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眸,狠狠一甩袖,还是转身回了船上,将昏迷的罗小冰抱了出来。
夜深沉。远处的渡口灯火明亮,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女子,他加快了脚步。隔着衣物,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她正在发烧,若不是及时医治,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心中的怒被焦急掩去!
“不要丢下我!不要!”在他怀中的罗小冰,嘴边不停地喃喃呓语,手不由地拥住他的脖子,很紧,很紧,眉间拧着痛意,脆弱的就像个受惊的孩子。
这个女子的脆弱是难得一见,恐怕只有在这梦中……她的脆弱激中他心中的千层浪涌,大手愈发的将她揽紧。
忽而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灯火在移动。慢慢接近,清晰——带头的是呼延镜,他似乎十分焦急,目光不停地在湖面上掠动。
他定来找罗小冰的。
慕容胆珺撇下一个浅笑,抱起了罗小冰,大步朝他们走去。
“镜王爷可是在找我们?”慕容明珺提高冷冷地嗓音,从昏暗中走到明亮的灯火下。
周围的下人将灯笼举高,照亮眼前的一切,在人群里,还看到了丫环晨风。呼延镜脸色通红,气喘吁吁,一脸的焦急,一见到慕容明珺抱着罗小冰盈步而来,他的脸色顿然变了,一个箭步上前,狠狠质问,道:“冰儿怎么在你手中?”
“为什么不可以在我手中?”慕容明珺将罗小冰愈发揽紧,戏谑一笑,满是挑衅。
呼延镜怔了怔神,目光扫过,却见罗小冰倚在慕容明珺的怀中,双手还紧紧揽着他脖子,好是亲密的样子,心中好不是滋味,再看她凌乱的衣襟,肌肤若隐若现,他的心中更是咯吱一声响,“把冰儿还给我!”怒火翻涌着。
音落,好快的功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慕容明珺攻击而来,想要把罗小冰抢过来。
谁料慕容明珺的反应更快,轻轻撇唇,阴阴一笑,施展轻功迅速避开,再次落定,道:“她现在应该回皇宫!”说罢,冷厉的眸光一扫,狭眯,看到不远处的晨风,眉头拧起,“晨风,你不是在宫中吗?怎么又在这里?”
“三王爷不要误会。奴婢是随皇后娘娘一同出宫的。只是皇后娘娘祈福回来都大半天了,奴婢都不见郡主的影子。所以就去了镜王府。”晨风连连摇头,生怕慕容明珺误会似的。
“哦?本王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慕容明珺的利眸扫过,心中竟有了几丝不安。
这丫环仿佛不像外表看到的这般乖巧。
“回王爷,奴婢说得句句属实。”晨风埋首,小手还是习惯性地绞着衣角。
“罢了,不与你计较。”慕容明珺撇一撇眉,抱紧了罗小冰,晕迷中的她,小手继续攀爬,将他的脖子揽得更紧,更紧。
呼延镜的脸顿时通红起来,好是气愤,喝道:“你放开冰儿!”他不再有以前的温柔模样,此时就像发怒的狮子,抽了手下人手中的长刀,直朝慕容明珺劈来。
“镜王爷,你冷静一点。本王只不过带她回宫罢了。”慕容明珺扯眉一笑,避开呼延镜的攻击,施展绝纱轻功,飞腾而起,奔向渡口。
那儿有停留的马匹,他飞身一跃,上了马背,一手抱紧了罗小冰,另一手扬起马鞭。
策马狂奔,把追逐的人远远抛在身后,心中好是惬意。呼延镜,也让你心痛一回。
除了报复之外,其实他真想带她早些回宫,她烧得厉害,他不想她有任何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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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啾啾,花香弥漫,新生的阳光照进皇宫,把罗小冰从睡梦中唤醒,沉重的眼帘慢慢打开,撑着身子坐起,甩一甩昏沉沉的小脑袋,望一眼四周,熟悉的桌奇,豪华的布置,这是凤仪宫啊!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罗小冰好奇地正准备掀开被子起床,猛一用力,被子好像被固得紧紧的。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慕容明珺趴在床沿上,侧着脸,沉沉地睡着,眉宇展开,面容好温柔。或许只有在他入睡的时候,才能见到这抹安定的容颜。
他昨夜守在床边?记得昨夜好像是受了寒,沉沉地睡去了。再想先前想一想,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
狠狠一掀被子!慕容明珺倏地惊醒,朦胧的睡眼睁开,见罗小冰已安然无恙起身,脸上竟不由自主泛起一抹安慰之色,道:“你醒了!”
昨夜回凤仪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睡去了。他就一直守在床边给她冷敷衍,直到烧退。
“嗯。”罗小冰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有几分惊意,他对她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真是难得!说罢,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榻,刚一站稳,头有点急晕,身体像秋叶被风吹起,飘了起来。
“你怎么了?”慕容明珺脸上的柔意被渐渐取代,变得冷漠,他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心中应该有的女人是怜儿,是怜儿,一遍又一遍,还是拥住了她的身体。
她跌入他的怀抱,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
短暂的温柔让她竟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冰儿——”充满喜悦的声音夹带着温柔响起,强劲有力的步子掷地有声,衣袂飘飘,来得健步如飞。
是他!呼延镜!
第二卷妃之嫁 第28章 肖魂
俊美的他的,依然皮肤白皙,带着异域的风姿,抬眸那刻,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眼前,屋里,一男一女紧紧相拥,亲密至极。他的脸色由红润变为煞白,拳头不由地握紧,眸光里的温柔迅速褪去。
“镜哥——”罗小冰一声轻唤,挣开慕容明珺的怀抱,不顾身体的虚弱,摇摇晃晃地奔向呼延镜。
呼延镜的脸色变了,像清凌的水一般,冷漠地甩开罗小冰伸过来的手,温眸严厉起来,大步走向慕容明珺,道:“你为什么在她的房间里?”
“本王为什么不可以在曾经用过的女人房间里?”那一刻,罗小冰不顾一切挣脱慕容明珺的怀抱,对他,就意味着她的心里和眼里就只有呼延镜一人?这个女人,曾经她的王妃,却在他面前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冷光聚起,掩饰住内心的痛意,高傲地抬首,不屑地扫一眼罗小冰,再迎上呼延镜的眸光。
他从来就是这样霸道!
慕容明珺的话就像一支冷箭飞进罗小冰的心里,血涌而出,痛意如山倒,女子的身子一软,气得差一点晕过去。
“慕容明珺,你说什么?”呼延镜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就像突然有一根毒刺陼在了胸口,扎扎的难受。
温柔的面庞上积起的是一道道起伏的纹理,那是恨,浓浓的恨,眸眼狭眯,大步跨上前去,一把拧起慕容明珺的衣襟。
慕容明珺丝毫没有反抗,目光阴邪地厉害,冷冷一笑,道:“本王说,她是本王用过的女人!是本王府中的贱婢,你想要,本王将她嫁给你便是了。”
看到呼延镜,他就想起昨夜昏迷当中她竟还叫着他的名字。突然之间,心里就生起一股怒火,他不要她连梦里都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你再说一遍!”罗小冰全身抖了一下,本来对他恢复的那一抹情份再次被打入“冷宫”,她冷漠地扬起头来,缓步朝慕容明珺走去,神情呆滞,心慢慢死去,僵硬。
好个无情的男人!昨天他对她已经羞辱够了。为什么还要在镜哥的面前再次挖她的痛!
“你无耻!”呼延镜早已是气愤不已,狠狠一拳朝他的脸打了过去。
他本可以避开的,但是他没有!
一抹鲜血从慕容明珺的嘴角慢慢溢出,他倒退了好几步,歪歪斜斜地站稳,却很淡然地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哧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准备迈步离开,正在与呼延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眉头一挑,声音压得很低,道:“她永远不会是你的!”
音落,头一昂,大步流星出了房间。
最后一语,他不过是想一泄心中妒意。从来没有这般羞辱过一个女子,说出那句伤人的话之后,他便好后悔。只是话已出口,就收不回来。从前做事绝决的他,为了她竟也开始犹豫不定,他懊恼地摇首。
走了好远好远,坚定的身影稍稍一停,一吸鼻翼,眼眶竟然红了。
“镜哥,你听我解释——”罗小冰赶紧拉了呼延镜的手,正想解释清楚。她知道这对镜哥是一种羞辱。
不能,她不能让镜哥受伤。
“冰儿,你休息吧。”呼延镜缓缓回头,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起伏的心情,目光依然带着几分阴气,扫一眼罗小冰,拉开她的手,把脸别向门外,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可是,镜哥——”罗小冰无奈地摇首,她知道镜哥一定是误会了。她真的不想他误会,不想他伤心。
呼延镜的脸胀得通红,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愤,突然一声狂吼,道:“冰儿!不要说了!”
声音好猛,好大,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眸底泛着血红,怒意滚滚而来。
罗小冰愕住了,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一层细泪渗渗落了下来。“镜哥,我对他没什么。真的。”声音好脆弱,好无助。
呼延镜似乎并不相信,一字未语,目光始终落在门外,沉默许久之后,面色才稍稍缓和,强打起笑容,“冰儿,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扶着罗小冰坐回到床榻上。
温柔的目光不曾停留片刻,已然转身,道:“冰儿,我先回府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陪陪皇后。”
音落,他甩了甩长袖,眸子里聚起一股阴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开凤仪宫。
罗小冰很想叫住他,只是——可能镜哥的心里还是在意她跟慕容明珺的,那在他心底里是不是也同样在意着这个孩子呢?低首,轻抚一番小腹,摇了摇头,“宝宝啊,妈妈该怎么办?镜哥嘴里说不在乎,心中一定很介意,要不然——”
不管怎样,为了宝宝,也应该好好地活着。欠镜哥的,一定要还清。东荣京都繁荣,一定能找到药方治好他的。待到那时,就该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坐回到床沿,盘腿而坐,静静地闭上眸,深呼吸,清晨的气息吸入鼻观,好是清凉。为了宝宝,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再次睁眸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这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总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下了床榻,踏着小碎步出了房间,朝凤仪宫的正殿走去。这个时候,元凤青应该在正殿的。
咦,奇怪!怎么今天凤仪宫好安静?玫瑰茜红的大门虛掩着,一个宫女内仕都看不到。连晨风也不见了。
罗小冰警觉地扫一眼四周,很平静,宫墙之下,鲜花开得正旺,走廊地面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应该不久前就有人来打扫过的。没有任何异常。罢了,别想的太多。径直推开正殿的大门,明媚的阳光照进去,一片灿烂。
罗小冰抬眸一望,神情突然变了,帘眶睁得好大,仿佛快要裂开似的,“皇后娘娘——”她一声惊呼,飞奔入了正殿。
正殿的首座上,元凤青歪斜地坐着,一股鲜红的血正从她的额头上缓缓流下,把她美丽的容颜染成赤色。
地上洒了一地的蓝花瓷瓶的碎片。她的坐姿态很安详,显然是有人从她背后袭击她的头部的。是谁敢对皇后娘娘下毒手?!
“皇后娘娘——你醒醒——醒醒啊——”罗小冰奔上前去,使劲地推着元凤青的胳膊,她的眉眼紧闭,脸色发白,一点反应都没有。“娘娘。”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颤抖地抬起手来,探一下她的鼻息,还好,娘娘还活着——冷静下来,正欲扶她起身去找太医。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哐当一声,茜红宫门被完全推开,撞出一声重响。
罗小冰听到动静,猛得回头,来人是慕容萱儿,她恢复了那晚的装束,穿着两排铜扣的紫色紧身衣,长靴掷地,声声沉重,一身的英气威武。长剑一挥,凌眉倒竖。她身后的大内侍卫更是挥刀霍霍。
“九公主,你来得正好,皇后娘娘她——”罗小冰急着想救元凤青,却不料衣服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红艳艳的,就像刚杀过人一般。
“够了!骆冰心,你竟敢谋害皇后娘娘!来人啊!把她押进天牢!”慕容萱儿小手一扬,打断了罗小冰的话,眸眼眯起,阴冷的目光扫过来,夹杂着满腹的仇恨。
这恨是为了她死去的小青蛇?还是为了皇后娘娘?
不容罗小冰有任何的反抗,大内侍卫已经拥上来,将她琵琶骨反锁住,下手好重,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肩头漫延开来,“啊——”她一声尖叫,疼得差点掉出眼泪来,“我没有伤害过皇后娘娘!”
歇斯底里的一声喊,她为自己的清白挣扎,同时,回首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元凤青,心里好是难过。皇后娘娘,你快醒一醒。你不能有事啊?
慈母般的容貌被血迹掩盖。皇上病倒了,皇后受伤了。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岂不是大乱?
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是有人想嫁祸于她的,此时她是百口莫辩。
“好了,骆冰心!不要辩解了。人证物证俱在。这里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打伤了皇后娘娘!你这个西凉蛮人,真是没良心。枉费了皇后娘娘平时对你那么好!”慕容萱儿挥动着手里的长剑,一步一步Bi进罗小冰,眼眸里是满满的恨意。
剑光一闪,锋刃已落到罗小冰的脖子上,快速的掠过,竟是一阵疼痛,好快的剑法。剑过血涌。若是慕容萱儿刺得再深一点儿,恐怕她就没命了。
“带下去!”慕容萱儿收了长剑入鞘,冷冷一喝。
罗小冰被侍卫们拖出了凤仪宫。就在离开宫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首看一眼正殿。慕容萱儿正急急忙忙地扶起元凤青往宫闺中走去,同时伴随着喝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过来!”慌慌张张奔进来的宫女内侍们急得不知所措,唯有她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的冷静。
怪不得慕容链会把大内侍卫交由这个刁蛮的公主掌管,原来她真正做起事来,头脑还是很冷静的。就是太过任性,任性地有点狠毒。
天牢。
灯火暗沉,飘摇不定,更添了一份阴森的气息,曾经绑过慕容明珺的大木桩依在,如今已换了人,被绑上去的是弱质纤纤的西凉郡主罗小冰。
她显得格外的安静,眸眼浅浅扫一眼四周,自嘲地笑着,没想到上次天牢之行是来看人,这次将要变成被看。
冷寒的气息包围着她,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奇怪,竟没有人来审问她。被冠上刺杀皇后的罪名是何等严重?应该是有专门的官员来提审她,拷打、折磨,她随时做着心理准备……
很久,很久,依然没有人理会她,外面更是一丝动静都没有。
阴谋,一定又是一个阴谋。
会不会是慕容明浩?他早有意对皇后下手的。
理清的思绪被暗室的寒气冲淡,她根本无法去想,身子好虚,她感觉到小腹一阵阵坠痛。
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这里的阴气一定是太重了。我一定要带你出去!一定要!宝宝,你要坚持住。罗小冰挣扎着,想要把束缚自己绳索挣脱。
力用得越猛,绳子渐渐扣进肉里,血慢慢渗出,染红素衣,好耀眼。“我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汗水渗渗从额上落下,滴到地上,啪得一声响,震颤着小小的心膜。
“哈哈——”朦胧中,听到一阵阵冷笑,好像是从脚底传来。
“我是做梦了吗?”罗小冰甩了甩头,竭力使自己的意识清晰。只是再一听,什么也没有了。
“过来本王这里吧。”待到罗小冰静下心来的时候,突然又一个阴阴的声音传来,好耳熟。到底是谁呢?
“谁?到底是谁?”罗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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