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忱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他,墨瞳幽幽看我:“红叶,不要再和本王赌气了,嗯?”
卧室里火盅内的银丝炭“滋滋”燃烧,温度像是忽然升高了很多。暮云忱本就泛红的眉眼显得更红了,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
这种距离太暧昧,暮云忱的眼神又过于幽深,我的脸“腾”地红了,急急往后躲开。
暮云忱左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右手拉住我的手一带,双唇蓦地压下。
我使劲挣扎,嘴里“呜呜”直叫。
耳边仿佛呓语:“红叶,叶儿……”暮云忱蛮横的舌与我的不断躲闪的舌狂乱厮绞,扣在我腰间的手狠狠发力,一阵天旋地转间,我被带倒在床上。
暮云忱翻身压到我身上,满是酒香的唇在我唇上肆虐。
我心下大惊,用尽全力往旁边躲去。在我偏头的间隙,暮云忱的唇凑近我耳边,将我压向他怀中,声音微微颤抖:“红叶,别再抗拒本王了……红叶……”
我尖叫:“王爷,你起来……”后面两个字被他吞入唇中。
口腔内浓烈的酒香使我忽然意识到,他喝了酒,此刻怕是很难控制住自己!
脑中正在飞转,胸前一阵凉意袭来,我急忙伸手去拉衣襟,不料手却附在了暮云忱的手背上。
胸前一阵生疼,暮云忱的呼吸蓦地变得沉重:“叶儿……”
我紧紧抓住暮云忱的手,想要将他的手扯开,却被他的手一路往下带去。
我心里“通通”直跳,触电般地放开他的手。
暮云忱的手挤入我腿间,轻揉慢捻,唇再次堵住我的唇。
一种我从未经历过的酥麻感猛地袭来,我头脑霎时陷入一片空白,不知何时搭在了暮云忱背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
暮云忱扣在我腿间的手略微使力,手指微微陷入,我再也忍不住,喉中“嗯……”地呻吟出声。
暮云忱放开我的唇,脸贴在我脸上,大口喘气:“红叶……别逃……给我……”
暮云忱低低的声音,在我耳中听来却仿似惊雷炸响。我恍若大梦初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他推开,闪电般地翻身坐起,跳到床下,迅速系好散乱的衣襟。
暮云忱俊秀的脸上泛着深粉色,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王爷,你快回去吧。”
暮云忱看着我,动都没动一下,墨瞳突然眯了起来。
我忽然有些害怕,疾步转身,“嘭”地打开门,冲到厅门口,迅速拉开厅门:“陈辛,陈辛!”
陈辛急急跑过来:“红叶?”
“王爷喝醉了,他现在很难受,去……去请……请王妃过来!”
陈辛嘴张成圆形,愕然看着我。
我垂下眼皮,一把拨开陈辛,从他身侧跑了出去。
身后的厅门“吱哑”作响,陈辛低声惊呼:“王爷?!”
我左手撑在一笑亭的亭柱上,右手按在胸前,使劲喘气。等到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我走进一笑亭,在木凳上坐下。
我往后靠在亭栏上,抬眼往花园内看去。除了树上间隔挂着的灯笼下会有一小片光影,四周一片黑暗。
一串脚步声“沙沙”响起,我顺着声音看去,暮云忱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
走至一笑亭前,陈辛顿住脚步:“王爷?”
暮云忱身形微顿,缓缓摇头,继续往寒清苑的方向走去。
陈辛转头看我一眼,匆匆向着暮云忱渐渐被夜色吞没的背影追去。
相思
沁芳苑一连安静了好几日,今日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这会儿会是谁来找我?
玲儿跑过去开门,语气恭敬:“王妃。”
一身淡紫衣裙的傅清琳走进来,笑意盈盈:“红叶。”
我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王妃?”
傅清琳拉住我的手:“红叶,走,咱们去广源阁。”
我微愣:“王妃,快到晚饭时分了,你有事么?”
傅清琳笑道:“我正是来叫你去吃饭的,走。”
王府只有待客时,才会在广源阁里摆席。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傅清琳接着道:“红叶,我已经向王爷夸下了口,定要将你请去的,你要不去,我就失言了!”
我抽回手:“对不起王妃,我好像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傅清琳秀眉微蹙:“那可怎么办,红叶,今日是我生辰,我特意来请你的。”
我使劲想推脱的借口。
傅清琳抿唇一笑,突然伸手,拽着我便向门外走去。
没想到她力气那样大,我跌跌撞撞地跟着她往前走,好不容易定住脚步,我急道:“王妃……”
“红叶。”
我心里一跳,转过头去,暮云忱正含笑看我:“进去吧,红叶。”
堂堂王爷与王妃都站在门口等着我。我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往里走去。
刚进门,我再次呆住,转头去看暮云忱。
不待暮云忱说话,傅清琳笑着解释:“墨门主一向与王爷要好,当日又亲自送你回府,我们王爷早就想谢谢他了。所以今日这席,可不单单是为我生辰摆的。红叶,知道我为何非要拉你来了么?”
水仙站起身,嘴角含笑:“王妃客气。”紫瞳从我脸上淡淡扫过,波光潋艳:“红叶。”
我冲着他微微点头:“墨门主。”
“都坐呀!”傅清琳推着我在暮云忱一侧坐下,自己绕到另一侧,水仙在暮云忱对面坐下。
暮云忱率先举杯:“墨门主几番相助,本王早应答谢。今日借着清儿生辰,本王先敬墨门主一杯。墨门主,请与本王满饮此杯。”
傅清琳脸色微黯。
水仙淡然一笑:“王爷一向对墨门照拂良多,墨某岂敢受王爷敬酒。今日王妃生辰,理应先敬王妃。”
傅清琳掩嘴偷笑:“墨门主太客气了。王爷,不如大家共饮此杯,一会儿,清儿还准备了特别节目。”
傅清琳端起酒杯,率先喝下杯中之酒,将酒杯外倾:“红叶,我干了。”脸上飞起一片粉霞,笑着看我。
暮云忱与水仙都跟着来看我,我笑了,端起酒杯:“那么,红叶祝王妃生辰快乐、丽颜常驻!”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傅清琳笑着拍手:“红叶好酒量!”
我这杯酒一下肚,席上气氛立即放松下来,感情众人都当我是个不确定的爆炸因素哪。
暮云忱与水仙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请!”
水仙放下酒杯,微微蹙眉,又迅速恢复如常面色。
绿箩上前为众人杯中续酒,傅清琳再次端起酒杯:“这一杯,清儿敬墨门主,感谢墨门主不辞辛劳,送红叶回府,墨门主请!”
水仙唇角一勾,刚要探身,我端起酒杯“噌”地站起:“王妃,此杯理应由红叶来敬。”我转向水仙:“墨门主大恩,红叶委实无以为报。这杯酒,请容红叶单饮,就算是墨门主受了红叶这一谢!”说罢一饮而尽,饮得太急,我被呛得咳嗽起来。
暮云忱脸色微变,拿起桌上的软巾,轻拭我的嘴角:“红叶,怎喝得这样急!”一手在我背上轻拍。
我推开他的手,捂唇坐下:“咳,没事,咳咳,呛了一下。”
水仙的手在桌上收握成拳,复又放开,握上酒杯。
我再次站起:“敬酒逢三。红叶要再敬王爷王妃一杯,祝王爷王妃恩恩爱爱、深情永固。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对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这句,送给王爷王妃!”仰头喝下杯中之酒。
这次众人都不说话了,齐齐看我。
我端着空酒杯,扫视一圈,脸色微窘:“我……是不是太豪爽了?嘿嘿,王爷,这是我从前一贯的风格。见笑,诸位。”
傅清琳反应过来,笑着端起酒杯:“王爷,红叶盛情,咱们不能不喝。”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左手伸过去替暮云忱拿起酒杯:“王爷?”
暮云忱接过酒杯,脸色发白,与傅清琳手中的酒杯“叮”声轻撞,仰头饮尽。
入口的酒香醇滑腻,我想我喝上瘾了,不由自主地再次端起酒杯。我刚站起身,暮云忱与水仙脸色俱变,齐齐站起身来。
暮云忱按住我手中的酒杯:“红叶!”
傅清琳眼珠一转,跟着站起。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都站起来了?哈哈,这是不是就叫四足鼎立!”
傅清琳脆声道:“大家都坐下,坐下。这样喝委实太急了些,干脆我的节目提前上吧。”
我头已经有点晕了,傅清琳既然这么说,我便从善如流地坐下,笑问:“什么节目?”
暮云忱转头吩咐绿箩:“给红叶倒杯水。”
我接过绿箩手中的茶杯,刚要送往唇边,傅清琳击掌三下,门被打开。
透过氤氲的水气,我看向门边。
一位含羞带怯的盛装女子,唇边挂着浅笑,眉眼温顺,在碧荷的陪同下缓步走入。
我按了按脑袋,怎样也想象不出她脸上曾经的骄横神态。难道人人都变了,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
暮云忱脸色微愣:“清儿?”
傅清琳笑着看向暮云忱:“王爷,清儿嫁入王府,转眼近满一年。清儿不淑,既未给王爷诞下子嗣、又不曾像其他贤德妻室那般,为夫君张罗妾室……”傅清琳掩嘴浅笑:“这善妒的名声,怕是早就传了出去。今日借此良机,清儿斗胆作主,将如莺纳入府中,常伴王爷左右。”
我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我可算是明白傅清琳请水仙来的真正用意了,原来请他来是镇场用的。
我放下水杯,向水仙看去。水仙没有看我,紫瞳却幽幽盯住暮云忱。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事到今日,傅清琳还是不了解我。
暮云忱显然被这飞来的桃花砸晕了,这位一向收放自如的王爷,竟愣在了原地。
傅清琳笑道:“如莺,还愣着做什么?”
如莺缓步走近,端起傅清琳递给她的一杯酒:“如莺敬王爷、王妃、墨门主,还有红叶姐姐。”
傅清琳转头看向暮云忱,她一沉默,屋里便陷入彻底的沉默。
“红叶姐姐”,曾经熟悉的称呼令我心中刺痛。
我笑着端起酒杯:“‘姐姐’一词,红叶委实当不起。看起来,我得再敬王爷一杯……”
水仙端起酒杯,目光落到我脸上:“红叶,你不可以再抢我风头。这杯酒,无论如何也该轮到墨某这里了。王妃贤良,恭喜王爷又得如花美眷!”
我摇头:“墨门主,我可不是要抢你风头,我不过是爱凑热闹罢了。不如咱们一起敬王爷!”
如莺呆在一旁,有些尴尬。
傅清琳看了如莺一眼,抿唇一笑:“今日大家酒兴好浓!不过这样喝,怕是一会儿都要醉了。嗯……趁着酒兴高涨,咱们不如以杯中之酒为题,遣词搭句,说得好的便可免饮,如何?如莺,过来坐下,你先来。”
连舞台都替如莺搭好了?接下来的必是良词佳句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那么想拆她们的台。我甩甩头,猛地站起身:“我先来,我正想到一首。”
我转了转酒杯,开始念:“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负一切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席间一片静默。暮云忱脸色越发惨白,傅清琳、如莺都诧异看我。
一声“喀吧”声打破沉默。绿箩一声惊呼,急急上前,取下暮云忱手中碎裂的酒杯:“王爷,请您松手。”
我失笑:“这样的好日子,我怎能念这个?我可真是煞风景的行家。抱歉抱歉,我自罚一杯!”杯中之酒下肚,我彻底晕了:“诸位,红叶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绿箩,可不可以先送我下,我有点晕。”
我踉踉跄跄地爬上一笑亭,手一挥:“绿箩,我傻了,怎能把你叫了出来?你赶紧回去,否则那个冰山王爷会骂你!”
绿箩一脸担心:“王爷不会说什么的,你怎样了?”
我笑道:“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你赶紧回去。”
绿箩忧心忡忡地走了。
我伏在栏杆上,心里满是沮丧。
我为什么要念那首莫名其妙的《相思》?之前我表现得多好、多洒脱、多有风度!就因为那首《相思》,全砸了!
我将越来越沉重的脑袋埋进臂弯,苦笑不迭。原来我根本没有那么洒脱……
有人过来拉我,我手一挥:“走开。”
那人果然听话地放开我,半晌没了声音。
我有些疑惑,谁呀,就这么走了?
我从臂弯中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前方,暮云忱薄唇紧抿,冷冷地看着我。
我笑了:“王爷,你不用去陪王妃么?王妃今日生辰哪,还给你准备了那样好的礼物……呀!”我紧紧捂住胃部,我好像要吐了。
暮云忱一言不发,横抱起我,大步回到沁芳苑,将我放到床上。
我不满地嘟囔:“这么重的手做什么?疼!”
暮云忱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屋门被摔得震天般响。
怎样抵消那些恨
不知过了多久,暮云忱去而复返,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卧室,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我怒:“暮云忱,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干什么?”
在我的眼睛迎上暮云忱的眼神时,他忽然蹙着眉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令他不堪入目的东西。
我刚想重新钻进被窝,暮云忱缓缓开口:“红叶,你有未试过,真正恨一个人的感觉?”
脑袋还有点晕,我叹气:“没有。王爷,我要睡了。”
暮云忱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不料本王活至现在,竟会心起恨意。”
“恨一位没心没肺的女子。”
“恨她那样决绝地将本王推向别的女人。”
“恨她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暮云忱转回头来,坐在床边:“那么红叶,你恨么?”
我还未从他那番奇怪的话里回过神来,讷讷答道:“我……我不恨。”
暮云忱摇头:“不,你恨。你恨那人在你为他身负重伤、生死难测之际,却一心筹划着娶别的女子为妃。你恨他一边说心里只放你一人,一边却对着她人言笑款款。你恨他甩在你脸上的那两个耳光,你恨他没有替你护好小怜,你恨他放任你跑出王府,照常举行大婚之礼。”
暮云忱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鬓发:“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让这些恨,不那样深刻?”
“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拉住你,渐行渐远的脚步?”
不待我答话,暮云忱捉起我的手腕,眼皮轻轻垂下,狭长的墨瞳划成一条深长的细线,视线落在那只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光泽的手镯上,声音远得有些飘渺:“红叶,请你告诉他,怎样才可以让你,摘下这只手镯,重新戴上那枝梅花玉簪?”
我心里猝然一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暮云忱微微探过身来,我下意识地往床的里侧躲去。
暮云忱却没有理我,左手从我身侧探过,在枕下摸出我买的那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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