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我是谷玉农- 第32部分

　　福嫂靠近了门边，轻声问着：“小姐？老爷不准你见他，他说要你好好地想明白，在房里多呆几天。”
　　“不！”杜芊芊斩钉截铁地发表着宣言，“你去告诉我爹，如果他不来，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小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我这就去找老爷，你等等啊！”
　　福嫂慌慌张张地去找杜世全了，杜芊芊松了口气，瘫倒在门边。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一大群人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意莲的哭诉声，杜世全的怒吼声。
　　杜芊芊听着走廊里的声音，露出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杜世全站在门口，对着阿福怒吼着：“快！快将门给我打开！”
　门外，阿福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并且手脚麻利地将门上三道铁闩一一拆卸下来。门里的杜芊芊听到了那卸铁闩的声音，急忙奔到了阳台，跳到了阳台栏杆的外边，紧紧地抓住栏杆，等候着他们冲进房间，
　　　很快，门被打开了，房间里冲进了一大群人。

　　几乎杜家所有的人都到了。杜世全四下搜寻着杜芊芊的身影，面容上满是焦急。意莲哭喊哀求着：“世全，你就答应芊芊吧，不然不知道她还会做多少傻事呢！”　　杜芊芊站在栏杆外，像个女战士一样的抬头挺胸，目光坚定地看着房里乱糟糟的一群人，不为所动。
　　“爹！娘！如果你们不同意将梅若鸿救出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第53章　杜父：伤心无奈妥协。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楼下准备保护杜芊芊不受到伤害的杜家家丁也都愣在了原地，反应不过来。

　　不过，杜芊芊好像觉得这几天她带给杜世全的打击和刺激还不够大，不够多，又加上了一句：“这辈子，我生是梅若鸿的人，死也是梅若鸿的鬼。我跟定梅若鸿了！你们休想拆散我们，阻止我们的爱情！”
　　意莲简直要昏过去了，她十分痛心地看着那个往日知书达理的女儿，今天竟然变得这样的疯狂，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女孩儿，就是她教育了十几年的女儿！难道真的是她不会教养孩子？竟然让一个好好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副这样？不对，就是那个梅若鸿，勾引了她乖巧懂事的女儿！　想到这里，意莲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对着杜芊芊伸出了手，哭喊着：“芊芊！你不要糊涂了！赶紧回来，那里危险！”

　　杜芊芊威风凛凛地挺直了腰板，对着意莲摇了摇头：“不！我绝不妥协！你们不救梅若鸿，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芊芊！听娘一句吧！听你爹的，跟那个梅若鸿断了吧，把他忘了吧！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玩火自焚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怎么忍心让娘这么伤心呢！娘求你了，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好不好？回头吧，听你爹的，以后不要再去想什么梅若鸿不梅若鸿的了！听话，好不好？”

　　“不！我说了，我绝对不会妥协的！你们再怎么说都不会动摇我！我对梅若鸿的爱，可以冲破一切枷锁的！”杜芊芊瞪着所有人，紧紧抓着栏杆不放手。

　　“天哪！那个梅若鸿，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会让你这样对待爱你的人？”杜芊芊的言行，深深地伤了意莲的心。她只是个后宅里的女人，根本没有什么主意，听到女儿这样说了，急忙抓住杜世全的胳膊，哀求着他，“世全！要不你就答应了芊芊吧，那里那么危险，万一掉了下去，摔到了哪里，可怎么是好啊？世全！”
　　杜世全没说回答，他被气的浑身发抖，为杜芊芊的叛逆，也为梅若鸿的可耻。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好戏，特别是卿姨娘，她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沉默了一会儿，杜世全面色铁青地点头同意了。他妥协了，可是不妥协不行。杜芊芊是他杜世全唯一的女儿，他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拿她自己的生命来恳求他，他能狠下心肠不同意吗？虽说是妥协了，但是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寻么着救回梅若鸿之前，也要让他受点罪。这个念头，在杜芊芊身手敏捷地翻下栏杆，兴高采烈地巴着他不放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
　　他挥挥手，让杜芊芊在家等他的好消息的之后，他就出门了。
　　临出门前，杜芊芊还拉着杜世全的手，欣喜地对他说：“爹！谢谢您！我就知道您最疼我！您只要将梅若鸿救出来，您就还是我爹！”

　　杜世全阴沉着脸，甩开了杜芊芊的拉扯。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难道他杜世全不救梅若鸿，你就不认他做爹了？十几年的父女亲情，竟然比不上十几天的男女之情。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想到这里，杜世全更憋屈了。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个梅若鸿吃点苦头再说！　　不过，杜世全的那份憋屈，在了解了梅若鸿现在的情况之后，就消失了。
　　原因就是，梅若鸿现在很惨，不是一般的惨。因为冒犯吕家小姐（这件事情虽然被吕家压下了，可是还是有点风声传了出去。因为害怕吕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隐晦地提起过），梅若鸿的双手的手筋都被挑断了，为了增加他的痛苦，挑断了之后又被接了回去。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手使不上劲不说，还只能往怀里勾，伸也伸不直。别说画画了，就连拿筷子吃饭，都成了问题。手是这样，脚也没放过。梅若鸿的脚后跟完全被敲碎了，那破碎的脚后跟不能负担起应有的作用，所以他将来走路只能被人扶着走了。更让杜世全觉得痛快的是，吕家执行刑罚的人，将梅若鸿男性的根本给毁了，听说是拿榔头一下一下敲碎的。这样的梅若鸿，害不了他杜世全的女儿。他满意了。

　　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梅若鸿拖回杜家老宅之后，就没再管他了。

　　女儿，还是要管教的。小葳年纪还小，离继承家业还有十几年，现在杜世全将生意上的一部分事情交给了杜芊芊。并言明，如果她不好好做出点成绩的话，就不让她见梅若鸿。

　　杜芊芊欣然答应了，在她看来，只要能看到梅若鸿，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杜芊芊为了能见梅若鸿一面而努力工作的时候，杜世全的心情是那么复杂。　
　　站在院子里，杜世全看着女儿房间里的灯光一直亮着，叹了口气。　
　　意莲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世全，我们认命了吧，好不好？”
　　“这是‘命’吗？”杜世全疑惑了，“不是‘债’吗？”“命也罢，债也罢，那是芊芊的命，那是芊芊的债，让她去过她的命，去还她的债吧！你什么都看到了，芊芊为了梅若鸿，做了多大的牺牲，她都已经豁出去了！她除了梅若鸿之外，天地万物都没有了！这样的感情，我们做父母的，就算不了解，但是，也别做孩子的刽子手吧！”

　　“刽子手？！”杜世全不可思议地看着意莲，觉得她的脸是那么的陌生，满脸的心疼是那么的刺眼。“你用这样严重的词，来定位一个希望女儿快乐幸福的父亲吗？”“难道不是吗？”意莲感动地看着窗前那努力读着文件的纤细的身影，“当芊芊为了梅若鸿要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刹那，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们不是父母，而是……刽子手！”
　杜世全脑袋有点晕眩。女儿脑袋被爱情糊住了，难道做为母亲的脑子也被糊住了吗？听听，意莲身为一个母亲，都说出了什么样的话来？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那你是说，让芊芊跟着残废的太监过一生吗？你就是这么爱女儿的吗？”　意莲愣住了，她呆呆愣愣地重复着杜世全的话：“残……废？太……监？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你知道梅若鸿得罪的是谁吗？他得罪的是北平吕家的大小姐，他当街将吕家小姐掳走，甚至行非礼之事。残废和太监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能保住他的命都已经是万幸了！”

　　“天哪！我不知道！不不不，不能再让芊芊和那个梅若鸿来往，坚决不能，他会毁了我们芊芊的！”
　杜世全眼神黯淡地看着刚刚熄灭灯光的窗口：“你以为我没有阻止吗？是你一直在让我成全他们的！现在那个梅若鸿，连路都走不了了，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让他靠近芊芊？”　　意莲这才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那“霉”若鸿接触到芊芊，不能再让芊芊走进火坑了！　　杜芊芊虽然有些奇怪，一直支持她的母亲怎么会突然改变了立场，总是阻挡着她，不让她找若鸿。可是，意莲说的那些都很有道理，她也就按捺住迫切看到梅若鸿的心思，努力打理着杜家的生意。

　　直到那天，卿姨娘将她领到梅若鸿住的房间，她才看到，梅若鸿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梅若鸿像个木头人一样地平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地看着天花板，嘴巴微张，露出一点舌头。他的手蜷缩在身体的两侧，伸不直的样子，脚上随便包裹了一点绷带，□也有。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其中有药草的味道，有大小便的味道。因为□有伤，根本不能随便解开绷带，让他大小便，所以□的味道特别刺鼻。
　　杜芊芊看到这样的梅若鸿就惊呆了，眼里流下了泪，颤抖着双手抚上梅若鸿像是一具骷髅的身体，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唤着：“若鸿，若鸿！天哪！若鸿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摸样！究竟是谁？谁将你害成这副摸样的？！”
　　杜芊芊的眼里燃烧着怒火，猛地回头，冲到了倚着门边的卿姨娘，抓住她的胳膊喊着：“你说！是不是我爹将他弄成这个样子的？天哪！他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能？”卿姨娘厌恶地甩开了杜芊芊抚摸过梅若鸿的手，轻轻拿帕子擦了擦被抓过的地方，“老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还不都是那个梅若鸿自己做的好事？他在大街上非礼北平吕家的小姐，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不！”杜芊芊猛烈摇头，“若鸿不会去非礼别的女孩子的！他最爱的人是我！”
　　卿姨娘怜悯地看着杜芊芊，摇了摇帕子，嫌恶地掩住了口鼻：“我带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误会你爹的。老爷是那么好的一个父亲，为了你这个不孝女儿，甚至不惜面子去恳求吕家，好不容易才将这梅若鸿给带回来的，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要诋毁他。你这是什么女儿嘛，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爹和娘都不要了，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说完，卿姨娘不顾杜芊芊的反应，摇晃着身子，留下泪流满面的杜芊芊离开了。　　杜芊芊没有心情去理会卿姨娘的去向，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4章　晕倒：子璇怀有身孕。
　　子默述说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大家都沉默了，气氛一度凝重。

　　平时最是饶舌的‘一奇三怪’也没有说话，脸色都很不好看。这件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再听一次，就对梅若鸿多了一分不忍和愧疚。梅若鸿的惨状，是身为一个男人无法忍受的，更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他们不忍心，昔日的好朋友、好兄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虽说是他自己的莽撞造成的，可是他们这些人，没有去营救他，也是事实。　脸色更加苍白的是汪子璇，她是最不赞成去救梅若鸿的。她有私心，她痛恨玩弄她感情的梅若鸿，痛恨欺骗她的梅若鸿，痛恨不负责任的梅若鸿，痛恨着移情别恋的梅若鸿。可是，就在听到梅若鸿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并不是那么痛快。曾经的那个落拓不羁、充满自信、欢乐的、天真的、永远童心未泯的梅若鸿，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的莽撞中，死在了牢中。
　子璇坐在钟舒奇的身边，动也不动，眼睛深黝黝的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湖水，渐渐的，湖水慢慢涨潮了，快要满盈而出了。

　　钟舒奇面色铁青地看着子璇，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给着她支持下去的力量。

　　我和沧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这件事情的无奈。我对着她点点头，示意我来说翠屏的事，她对我一笑，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等着我开口。
　　我清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才开口说道：“那这么说，梅若鸿现在在杜家老宅了？那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了没有？”
　　子默好像不是很乐意说话，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我就将我知道的事情说给大家听听，让大家也帮我拿个主意，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
　　所有人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叶鸣更是跳了出来：“玉农，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沧澜带了梅若鸿的两位亲人来到杭州，是给梅若鸿送他爹娘的牌位的。”　　“亲人？！”
　　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面面相觑。

　　“是的！”我点头，“她们是从四川沪县来的，也就是从梅若鸿的老家来的。梅若鸿十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现在，他的妻子和女儿，带着他父母的牌位来杭州找梅若鸿。”
　　“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子璇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脸色苍白地摇着头，“谷玉农！你在撒谎！若鸿怎么可能已经有了妻子呢？绝对不可能！”　钟舒奇皱眉看着激动的子璇，将她慢慢地按到了椅子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怎么不可能呢？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若鸿老家的情况啊，他也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起过。子璇，你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先听玉农把话说完，好吗？”
　　子璇这才发现她的失态，慢慢地坐了下来。
“我们现在都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隐瞒他在老家已经成亲的事情。翠屏说，对了，翠屏就是梅若鸿的妻子。她说，最近一次收到梅若鸿的信是在五年前，信上留的地址是‘杭州西湖边水云间’，当时她写了好多封信给他，但是都没有回信。这次，如果不是翠屏的身体已经熬不过今年了，她们也不会寻来的。”

　　“我带翠屏检查过了，确实得了严重的气喘病，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只能依靠一些贵重的药物来支撑着，不然……就连他们的女儿画儿，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的骨骼发育缓慢，甚至连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沧澜以为她们来杭州寻亲，母女两人也实在太可怜，顺路将她们一起带到了杭州。如果她们自己走的话，能不能在翠屏活着的时候走到杭州，都是个未知呢！”
　陆秀山咽着吐沫，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玉农，都是真的吗？不会是……不会是假的吧？梅若鸿怎么会有妻子呢？万一是她们冒充呢？”
　　我叹了口气：“我也想她们说的都是假的，可是翠屏身上带着梅若鸿父母的牌位呢，那个总是做不了假的吧。再说了，梅若鸿他什么都没有，是穷光蛋一个，有谁会为了这样一个穷光蛋做这样的假？可惜现在梅若鸿没清醒，不然让他来认一下，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子璇的眼神混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嘴里还喃喃着：“怎么可能呢？梅若鸿原来一直在骗我吗？”　
　　说完，她就好像受不了打击一样的昏了过去。还好钟舒奇一直在注意着子璇的动静，看到子璇昏迷，就急忙抱住了她，高声喊着：“子璇！你怎么样了？老陆！陆管家！你快去找医生过来！”
　　“天哪！”
　大家看到子璇昏倒，都急忙抱着子璇，将她安置在躺椅上。

　　沈致文没动，还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发呆，他突然站了起来，来回地转圈：“天啊，简直是个惊天大阴谋！这梅若鸿，处心积虑地隐瞒了他的婚姻状况，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还好，子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