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泛霜影暮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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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泛霜影暮色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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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件事,拉着她坐下,问:“咱们这西陵国过不过元宵节?”
  眠柳道:“我听说你生了场病把很多事情都忘了,原来竟是真的。这元宵节自然是年年都过的,而且十分热闹,街上满是花灯,还有猜灯谜的。”
  
  我眼前一亮,原来与我们的习俗一样,我向来对过年不感兴趣,对这元宵节却是十分喜欢,年年都要拉着一帮好友逛上一晚上。
  眠柳笑道:“看你两眼发光的样子,又在琢磨些什么?”
  我拉住眠柳的手:“那等到十五晚上,我们一块儿向王爷告假,出去逛上一逛,怎样?”
  眠柳歪头一想:“不行,那天正巧是我当值,怕是去不成了。”
  我心下失望。转而一想,要不我向暮云忱请假,就说想带着小怜一起出去逛一逛,现在大过年的,他未必不准。
  
  又想起件事,问眠柳:“那个墨门门主,叫墨影什么的,你可认识?”
  眠柳一愣:“墨门门主?第一次见他,不就是和你一起逛街的那次吗?以前他好像并没来过王府,上次你被罚……的那次,是第一次在府里见到他。我怎会认识这样的人物?你为何问这个?”
  我笑答:“没什么,就是有天在街上看见他身边有一位女子,感觉十分像你。后来一想,也不可能是你,那女的好像和墨影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眠柳笑道:“我要与这样的大门主有交情,还窝在这里当丫环做什么?”
  我问:“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很有地位吗?”
  眠柳道:“具体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王爷对他也是十分客气,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点头称是,再与她聊了会儿,就出来了。
  
  暮云忱这几天十分繁忙,除了当值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机会碰见他,他好像也没空去书房。
  十三晚上该我当值,我给他宽衣时,试探着开口:“王爷,那个,我想后天晚上出府一趟。”
  暮云忱问:“出府做什么?”
  我答道:“我听眠柳说,元宵节晚上外面十分热闹,就想着带小怜出去逛逛。”
  暮云忱问:“小怜是谁?”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道:“就是上次我求着王爷救的那个小丫环。”
  暮云忱点头,转过身来看我,眼里有些笑意:“就你,还带着小怜去逛逛?”在“带”字上加上了重音。
  我一挺胸:“我怎么不能带着小怜?论年龄,我还算是她姐姐呢。”
  暮云忱笑着摇头:“没有这样随便认姐妹的。”顿了顿又说:“你们两个出去也不安全……这样吧,本王那日晚上也是要出去逛逛的,你和本王一起去罢。”
  能去就行,我高兴地点点头,又有些遗憾小怜去不了,到时给她带些好玩的吧。
  
  十五那天晚饭后,我高高兴兴地找出那件我平时最喜欢的湖青色长裙穿上,又对着镜子重新梳头。陈辛来敲门,说王爷等着呢,让我快点。
  我急急跑到大门口,脚步“倏”地止住,如莺竟然也在马车旁站着。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如莺跑过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红叶,你可来了,王爷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恶寒,她怎么能装得和我这样亲热?看了眼暮云忱,他正含笑看我,我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不动声色地朝暮云忱行礼。
  暮云忱、陈辛、我和如莺同上了一辆马车,车夫便驾着车走起来。一路上如莺没话找话,假装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我懒得应付她,干脆和陈辛聊起来。
  
  走了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我们四人下了车,发现街上人挤着人,各式花灯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我完全忘了暮云忱几个,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前面有人搭了个台,正在举办猜灯谜比赛。
  台上一中年男子手拿一张红纸,正在念灯谜:“喜上眉梢,猜一字。”
  猜字谜历来是我的强项,这还不简单,我立即高声答道:“声字。”
  人群中爆发一阵喝采声。
  那男子又念:“琴盒,猜一成语。”
  我身边一书生打扮、长相清俊的男子答道:“是乐在其中”。
  我气,这个我也会,让他抢了先。
  台上男子又念了第三个谜面“燕子空中上下飞,猜一字。”
  没人回答,我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北字”。
  台上男子接着念:“木偶,猜一字。”
  书生朗声答道:“林字。”
  
  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已经自发静默下来,看我与那书生斗法。台上那男子干脆把我们俩请上台,我看了暮云忱一眼,他含笑点头,我便走上台去。
  主持的男子哈哈一笑:“最后四个灯谜,你们两人谁猜得多,这架百兽呈祥灯就归谁所有。”
  我顺着他的手一看,好漂亮的一个花灯!十几只不同动物齐齐举着一个大托盘,盘上是五谷型的小花灯,光看造型就十分复杂。
  我摩拳擦掌,斗志高昂,我就不信我还拼不过一个古人。然而事实证明,古人同样也有聪明人,剩下的四个灯谜,我和那书生竟是一人猜对了两个。
  
  男子为难道:“这怎么办,今晚的灯谜就准备了这些,你们两位若是早点出现就好了。”
  我想起现代在网上看到的几个搞怪谜语,灵机一动,对书生笑道:“小女不才,倒是有两个谜语,都是与羊有关的(先误导他),公子若是能猜出一个,这花灯就归你所有,如何?”
  书生十分自信,欣然同意。
  我念第一个:“有十只羊,九只蹲在羊圈,一只蹲在猪圈,猜一成语。”
  书生思索半天,不是想不出来。嘿,现代搞怪智慧的结晶,你当然想不出来。
  他谦虚问道:“请小姐赐谜底。”
  我道:“抑扬顿挫。”
  人群哄然大笑,我得意地看暮云忱,他正抱胸而立,嘴角含笑,陈辛已经笑歪了。
  
  我又对书生说第二个:“牛狗猪羊赛跑,跑到终点后,牛狗猪都喘得不得了,只有羊不喘气。还是猜一成语。”
  书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彻底服气了,问我答案是什么,我道:“扬眉吐气。”
  人群中的笑声更大了,书生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对我连连拱手:“小姐机智,在下自叹弗如,花灯当归小姐所有。”
  我得意非凡,正要招呼陈辛上来取花灯,此时异变陡生。四个黑衣人,不知从哪儿蹦出来,轻巧地落在台上。台下众人来不及反应,其中一名黑衣人飞速向我冲来,提住我的领子,然后几人就向外掠去。台下一阵骚乱,我心下大惊,急急回头看暮云忱,暮云忱一挥手,陈辛一把揽住如莺,与暮云忱掠步向我们追来。
  
  黑衣人劫持我到了郊外时,暮云忱和陈辛追了上来。暮云忱纵身一跃,停在我们面前,四名黑衣人立即止步。
  暮云忱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对抓着我的那人沉声道:“放了她。”
  我身后的黑衣人忽地一笑,嗓音低哑,显是经过了伪装:“得罪。我等本就无意为难于她,不过是想请王爷来此一聚罢了。”说罢提着我一扔,我便跌跌撞撞地朝对面扑去。
  暮云忱一抬手,我的腰被他稳稳环住。他揽着我后退两步,和陈辛、如莺站在了一起,然后右手一伸,弹出了两个清脆的响指。响指声一起,不知从哪里又跳出四名黑衣人,腰间都勒着一条深蓝锦带。这四名黑衣人一出现,便与先前那四人激战起来。我看得眼花缭乱,完全不知现下是什么情况。
  
  暮云忱放开我,负手静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是眸色一片深沉。
  前面八人打得难舍难分,一时竟看不出上下。暮云忱突然开口:“不必留活口了。”
  这话一出,眼前的战况立即激烈起来。先前四个黑衣人阵形一变,其中三人竟完全不顾自己安危,把后背留给敌人,齐力把另一人解救出来。那人诡异一笑,往旁边错出一步,正好进入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心下暗叫不好,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见到他袖中银芒一闪,抬手直直向着暮云忱一挥。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伟大的人,我也从没有过舍生取义、舍己为人之类的想法。可是不知为何,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我想起了暮云忱床边的那把轮椅,想起了书房的烛光下,他半睡半醒间呼唤母妃的那声呢喃,想起了月光下那个清冷寂寞的背影,想起了在寒冷的一笑亭中,他含笑将包有玉簪的红包轻轻放在我手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短的一刹那间能想起这么多,我只知道,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紧紧地抱住了暮云忱,然后背上狠狠一痛,我软在了他的怀里。
  迟来的恐惧伴着疼痛,压得我似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费力地抬头看暮云忱的脸,他的眼神猛地一沉,揽着我的左臂狠狠收紧,抱着我转了个方向,缓缓开口,语气阴冷:“本王从不愿轻易动手。”话音一落,右手猛地挥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四名黑衣人突然疾退一步,姿势僵硬地立在那儿。不过几秒钟后,喉咙上都开始汨汨喷血,当先那人挣扎着开口:“沈门洒星镖……”四人扑倒在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虽然自己为他们所伤,但也禁不住为暮云忱的狠辣手段心惊。这么长的时间,我几乎忘了初见他时他身上的那种冷厉气质,竟慢慢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然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太多了,背上的伤口疼得我浑身发抖,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往后仰去。暮云忱将我打横抱起,马车早已候在一旁,他什么也没说,抱着我快步上了车。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看着暮云忱的脸。暮云忱小心地抱着我坐下,一手托住我的膝弯,一手抱住我的肩膀,将我靠放在他的怀里。我不知道那微微颤抖着的,究竟是我的身体,还是他揽着我的手。暮云忱把脸贴在我的头发上,低声道:“红叶,你怎的这样傻,他们根本伤不到本王。”
  马车一路疾驶而去,我想说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力气,在颠簸中陷入昏睡。在彻底昏睡之前,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怕是这次,我真的要死了吧。
  




死里逃生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不过头痛,胸闷,再加上背上火辣辣地疼,让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中,感觉每天都有人往我嘴里灌东西,给我擦身换衣。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忙碌着的暗蓝色身影。我使了半天劲,才略微抬起身子,冲那人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那人猛地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惊喜,随后又“扑哧”一笑,原来是青萍。
  
  青萍走过来扶着我复又躺下,笑道:“红叶,你可算醒了。不过为何你每次醒来都这一句?”
  我问:“哪一句?”
  青萍学着我的语气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我想起那次误食三日倒,刚醒时说的可不就是这句?不由也跟着笑了。
  青萍又道:“你醒了,这下可好了。我得去禀报王爷,他日日都来看你,吩咐我们你一醒就去报他。”
  说完喂我喝了点热水,帮我把被角掖好,就转身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暮云忱就来了,他看见我眼神一亮,冲青萍摆了摆头,青萍微笑着看我一眼,放下手上的药,出门去了。
  
  暮云忱在我床边坐下,扶着我靠坐起来,把我安置好了,又去端那碗药。我看着他,也不知说些什么。
  暮云忱嘴角勾起:“傻丫头,如此喜欢发呆。来,把这药喝了。”
  话里的宠溺之意让我禁不住呆了,木然地张嘴喝着他喂过来的药。一碗药见底后,暮云忱放下药碗,从旁边的小碟子里拈起一颗蜜饯儿,塞到我嘴里。
  我张口接过,迟疑道:“王爷,我……”
  暮云忱道:“你昏睡了整整七天。往后……切莫再如此莽撞,这世上能伤及本王的人……大概还不多。”顿了顿又道:“太医说,伤口再偏半寸,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而且那暗器上还淬了毒,如今毒虽解了,但要完全复原,怕是还得修养一阵。”
  
  清醒过来以后,我还是不能下床,遵照暮云忱的吩咐好好休养。白天时睡时醒,晚上就根本睡不着,听着青萍和绿箩均匀的呼吸声,我只能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个身影飘落在床前,我一惊,刚要呼叫,一只手覆在了我的嘴巴上,同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扑面而来,又是水仙。我冲他使劲眨眼,他才笑着放开我。我压低声音,瞪着他:“你疯了,大晚上的跑过来,青萍和绿箩还在哪。”
  水仙一袭白衣,站在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一身清冷如水。他含笑道:“放心,她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
  我怒道:“你给她们用药!”
  水仙摇头:“不过是点穴罢了,我哪儿有那么多药可以随便乱用,上次被你吃掉颗三日倒,我都心疼得紧哪。”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刚要骂他,他却轻轻将我抱起,道:“躺了这许多日,想必你也乏了,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说罢,抱着我便向外走去。我心下恼怒,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任由他抱着。他抱着我掠到花园,又来到那棵苹果树下,轻身一跃上了树枝,把我揽在怀里,背靠着枝干坐下。
  
  躺了这许多日子,被凉风一激,只觉得浑身舒畅,忍不住舒了口气。
  水仙在身后说道:“你当真如此喜欢暮云忱?”
  我一惊:“你说什么?”
  水仙缓缓道:“上次你误以为三日倒是毒药,就跑去向暮云忱表白爱慕之心,这次又以身为他挡命,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心下更惊,这次的事就罢了,在场的人毕竟有好几个,传到他耳朵里也没什么稀奇。上回向暮云忱表白这样私密的事情,他如何得知?正在沉默间,又听水仙问道:“是与不是?”
  我反问:“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水仙又说:“他有哪里好?”
  我嘴硬道:“他哪里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比你好。”
  水仙声音一冷:“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如果我说,他未必像你所说的那样好,你又当如何?”
  我道:“他怎样与我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想怎样就行了。”
  水仙冷笑道:“那么,小红叶,我们就来拭目以待,看他对你到底如何。”
  我不说话。
  
  水仙接着道:“这样久了,你为何始终不好好看我一看?”
  我“嗤”笑一声:“别在我跟前装深情了!上次在街上看你那副样子,不知多少美人向你投怀送抱呢,你还会在乎这样一个姿色平平的小丫环看不看你的?”
  水仙一笑:“唉,那次……怎地就让你撞见了?”
  我不想再理他,开始沉默。
  
  水仙又道:“那日晚上,你说的那些个叠词,还真是有趣。三头猪,猪头三,也亏你想得出来。”
  感觉揽着我的怀抱使劲颤抖着,我没好气道:“想笑你就笑吧。”
  水仙却又突然不笑了,低声念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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