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琏城见老夫人脸色有些动容,便夹过一个松子鱼,放至老夫人面前的碗里,眸中带笑的说道。
温和的声音似泉水一般清泠,拂过在座的人的心田,心中的不悦也减少了一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子就被她给化解了不少。
“嗯,确是好吃。”
老夫人严肃的脸色在郁琏城的笑容下渐渐的褪去,执起筷子将碗内的鱼肉放入嘴里,细细的品尝一下后,很是满意这松子鱼,够鲜嫩够入味的。
“这是厨房新做的菜,娘您爱吃鱼,我便叫厨房多做些花样,免得您生厌了。”
穆博宇见老夫人脸色松动了,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暗处却望了一眼郁琏城,她缓解了这僵硬的气氛,不然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是一件苦事。
“大伙儿都尝尝,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老夫人瞥了一眼下坐的穆以琛,显然还是有些生气,但终归是开口让大伙儿吃饭了,一时间饭桌上便开动起来。
老夫人左手边坐着的是穆博宇、大夫人紧挨着,右手边坐着的是郁琏城与穆以琛,紧挨着的是穆以茵和穆以晟,至于二夫人与三夫人就只能站着给穆博宇他们布菜了,柳眉儿也站在身后给穆以琛布菜,而老夫人哪儿有迎雪她们几个丫鬟顾着。
但,大多菜都是琏城给老夫人夹过去的,老夫人也乐的开心。
哐啷!
寝不语,食不言,正当几人沉默的吃着饭时,穆以茵哪儿发出一个哐啷声,将几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去。
见她一副惶急的模样,眼中还带着些害怕,心生好奇的望着她。
“茵儿,长辈们都在用膳,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夫人摔先开口问道,眉微微的蹙了起来,有些不悦,再怎么也不能再长辈面前失礼,那让她的脸往那搁啊。在长辈面前失礼,那可是她教女无方,她可担当不起。
“我、我——”
穆以茵慌乱的望着一桌子的人,对着自己娘亲的审问,不知从何回答。
“婆婆,都怪琏城不好,您要是怪罪就怪我。昨日儿我给小姑说书了,定是里头那些吓人的场面叫小姑昨夜睡得不踏实,才导致方才的失礼。琏城知错,请婆婆处罚。”
郁琏城心头一紧,望了望穆以茵,银色的翦眸中带着一丝责怪,随后将目光停在大夫人身上,一口气将穆以茵的过错拦了下来,低垂着眸子一副乖巧的模样。
“不打紧,定是琏城说得太过活灵活现了,让人真真似经历过一般。上次琏城说的红楼梦还未说完,我们可是惦着,待会儿可要继续说给我们听哦。”
老夫人闻言,便站出来给琏城说话,想起那个令她忘不了的红楼梦,复又对琏城说道。
“好,待会儿就给奶奶您说去。”
郁琏城爽快的应了下来,也不怕等会儿要浪费多少口水,为了穆以茵她是豁出去了。
闻得两人这样说,便也不再追究了,让人收拾一下,重新给穆以茵添了碗筷,继续吃着饭。
穆以茵低着头,不敢再失了神,安安分分的吃着饭,心中对于郁琏城的搭救甚是感激,要是娘亲追究起来,她的事定是隐瞒不了的。
一味红花 断了你我情
天气乍寒,白雪光琤亮得与冷冷的天色融为一块,仿佛一望无际的大海般没有落脚点,琏城与暖玉从畅沁园出来,几番推脱着不在哪儿用膳,在一群女人的不舍的目光下离去,踏在铺满薄薄的一层雪的路上,心情却似两侧被堆积起来的雪一般的沉厚。
“小姐,你慢点儿走,地上结冰了仔细滑脚。”
暖玉跟着郁琏城的步子,稍稍有些快,若是换在平日,她也就不说些什么。可这是冬天啊,地上的雪大都被下人堆积到一旁,露出一条蜿蜒小路来,今日儿虽未下什么雪,但因着天气寒冷,不知被清扫了几回的小路,结了一层冰,走在上面滑得很。
她跟在郁琏城后面,都得小心翼翼的抓紧琏城的手,明亮的眸子中有着担忧,盯着前方带着些急切的步子,心也跟着一块儿焦急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拉住一下子就止住了步子。
迎着郁琏城带着疑惑的翦眸,呼吸着薄凉的空气,稍稍有些急促,冷凛的空气顺着鼻息滑入身子的器官,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即使手被郁琏城握着,出的汗仍是冷汗。
“我实在是担心茵儿那丫头,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遇到那样的事儿。。。。。你再忍耐一会儿,前方就是芸香苑了。”
郁琏城回头望了一眼芸香苑的方向,复又望向有些累着的暖玉,柔声对她说道。可话语中,还是有着焦急,脸色亦有些沉重。
暖玉见琏城这般模样,也就不再说什么,咬了咬牙,跟着郁琏城又迈起步子,向着芸香苑走去。
芸香苑内,梨儿端来一热腾腾的药,望着脸色低沉的穆以茵,有些迟疑的将药递了上去。
“小姐,真、真的要这样做?”
梨儿有些担忧的问道,她听说红花落胎可是很痛的,不知待会儿穆以茵会不会承受不了?
“你也瞧见今日儿的情形了,我怕自个儿会在不知不觉中。。。。。。。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穆以茵一想到今日儿饭桌上情形,母亲的不悦,父亲的严肃,二夫人的探究,及其他人的疑惑,一道道目光就像一把把刀子,似要将她的秘密剥开来瞧个究竟,她害怕极了。
若是让家人知道,她定会被关进地牢里思过,而那个黑得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完完整整的出来,不是受不了死了就是疯了。
仅是想一想,她浑身的汗毛都直直的竖立起来,手里捧着的热乎乎的药,都不能给她带来一点儿温暖,如同落入冰窖一般的冷透入骨。
清明的眸中划过一丝决意,仰头将手中的药喝下,比起苦瓜还要苦上好几百倍,刚滑落到喉间,胃里就引起了一股恶心,差点儿就要将药给吐了出来,咬了咬牙艰难的将苦涩的药灌了下去,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消殆不见了。
“小姐,我去敲门。”
暖玉见郁琏城杵在门外许久,脸色愈加的变得沉了,便开口道,步子刚迈起来,感觉手臂上有一道力,令她抬起来的步子又放下去了。
一丝丝血腥味儿由屋内伴随着空气的流通,飘落在鼻息之间,银色的翦眸似也染上了血色一般,阴恻恻的脸色,不知为了何事,竟生这般大气?
“无事了,我们回去。”
郁琏城低垂下眸子,拉着暖玉转身就离去,既然早有打算,又何必来找她,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自己,明明知道,为何还会这样的心痛。
“小姐,外头的是少夫人。”
穆以茵望了望紧闭着的门,似看到了郁琏城失望的表情,腹部绞痛的很,刺目的血染红了床褥,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心中亦觉得愧对郁琏城。
她这样做,无疑是断了她们的情分,琏城是真心的想要帮她,可她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但是她真的很害怕,一刻也等不了。
梅园赏花 却道有客至
梅园,紫湘与郁琏城一块在看着梅花,云眸微斜,望着她清冷的脸容,真的不比这寒天差,就是还未结冰而已。
“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郁琏城步子微顿,转过身来,银色的翦眸对上紫湘清明的眸子,唇瓣勾起一抹淡笑,待人仍旧是温和的,但若仔细的听来,却能察觉出其中的清冷。
“没事,只觉得你身上有了冬天的味儿。”
紫湘晃了晃神,若方才是一种感觉,此刻便是真正的体会着,她那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真真是比这天儿还叫人觉得寒冷。微微一笑,她知琏城的淡漠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踏起步子向前走去,一边儿轻声说道。
“冷?紫湘你若肯,也不必这般委屈自个儿,不是吗?”
郁琏城也随步走去,两人齐肩并走着,说着只有两人明白的话。身后跟着几个丫头们,则一路看着梅花一路玩闹着,跟在两人身后,却也时刻看着在前头谈话的两人,若有什么需要,便会收起性子听着。
“呵呵。。。。心若天际之云,飘到何处便在何处,就算被风吹散也随意。”
紫湘掩嘴轻笑,抬眸凝望天际,难得有一个晴朗的天空,风轻,云也淡,正是紫湘此刻的心情。
“吹散了也无所谓吗?”
郁琏城眸光一勾,盯着紫湘问道。
“嗯?”
紫湘收回目光,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郁琏城,她眸中有着怒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命不是属于你的也不属于任何人的,是你的父母给予了你生命。你没有任何权利去放弃它,亦没有任何权利去任别人伤害,你若这样自暴自弃,如何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纵使他们已不再了,但还是你的父母,你这般爱惜自个儿的生命,叫他们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紫湘愣愣的望着越说越激动的郁琏城,心中一愣,这番话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一个才相交多久的朋友,竟说出了这样激励她的话。泪花竟不知何时滑落,嘀嗒在脖颈上的毛绒,自己的身子又怎会不清楚,那缕毒还有希望解化吗。
“琏城——”
“小姐!!”
郁琏城柳眉一蹙,闻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好像是梨儿的声音,凌厉的寒风中还带着一股强烈的剑气。
“紫湘,你在这儿等着,莫要跟着来危险。”
郁琏城吩咐了一下紫湘,便快速的消失在梅园中,不知在那里。紫湘望着郁琏城消失在眼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几个丫头亦收起心性,来到紫湘身边。
几人见郁琏城这般惶急,便知不会有好事发生,因着实担心便也在偌大的梅园中寻找郁琏城的身影。
穆以茵硬生的接了一掌,凌厉的寒风让她还未完全恢复的身子变得更加的虚弱,内力提不上来,被对方强烈的掌力给击退连连,嘴角还挂着一丝血。
梨儿立马跑去扶住她,惊恐的叫着她,瞳孔猛地扩张,眸子映着一把锋利的剑,正急速的向着她刺来。
哐啷!
一条梅枝横的插了进来,由下方挑起快要刺到穆以茵的剑,随着剑被挑起,一股猛烈的剑气吭的散去,少顷,梅枝在一横扫,带着深厚的力道重重打在御剑之人的腹部,随后御剑之人呈抛物状飞了出去,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口鲜红的血喷洒在白雪上,衬得白雪更加的莹白,尾随而来的两人惊愕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来不及反应的呆呆的望着凌立与梅花中的女子。
人艳如花,与手中的梅枝上的花朵一般,美得冷艳,美得孤傲,美得令人生畏。
江湖少侠 不知拜访之礼
“萧正,你先替夏邑疗伤。”
随后而来的白衣男子对身侧的青衣男子道,得到萧正的点头,见他将重伤的夏邑扶了起来,开始替他疗伤。这才收起担忧,带着几分谨慎警惕的望着,将夏邑打伤的女子。
“在下刑战,乃是武山大弟子,奉师命前来向我师门的小师妹取会一件东西,还望姑娘谅解。”
刑战双手抱拳,冲站着的女子道,谦和而有礼,说出了为何会来此。目光在穆以茵的身上停留片刻后,转眸又望向女子,希望她明白事情的起由,莫要多管闲事。
“琏城。”
紫湘与几个丫头亦找到了郁琏城,远远的就瞧见了方才那一幕,真真是吓得她们魂都飞了出来。惊愕了好一会儿,闻得那白衣男子谦和的声音,才醒来。
紫湘最先启声唤道,暖玉几人也跟着她,疾步向着郁琏城走去。
“紫湘,先去看看四小姐,暖玉你们也一块儿去。”
郁琏城余光一瞥,见紫湘快要来到她跟前,更不敢将注意力放松,仍旧冷冷的盯着刑战,浑身散发着比冬天还冷的寒气,轻声吩咐着紫湘,随后也将暖玉她们一块去照看伤得不轻的穆以茵。
“听闻武山乃名门正派,门下弟子个个优秀出众,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其中白玉公子刑战、青玉公子萧正,红玉公子最为出色。怎么,被人称赞为武山最有前途的最有名气的三侠,就是这样来向人讨还东西的?还真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郁琏城银色的眸子一沉,带着些许讥讽之意,望着刑战冷冷的说道。还真是有脸啊,带着剑来别人家讨还东西,竟还敢报出自己的出处,真当她是傻子?
“我师弟亦是心急,性子暴躁了些,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刑战脸色一红,被郁琏城说得有些羞愧,的的确确是他们做得不对,再怎么说穆以茵也是他们的小师妹,动起手来真是不应该。
“哼!心急?性子燥?若如你这样说,我性子也燥得很,我把你师弟给杀了,再给你陪个不是,那是不是就不用赔命了,嗯?要真是像你这样说,道个歉就可以解决的话,那还要官府来做什么!干脆就像你一样,打伤了人再陪个不是,此事便了了。那岂不是天下要打乱了?”
郁琏城冷哼一声,别以为她好欺负,道个歉就想了事,还得乖乖的将你要的东西奉上,要真的照做了,岂不真的成了傻子?脸色一沉,眸光一勾,带着一丝戾气,毫不客气的冲刑战说道。
“这、这、”
刑战被郁琏城说得无法反驳,望着她一身的寒意,心中一骇,这女子的功力好深厚,方才只是一招便打伤了夏邑,现在又用内力来逼迫他,使他的气息都变得有些紊乱。
“琏城,四小姐恐怕有危险。”
紫湘照看着穆以茵,见她的脸上愈发的苍白,身子也变得冷冰冰的,心下知不妥,便抬头向郁琏城说道。
“我看少侠还是回去,好好的学习拜访他人之礼。”
郁琏城银色的翦眸划过一丝幽光,浑身的寒气亦向着刑战迸射过去,强大的气流让他连连后退几步,惊恐之际,耳边出来冷漠的声音。
待抬眸望去,郁琏城与几人扶着穆以茵,急急忙忙的离去。
红袖添香 不知那缕香
郁琏城不知从那儿取来一颗黑乎乎的小丸子,掰开穆以茵的嘴巴就放了进去,还灌了不少水,穆以茵的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愈发的变得惨白,一口血哇的就从口中吐了出来。
“小姐。”
梨儿凑近前去,取过浸湿的襦巾,小心的替穆以茵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琏城,怎会这样?若再由着四小姐这样下去,怕是不妥,不让去请位大夫,再告知他们。”
紫湘受不住血气,由铃儿扶着站得远些,见穆以茵没有什么起色,便走进一些,柳眉蹙了起来,担忧着说道。
“没用的,这种伤不是一边大夫能治好,除非是得道高人亦或是有灵丹妙药,否者她的命是保不住的。”
郁琏城低沉着脸色,带着一丝担忧,望着没有起色的穆以茵,方才她可是给了一颗保命丸穆以茵吃,小命是暂时保住了,可她的内伤太重了,若不快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少夫人,穆家堡可不是徒有虚表的,在江湖上亦是有名望的。堡中有一药房,里头有许多珍贵草药丹药,说不定能救四小姐。”
玉香似被当头一棒,想起了穆家堡中有一个药房,里头的草药丹药都是极为珍贵的,瞧着穆以茵这样的伤势,说不定能治好。上前几步,冲郁琏城说道,只是脸上又多了一丝忧愁。
“那块些去取来啊。”
芸檀说出了几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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