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点点头,答道:“是。”
“是,红玉昨夜确实夜探先生书房,为的是要查证致使南侠展昭受伤中毒的暗器,是否乃是本门秘器暴雨梨花针。失礼莽撞之处,还请包大人、公孙先生见谅。”
文红玉倒是很干脆的就承认事实,且说明了当夜之行的目的所在。
“唐夫人,开封府衙内一无人员伤亡,二无财务失窃,本府自然也不会予以追究。只是,下次再有何事,唐夫人不可再行夜探,直接与府衙求证便可。”包大人见她毫无恶意,便对她夜探之举不加追究。
“多谢包大人!”文红玉拱手谢过。
“唐夫人,有关于暴雨梨花针之事……”
“包大人,公孙先生,对于此事,红玉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请包大人不要对旁人提及此事。”
待包大人点头之后,文红玉便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悔不当初
说到这暴雨梨花针,此物扁平如匣,长七寸,厚三寸。上用小篆字体雕刻:“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由唐门门主代代相传已有百来余年,具体由来已经无从追溯,而它是否就是“牵机”也无从考证。只是相传乃是唐门创门之人机缘巧合所得之物。
听到文红玉描述那暴雨梨花针时,倒是教晓云吃惊不已。看来这古龙也不是无中生有,胡编乱造的。
现任唐门门主唐真,乃是唐门第九代传人,也是唐门自创门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门主。这也是缘于十年前唐门的一场易变,其中详情,乃是题外话。
唐真门下有五名弟子,其中一人名叫葛秋娘,在五个徒弟当中排行第三,她虽为女子,但其生性好斗,心狠手辣,又屡教不改,唐真对她倍感头疼。今年入秋某日,她竟在同门四师弟切磋武艺之时,对他下剧毒,致使四师弟双目失明,从此以后永见不得天日。
唐真一怒之下,便将她逐出师门,责令她再也不准踏进唐门半步。没想到那葛秋娘不但毫无悔过之心,还怀恨在心,将唐真封存在密室的暴雨梨花针偷了出去。唐真发现暴雨梨花针被盗之时,已经是她离去四天之后,而她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唐门发动众多门众,四处寻找,却毫无音讯。
直至前日,文红玉恰巧行至京城,听说开封府的展昭受伤中毒。文红玉听闻南侠展昭功夫之利害,心想能让他中毒,必然是十分厉害的暗器,或者,有可能就是暴雨梨花针所为。于是,便四处打听,随后,又在夜间潜入开封府,一探究竟。为的就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而经过昨夜查探证实,致使展昭受伤中毒的,的确便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不假。而文红玉本不想跟官府有何交集,打算自行解决此事,所以才乘着他们都不在潜入开封府。只是既然白玉堂去寻了她,她便前来同包大人说明一番。
“原来如此。”包大人听了她的叙述,才知其中原委。“那么,唐夫人现下有何打算?”
“暴雨梨花针原是本门禁物,却被这逆徒盗走,危害世人,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她的手中,红玉一定要尽早找到她,收拾了这逆徒,取回暴雨梨花针。”
提到那葛秋娘,文红玉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复。也不知道她相公当初为何收了这么个徒弟,损了唐门的清名不说,还让她在这世上危害他人。
“唐夫人,学生有一疑问,那暴雨梨花针如此阴损毒辣,可有遏止之物?还有那针上所喂之毒……可有解?”
这个,是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要是寻着那葛秋娘,要将其抓捕,势必要与之正面交锋。在此之前,必须找出能够止住那险些要了展昭性命的暴雨梨花针的法子才成。
文红玉摇摇头,叹息道。“暴雨梨花针一旦触动机关,就是针无虚发,没有人可以逃得过。”
在场之人皆是倒抽一口气,心里一阵发寒。照她所说,即使找到了葛秋娘,只要她有暴雨梨花针在手,如何在没有牺牲的情况下擒住她,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至于那毒,但凡是本门之药,红玉都能解得。”
听到这里,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解,那就不是问题。
“那就有劳唐夫人备上解药,以防不时之需。”包大人恳切地说道。
“那是自然的。红玉也想尽量避免再有人因暴雨梨花针而受到伤害。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已有葛秋娘的消息?”
公孙策摇摇头,回道。
“目前还未有任何消息,大人如此说,也只是想防患于未然罢了。”毕竟,有一就有二,将来,说不定便会有人受伤中毒,毕竟,面对暴雨梨花针,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文红玉点点头,“那就请先生安排,红玉需要一些药材,和制药的用具来配置解药。”
公孙策便让一直站在一旁的晓云领了文红玉去他的药庐。公孙策的药庐里头,可说是万药齐聚。常用的草药不必说,就连一些非常罕见的东西,比方说断肠草,一品红花之类的东西都有。
“公孙姑娘,昨夜点了你的穴,实乃情非得已,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二人走在路上,文红玉对着一旁的晓云说道。想起当夜的情形,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会有人在如此寒冷的深夜不在房里呆着睡觉,还在外面游荡。
“唐夫人并无恶意,晓云又怎会放在心上。”晓云笑着回道。虽然那夜因为被点穴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但她知道她并无恶意,心里头,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更何况,现在知道她可以配出解药来,她就更没有理由记恨什么了。
文红玉也是笑:“公孙姑娘倒是真好说话。”
晓云笑着摇摇头,随后问道。
“唐夫人,晓云听说十三年前,江湖上有一行侠仗义的红衣女侠,也是同唐夫人一般身穿红衣,腰配弯刀,不知唐夫人可是认识此人?”
文红玉听晓云这么一问,先是一愣,随即笑问:“公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会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晓云是听展大人说的。”
“展大人?”文红玉挑眉,眼神一亮,似是对展昭分外有兴趣。
“就是那个皇上亲赐御猫称号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是。”晓云点点头,不过,就她那可以杀死N多只猫的好奇心,她怎么可能就此让文红玉将话题转开呢?
“唐夫人可认识那红衣女侠?”
世界上绝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两个不相干的人,却会有如此类似的打扮,但从年龄上来看,又不像是母女,难道是师徒?
“公孙姑娘为何会对此事如此感兴趣?”文红玉却是继续同她打太极。
“唐夫人,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晓云又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对于有疑问的事情,晓云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晓云轻笑。
“恐怕公孙姑娘要失望了,红玉并不认识那位红衣女侠。”文红玉如此答道。
晓云看她老神在在的神情,却觉得她有所保留,并未说实话。只是,人在江湖行,若是什么都同别人说,那才奇怪,何况是初识之人。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笑笑。
“真可惜,晓云对那位素有侠名的红衣女侠甚有好感呢!”
文红玉只是笑笑,并未回她。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公孙策的药庐。文红玉在查看公孙策的存药之后,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依旧写下几位味药,让晓云去抓。晓云拿到手中一看,竟然是十分常见的绿豆和靛青根。这么常见的东西,平时 基本上不太用来配药方,难怪公孙策的药庐里头没有。
晓云走后,文红玉便一头钻进药庐里,开始配制解药。
雪已止,天气却更见冻人。晓云提着两包药,匆匆地往府衙赶。
本来买药这种事情,也不用晓云跑去做,只是最近几日府衙里头实在是事情太多,严重的人手不足。年关将近,小翠又被李大娘找去帮忙准备一些过年需要的东西,抽不开身来,这才轮到晓云亲自跑去药铺。
晓云身上披的是厚厚地披风,可是那北风似是无处不在,直往她衣服里头钻,冻得她牙齿直打架。赶忙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只管往前走。结果一时不查,险些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晓云忙道歉,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展昭。不由地惊呼出声。
“展大人!”
展昭正走另一条路从元帅府回来,远远瞧见晓云走来,便想等她一等,同她一起回去。只是没想到,这妮子走路也不看前头,低着头就往前冲,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前头。若不是他反应快,两人差点就撞在一起。
“晓云,怎不仔细走路呢!”展昭看着晓云,笑着说道。也许,连展昭自己都没有发觉,每次只要看到她,即便是再糟糕的心情,他总是会忍不住扬起嘴角,对着她笑。
晓云摸摸红红地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展大人回府吗?”
展昭点点头,“一同走吧。”
“嗯。”晓云点头,正想举步往前走,一只大手伸到她眼前,晓云对着那修长的手指楞了一楞,随后疑惑地抬头看着展昭,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他,他,他是要牵她的手吗?
展昭对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瞬息万变的复杂的面部表情,莞尔一笑。随后伸手,直接探到她低垂在身侧的右手,然后,拿走了那两包药。
“我帮你提。”
晓云一愣,随即尴尬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害她白紧张一场。捏一捏空落落地右手,还是觉得有点点遗憾和失落。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期待,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呢?
从前日他们二人在厨房里独处,他那样专注地看着她,要同她説什么时开始;还是从那日他那么认真地説要同她成亲开始;亦或是在更早的时候,所以她才会跟着他从京城到华亭县,一路劳碌奔波也不觉辛苦,寒夜里同他相拥而眠。
什么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地,心里头就这么装上一个人了。而自己居然迟钝地到这几日才发现。
展昭走了几步,发现晓云并未跟上,回头看她。结果发现她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晓云,还不走吗?”
“啊。”晓云这才回过神来,举步跟了上去。“走了走了。”
二人并肩走着,展昭特意放缓了脚步,一边听晓云给他转述他们今天的进展。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点点头。听到疑惑之处,便提一下自己的问题和意见。这一趟路走下来,展昭已经把晓云如何跟公孙策一起混进尚书府寻找线索,以及唐门女主文红玉跟暴雨梨花针的事情弄了个明白。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便到了府衙。方进门,便遇上孟春妮,一看到他们,便迎了上来,眼睛就盯在展昭身上了。看着样子,是在这儿等着展昭有好一会儿了。
自从孟春妮来了以后,怎么好像每次她跟展昭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呢?实在是太巧了!巧的好像孟春妮在人家展昭身上装了监视器似的。
晓云有种望天无语地感觉,压下心里头那种怪怪地滋味儿,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往药庐给文红玉送药去。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展昭正低头和他师妹说些什么。这会儿,晓云正走到转角,可以清楚地看见春妮脸上的表情。有着女儿家的娇羞,脸上含着浅笑,听着展昭说话,频频点头,甚是乖巧的样子。
看着他们师兄妹交谈甚欢的样子,晓云越看越不是滋味儿。盯着展昭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唉,怎么当时就不干脆答应展昭的求亲呢?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娶她呢!先盖章占为己有再说,可是现在可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丁晓云,你这是自讨苦吃啊!
晓云此时心里头是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咬牙,甩甩头快步走开。眼不见为净!
展昭跟春妮说好话,抬起头来,正瞧见晓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也不知怎的,竟发起楞来。
孟春妮站在展昭跟前,看着展昭一直目送晓云离去,心里头五味杂陈。他看她的那种眼神,很特别,特别地叫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那紫红色的衣袖,都被她绞得快成抹布了。
“师兄……”孟春妮戚戚地唤着展昭,有些哀怨。
展昭收回目光,看着孟春妮,柔声说道。
“师兄现有要事去回禀包大人,稍后得空了便去找你和师父。你先回去吧,天冷,不要在此处吹风。”
孟春妮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展昭公事繁忙,既然自己等着他要跟他说的话已经说过了,便也只好依言回去。
正在此时,王朝匆匆从外头回来。见着展昭,忙一拱手。
“展大人!”
“王朝,何事如此着急?”
“狄元帅的案子,不好了!”
娶与不娶
“什么!”
书房里传来包大人一声惊呼!一向沉稳如泰山的包大人,居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倒是少见。不过这也难怪,今日大理寺审理狄青一案。何烈为主审,庞吉和王丞相相辅。只是那何烈因痛失爱女,又受她女儿魂魄诉苦,坚信狄青就是杀她女儿的凶手,也不容狄青辩解,便要将他定罪。加上庞吉本就对狄青心存疑虑,在一旁帮衬着。王丞相一人,怎辩得过两张嘴。何况一个是丧失理智之人,另一个是多心狡猾之人。狄青在公堂之上是百口莫辩,硬生生被何烈一审定案,判了死罪。就等着皇帝在判书上批示,便要送上断头台了。
听到这个消息,怎叫包大人不吃惊?
“大人,现下都已定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狄青这般国之柱石,怎可就这般被冤枉致死呢?皇上若真的就此在判书上批示,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正中了那西夏番子的奸计嘛!若是边关失去狄青,边境百姓,不知道又要受都少苦,几万里边疆,不知要退到何处。
众人皆是焦急不已,看着包大人待他拿主意。
包大人双手支在案上,缓缓地坐下。狭长的双眼半眯着,定定地看着一处。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我们不可慌了阵脚。即便是圣上批示,到斩首之日也还有三日之期。只要我们可以再这三日之内查清事实真相,就可以救狄元帅。不然……”
包大人话未说完,众人却心中明了,皆点点头。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找出真凶,为狄元帅洗刷冤情,还他清白。”
包大人肃着一张脸,点点头道。
“好!狄元帅的性命,大宋江山边境之安宁,都在你我手中。公孙先生,展护卫,白护卫,我们,只许成,不能败!”
“是,大人!”三人齐声答道。
在这个紧要时期,展昭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顾及私事。可是自孟若虚父女来到开封府之后,他总共才见了他师父两次,而且每次都匆匆忙忙,也未能好好地和他说上话。这让展昭很是惭愧。
展昭自十岁起,就跟随孟若虚练武。孟若虚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孟春妮。收有两个徒弟,一是大徒弟雷星河,一个便是展昭。雷星河早年因意欲对孟春妮不轨,被孟若虚逐出师门,展昭便成了孟若虚唯一的徒弟。
孟若虚待展昭如亲子一般,不仅将他毕生武学倾囊相授,还把他珍藏的巨阙宝剑传给他。孟若虚对展昭,可算是恩重如山。展昭对孟若虚也是非常敬爱,尊崇如父。在展昭还只是南侠的时候,他还时常会回到鲁南去探望他们父女。但自从他投身公门可以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