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样的景象太过宁静闲雅,我没有打扰他,径直走了过去,他正画的,是几株兰花,在心底冷冷一笑,我退了半步,道个万福,“公子有礼了。”
似是才知道我进来一般,胤禩一怔,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轻轻一笑,“不必多礼,”眼光顺着我的视线转过,“姑娘在看这幅画么?”
我点头赞道,“公子好画工,这兰花娇而不媚,空谷幽兰,娇艳欲滴,似是能闻到香气一般。”
“姑娘谬赞了,那这幅字如何。”他从一边拿起一张字来。
“这个……”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抽筋,这是啥啊?为啥字体都在往一旁倒,看上去像被大风刮过一般,我记得他的字应该不至于这样吧,“恩……很有特色。”
胤禩对我明显的敷衍之词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姑娘为此画题字呢?”
题字?还真是不死心的要证明什么么?看字迹么?先拿出字来让我看,试探我会不会写字?可是,你难道没想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小女子才疏学浅,如何敢在如此佳作上题字?”我谦逊道。
“哪里,哪里,姑娘的字儿,相信定是不错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定是不错的,从哪里看出来的?
“既如此,小女子献丑了。”我欣然一笑,走到岸前,拿起笔沾好了墨,然后,笔交左手,余光扫得胤禩微为一怔,扬了扬唇角,我在一旁题道,“绿衣青葱傍石栽,孤根不与众花开。酒阑展卷山窗下,习习香从纸上来。”
胤禩皱皱眉,随即展颜一笑念道,“绿衣青葱傍石栽,孤根不与众花开。酒阑展卷山窗下,习习香从纸上来。好漂亮的卫夫人簪花小楷,淡雅清秀,姑娘好字。”
我放下笔福了福,“公子过誉了,闲来无事时权作静心而已,算不得什么。”
“姑娘应该是双手执笔吧?”他淡淡道。
“哦?为何有此一说?”我挑眉。
“姑娘适才用右手沾墨时的姿势啊。”
呵呵,好敏锐的观察力,不过,“小女子确实是双手都能写字,不过,和题字有什么关系吗?小女子只是觉得左手写得比较好而已。”装傻到底。
“当然没有关系,”他手一伸,“姑娘请坐。”
我微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受他的打量,微微偏转头,似在害羞一般,“公子何以这般眼光打量小女子。”
“在下失礼了,只是姑娘和在下的一位故友实在是太相象了。”他不慌不忙,一派安然悠闲的姿态。
我抽出绢子,微微的笑,“真有那么像么?”
他点头,“很像。”略略一思忖,“又不像。”
我忍不住失笑,“那到底是像还是不像啊?”
“相貌很像。”他道。
相貌吗?我低头打量,为了给他错觉,今日我仍是一副江南女儿的打扮,花钿步摇金簪,与旗装二把头的样子,应该还是有所不同吧。
“神情不一样,不,应该说给人感觉不一样。”胤禩静静凝视着我,眼中丝丝哀伤心痛就这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涌了出来。
我转过头,强笑了一下,“是吗?看来公子那位……故友,和公子关系非浅呢。”确实关系“非浅”,三年的夫妻,竟认不住近在咫尺的妻子。还说什么风雨同舟,我还真是……失败啊。
再望过去的时候,他已收敛了神态,仍是若清风拂面的笑容,“我和她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红颜知己?”我笑问,恰当的表现出一个陌生人的好奇心。
他笑着摇头,“不止,是知己,也是伴侣,亦是爱人,是可以分享一切,共享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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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啊;我照约定回来了;呵呵;祝愉快;笑~~
另外;某菜要澄清;这章本是昨天晚上就写好准备发的;结果;刚一修改完;七点四十七分的时候;不明原因断网;所以;扭手指头;大家见晾啊;鞠躬~~
第十章 回家
“其实,也没什么拖着的想法,在奉天比较自由而已,想做什么的不用受些规矩的约束,其他人要我回京可以不管,不过真要是皇阿玛下旨的话,我也违抗不了,只是我在京城也没多少规矩就是了。”我摊开手,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十四哭笑不得的指着我,“你这算是随波逐流还是随遇而安啊?”
我笑嘻嘻的摆手,“都不是,是自由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心里没有羁绊,何处不是天堂?”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十三让十四和十七先离开,自己却重新做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我不解的看着他。
十三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放下,良久,敛了神情,“堇泓,有没有想过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京城么?”一瞬间闪过心里的,是茫然。
“是的,回去,”十三握住我的手,“但不是回京城,是回去二十一世纪,回去现代,那里,才是我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二十一世纪么?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应该呆的世界,我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想回去吗?”显然,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当然想!”我打断他的话,做梦都想,“可是,想有什么用,想就能回去吗?”于是,便不想了,不抱希望,也就没有所谓的失望。
十三低了头微微苦笑,“是啊,光是用想的当然不能,而且我一直以为,虽然我们的灵魂都不属于这个地方,但我们都能适应得很好,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堇泓,”目光转到我的身上,“你太特立独行,太过追求纯粹的自我,这个世界,根本和你格格不入!”
闻言,我也不由得长叹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和这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他们才说我任性,我骄横,我跋扈,甚至还有胤禩的事,我可是皇阿玛御口亲封的天下第一妒妇呢!可是,”我抽回手握紧了拳,“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个样子啊,我不想因为回到清朝几乎已经失去在现代的一切的我连自己都失去了。其实,我也并非不懂得妥协,并非不懂得迁就,也许,有些事情稍微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可是,有了第一次退步,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无数次,直到我彻底的陷入旋涡中不可自拔,彻底磨平棱角和锋芒,变得和此间的女子别无二至,彻底失去自我,只剩下郭络罗氏而已!”
十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下一刻,他将我也拉了起来,拥我入怀,很纯粹,很温暖,不带一丝杂质的拥抱,“很辛苦吧?这么多年来,或许是因为你给我们的感觉太过坚强果敢,让我们都忘记了,其实,你也只是个娇弱的女孩子而已,也需要人关心,也需要人疼爱,堇泓,十九岁,在现代还是可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呢。”
“胡说八道,我在现代也活了二十几年的啊!”伸出手来回抱住他,好象,可以回家一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志啊。 时间,静静的流逝,暖意在空气里浮动……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了,堇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十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的问道。
我轻轻推开他,想了想,那日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我是去旅游啊,就是去泰陵,也就是你四哥的陵墓游玩的时候……”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这么说,关键是那个镯子了?”十三皱起眉头,“你到这里来后见过那样的镯子没有?”
我懊恼的抓抓头,“哪里见过那样的镯子,说什么是胤禩送给我的,他所有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翻过,连婚礼送那些东西都清理过,根本没有和那日相似的极品羊脂玉手镯,那日我是不怎么识货,到了这里才知道,那样的极品羊脂玉饰品,根本是一件难求,也不知道当日那小贩怎么会五块钱卖给我。”
“那当日那小贩的样子你还记得吗?”十三敏锐的问道。
“没看清楚啊,”我更沮丧了,“那天他戴着棒球帽,我见到镯子又很激动,根本没注意到他长什么样子啊。”
“没关系,”十三安慰我道,“只要知道关键是镯子,我觉得,找到那个镯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他这样的口气,我不由自主的想点头,“恩,那你呢?”
他有些惨淡的笑,“你知道,我只是额娘借来的灵魂,所以,我是没可能回去的。”
看不惯他的样子,我啪的一声正拍在他脸上,“你还真是当局者迷呢,既然敏妃娘娘会这种法术,她肯定是跟别人学来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会呢?”
十三皱着眉头揉揉额头,“堇泓,你是女子耶,下手不知道轻一点。”顿了一下,“你当我不知道啊,额娘身边的人我都有做过深入的调查,可是完全没有什么线索啊。”
见他终于不再沮丧,我笑笑,重新坐下,喝了口茶,“也不一定,说不定,关键,都在那个镯子身上,也许……”
“你的意思是,那个镯子我也能用?”十三接了下去,眼睛闪闪发光。
我忍不住逗他,“十三阿哥,留在这里当皇子阿哥的不好吗?有钱又有权?以后成了怡亲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耶?还有那么多人侍侯着?”
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现代不是有钱人?”
“……”= =+
十三戏谑的摸摸我的头,“笨蛋!这是用钱和权可以衡量的吗?”
我不耐的挥开他的手,“别摸,又不是孩子了!”想了想,又道,“那么,我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要回京城去的了,对吧?”
他有些沉重的点头,“只是,你和八哥……”
我摇了摇手指,“目标,镯子,其他,我管他去死!不过……”有些尴尬的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有什么?”十三一脸紧张,天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信他是傻瓜。
“我这次去江南,见到胤禩了!”我把去江南的事告诉了十三。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弹琵琶?”半晌,他冒出一句。
天,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会得不多,熟悉的更少,如果不是平时一直有练琴的话,手指没那么灵活的,毕竟很多年都没碰过了,还是在额驸府的时候碰过的!至于在扬州,我只能保证没有大错而已。”我无辜的解释道。
“这样你也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调皮的眨眨眼。
“算了,”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回京城的话,要小心,康熙四十七年,多事之秋啊。”
“我明白,你们也要小心,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要回京!”我不放心的叮嘱道,历史上的十三阿哥,就是在今年出事的。
“恩。”
京城吗?算起来,我也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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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鱼鱼;生病了要多休息哦;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哦^^
第十一章 无题
本来,是打算过完了元宵节,等比较闲了再回去的,可惜,天不如人愿的事太多,正月初六日,一封京城来的急信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我带上思情,留倾情她们在这里收拾东西,连宝宝都不带,怕他累着了,骑上马往京城赶。
一路上风沙滚滚,我却只觉得荒谬绝伦,我这算什么?丈夫的小妾生完孩子后命悬一线,要在临死前见我一面,所以我在这里不要命的往那里赶?算了,摇摇头叹息一声,对生命,我始终怀有莫名的尊敬,一个人最后的愿望,我没理由不满足。 还好,奉天离京城并不远,再加上我平日里多有锻炼,身体素质还不错,不然绝对撑不下来,饶是如此,我在贝勒府前停下马的时候,手脚都已经完全麻木了,出来的时候太急了,连手套也没带,手上全是缰绳勒出来的血迹。
“找谁?”贝勒府的门人,想必已经认不出风尘仆仆的我。
将头上遮尘的风帽取下,我沙哑着喉咙,直直跨上台阶,“是我!”
“福晋!”门人立刻打着千儿。
“是福晋回来了吗?”门嘎吱一下开了,刘氏的脸出现在了门的后面,一见我,立刻行礼道,“请福晋安。”
“恩。”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声儿,我活动着麻木的手脚,随手脱下披风,递给刘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怕是快不行了,”刘氏低着声音道,引着我向前走,“一直用人参吊着一口气,死活要见福晋一面,爷让我在门口等着,等福晋一到就请过去。”
奇异的,虽然身体已经疲劳得快到极限,头脑却说不出的清醒,“府里呢,我不在的时候怎么样?”
“福晋放心,有老奴在,一切都很好。”她答得恭谨,“不出福晋所料,老奴回来的时候,府里乱得很,婉主子根本压不住,爷又不太插得下去手,那一阵子,婉主子天天背着爷哭,到老奴慢慢引着婉主子上手,情况才好些了。”
“恩。”我听着颇有些心不在焉,曾经,是当成家的地方,如今,却如此陌生。 快步走着,没多大一会,就到了一个院子前,我抬头看了一眼,题约:野有蔓草,勾勾唇角,我笑,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进得院子,我没什么心情打量四周,直接进了屋子,厅内,正坐着一人,抬头见我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用似是倦极却仍是柔和的的声音叹了一句,“回来啦,怎么这副样子?”
我低头看了看一身儿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裳,大约,我见不到的脸和头发更可怕些吧。
上前去,没有帕子,只好虚甩了下手,“请爷安,来得及了,脏了些。”
半晌,没听得动静,我自己站起身儿来,干嘛蹲累了不站起身儿来,又不是傻子。
“堇泓。”良久,听得一谓,“你以前,从不叫我爷的。”
是吗?我不置可否,那时候,一声儿胤禩总是极力叫得千回百转的。
“如果爷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进去看婉清了。”
“恩。”简短的,他答了一声儿。
屋子关得严严的,推开门,里面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我进去后关了门,里外温度的差异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行至床前,我见到了那个人,那个,美丽的女子,依然的,美丽,苍白的脸色没有败坏她的美丽,反让她平添一抹楚楚可怜,让人怜惜。是否,花朵最让人迷恋,让人惊艳时,是开到荼蘼之时?
虽然我已极力放慢了脚步,她仍是像被什么惊到一般忽然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白得吓人的脸上打下一圈阴影。 几步上前,我坐到她床边,轻轻碰她,“婉清,婉清……”曾经的,那个温婉得让我嫉妒的女子,就这么苍白无力的躺在这里,仿佛一下就会离去,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说不清的滋味涌了上来。
她眼神转向我,“福晋……”她挣扎着要起身,无神的眸子里,忽然神光一闪,我一惊,心里立刻晃过四个字——回光返照。
抱住她的肩,我往她背后塞了几个垫子,让她有力气坐起来说话。
“福晋……”一把的,她抓了我的手,力道说不出的大,完全不像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我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背,“是我,我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
她直直的望入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