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恩爱,你现在的位置亦是我的。”
这一句话说得淡然无波,但在罗小冰听来,却像是一种暗示。她还是不服吗?
“你对他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你接近他,为的只是后位而已。”罗小冰把话题挑得更露骨,一丝一毫不给顾怜儿反抗的空间。
顾怜儿这才睁开眼,视线遗落在罗小冰的身上,道:“一开始的确不单纯。但后来我是真的爱上珺哥哥。”
这一句深情如海,罗小冰听之,不由一颤。她一定还没放下。至少对他的感情没有放下。“你现在呢?还爱他么?”
“以前爱。现在他是皇上,更爱。”顾怜儿微微一眯眼,说得极是干脆,没有一点隐瞒。
“你为何不争取?”罗小冰反问一句。
顾怜儿一声冷笑,轻瞥一眼罗小冰,道:“争取?!人可以得到。但心可以再回来么?”
“这——”罗小冰犹豫了,竟不知如何作答。顾怜儿已知道慕容明珺的心早不在顾怜儿那里了。
“呵呵——”顾怜儿又是一阵冷笑,蜷紧衣袖,踏着白雪,悠悠远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罗小冰觉得有些心寒。她的背影更直、更坚定了。她仿佛越挫越勇。利用复生灵药来换得贵妃之位,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弃的。只是路太远,太远。
慕容明珺后宫的女人愈来愈多,如果她还像从前一样,那她的敌人只会愈来愈多,难道她以退为进?
回重到凤辇上,继续前行。罗小冰竟觉得心情沉重了许多。顾怜儿、南宫玉儿、元曼雪,她们个个都是狠角色。
===
华琰宫。
宫苑里一片安静。罗小冰没有命人传报,只是独自行步入了正殿当中。
殿中,宫女、内侍竟无一人,南宫玉儿呢?
“皇后姐姐终于来了。”忽而偏殿之中步出一抹美丽的倩影,盈盈上前,欠身一拜,丝毫不失礼节。
“妹妹好像在等本宫。”罗小冰轻轻一挑眉,上下打量一番南宫玉儿,一身宝蓝的衣衫衬着她的肌肤愈发的白嫩,只是那帘眶之上竟挂着几抹泪痕。
她刚才是哭过,还是?真有点猜不透这个女人。
“当然,妹妹已经等姐姐好久了。”南宫玉儿藏在袖中的素拳突然握紧,盈步上前,走至罗小冰的跟前,眸眼突然瞪得好大。
罗小冰并不惊讶,依然是淡淡地瞄一眼这个美丽的女子,然后走至首座上坐下,扬袖示意道:“妹妹也坐。”
南宫玉儿亦不推辞,亦不谢礼,径直入了座,目光变得有些犀利起来,道:“皇后果然是好手段,竟一夜之间把皇上的心给勾走了。”
“勾走?本宫倒是觉得妹妹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把皇上的心勾走了!”罗小冰不急不缓,轻捋长袖,神态自若的样子。
南宫玉儿的小嘴一嘟,瞥一眼罗小冰,拳指握紧手帕,道:“听不懂皇后在说什么。”
“既然妹妹听不懂。本宫就不拐弯抹角了。”罗小冰离开坐椅站起,踱上两步,两道眸光深似利剑,冷冷地扫向南宫玉儿,道:“皇上中了迷魂散毒。本宫想知道这事与你有无关系?”
“迷魂散毒?我从来没听说过!”南宫玉儿不惊不颤,冷绑绑地扔下一句。
“没听说过?本宫不信。”罗小冰抬步渐渐Bi近南宫玉儿。这个时候她不会承认的,倘若一承认,她的后宫地位恐怕就不保了。
南宫玉儿侧过脸来,微微撇眸,神情恢复淡然,道:“姐姐不信,妹妹也没有办法。”
“本宫再问一遍,真的不是你?”罗小冰声轻如雾,说话同时,已在手中暗暗运了一股力气。
“不是。”南宫玉儿又一次否认了。
罗小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妹妹,你若再不承认。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南宫玉儿的丹凤美眸一挑,抿起红唇,悠悠一笑,道:“没有做过,怎么承认?”
就在女子张唇的那一瞬间,罗小冰施展内力而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被打进她的喉咙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南宫玉儿掐着喉咙,想要呕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药丸已入胃。
罗小冰轻轻拂袖,缓缓踱了两步,递给南宫玉儿的是一脸的惬意,“这颗药丸叫做‘冷颜决’,伤不了你的性命。但是你若不说出真相,三日之内没有解药,你的脸将生起一层一层的皱纹。你想一想,如果那时皇上看到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快给我解药。我不要长皱纹。不要。”南宫玉儿捂着脸,一阵惊慌,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是她么?罗小冰还是在犹豫当中,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赶紧道:“本宫问你,红梅、白菊、柳菌菌的死,还有风儿、九公主、皇上中毒,可是你所为?你若如实作答,本宫自会给你解药。”
南宫玉儿捂着脸,咬着唇瓣,连连摇头,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身影突然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您饶了我家主子吧。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与主子无关。”
殿前跪着的是丫环水儿,她定是一直在门外偷听着,来得恰是时候。
“是你所为?好,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做的?”罗小冰并不太惊讶,只是转身坐回到首座上,神态怡然。
“当时是奴婢谎称肚子疼,到太医苑拿药,故意留下寒血草。奴婢疏通了雅香宫的人,把寒血草的药汁下到了梅娘娘和菊娘娘经常饮用的茶里。奴婢知道二位娘娘喜欢种菊,恰好又是金菊开放的季节,她们若饮下寒血草,不出三日,吸进金线菊的香味,一定会毒发身亡。”水儿跪在地上,头埋得很深,一五一十地说道。
罗小冰开始以为她在撒谎,不过她既然能把细节说得如此清楚,那便不会有假了,“那柳德妃呢?是你杀死她的?”
“对,依然是奴婢。”水儿轻轻抬眸扫一眼南宫玉儿,眼眶慢慢积起晶莹,道:“奴婢经常与落霞宫的晓芸走在一起,偶尔听她说起柳德妃每夜睡得很晚,那夜,奴婢乘着晓芸去御膳房的时候潜入落霞宫,用绳索把她勒死的。还有皇子殿下、九公主都是奴婢故意给他们吃了有毒的食物。”
“皇上所中的迷魂毒呢?”罗小冰的眉头一皱,继续问道。
“皇上出征之前来华琰宫的时候,奴婢在茶里放了郁香草。然后又雇人潜到军中,射伤皇上,那箭头之上是涂了红雪兰药粉的。”水儿抿了抿唇,抬眸,望一眼罗小冰,眼里有那么一股深深的恨意。“皇后娘娘,这事与贤妃娘娘毫无关系,完全是奴婢一人所为。请皇后娘娘把解药赐给我家主子。”丫头说着说着,泪已是满面,然后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不,水儿,水儿,不是你。”南宫玉儿咬着唇,泪一行一行的涌下,眼里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态度。
“你说你不是为了你家主子做这些事,怎么让本宫相信你?”罗小冰斜斜地瞟了一眼南宫玉儿,若不是得到她的应允,这个小小的丫环怎么会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皇后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水儿抽泣了一阵,目光倏地扫起,脸色有几分冷厉,柔弱的目光突然转变,射出两道寒光来,道:“杀红梅、白菊,奴婢是为了嫁祸给你。杀柳菌菌是要制造事端,让你大婚夜不得安宁。给慕容风下毒,让你偿偿失子之痛。至于九公主,我不会让你把她治好拿到皇上面前去邀功。至于皇上,我就是让你失宠,让你偿偿失去爱人的痛苦!”
“水儿,你?”南宫玉儿连连摇头,泪水绝堤,把宝蓝的衣衫打得湿透。
水儿猛得抬头,目光扫向南宫玉儿,坚定地说道:“娘娘,奴婢跟在您身边有五年了。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连累给娘娘。“
“你做这些事都是针对本宫。本宫是哪里得罪你了?”罗小冰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跪地的丫头,清纯水灵,根本不像恶人,若这些事真是她一人所为,那她背后的主谋若不是南宫玉儿,还会是谁?
“你没有得罪我!但就是因为你,一切都变了。变了!”水儿眼里积起一股浓浓的恨意,忽而站起身来,目光落到南宫玉儿的身上,道:“当年水儿在宫中,受人凌辱,是贤妃主子救得我。这一次我还回来,算是报她的恩。”说罢,丫头朝南宫玉儿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目光扫向罗小冰,道:“记住,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了。你一定遵守你的承诺,把解药给贤妃主子。”
接着丫头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狠心插上了自己的胸口,血溅三尺,倒地,那双水灵的眸子睁得好大,好像死不瞑目的样子。
“水儿——”南宫玉儿一声惊呼,整个人瘫坐到地上。
罗小冰有些始料不及,心中一阵揪痛。水儿就这样死了,若想查清幕后主谋,恐怕难上加难。她长吁一口气,扫一眼痛哭的南宫玉儿,摇了摇头,道:“刚才给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普通的养颜丸而已。你好自为之。”
南宫玉儿伏到水儿身边,搂了丫环双是一阵痛哭。忽然丹凤眸子微微一抬,冷厉地扫向了罗小冰,恨恨地说道:“皇后,你好狠!”
罗小冰伫足片刻,深吸一口气,道:“贤妃,你最好想清楚。是本宫狠,还是你们做事太毒。这里面牵扯了三条人命,哪些是你做的,哪些是水儿做的。你自己清楚。”冷冷扔下一句,甩袖而去。水儿的话也不一定全信,虽然她知道里面的全部过程,但很可能有一部分事情一定有南宫玉儿参与。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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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来临。
罗小冰倚在窗前,望着朦胧的雪景发呆。今天的心情格外沉重。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若都是与水儿有关,那潜藏在这丫头背后的就不止南宫玉儿一人?另一个是谁?
人已死,再也撬不开她的嘴。
“冰主儿,你又在想白天的事呢?”幽兰铺好床榻,转而取了屏风上的披风给罗小冰披上。
“是啊!我总是觉得心难安。”罗小冰点一点头,忧容悄上眉梢。
幽兰歪头想了一阵,道:“幽兰觉得红梅、白菊、柳菌菌的死倒像与南宫玉儿有关。但皇子殿下、九公主、皇上中毒很可能与另外一人有关?”
“说来听听。”罗小冰顿时来了兴致,她亦是想尽快查清事实真相。
幽兰踱了两步,停下,十分认真地说道:“红梅、白菊、柳菌菌,她们都是皇上曾经的妻妾,自然会让南宫玉儿感到有压力。再加上红梅、白菊又招惹了南宫丞相。死是必然。而柳菌菌居德妃之位,又在南宫玉儿之上,她定会有所顾忌的。”
“分析得有道理。”罗小冰点一点头,眉眸一转,道:“那顾怜儿呢?她应该也算皇上曾经的妻妾。”
“顾贵妃早已失宠。不足为患。”幽兰道。
“的确,风儿、萱儿、皇上中毒,他们都与我有直接关联。一个是针对我,一个是针对后位。”罗小冰的眉头一锁,忧云笼罩。
“其实南宫玉儿与元曼雪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她们的地位关系着家族利益。皇后之位对他们很重要。”幽兰接着说道。
“若只单单针对我呢?会不会是她?”罗小冰转身,目光瞟向窗外。其实她一定是在乎后位。只是比起南宫玉儿及元曼雪,她与皇帝一起走过的路更长,论感情应该更深。
“冰主儿指的是顾贵妃?”幽兰接道。
罗小冰摇头又点头,愈接近事实,反而愈觉得复杂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皇上所中的迷魂散一定要解。幽兰,你从小就对草药熟知。可否想出办法?”
“幽兰曾经听说过,毒蛇出入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皇上身上的毒之所以解不了,是因为红雪兰遇血毒加倍所至。这毒之关键还在红雪兰。若是找到红雪兰原生之地,或许能找到解毒之方。”幽兰一点一点地分析道。
罗小冰点一点头,表示赞同,晨露宫的红雪兰是从宫外迁种进来的,若想找到原生之地,还得向元曼雪讨教。“这事我会查清的。我去一趟晨露宫。”
“冰主儿,你不是说皇上今晚会来吗?”幽兰急忙说道。
罗小冰扫一眼沙漏,时辰还早,他若真来,应该得过个把时辰,“他现在中了迷魂毒,意识不清,不一定会来。我先去晨露宫。”
“可是——”幽兰有些放心不下。若是皇上真来了,她还真是应付不了。
“没事儿。若他真来了。你就如实作答。”罗小冰拉了幽兰的手轻轻一拍,回递一抹淡笑,然后匆匆出了居室。
晨露宫门口。
罗小冰突然停下,扯起眉角,留下一个淡淡的浅笑。想起今早她那般嚣张,心中倒有些气愤。今日不想走正门,她很想看看这个怀了龙种的女人在做些什么。想罢,她轻轻一跃,入了宫苑,扫一眼花圃中开得正旺的红雪兰,然后轻轻踱步到殿门口,刚想迈步进去,就听到南宫玉儿的声音从居室里传来。“姐姐,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玩火自焚。”
罗小冰心生好奇,赶紧退到一边的走廊,用手指戳穿了居室的窗纸,果然南宫玉儿在元曼雪的寝居之中。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元曼雪轻轻一挑眉,很不服气地瞟了一眼南宫玉儿。
“妹妹心中自当清楚。这五年来,宫中无一嫔妃怀上皇上的龙种。你可知为何?”南宫玉儿攥着素手,狭眯着丹凤美眸,扫向坐在玫瑰椅上悠闲自在的元曼雪。
“当然清楚。因为每次嫔妃侍寝之后,皇上都会让其喝上一碗浣花草汤汁。”元曼雪撑着腰,小心地离开椅子在房中踱了几步,盈盈一笑道:“那晚我不是没喝。所以就怀上了。”
“皇上自出征回来之后,就有些异常,弃了皇后,每天留连在我们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皇上最近老犯糊涂。”南宫玉儿摇了摇头,瞥一眼元曼雪,再道:“皇上糊涂,我可不糊涂。你是不是在宫里藏了男人?”
“妹妹,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元曼雪的脸色倏变,狠狠瞪一眼南宫玉儿。
“我都看到了。”南宫玉儿哧哧一笑,丝帕一甩,一副的惬意。
“你看到什么呢?”元曼雪明显慌了起来。
“我看到你宫里藏男人了。”南宫玉儿撇下一个冷眼,道:“再者,李公公告诉过我,每当嫔妃寝室之前,皇上自己也会喝一碗汤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皇上若是哪一天清醒了。我看你还能活?”
元曼雪美丽的脸由白变青,慌慌张张地拉起了南宫玉儿的手,道:“妹妹,你说得可是真的?或许这些日子。皇上他自己忘记喝药了。”
“这是皇上的习惯。李公公会在之前就准备好汤药给皇上的。就算皇上失忆了,忘记了。那李安可是何等细致之人。姐姐啊,你可真是糊涂。”南宫玉儿连连摇头,吁了一口长气,眉头一挑,忽而转眸,唇角扯起的是一抹得意。
“妹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元曼雪一时六神无主,咬着嘴唇,使劲地捶打着肚子,“该死,真是该死!”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处理干净。若不是看在从小一齐长大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这档子事。”南宫玉儿轻轻一拂袖,抛下一冷冰冰的眼神给元曼雪。
在窗外的罗小冰更是听得一阵心惊。帝王的后宫,果然是最龌龊肮脏的地方。轻轻一叹,正想转身离开,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罗小冰猛得一回头,不由一愕,一朵明黄的颜色在眼前飘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青得发紫,他嚅动着唇瓣,怔怔地看着罗小冰,深眸里依然有那么一股疲惫。“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明珺一字未语,只是咬着唇瓣哧哧一笑,忽而揽了罗小冰的腰,轻身一跃,出了晨露宫。
“皇上——”罗小冰想叫住他。但他的表情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明珺没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