不是他杀的。”靳怀理抿着唇,他从口袋里拿出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乍一看也许看不出照得是什么,靳怀理解释:“这是死者死时身上外套内里的照片,靠近右侧腋下的地方有个椭圆的燎烧痕迹,它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是一个烧坏痕迹,证明得了什么?从在场警员的表情里,靳怀理读出了这层含义。万锋倒是很积极在思考:“这洞很新,明显是才烧的,难道这和死者的死有关。”
靳怀理的沉默否定了万锋这种说法,站在一旁的阮立冬打个哈欠,“不就是抽烟时不小心烫的洞吗?能有什么关系?”
是啊,杨队长也说,可接下去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记得之前录过笔录,死者爱喝酒,可是不抽烟啊!
“死者左手中指食指间有个很浅的印子,烟龄早,中间戒过烟,这能解释他的朋友不知道他吸烟的习惯。被杀当晚,出于什么原因的烦躁他又买了烟。那天沭封降温,大风天,死者想点着烟,只能嘴叼着,拿外套挡着风点烟。”靳怀理扬手做了个姿势,像在说:像这样。
杨队长真的对这个物理学家刮目相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他竟然推理得出这么多。
“可死者吸烟和案子本身有什么关系呢?”他问。
“确定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第一案发现场,可现场却没找到死者死前买的那包烟,烟蒂甚至烟灰也没有,这说明一件事,死者开始吸烟没多久就死亡了,烟被凶手拿走了。”
“可是他干嘛要拿烟呢?”阮立冬想不明白了。这次回答的是杨队长,“或许凶手是个老烟枪,他知道死者抽烟的事儿没人知道,为了让我们误会激情杀人的是才和死者有过冲突的是嫌犯,他没拿走死者的钱财,死者有钱,买的烟也不会差!”
“Bingo!”靳怀理做了个总算开窍的解脱表情,他打下响指,“知道嫌犯和死者有冲突的那几个人都在你们局呆着,他该是个烟瘾重、钱不多,性格唯诺的一个跟班角色。如果运气好,你们可能会在他身上找到死者的那包烟,上面的指纹会让他开口的。当然,前提是他没把烟抽光。”
说完这话的靳怀理直接出了警局,至于最后的真凶是谁,他一点儿不感兴趣。一个案子最有趣的过程是破解,他才经历过。
走到大门口,靳怀理对萧砚说:“等那小子出来,记得让他妈交一半钱给你,另一半等事情结束了再要。”
靳怀理这人不做赔本买卖这事儿阮立冬知道,可她不明白怎么事情还没完?不是完了吗?她问靳怀理这个问题。
靳怀理停下脚,身体侧转三十度,脸对着阮立冬,他看着她,神情和平时不大一样。他说:“你加入华容道得了。”
经过这次事情,阮立冬觉得“华容道”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的心理诊所了,因为靳怀理的存在,华容道多了不少除了治疗心理疾病外的其他功能。
阮立冬有些得意洋洋,她昂着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也有点儿当侦探的潜力了?”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萧砚把那里装修的严肃了,你去当个花瓶倒是赏心悦目。再说……”
再说什么!阮立冬真不知道她该为自己能当个花瓶开心还是不开心。
“再说,我可不想当独鸣灯泡。”说完,靳怀理抬脚走人。阮立冬看着一副苦相脸的萧砚,想起同在华容道上班的阮圆,翻了个不小的白眼。
阮立冬倒是没因为灯泡这个相当难听的名头拒绝靳怀理的邀请,说实话,靳怀理这人已经不是她的工作内容了,她是没必要在和他来往下去的。至于为什么阮立冬还想维系两人间的关系?
“我还不是怕你受他欺负,他整天呆在你公司,我得保护你啊。”不管是真是假,阮圆问她这个问题时,阮立冬是这么答的。又和阮圆说了几句,阮立冬挂了电话。她人在电台,今天没她的工作安排,阮立冬和主任请了假,一会儿提前下班,去接放学的媛媛。
阮圆和金燦通了电话,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金燦竟然同意金梓声在国内呆一年再回美国,这一年对阮立冬,是噩梦。
阮立冬到金梓声读书的学校时,学校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大门外没几个人,金梓声背着书包,乖乖坐在路边台阶等阮立冬。阮立冬才觉得他懂事儿点儿了,金梓声就来了句:“小姨,你骑蜗牛来的吗?可真慢,都快来不及了!”
阮立冬真想狠狠揍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子一顿,不过她挺好奇:什么来不及了?
细问之后,阮立冬才知道,金梓声和靳怀理是有约的。
干嘛不叫她!阮立冬气呼呼问靳怀理时,后者正坐在沭封市区某个脏不拉几的面摊前,他面前摆着碗面条,面上的香菜被热气烘着发出翠绿色。靳怀理今天的打扮也奇怪,没记错,印象里的靳怀理是个爱干净的人,很少穿成现在这样:一件半旧不新的褂子,搭了个风格不符的棒球帽,他弓着腰,有点驼背的垂着头。说声“闭嘴”,他拽着阮立冬坐在了他旁边。
“靳叔叔,我什么时候出场?”金梓声见靳怀理比见她这个亲小姨还兴奋的劲儿让阮立冬很不高兴,不过她知道如果她现在问了什么,这俩人估计是不会让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靳怀理说:“吃面等着。”
金梓声“哦”了一声,接过碗吃了一口,皱起眉,“真难吃。”
“是难吃。”靳怀理看起来情绪愉悦,阮立冬觉得他这种明知不好吃、自己不吃却给金梓声吃的行为很不厚道。下次她打算效仿一下。
时间过去很久,天黑了,阮立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就在这时,不远处巷子口传来了声音,阮立冬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打架。
金梓声更兴奋了,“靳叔叔,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待会儿。”靳怀理说:“断条胳膊这样人才长记性。”
哦。金梓声点头。
阮立冬则瞪眼了眼睛,“金梓声,断胳膊这种事你点头,未免太残暴了吧,还有靳怀理,你怎么这么教小孩子!”
“小姨,你不懂,我们是在做好事。我们是在挽救失足青年。”
挽救断胳膊的失足青年?
后来金梓声拿着靳怀理给他的小棍迈着小步子出去,等走出去几步,他回头,“靳叔叔,我要是打不过他们你要来救我。”
靳怀理笑眯眯的说好,可阮立冬怎么看他那个眼神是想说“我保证会见死不救”的呢。
好在最后没出什么事儿,打架的是徐美凤的儿子和一伙混混,上次的案子后来查清的确不是徐美凤她儿子做的,这小子出来后老实了几天就又开始混,得罪了一帮人,今天就被人堵了。是金梓声救得他。
徐美凤她儿子看着后来走到他面前的靳怀理,明白了什么,“那群人是你找的?”
“不是我找的你现在说不定早躺太平间了。”
对方哧了一下,他看金梓声,“你那两下身手不会也是假的吧?”
金梓声刚刚那两下子阮立冬也是远远看见的,她这个身体小小的外甥能一下子打跑那么些人,说实话,阮立冬也觉得里面有黑幕。
“如假包换好吗?”金梓声昂着小脸不服气,“这可是靳叔叔教我的真功夫。”
“你会打架?你不是大学教授吗?”
“杠杆原理结合人体身高骨骼,对付十几个人OK。”靳怀理扬扬眉毛,“你觉得学习没用,可学到的知识帮得了你做许多事,打架、赚钱、泡妞。”
“开什么玩笑,三好学生比我考的分高我信,泡妞这事儿……哼。”抱着胳膊坐在巷子墙角的小子哼着声,表示不信。
“试试。”
“试试就试试。”
靳怀理和他约定了时间,可真等他们“比赛”当天,靳怀理却没让阮立冬他们参加。后来等靳怀理回来,阮立冬知道他们比的是一小时能要到多少女生的电话时,阮立冬抱怨靳怀理不早告诉她。
“我女生朋友不多,好歹能帮你找几个,这下输惨了吧你?”她说。
靳怀理抖抖手里的报纸,“他21,我152,我赢了。”
阮立冬:……
她想不通靳怀理这人怎么办到在短时间内让那么多女生稀罕他的,靳怀理也一直没告诉她。
几天后,徐美凤再次来了华容道,她是来付余款的,她说儿子自己要求去高二重读,好好准备高考。
从阮圆嘴里知道这事的阮立冬心里纳闷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算推理的小剧晨
阮立冬和靳怀理在一起后。
阮立冬:老实交代,你咋要到那么多女生电话的。
靳怀理:很简单,我把地点选在一所重点高中门口,然后和一个女生亮了下身份,表示下我暑期可能开班辅导的意愿。
阮立冬:……这是传说中的坑蒙拐骗吗?
靳怀理:no,是有脑者走遍天下。
☆、第15章 药
第十五章药
徐美凤这事儿看起来算是结束了,可阮立冬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
这天,她坐在办公间,对着台半新不旧的立式空调边吹风边改手里的稿子。
她现在负责的是档名叫“读书时光”的栏目,节目播出时间在每天下午三点,在交通台收听率还算不错。
和之前在电视台的工作比起来,现在的工作让阮立冬觉得轻松也愉快很多,她不用每天维持着电视上的假笑,不用涂七八层粉在脸上就为掩盖一颗小痘痘,同事也好,不像电视台那样为了收视率或者广告费每天勾心斗角。
“读书时光”就是电台一位很有名的女主播让给阮立冬的,至于这档节目原来的主播程轻则是请了产假回家待产去了。
程轻人漂亮,性格和气,当时她才提出把节目交给暂时没“主业”的阮立冬时,阮立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她也决心做好这档节目的。
此刻的她左手拿着稿子,右手持笔,人不时探头看眼桌上摊着的那本书,再对照着改两下稿子,人正忙活着,肩膀一重,有人拍她。
阮立冬回头,看到朝她挤眉弄眼刘一同,不乐意的拍开他的手:“干嘛?没事别打扰我用功。”
“别看了,主任不让你负责这个了!”刘一同抽走了她手里的稿子。
什么?阮立冬开始回忆,是她又做错什么了吗?
“别瞎想了,主编对你另有安排,好事!”刘一同神秘兮兮地说。
还真想好事儿,阮立冬没想到徐美凤因为儿子的事儿,不止给华容道送了锦旗,还打电话去了交通广播听众最多的一档谈话类节目,徐美凤不仅说了靳怀理高明的推理本事,还特别强调了他如何让儿子从一个不良少年转变到现在的过程。
节目一播出,不少听众打来了电话,他们中大多是要求和靳怀理做咨询的,少部分是想要拜师的。
“没时间,没兴趣。”
靳家客厅里,靳怀理抖着手里的报纸,他脸埋在报纸后面这么回答来邀约的阮立冬。阮立冬撇撇嘴,似乎她有事来求靳怀理,十次里有八次他都在看报纸,阮立冬眯起眼,“靳教授,你看的是前天的报纸吧?”
报纸沿尴尬地抖了一下,然后纸张被对折再对折,随后放在茶几上。这次靳怀理的下巴没有高高扬着,他含着下巴,快速说着:“我是那天的消息忘了看。”
“恩恩,忘了看,忘了看,靳教授,你就答应接我们这档节目吧,每周就一次,一次半小时,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绝对不会对外说聪明绝顶的靳怀理为了拒绝一个小姑娘,拿张旧报纸装相的。再说你也不会拒绝我的是吧?”
靳怀理一根眉毛挑了挑,像在抽筋,然后他快速的起身离开,嘴里嘀咕着:“家里灰尘这么大,我该给Pigy加个吸尘功能了。”
紧接着阮立冬听见“刺溜”一声,再就是“咚”一声。刺溜是二师兄逃命的声音,至于那声“咚”,大约是“猪撞树上了”。
可怜的二师兄,每天都要在靳怀理眼皮子底下疲于奔命。
“每周一三五录三期,我周五,其余时间让萧砚去。”阮立冬几乎怀疑靳怀理是用鼻子哼哼出这句话的,她点着头的同时真是不得不佩服靳怀理,他这个脑子如果去经商那是得大发啊,这是买一送二的赚法。
“我回去会和主任说。”她说。
“还有……”人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靳怀理转过身,他一只脚踩在台阶上,这次他是扬着下巴的,“我是那天的报纸没有看,不是拿错了!”
是是是……阮立冬点头。
虽然是买一赠二,王主任还是很痛快就答应了,毕竟自从他们台放出也许会邀请靳怀理来录节目的消息后,光是来电咨询的电话数量就破了台里近几年的纪录。第一次节目的播出时间是周三,靳怀理和萧砚同时到场。
因为萧砚到了晚上就结巴的关系,所以节目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
夏,太阳落山前最热的时段,阮圆和才放学的金梓声坐在广播电台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里吹着空调,他们之间的桌面摆着个甲壳虫形状的小广播,广播开着,里面靳怀理的声音快且低。
“如果你只是想确认你把你先生关在门外这一晚他是不是按照你的要求一直呆在你家楼下,而不是去其他地方逍遥快活,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方法。你确信你先生除了公司不会去其他地方,你只想确认他听没听你的话。你住的小区养狗的多吗?下次你可以在早八点下楼,趴在你先生车轮旁边闻一下,如果那里有新鲜的狗尿味,那么恭喜你,你先生很听你的话。”
金梓声噗嗤一下乐了,“妈,他让那女的去闻狗尿!”
阮圆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不让媛媛出声,因为广播那边来咨询的女人并没把靳怀理的解答当做笑话,她觉得靳怀理说的办法完全是个馊主意。
事情眼见着要朝吵架的方向演变了,金梓声也不笑了,他就想,如果现在不是在广播里,而是靳叔叔和那个女人面对面,靳叔叔打得过那个女人吗?
金梓声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刚刚还火药味儿十足的直播节目不知不觉中竟平静下来了,平息这一切的是萧砚。
阮圆撑着下巴,听着萧砚的声音,她就想啊,读书那会儿,萧砚话少的可怜,哪是现在这么会开导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录好节目的靳怀理一行出了电台大门。靳怀理手插着口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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