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对上我的视线,也只是转瞬间又彼此错开。
“景吾。”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祖父。”之前一直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我的迹部景吾越众而出,神色恭谨。
“下午股东会议上表现不错,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期望。”被迹部景吾称作‘祖父’的老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带着欣慰。
所谓的‘祖孙’正以血缘延续者特有的亲密神情交谈,我转开视线把目光落到跟在老者身边的其他人身上。
迹部…夫人,她正目不转睛看着那对‘祖孙’,神情仿佛百感交集;而另外一位,藤原今日子却正看着我,她眉间的郁郁已经消弥散开,望过来的目光中甚至隐约带着得意?
于是找到长辈替自己出头了么?我眯着眼回以更加嚣张的笑容。
我和藤原今日子正无声的以眼神相互挑衅,不防交谈话题毫无预兆的转了过来。
“你就是樱桃吧?”老者呃不,该称为藤原家的掌权人满脸和蔼望着我。
“贵安,藤原老先生。”我恭恭敬敬弯下腰,当然是秉承尊老爱幼礼貌问题;虽说藤原老先生神色没有流露丝毫异样,可也不排除是对方喜怒不形于色。
驰骋商场数十年,想必城府极深;我该小心应对才是。
待到我周围的年轻人个个礼仪完美打过招呼,藤原老先生也一一回以年长者应有的微笑后他的目光落到向日岳人身上。
“向日家的小子。”打量半晌,藤原老先生露出颇满意的神情,“上个月电器市场另劈蹊径的开拓计划,听说出自你的构思?干得不错。”
说着他略略转头瞥了眼一旁的藤原今日子,“今日子,你们两人是同学吧?可以多相处彼此学习。”
“还有樱桃。”藤原老先生看着我的眼神已可称为慈爱,“向日小子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你该多珍惜点才是。”
我暗自抽了抽嘴角,疑惑的视线转向正同样宽慰和蔼看着这里的迹部夫人;越听越不对,别是之前猜疑的出了偏差吧?怎么这情景看着象是家里长辈在替顽劣小辈相亲?
正要打几声哈哈绕开话题,腰际再度被紧钳住。
环我入怀后,向日岳人顺势将下巴搁到我肩上,声音带着明显的傑傲与不屑,“您的好意只怕我必须拒绝,樱桃很单纯,若是不小心被藤原今日子灌输奇怪的理念,将来可能会不利家族事业发展。”
“毕竟我家比不上部长家实力雄厚,一次机密外泄足够致命。”
向日岳人算是直白的讥讽令得藤原今日子神色骤变,她畏缩着迅速瞟了眼身边的两位长辈之后双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辩驳什么。
“岳人!”我抢先开口道,用愤怒的眼神白了下搂着自己的某只,“学校BBS上那些对商业犯罪来说成不了定案依据,小心被告诽谤。”
责备完,我转头看着藤原家那几位,“不好意思,岳人他只是关心我。”
现场的气氛陷入凝固,良久,藤原老先生忽然开口笑道,“向日家的小子真是锋芒毕露,这本来没什么,只是…”
“只是盛气凌人容易树敌,您教训得对。”我轻笑着见缝插针,“可您不觉得遇事不瞻前顾后勇往直前也算是年轻人特有的热情么?”
“那些锋芒被岁月磨平之前,他的峥嵘棱角同样也是光芒耀眼的原因。”
我本不该打断年长者的言语,可向日岳人冒失在前;如果不说点什么缓和或者转移焦点,只怕梁子就此结下。
眼前站的毕竟是商界大佬,得罪他保不定会埋下祸根将来不可收拾。
藤原老先生怔忡了下,眉骨一挑,深邃到看不出真实情绪的双眸骤然精光四射,“樱井樱桃…”象是自言自语似的,他转头看向迹部夫人所在的位置,“她就是樱井樱桃?”
“有句话我说错了,是向日小子该珍惜你才对。”细细打量我许久,藤原老先生的神情不知算是感叹还是若有所失,“本来…可惜景吾…便宜将来娶到你的人家。”
“你被教导得很好,慎那混蛋也算有点能力。”
关迹部慎什么事?我满头雾水,可惜没来得及问藤原老先生已经扯着迹部景吾掉头走人,据说他要带孙子去熟悉到访的商界大佬。
藤原夫人临走前看过来的眼神令得我愈发有所怀疑,而藤原今日子眼中的怨毒则尖锐到几乎实体化。
相信如果她手中和日吉若一般持有军火,现在我身上起码会开五六七八个洞吧?
稍微脑补了被扫荡后千疮百孔的模样,我冷不丁恶寒了下,吸吸鼻子,转头,“呐~我找日吉过来好不好?真的有事呐——”
虽然发出去的信号有回音,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啊~~~所以,你别钉树桩似的把我定在原地好不?大不了等下谈话你也在场嘛~到时候别被过于火爆血腥的内容吓到就好。
向日岳人挑高小细眉,没来得及回答就再次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
“打扰一下。”听起来象是中年男子,且文质彬彬。
我痛苦扶额,话说老娘罪恶滔天么?!不就是打算替樱井樱桃讨回点公道?又不是挖谁家祖坟了犯得着走马灯似的出现折腾我么么么?
许是被我眼中的愤怒惊了下,面前这位男子神情错愕,“樱桃小姐?”
“山野先生有事?”我眯起眼,露出茫然的傻笑。
“迹部总裁与夫人都在那里。”号称山野的男子笑得很斯文,“樱桃小姐怎么不跟过去?今晚是重要日子,一家人该齐聚才是。”
“不要!”我嘟着嘴,扭头埋进向日岳人怀里,闷声嗔怒,“我要和岳人一起。”
“等下会宣布樱桃小姐的订婚喜讯,只是稍微分离几分钟而已,小姐别任性。”山野的声音拉近,象是人靠过来循循劝导。
向日岳人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下,贴在他身上的我立刻发现了他的戒备,由于担心被山野看出什么异常来,我猛地抬头,转过脸恨恨看着他。
“不用你管!我是迹部总裁家的小姐,你敢指使我小心被解雇哦!”
神情言语是属于樱井樱桃的娇纵大神经外加不讲道理。
山野愣了下,随即象是讪讪的转身走人;大概是离得极近的缘故这次我没漏看他转身的刹那间侧面表情中泄露的些许疑惑。
……………
“他开始怀疑你了。”向日岳人用极小声的音量在我耳边说到。
“可惜来不及了。”我回以同样只得两人听见的声音,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即使他察觉什么破绽也将回防不及。
顿了顿,我转头问道“呐——你看到他袖口的花纹了吗?”
山野穿着暗纹西装,倘若不是距离过近以我的大神经怕是会忽略嗯嗯嗯~~即使看清楚大概我也是不得其意吧?如果之前没被恶补某些常识的话。
“怎么?”向日岳人满脸不解反问。
“他两只袖口前端都环了一圈绣纹,呈缠枝状,叶间缀满淡黄色极细的花朵。”我眯着眼回忆看到的图案,“正常男人外套不可能带花草纹路,所以一定具有某种特殊意义。”
“嗯?什么样的花朵?”向日岳人伸出手,掌心朝上,“画出来,我或许知道。”
就知道你可能懂奇怪的东西,我细细地将脑海中的纹案描绘出来。
向日岳人沉默许久,接着他取出自己那部比我不知道高级多少的爪机按将起来,估计是上网咨询。
我静静站着等待答案。
没多久他把手机举到我眼前,“是不是这种?”
我辩认了下,点头;虽然绣的纹路有些抽象,但应该没错才对,屏幕上翠绿枝叶间绽开的细碎花朵是山野西装袖口的那种。
向日岳人一直沉寂着,待我转头看他,他神色有些奇异,看上去象是终于确定后的放松“弟切草,花语是复仇。”
“果然是他么?”我怔了下,叹气。
虽然答案早已经揭晓,可每当得到证据加重注脚心里却还是失落。
山野真的是…樱桃,可怜的孩子。
“樱桃…”恍惚中,耳畔传入向日岳人柔声低哄,“别哭,别哭…”
开始模糊的视野瞬间被遮挡,扑鼻而来的是如今日渐熟悉的味道,如同骄阳般炙热的温度蔓延过来。
我没有哭哟~向日岳人你弄错了,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所以难受而已。
把脸蹭了又蹭,顺便连鼻涕一并蹭干净之后我抬头,龇牙,“日吉君…”
目光越过向日岳人单薄的肩膀,对上神色不明看着我的日吉若,“可以问下是怎样的事件需要你动用日吉组的势力么?”
136
136、给牺牲者的镇魂歌 之二十 。。。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果然很晚,话说我一扭头外面已经亮了。
我承认自己好奇心重,也知道开口就问别人这种关系到机密的问题是不太识趣;可就当是我娇纵任性了,告诉我吧~~号称迷恋我迷恋到几乎不可自拔的日吉君。
“呐~~”眯眼,嘴角翘起,浅笑。
…………
日吉若站在距离不远处,神情怎么说?嗯~~大概算是介于惊讶与惊骇之间。
等了半天也没见丫吭出一声什么来,我抿抿嘴角收回视线。
日吉若真是不解风情啊~~亏我还把打工时偷学的‘若有似无的妩媚挑/逗’也用上(那可是不传之秘),居然收不到效果真是令我伤心。
踮着脚看人还要捏个嗓子爱娇嗔怒…好累!我现在感同身受东区打工那家居酒屋的姐姐们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了。
哼!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升起阴暗心思————或许不是日吉若没反应,而是丫据说常年浪荡在东区,看多了自然麻木。
嗯嗯嗯~就是这样没错,不是我没学到祸国殃民的精髓而是看的人不对!
轻轻扭了扭,从向日岳人怀中挣脱出来,我满腔可能恼羞成怒情绪瞪着正款款行来的暗金色…蘑菇头。
走到面前站定后,日吉若双手环臂,疑惑不解的视线在我和向日岳人之间反复流连,半晌,他嘴角勾起,“我没看错吧?你对我用美人计?”
“还当着向日学长的面。”
语气里带着轻微调笑意味,目光却鹰隼般锐利。
“嗯——”我沉重地点点头,“怀着不可告人目的,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你是笨蛋么?”向日岳人骤然横出一手往死里掐我的脸,“有直接说出来的不可告人目的吗?!樱井婴桃你又打什么奇怪主意?”
“这就说来话长了…”那之前可以请松开你的螃蟹爪么?不小心养成习惯就不好了呐~我担心长此以往我的瓜子脸会变异成鸭梨而且是歪掉那种。
“那就长话短说,或者什么也别说。”向日岳人半眯着眼,恨恨地松手,“你习惯东拉西扯最后混淆关键…”
“请原谅我没读什么书…”我讪笑着迈开步子往侧边闪。
谁料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我闪的位置不巧正进入日吉若戒备范围内,于是完好的另一边脸颊落入魔爪。
“美/色/诱/惑,原来你给我的定位是色/欲/熏/心?嗯?”日吉若的嗓音略带沙哑,指尖力道如铁钳,“你惶惶不安于我动用组员的真正目的,为什么?”
嗷嗷嗷~~~痛痛痛!难道日吉若你丫不是看到中意的女人就习惯强压么?!我何曾冤枉你了?若不是担心你对付严望日,我管你家全员出动是要做什么违法犯罪活动!
内心顿时挂满宽海带泪,腹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想是日吉若也是相当赞同向日岳人提议的‘长话短说,或者什么也别说’,狠狠地把我的脸颊肉拧过一圈他随即大发慈悲放我一马。
…………
我双手捂着绝对肿起来的脸颊,日吉若和向日岳人双双神色莫测,三个人面面相觑。
悄悄以不转动脑袋只移动视线的扫视了下周围,我发现自从迹部景吾被拖走后这里基本上没再受到瞩目了。
虽然宴会厅内一派繁华景象,欢声笑语却怎么也无法侵蚀过来,仿佛隔了层结界。
不知道是不是日吉若外露的气息过于凛冽,即使那些所谓的商界精英们偶尔环顾时注意到这里也极快的掉转视线;某种界限虽然肉眼看不见却很清晰的存在,身处黑白两个世界的人对影般存在却泾渭分明。
低头扫了眼脚下位置,随后叹息,连同我自己在内也与普通世界格格不入。
捂着脸颊的手改捂为拍,迅速收起不何时宜浮现的惆怅心情,我抬眼远眺。
“那是…什么?”那玩意什么时候出现的?记得进门时还没有的啊?而且迹部景吾站在那上面也就算了,反正今晚他是寿星来的再怎么夸张都没人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可…
伸手指着宴会厅场地内莫名出现的小高台,我抽了抽眼角。
目测比水平地面高出约三十公分的平台,上面站着几个人呃~情形类似于联欢会表演台,我会这么形容是因为有位西装革履男子正就着麦克风演讲。
他的致词通过音响传遍宴会厅,稍微细心辨认内容可以了解他的演说接近尾声嗯嗯嗯~只是我没怎么注意反正今晚一直闹哄哄的。
我错愕的是悬挂在高台上的投影屏幕。
话说,今晚这宴会策划者该不会是中国人吧?不然怎么会把春晚辞旧迎新倒计时创意全盘照搬着用啊!?
我带着无比怀念心情瞻仰投影屏幕上巨大时钟,良久良久,转头,小声问出自己的疑惑,“那时钟代表什么?”
设定好时间,然后秒针倒转…做什么?
环绕音响中,致词人以意犹未尽的尊敬或许是期待?褒义词汇结束讲演,随即簇拥在平台周围受邀者们回以热烈掌声。
潮水般溢满听觉范围的掌声中,向日岳人解答道,“据说是为了让我们精确的知晓部长成年时间而设定的。”
真~~~~有创意!我恍然大悟,回头眯着眼盯那个时钟————22:09?嗯~不是说日本也很迷信的么?这么精准的八字,不怕被人拿来诅咒?
头顶的灯光一点点暗下来,光线介于能见度之内却达不到纤毫毕露程度,然后平台侧面亮起数盏光束颇有几分舞台效果,早先致词的那位男子神情恭谨退到边上,之后走上前的却是迹部慎。
我抽了抽嘴角,直想捂脸;我不想吐糟的真的!可…可眼前这情景真的真的很象参加婚礼喜宴啊啊啊~~~
“很感谢各位拨冗参加犬子生日宴会…”
男人低沉的声音清晰传开,原本尚且有些嘈杂的人群一时间沉寂下来。
虽然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影影绰绰根本看不清楚那些人神情如何,但是我想能转瞬间集中在场人的注意力令其屏息以待,迹部慎也算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吧?
“那男人如今算是立于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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