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德桂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万一被高飞发现……”
“不会的。”方净平关好门,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来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肖德桂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门口又打开了门往外张望,道:“高飞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以后不要如此冒险!”
方净平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前两个月这个高飞无缘无故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现在又突然回来……”
肖德桂坐下来道:“而且他还跟我说他失忆了。”
“是真是假?”
“不太清楚。也可能是在试探我,但又不似假装。不过不要紧,他失踪的这两个月我早已部署妥当,掌门之位我志在必得。”
谢雨诗一开始便已猜到了什么,想不到和他猜的刚好一模一样。
“那到时候我接过衡山派掌门之位,我们二人联手便可称雄南楼!”
肖德桂皱眉道:“小声一点!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高飞不回来也就罢了,现在回来了就要想办法除掉他。”
“那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有很多,但要想一个完美的却很难。不过邪教这次登门到访倒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有妙计?是什么?”
“妙计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就不妙了。我要高飞在江湖上无法立足,正邪皆不容他,这样我的位子就坐得安稳。”
“听起来很舒服。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哈哈。杀人哪是我们正派之士所为,况且他毕竟还是掌门,也多亏他提拔才到了这个位置,但风水轮流转,他也该退休了。”
谢雨诗听到此处,使劲摇头,他并不稀罕什么掌门,只觉得这肖德桂算是坏得透顶。忽然另一个人跳上屋顶,不知是敌是友;待那人刚站住脚,谢雨诗便无声一剑刺向那人咽喉,定睛一看原来是晓萍,连忙收剑。
两人在屋顶上微笑起来,一起窥视屋内情况。
肖德桂继续说道:“其实要杀他很难。高飞的武功深不可测,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的底细我一点儿也不清楚。而且这个人没有丝毫的过去,没有父母,没有师门,一切都很神秘。他和峨嵋派联姻也显得很奇怪……”
“娶妻生子乃是常人之事,有何奇怪?”
“你有所不知,自从徐韶华嫁给高飞,他二人便经常出入天剑冢,也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高飞的别院似乎经常有些奇怪的客人。只可惜这些地方都是飞仙禁地,并不能查个究竟。”
“到时把高飞赶了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别院我倒偷偷去过,不敢多做停留。而天剑冢的树林地形复杂,没有地图根本行不通。”
“那么……”
“对。我们还要地图。天剑冢藏有天下宝剑,随便一把便可叱诧风云。”
“你确定我派祖师的佩剑‘紫魂’也在其中?”
肖德桂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要不然怎么助你去抢清华宫掌门?”
谢雨诗看了一眼晓萍,眼神询问是否有一把紫魂剑在天剑冢,晓萍摇了摇头。
“你说把高飞赶出飞仙派会不会惹怒峨嵋山?”
肖德桂得意道:“小小的峨眉山我哪放在眼里?只要这次计成,恐怕连徐韶华也要舍他而去,嘿嘿。你先回去,一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
“那好,我便静候佳音。”
谢雨诗在屋顶听着肖德桂十拿九稳的语气,也很好奇他所谓的妙计到底是什么。待方净平走后,二人便悄悄回了房间。
“你来之前,我有点想杀了他们。不过继续听下去,倒真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计策让我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正邪皆不容我。”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肖德桂阴险得很,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况且你的记忆和武功还没有恢复,不如明早就去南楼城,暂时避开这些武林纷争。”
“迟早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天剑冢还有一个疑团还没有解开,更重要的是这些飞仙弟子,不能就这么走了。倒不如将计就计,以逸待劳。”谢雨诗说完这番话时,突然感觉窗外一阵黑影闪过,速度快如鬼魅。“谁!?”谢雨诗刚要出去追赶,晓萍拦住了他。
“是无影剑客。他们送任务来了。”晓萍手上多了一个黑色锦囊,里面写的就是每个密探必须完成的任务。
谢雨诗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好快的身法,快如鬼魅,就算闪电也追不上……”
“队长?你说什么?”
“啊!”谢雨诗跪倒在地,他忽然觉得脑袋无比刺痛,嘴里嘀咕:“是他们……我见过他们……就是他们!”
晓萍连忙俯身去扶,却被谢雨诗推开。“队长,什么他们?你想起什么?无影剑客专职传达任务,你当然见过他们啊……队长,你……”
谢雨诗失去了控制,身子想向前走,但双脚却不受指挥,随意迈步,便似一个醉汉;全身汗如雨下,眼中透着杀气和死亡的怨气。晓萍再次靠近,谢雨诗一掌击出,他不知道他这一掌带着七成功力,晓萍毫无防备,被他一掌击出数米,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晓萍觉得头沉沉的,比宿醉还要厉害,不想起身。她躺在床上望着窗户,估计已经是早晨了吧。
“醒了?先洗个脸,我再叫厨房做些清淡的早膳。”谢雨诗在梳妆台边放下洗脸盆,走到床边坐下。“我昏迷的半个月多亏你照顾,现在终于有机会让我偿还了。你要听我的,这是命令。”
“可是队长……”
“很抱歉昨天失控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我已经给你输了真气,伤势无甚大碍。”
晓萍摸了摸胸口,道:“昨天你打的那一掌还真疼呢?队长的功夫恢复得差不多了。”
谢雨诗开玩笑道:“你是说什么功夫?一掌刚好打在你胸口我可不是有意冒犯呀!”
“呵呵,队长……”晓萍又摸了摸全身,脸红了。“队长,你帮我换了衣服?”
“对呀,你也知道飞仙剑派就你一个女人,除了我还能叫谁帮你换?”
晓萍也开起玩笑:“除了换衣服你就没干别的事情?”
谢雨诗不敢轻浮,道:“没有。”
“唉,真是可惜呀,我恐怕到死了还是个老****。”
谢雨诗没有笑起来,只是觉得难道大家以后的命运都是这样?孤独地渡过一生,或者比在执行任务时死掉更糟糕。
“糟了!”晓萍脸色焦急,“那个锦囊!”
“快躺下。就在你枕边呢!”
晓萍紧握着锦囊。
“这个锦囊比性命还重要吗?你刚才一激动容易叉了真气,随时会没命的!”
“无法完成任务、丢失任务、泄露任务都一样会死的,什么时候死,怎样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晓萍故作轻松,道:“你不是说我的伤势无大碍吗?”
“说是这么说,我那一掌用的力还是太重了。这几天你就好好躺着吧。”
“好的。队长,你帮我拿早饭来好吗?我饿了。”
待谢雨诗出了房间,晓萍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锦囊。她看着纸条上的任务,感到莫名其妙。可是,这就是她的任务,无需原因与答案。
用过早膳,晓萍下了床,道:“队长,待会儿有个‘武检大会’,我帮你梳梳头,显得掌门风范一些?”
“不要到处乱走!这样……”
“你看,我都下来了。”晓萍把谢雨诗拉到梳妆台前,道:“来吧队长,我没事的。”
谢雨诗无奈坐了下来。
“队长,你刚回来,肖德桂就说要召开武检大会,不知有何用意?”
“总之并非好意,到时便知晓。我可以借此熟悉一下门下弟子的情况。”
“这两个月你我都不在飞仙,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大会结束了可以找几个弟子问个清楚。”
“就怕找的弟子是肖德桂的心腹,未必是实话。”
谢雨诗看着镜子中晓萍专心梳头的神情,温柔体贴,不禁觉得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存放着人间最美满的幸福,而屋子之外却是血雨腥风的江湖。
武检大会,是飞仙派每个月的剑法、学识的集体综合考试,而这次谢雨诗失忆归来,便特例再开一次。正午时,肖德桂过来带路,三人一齐到了天心殿后院。后院之大,竟容纳了飞仙三千弟子。尚有些弟子或出门办事或已在外成家立业,并未到齐。
肖德桂大声道:“掌门前两个月不知所踪,现下总算平安归来,值得大家庆贺!”
众弟子一齐鼓掌。
肖德桂双手一抬,掌声立止,他又道:“不幸的是,掌门失去了记忆,需要大家共同协助,祝掌门早日康复!”此话一落,飞仙弟子纷纷交头接耳,“掌门武功那么好,怎么会失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都听副门主的了?”更有离谱的低语:“只怕掌门早已死了,这不过是个傀儡……”
肖德桂又说了些客套话,便叫“飞剑”、“飞雪”、“飞沙”三堂堂主出列行礼。
肖德桂问道:“掌门还记得三位堂主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要在众弟子面前证明谢雨诗的失忆。
谢雨诗摇头,肖德桂道:“这位是‘飞剑’堂堂主廖严刚,负责全派上下武学、才学教程;这位是‘飞雪’堂堂主卢毅,负责经济收入,部下弟子八百人;这位是‘飞沙’堂堂主法正梁,负责惩戒执法,部下弟子三百人。”
飞剑和飞雪堂堂主只是低头行礼,唯有飞沙堂堂主法正梁行过礼后便一直深锁双眉,似乎想上前问个究竟。
谢雨诗道:“三位堂主免礼!这两个月来飞仙可秩序井然?”
飞剑堂堂主廖严刚道:“全靠副门主领导有方,才未尝出大乱。”
肖德桂连忙道:“愧不敢当!”
谢雨诗道:“副门主不必谦虚,飞仙剑派有如今成就人人皆有功劳,而副门主与我分忧最多,我岂不知?以后还望继续尽心尽力为飞仙办事。”
肖德桂低头道:“自然,自然。都是分内之事。”
谢雨诗道:“不如叫大家展示一下剑术,我好了解了解大家的情况。”
廖严刚似乎没有听见。肖德桂道:“廖堂主,吩咐众弟子比武演习。”廖严刚道:“是!”
谢雨诗看了一会儿,便觉乏味,这掌门可一点儿也不好当。“韶华,你累了吗?”
晓萍配合道:“嗯,有点,你送我回房吧。”
“好的。肖副门主,武检大会你继续,我陪夫人回房,她有些不适。”
肖德桂道:“掌门夫人哪里不舒服?我叫人煲些汤药,或许用的上。”
谢雨诗笑道:“副门主无需分神,弟子的武功你可要好好考核,我到时再找你。”
谢雨诗扶着晓萍回房,有些歉意,因为刚才弄巧成拙,她真的有些不适了。“都说你还有伤势在身,应该好好躺着才对。”
“还不是担心你失忆的问题,怕出什么乱子……”晓萍说着咳嗽了两声,谢雨诗立刻叫她少说几句。
晓萍还是说道:“你刚才看出什么动静了吗?”
“嗯,似乎有所了解。”谢雨诗送晓萍回了房,又再聊多了一会儿,也估计大会差不多结束了,便出了房,去找一个人。
飞沙堂堂主法正梁。
谢雨诗来到“飞沙堂”,看到大堂中央挂着自己的一幅画像,前面插着三束清香,好像自己已经死了多时;但他知道,这幅画像在飞仙派却象征着神圣。
“掌门,怎么到这里来了?请坐。”法正梁在下首坐了,请谢雨诗入座主位,并吩咐下人上茶。“我可不是专程来喝茶的。”谢雨诗拿起茶杯,用盖拨了拨热气,笑着又放了下来。
法正梁使了一个眼色,下人即退下。“掌门有话请讲。”
“法堂主入派多少年了?”
“算来也有六、七年了吧。”
“六、七年?我派开山不过十年,法堂主也算得上是老门人了吧。”
法正梁道:“入门虽久,却无建树,实在是惭愧。”
“有无建树法堂主自己清楚,而我却都不记得了,还要法堂主提醒一番。”
法正梁起了身,窘迫道:“掌门有何吩咐只管直说,法某一人承担便可。”
“我只不过想问一些事情,法堂主不必如此啊。”
法正梁又坐下,道:“掌门若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可要,可要提防……唉……”
谢雨诗追问道:“提防谁?”旋即他又说道:“你不说或许我也能猜到。你就说说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飞仙发生了什么变化吧。”
“这个……其实要说飞仙的变化,掌门失忆之前不知知不知晓。三年之前的飞仙剑派在江湖上已有些名气,帮中子弟称兄道弟,不分你我。之后肖副门主升任,总理帮派事务,实施全面改革,剑派名声大振,人力、财力源源不断,已称霸一方。只不过帮中变得等级森严,掌门、副门主、堂主、香主等等从高到低,无人幸免于名号排序。那时掌门似乎忙于江湖大事,并无闲暇过问帮派之事,况且飞仙名声与日俱增……”
谢雨诗打断道:“什么江湖大事?值得我不顾帮派事务?”
“恕法某冒昧,只是觉得当时掌门行事虽然光明磊落,但总有一丝神秘,做属下的难以猜测……”
谢雨诗心想:“可能当时正在执行一个棘手的密探任务。”便道:“你继续说。”
“肖副门主,他……陆陆续续提拔了各堂堂主、香主,后来又有几次更换调动,总之……唉,当年和掌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大多还是普通弟子,有的已离去,再说他们也并不在乎这些名位的东西。后来肖副门主见我行事刚正,不存私心,才提拔我从香主到堂主的。”
谢雨诗试探道:“那你也肖副门主一手提拔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法正梁正色道:“为掌门还是副门主办事,都是为飞仙办事,不分彼此。”
“这么说来,也真可以察觉所谓的变化了。门规森严并不一定是坏事,但如果弄得人心惶惶,下不敢言,失去了人心又如何在江湖立足?”
法正梁忙道:“掌门,话不能这么说。现下天下三分,飞仙不得不卷入乱世之中……”
“乱世?”谢雨诗奇怪道:“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
法正梁叹息,心想:“看来掌门的失忆症颇为严重啊。”又道:“自从三年以前拓亲王发动政变,朝廷的势力分为皇上、拓亲王、皇太后三股政权,这天下可就不再太平了……”
谢雨诗道:“又是三年以前?”
法正梁不明白:“如何?”
“三年以前肖副门主接手帮派事务,而我无暇顾及,恐怕你所说的江湖大事,就是这个政变?”
法正梁犹豫道:“这……属下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有所联系,也可能事有凑巧。”
“那你继续说说政变的事情。”
“政变之后,皇上还是留守北京城,拓亲王退至临海;而皇太后的兵力较弱,一直逃到开封,不过靠着一帮神秘组织击败了追击的皇龙军团。”
听到皇龙军团,谢雨诗想起了子棋就是军团其中的一个教头。
“那是什么神秘组织?竟然能击退皇龙军团?”
“江湖传闻,就是昨天闯入我派的光明邪教。”
“嗯。”谢雨诗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就是天下三分了吧?那我们飞仙瞎起什么哄?”
“自从天下三分之后,连年征战,搞得民不聊生。地方势力也渐渐兴起,我派也只是随着潮流,征纳士兵,以防万一。”
“哈哈!”谢雨诗觉得好笑:“征兵?看来南楼一带就是飞仙所看中的根据地了吧?”
“可以这么说吧。蜀山派仍在云南、川地活动,天山雪原派的势力已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