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叫,婉婉。你怎么了!
我已经浑然不知了。
好像整个人都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之下。那样干渴浑身都火辣辣地,绵软无力地不知身在何方。
好像有很苦涩的药液灌进我的嘴中,好苦,好苦,难怪昭儿那么讨厌喝药,我的昭儿呢?我向进了一个迷宫寻寻觅觅去找寻昭儿却是不见他的踪影。
浑身想陷进了棉花垛里没有丝毫的力气。
热。我轻轻呢喃着,感觉有只宽大地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感觉不是杨广,他从未给我这么暖的感觉。
听到身旁有叹息声,“娘娘已经喝了四幅汤药还不见好转,要是温度再降不下来。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屋中应该是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的踱步,额头一冷,却是啥时又变热了。
感觉屋中渐渐安静下来,我却依旧被烤的浑身痛的好像要支离破碎。
感觉有什么冰凉地东西突然环抱住我,那样凉。像是沙漠中凸现了一湾如天山雪水般澄净清凉的湖水。我贪婪的紧紧环抱着。
不一会那冰凉似是染上了我的体温,变得不再那么沁凉。
过了段时间。那冰凉又从新回来,不知如此反复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梦境都是那么模糊。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得任何。再睁开眼睛地时候只见秋蕊红着眼睛奔过来,紧紧拥住我道,“娘娘,您终于醒了。”
我想抬手为她拭去脸上地泪痕,却是疲软的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我嘴角轻轻抽动拉出一丝微笑道,“太子呢!太好了没?”
秋蕊忙点头道,“娘娘放心,太子已经痊愈了。”
她用手臂使劲地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嗔怪道,“倒是您,因那日受惊受寒一直睡了三天三夜。”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终是体力过虚喝了些参汤,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地梦境格外清晰,梦中全是他的影子宇文化及,他地笑,以及他对我所有的好。
为什么总是感觉他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呢!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屋中点了琉璃绘彩的宫灯,明亮的折射下晶莹的光芒。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浑身依旧觉得酸软无力却是比上午醒来的时候有了几分力气,秋蕊端着香喷喷的叫花鸡,还有精致的小菜来到我的榻前。
我尝了一口那叫花鸡道,“这味道好香,像是那天我们出行宫在那馆子吃的那种。”
秋蕊道,“今日太子到处找您,太医说您需要静养,奴婢便哄着太子去别处玩,太子突然吩咐说想吃那日这叫花鸡,奴婢无法只得拜托宇文大人去买,大人买了两只回来说一只给太子殿下,见娘娘也喜欢这只便吩咐热给娘娘吃。”
我想起那日清晨我昏倒在昭儿病榻前最后见到的是宇文化及,想到他在窗外守了一夜。
我见四下无闲人询问道,“怎么没看到宇文化及?”
秋蕊颇是感激道,“那日娘娘高烧不退,吃了好几副汤药都不见好转,太医说娘娘再如此高烧不退下去必会有危险。大人便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只留了奴婢,大人去后院用冰水将自己浑身都浇透,将自己冰了然后回来抱着娘娘给娘娘降温,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娘娘您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虽然奴婢也知这样不合礼法,可这种时候大人不顾一切的救您,奴婢看的也是感动,不像皇上对您总是若进若离的,把娘娘扔在这行宫,自己带着妃子去快活去了。”
我心里被一股酸涩东西紧紧堵着,原来那冰凉竟是宇文化及,杨广与宇文化及怎么会相同呢?杨广恐怕为了权利利益什么都肯抛弃的吧,而他,总是在我最黑暗的时候送来一丝光明。
八岁媚后(116)销魂一夜②
我问秋蕊道,“宇文化及如此他没受凉吧。”
秋蕊道,“刚才奴婢让他去帮太子买那叫花鸡,见他脸色苍白,唇也是干裂的厉害,奴婢让他派个侍卫去,他却不肯托别人去,怕引人注意暴露那日娘娘私自出去之事,还有假人之手他也不放心。他回来的时候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了……”
没等她说完,我猛的撑起胳膊下床道,“帮我更衣,我想去看看他。”
秋蕊忙阻止道,“您这才刚好还是别去外面受凉了。”
我心乱如麻,纵是他习武之身,可一盆盆凉水往身上浇,又跑出去给昭儿买那叫花鸡,钢筋铁骨也受不了啊。
秋蕊拧不过我,为我换上一身光艳夺目的石榴红缂金丝妆花云锦宫装,发髻只是随意挽起的望仙髻,在耳后插了一支带着璎珞的玫瑰金镶宝石的簪子,璎珞打在耳后的脖颈上麻麻痒痒的。
并未施粉黛,病后的脸几分苍白,失了红润。
出了宫门,只道,大病初愈,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让其他宫女太监跟着。
秋蕊今天去找过宇文化及,自是对他的住处轻车熟路。
他因是统领自己独居一院,因为大多数的侍卫都追随杨广去东宫了,所以这里留守的侍卫极少,这里并未有闲人,我与秋蕊径直进去,到了大厅秋蕊指着左边的耳室对我道,“娘娘,大人的房间就在这里,您进去吧,奴婢在这守着,不让其他人打扰。”
我点头,进了那耳室,房间并不大却收拾的很是干净,墙上挂了一副竹子的工笔。还有一把宝剑,放桌上点了一支红烛,火光轻跃,蜡泪滴滴滚落。
淡绿色绣着岁寒三友地幔帐。床上宇文化及一身月白色地段衣躺在那里眉心紧紧蹙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地厉害。我将手轻轻抚在他地额头上。竟是滚烫。还好我随身地食盒里带来了她们本是煎给我喝地退烧药。我试了试还温热。小心地一勺一勺喂他喝下。还记得那日他大婚。那刺客面前他奋不顾身挡在我身前。那艳极一片地红色。他地妻畏这草药味道。我也是一勺勺喂他。我喃喃自语道。“傻瓜。干吗一次次为了我不要命。”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底最柔软地地方被触动。眼前竟是一酸。为什么隔地这么近。我们终究是无缘。我想要地男人不必拥有天下。但只求心里有我。不会因为利益而将我与孩儿推上那危险地巅峰。
我轻轻在他地额头上亲吻了一口。柔声道。“你可知道从十二年前我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他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压在心里太久。
一见钟情是什么?便是一见便以许平生。只是我们相见时。便已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干裂地嘴唇上抽动一丝微笑。“婉婉。我又梦见你了。”
又轻轻合了眼。喃喃似梦呓一般道。“我不要再醒来。便一直在梦里”他紧紧握着我地手。似是那汤药起了作用。他握着我地手已不再同刚才那么滚烫。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辜负相思意。我只觉得眼中滚烫地热泪掉落。为什么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他地梦境里竟也全是我。
我哽咽的道,“化及,我真的在你身边……真的……是我。”
他似是被我唤醒缓缓睁开眼,“婉婉,真是你。”他细长的手指抚着我的脸颊。
我使劲的点头,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他握着我地手,这一握,早就暖了我冰冷孤单地心,从此无怨无悔。我含笑轻轻地入了他的怀,他地心跳紧帖着我的心跳。这一刻,我地心仿佛到了初春那桃花纷开的时节,绚烂地那样夺目亦是温暖的,也许这只有在爱的人怀里才有的感觉。
他的唇轻轻厮磨我的发髻,眼睛,嘴唇……他轻轻拔下我发髻的发簪,一头青丝宛然而下,他紧紧拥着我,仿佛世间只有我二人,他细长的手指细心的轻轻解开我的裙带,很柔和带着淡淡嘶哑的声音道,“想要你”时,我不由得微微战栗了一下。
我在他的双臂之间越发的娇小,我不知该不该退缩,只是却是情不自禁的双手抚过他英俊的脸庞,这个我画了不知多少次的面容。
他略有些滚烫的手很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身体,刹那我放弃了固守在他与我之间的距离,那本就是那样脆弱与不堪。我将用自己的整个灵魂去迎合,而非与杨广在一起那般只是这具**,我有的只有自己的灵魂,仅有的全部。
我微微合眼,感受他温柔的爱抚顺着我腰间温柔的曲线,直到全身,我喉管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声轻吟,那样低沉而绵柔。他全身心地覆盖上来,带着一种静默的、令人惊奇的力量与果断,蓦地,我仰起了头,浑身一阵战栗,吻上他的唇。似在那个百花开遍的草地,我躺在花丛中他悄然而至,一切那样暖,那样美好。
“婉婉,我进去了。”那样平和温情的进入,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沉醉的欢欣我他感觉只有天上才有,一种新的东西在灵魂深处浮露出来,那一刹那,我的眼里泛起了泪水。
没有强迫,没有暴力,这极度的温柔,才是爱的感觉。
我娇媚的应和一声,他轻轻吻着我的唇,一边柔情似水地律动着。
没有杨广,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与他,他携着我尽情地奔驰,投奔在那泛滥的波涛里,幽暗的巨浪一**地拍打着我们,又慢慢分开,左右荡漾,悠悠地,深深地。
两人似被吸入强大的漩涡中,撞击着,翻滚着,又好像火焰猛烈地燃烧,向着光辉的顶点直奔,那美妙的感觉把我整个身心都溶解了。一波一波地引我登峰造极,直至我感觉一股激烈的热浪冲进了我的体内。
帷帐垂地,重重纱幔拂拂荡荡,窗外滴答滴答传来了雨滴的声音,小轩窗吱呀吱呀的响,整间屋子寂静无声,我躺在他的胸前,往事纷纷踏来,我抬眼看着他的脸。他双目紧闭,眉头已经舒缓下来,一弯唇角微抿着,说不出的安适。他的手臂环着我,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我微微一动,他睁开了眼睛。
极轻的声音道,“婉婉,你后悔吗?”
我卷缩进他宽厚的怀中,从未有过的安心,这温暖融化了我心底所有的冰冷,心里被满足充斥,我含笑摇摇头道,“及,我不悔。”
他轻轻吻着我的发丝。抽过锦被盖在我们身上,道,“睡一会吧!”他将我搂的更紧,花一样的将我揽在怀中。
这是我除了那不堪的记忆,最难忘的一夜,被人疼惜的只有温柔,单纯的温柔。
说不出的安适。
第二日,晨曦微熹,斜斜的带着柔软透进幔帐中,我不自觉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昨夜的温柔都是真的,曾为有过的感觉,我嘴角划过极轻的微笑,哪怕只是这一夜的夫妻,与我爱的人在一起,也是满足。
我轻轻支起身子,却不想他拥的我太紧,我复又落在他的胸膛,他轻轻睁开了双眼,我心里一暖,他连睡着了都不肯放开我,他轻轻在我额头上一吻。
郑重的对我道,“婉婉,我带你走吧。”
这一刹那,我心里是多么想答应他,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有妻女,我也有昭儿,若我离开杨广会放过我们吗?
走了我们,会牵连多少人,杨广的占有欲及自负定不会放过我们,宇文化及已经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想他再有丝毫的危险。
只是有他这一句,婉婉,我带你走吧。我已经满足了,放弃官职,放弃家族,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冒着生命危险要带我走,我已知足。
昨夜,已是我的奢求,我怎敢要太多。
我望着他,撑起身子,抓起昨晚扔在床尾的宫装,悠然的往身上一件一件穿上,道,“婉婉,是贪图富贵的女子,不舍放下这后位,辜负了大人的美意”
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却是早已洞悉了我的内心,我的伪装轻而易举被他撕破,“不,这个后位,你座的并不快乐,未嫁时,你脸上总是那样纯真的笑,而如今连笑都是伪装的。”
我宛然一笑道,“伴君如伴虎,婉婉怎能不小心。”
他扳过我的肩膀道,“跟我走吧,婉婉,让我给你幸福,像以前一样你想笑就笑,不用如此压抑。”
我轻摇头道,“跟你走?我一辈子便要偷偷摸摸的跟着你,永远无法光明正大!你给我幸福就是这样子的吗?”宇文化及,我多么想自私一次,天涯海角即使一辈子见不得天日,只有你我,那便是全世界,可我能吗?
我已经不是十二年前那个孑然一身的人,我背负了太多……
我使劲睁着眼,怕一夹睫泪便会掉下来。
强忍着,挣脱他那我此生感觉最温暖的怀抱。
八岁媚后(117)回宫
唤了秋蕊进来服侍,她一进来顿时了然,我甚是感激她昨夜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没有打扰我与宇文化及,成全了我们的一夜。
我回头望着半开的幔帐中宇文化及怅然所失所落下的手臂。
本是面容如玉的他,此刻脸上竟是那纠结的失措。
秋蕊将我一头秀发又从新绾好,这才想起我来时带的那只发簪还在宇文化及的床上,他极低的声音道,“可否将此留个我,做个念想。”
秋蕊自是给我带了备用的发簪,将那发髻固定结识,我幽幽的道了一声,“大人好好保重。”
如同从炎热的地方突然掉入万尺寒潭的冰冷。
离去前,我脸上挂着绝美的笑意,只是转身离开的瞬间,笑早已经凝结了,渐渐的隐去。
他会怎么想我?一个放荡的深宫寂寞人?与他一夜龙凤颠倒,却又如此而去。
与他的这一夜,是我做过的最无悔的事,但却是不能与他远走高飞,背负了太多人命的幸福必会让人带着愧疚走过一生。
回了凤栖苑,秋蕊只是装作无意的,对那些伺候的宫人道,“昨夜陪娘娘去花园散步,突然下起了小雨,怕娘娘身子受寒,就在海子旁边的揽月阁住了一晚”
我是皇后,自然没有人敢过问我的行踪,但是总给他们个说头比较好,免得她们背地里乱嚼舌根。
昭儿突然跑进房中。娇嫩嫩地唤道。“母后。前两天你照顾昭儿病了。他们不让我来打扰您休息。您不知道昭儿有多么想您。”
我将他抱起。他因为生病脸颊有些消瘦。如今已经痊愈。那水汪汪地大眼睛里依旧闪烁着光亮地色彩。
我使劲地在昭儿脸上亲了一口。喃喃道。“宝贝!母后真地很爱你。”
昭儿咧嘴一笑。搂着脖子复亲了我一口。“昭儿爱母后。”
如此地温馨。一切看起来是那样地美好。
我出神地站在窗边。想到昨夜那种种。心情似乎还在澎湃。那种美好也许只有跟心爱地人在一起才会有吧?
下午地时候。秋蕊突然来报,“娘娘。宇文大人求见。”
我知道他还是不死心,他非浪子,与我如此定也是希望能与我长相思守,只要心里知道便足够。只是摇摇头道,“你去会他,说我困了,已经歇息。”
秋蕊有些不忍道,“娘娘,宇文大人好像很想见到您,这样让他走,未免太伤他的心了。”
我望着秋蕊道。“秋蕊。这些年你也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我现在有放不下的东西,昭儿便是我最放不下的。若他有个私奔的母亲,他以后如何自处?”更何况就算逃走。到天涯海角,以杨广的狠毒定也会刨地三尺也会将我们抓出来的。
秋蕊自是理解,亦是无言地轻轻退下,去回她了。
三日后,杨广带着那一众嫔妃回到行宫,听说东宫建造的气势宏伟,比现在地皇宫华丽百倍,听随行的香琳回来讲,花园中奇石林立,翠竹掩吹,凉爽宜人。芳碧丛的北面也是……个大院落,院中假山石、湖石很多,又种有芭蕉,海棠等富有南国情趣的观赏花木。庭院中,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