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姜自勤站起身,主动承担了倒酒的任务,他笑着发话,“小口喝就行了,这种酒很是难得,尤其是来自灵仙修炼的酒,更难得。”
琥珀一般的酒,缓缓地从酒葫芦里流入玉壶中,陈太忠怔怔地看了一阵,才微微一笑,“不怎么难得,马上又会有的。”
什么?姜自勤的手微微一抖,好悬将酒洒到桌上。
姜自珍愣了一愣,冲陈太忠一抬手,谦恭地发话,“愿闻其详。”
“南宫家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太忠端起酒壶,也不说将酒倒进杯子,就是嘴对嘴轻描淡写地抿一口。
下一刻,他倒吸一口凉气,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五脏六腑有若针扎一般,然后又慢慢地由里及外,肌肉有些微微的酸涩,最后连浑身的毛细孔,都有一些胀痛,“好酒!”
他在赞酒好,可是姜家五个人全愣在那里了。
最后,主母忍不住发话,“还会来?南宫家不是否认了吗?”
“但是……人家老祖的人头还在咱家呢,”姜自珍苦笑一声,“自打前天晚上,弃儿要将首级拿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对南宫家来说,南宫锦标可以被杀,但是人头被拿去做祭奠,这就有点不能忍了。
主母也想明白这一点了,于是她侧头看姜自勤,“自勤……是这样吗?”
“原本只有一半一半的可能,”姜自勤微微一笑,有点无奈的样子,他也想通了里面的关窍,“但是现在……巫家和赤家怎么可能不大力宣扬?”
弃儿沉默良久,才吐出四个字,轻柔而坚定,“我不后悔。”
“谁都不后悔,”这时候,姜自珍表现出了姜家当家人的霸气,他傲然发话,“姜家不是任人欺负的,咱有错咱认,咱没错,大不了拼命。”
“该考虑送走一批苗子了,”姜自勤出声建议,“只要有精英子弟留存,姜家就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姜自珍想一想,看向陈太忠,“你那个术法怎么卖?姜家所有核心功法,能不能换一次施术的机会?”
“这个东西……呵呵,”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核弹只余二十六颗,他可能送人,但不可能卖,“你们也别太紧张,杀得了南宫锦标,杀不了其他人?”
“贵客肯为姜家再次出手?”主母讶然发问。
“这次得给好处了,”陈太忠笑一笑,冲着弃儿扬一下下巴,“把南宫家赶走之后,我要她的天机术,可以吗?”
“您要,这没问题,”姜自珍先是点点头,然后苦笑一声,“但是您修习不了,天机术是要体质的,弃儿天生……嗯,她有这个体质。”
“我可以跟你走,”弃儿看着陈太忠,眼睛清澈得可以看到底。
“不许胡说,”主母着急了,姜家现在看起来危机重重,但是度过难关的话,就又是一片安静祥和了,跟着陈太忠这个飞升的散修走,她这做母亲的怎么放心?
“我只要功法,修习不了,我可以收藏,”陈太忠端起酒壶来,又轻抿一口,“至于你……柔柔弱弱的。对我来说是百分之百的累赘。”
弃儿微微一怔。倒是姜自珍安慰她一句。“弃儿,姜家还等着在你的带领下,走得更远呢。”
“我对做家主,真的没有兴趣,”弃儿缓缓摇头,柔声发话。
姜自勤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又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南宫家的主支。会来人吗?”
“这我怎么知道?”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
姜家人最担心的,就是南宫家主支来人,郁州一脉,最强的就是南宫锦标,再来人了不得也就是七级八级的灵仙。
姜自珍闻言点点头,试探着发问,“要是来个天仙,麻烦可就大了。”
没有人会以为,陈太忠对付得了天仙——天仙和灵仙之间,差距大得令人绝望。
“来个天仙……”陈太忠沉吟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打不过总是跑得了的。”
他想到了庾无颜的话——打得过九级灵仙。还怕什么天仙,这话听起来很无厘头,但是庾无颜可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
不过,根据这片言只语,就要他承诺说,哥们儿不怕天仙,那也不可能。
陈某人毛病很多,但是他有一点好,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扔空头支票。
“好了,多说无益,”姜自珍果断撇开这个话题,他笑眯眯地举起酒杯,“为我姜家成功斩杀生死大仇,干杯!”
“干了,”连主母都豪情万丈地举起了酒杯,姜家从创建到现在,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谁说这一次就过不去了?
这番酒过后,姜家营再度陷入了紧张的防卫中,不过这一次是外松内紧,大部分的姜家子弟,只是接受到一些通知,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至于说原因,则没有人提。
真正明白的,只有姜家最高层的寥寥几人。
第二天夜里,带着面具的陈太忠走出了姜家营,姜家的守卫犹豫一下,还是没敢拦着,不过在他离开之后,火速通报了家族上层。
姜家高层得知消息后,也只能告诉守卫——放心,贵客此刻离开自有缘故,你们不用考虑太多。
来到庄外的树林,陈太忠点起一堆篝火,没等多久,另一个面具人从远方飘然而至,他轻笑一声,“早来了?”
“也没来多久,”陈太忠笑一笑,从储物袋里拿出酒葫芦,“来,尝一尝,南宫家的酒。”
“应该不止这点吧,”庾无颜听得就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南宫家的酒,可是有锻体效果,舒张经脉不说,还能快速解乏,就是喝的时候难受点。”
“我也只有不到四葫芦,给你一葫芦整的,”陈太忠摸出一个酒葫芦递过去,“咱们今天喝剩下的半葫芦给你。”
“不白要你的,”庾无颜还是那么矫情,直接丢过来一张玉简,“这个给你。”
陈太忠接过来,神识一扫,却发现是个凌空渡虚的法门,耗费极大的灵气,短期在空中悬浮……离地一拳之高的话,能停留较长时间。
他有点哭笑不得,“你这是个什么功法?”
“装神弄鬼的功法啊,”庾无颜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别不稀罕,这东西你有灵石都没地儿买。”
“比这个功法怎么样?”陈太忠挺不服气的,摸出灵目术丢了过去,“点评一下?”
庾无颜神识扫一下,直接丢了回来,微微一笑,“灵目术……你有净心神水吗?”
“这不是可以慢慢找吗?”陈太忠翻个白眼,他最不服气的,就是庾无颜的储物袋里,好像什么都有。
上次有本燎原枪法镇住了对方,现在自己富裕多了,反倒被对方小看了,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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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通天九霄塔
“净心神水,可是不好找,”庾无颜摇摇头,很认真地建议,“不过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有?”陈太忠闻言,精神一振。
“灭个门派就有了,”庾无颜低声笑着回答。
“切,你也是这么不着调,”陈太忠鄙夷地看他一眼,摸出烤肉来,一边架在火上烤,一边发问,“找我帮什么忙?”
“承你燎原枪法的情,我又一次冲上灵仙了,”庾无颜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火堆,“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办些事情……”
“等等,”陈太忠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又一次冲上灵仙了?”
“我冲上过两回灵仙,这次是第三次,”庾无颜目光平静,不见有多少哀痛,“可惜……不可能有第四次了,否则我一定散功重修气道。”
“散功?”陈太忠眉头一皱。
“时间也来不及了,”庾无颜淡淡地发话,“两次掉级,我伤了太多根本。”
“可惜登仙鉴没在手边,”陈太忠遗憾地咂巴一下嘴巴,他走的时候,将登仙鉴留在听风镇了,“要不能测一下你的寿数。”
“你以为我会缺那个玩意儿?”庾无颜冷冷地看他一眼,目光中有不屑,也有些哀伤,“你不会忘了,我也是宗门出身吧?”
“还能活多久?”陈太忠直接发问了。
“十到二十年吧,”庾无颜的脸上极其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我有大愿未了。过一段会很忙……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从周家手下救你吗?”
“你没有救我。”陈太忠再次强调一遍,然后才问,“难道不是因为噩梦蛛?”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庾无颜一伸手,“把你的那个防御小塔拿出来。”
陈太忠怔了怔,摸出小塔丢过去,“早说你喜欢,我就给你了。也保过我几次命。”
庾无颜怔怔地看着小塔,一言不发,然后又伸手上去摩挲半天,眼中满是惆怅。
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声,“知道吗?这是我宗门的东西,失踪两百余年了,携带这东西的长辈,早就亡故了,噩梦蛛对我来说。固然重要,但主要还是看在通天九霄塔的份儿上。”
“这个塔好像不完整。”陈太忠的眉头皱一皱。
“它当然不完整,天极宗的通天九霄塔,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小东西?”庾无颜笑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物事来。
这物事赫然是个石基,材质同小塔一样,他咂巴一下嘴巴,“看到了吧,通天九霄塔,被拆做了好几份,我的宗门侥幸得了两份。”
“我这儿也有一份,”陈太忠将自己从烈焰龟那里得到的塔基,也丢了过去。
“嗯?”这倒是吸引了庾无颜的注意力,他将三个部分摆在一起,拼凑半天,最后很沮丧地发话,“看起来还缺……最少一块。”
“肉好了,”陈太忠冲火堆努一努嘴,自己拿起一串来吃,然后又喝一口酒,美美地吸一口气,“痛快!”
“都给你吧,”庾无颜将小塔和两块石基抛过去,不待对方拒绝,就又发话,“记得,哪怕集齐了通天九霄塔,也不要让它现世……除非你已经玄仙了。”
玄仙……好像遥远了一点,不过陈太忠也没觉得,自己就到不了玄仙,于是只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天极宗已经灭亡六百年了啊,现在的五大宗,当时都下过阴手,”庾无颜拿起烤肉来咬两口,又喝一口酒,然后才补充,“这是个宗门试炼塔,塔分九层,分别对应灵仙、天仙、玉仙,本身不是用来战斗的。”
陈太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晋阶利器?”
“比你的燎原枪法强多了,你慢慢了解就知道了,”庾无颜似是不欲多说此事,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陈太忠点点头,“租了一块地安心修炼,正考虑买下来。”
“差灵石?”庾无颜斜睥他一眼。
“你灵石未必有我多,”陈太忠本来想夸口的,后来想一想,对方没准灵石真的比自己多,于是说得就比较保守。
“隐居挺好,不生是非,”庾无颜点点头,然后又抛过一块玉牌来,“这个拿好。”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陈太忠有点恼火,他是不喜欢随便占人便宜的,不过目睹玉牌的形状,登时就是一愣,“同心牌?”
“遇到麻烦的时候,帮下手嘛,”庾无颜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怎么,有了灵石,就看不起穷弟兄了?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陈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可是从来不习惯求人的,而且,要丢块同心牌,前天白天就可以给我。”
“事情起了变化,”庾无颜淡淡地回答。
“你看这个步法怎么样?”陈太忠又丢过去一块玉简,“你的东西,我不白要你的。”
庾无颜神识一扫,本来就想抛回去,下一刻,他微微一怔,又扫两遍,然后细细地观看起来。
看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他才将玉简抛回来,然后苦笑一声,“确实是好东西,太费灵气,估计是你气修专用步法……啧,可惜了。”
“不许跟南特说,”陈太忠郑重警告他。
“我就没记下来,”庾无颜傲然回答,“得了你的功法,我会否认吗?”
不知道怎么搞的,陈太忠总觉得,三多魔修今天的反应有点不正常,想一想之后,他一横心,拿一块空白玉简出来,用神识刻出了无名刀法第一招。
“你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帮上你?”
庾无颜见他现场做玉符,也是有点狐疑,接过来微微一扫,不成想玉符登时碎裂。
“咦?有点意思,”这下他来了兴趣,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烟灰缸一般的东西,又伸出手来,“再给一块。”
第二块玉符在烟灰缸里,坚持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慢慢地开裂了。
不过庾无颜已经看到了刀法,他闭目沉思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气修的刀法,果然厉害,上古气修横行,真是应该的……对我很有帮助。”
“再给你看一招?”陈太忠得意洋洋地发问。
“不用了,”庾无颜摇摇头,然后面色一整,“其实你的东西已经很系统了,不要随便多学其他东西,浪费了你这天纵之才……千万别跟我似的,什么都想学。”
“艺多不压身啊,”陈太忠不太认同他的观点。
“什么都是假的,修为上去了,才是真的,”庾无颜摇摇头,迟疑一下,他又发话,“你那个缩地踏云的步法,应该还可以改进,你多琢磨一下。”
“朝哪个方向改?”陈太忠虚心请教。
庾无颜脸上隐约有尴尬的神色,他轻咳一声,“目前只是一点想法,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估计就想明白了。”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就是闷头喝酒吃肉,吃喝了约莫一个小时,庾无颜站起身来,冲着他一拱手,“待我大事办妥,再一醉方休!”
“要帮忙吗?”陈太忠再次发问,“我还有一些宝符。”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自会捏碎同心牌,”庾无颜轻笑一声,转身轻飘飘离去。
陈太忠回到姜家营,守卫也没问他去哪儿了,恭敬地放他进来,没有多说一个字。
不过陈太忠也没休息,回到小院之后,他先打坐一阵,消化掉身体里的酒气,然后开始琢磨那套“凌空踏虚”的功法。
这套功法其实并不难练,难是难在如何微妙地控制气血和灵力,不被对手发现,自己是在作弊——而这套功法的精髓,就在讲述如何细微地操控。
不愧是庾无颜都说罕见的功法,或者说……压根儿就是那货自己琢磨的,陈太忠实在想不出,谁会无聊到琢磨这种东西——这里又不像地球界,有大神可跳。
易学难精,而且三多魔修有一点没说错,这功法真的很耗费灵气。
然而,陈太忠一旦叫起真来,学东西也是极下功夫的,他用了两天时间,熟悉了这套功法,又用了两天来调整各种瑕疵,紧接着,他用了五天时间,居然成功地实验出了凌空迈步。
这可是功法上都没有的,他忍不住洋洋得意:所谓天才,干什么都是天才。
然后他才愕然地发现:哥们儿来姜家时间不短了啊。
姜家倒是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但是他有点不耐烦了:南宫家迟迟不来,是不是庾无颜有点多虑了?
要不,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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