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靠山……你居然横加阻拦……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啊!”
“奶奶的,这女人真聒噪!”旁边,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走了过去一把扯过雨凤的腕子拿在手里,搭上四指在脉门上,“噫?”看了她一眼又不管她如何挣扎换了另一只手再号……半刻过去,这人扔下她那腕子,站了起来,“别给我装了——你肚子里连根毫毛都没有——你是月事来了!”
一百二十一、有宝
一百二十一、有宝
一听云翔被赵大帅抓了,世豪登时就抓了外套往外走,刚迈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他不能这么过去……赵大帅虽然为人耿直,却也是死脑壳的人,若是自己这样前去,不想好说辞……恐怕……狠命耙了耙头发,又将外套摔在地上——无论如何,他要救出云翔,即使是与大帅作对——甚至是与大总统作对!
“沈老板,你要怎么办?”经过方才一路狂奔,天尧算是安定了下来,人也冷静了不少,“赵大帅似乎不会对云翔怎么样……不过……似乎是他那一脚踹得有点……大帅看起来很生气……”
“恩……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赵大帅就是不但性子急,还是少见的血性汉子……对于女人想来知道疼啊宠的,从不碰一下,所以这一次,云翔真的惹恼了这么个煞星了。
“哎呀,你们到底是在磨蹭什么!?”雨鹃一拍桌子,叉着腰看了看这两个男人,“你们不去我去——哼,不就是救人么,拿着刀往那个什么大帅脖子上一架——看他放人不放人!”
“唉……你就别添乱了!”天尧拉过雨鹃,“沈老板,你一定要帮忙——云翔是我兄弟,他还是为了我的女人出的事,无论如何……沈老板,你一定得帮我……我纪天尧是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恩德?沈世豪心里只想摇头——救出云翔,自己才要谢人的恩德才是——只是……谁才能跟大帅把话递过去……又能不惊扰到旁的,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情……否则于云翔更是不利……
“反正雨凤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假的,告诉给大帅知道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从天尧手中扯回手,雨鹃冷笑着看了看两个人,“反正你们不去说我就去——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他什么大帅不成?”
“好了!你给我省点心吧!”天尧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真是个冲动得有点火爆的丫头,要是真应了她的那句话,可不真是羊入虎口了,真亏她能说出来,“沈老板,别听她瞎说……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才是……云翔现在倒是没有危险,不过不敢保证大帅不会对她不利……是不是……您先去通融通融?”
“嗯……也只好先这么办了。”单说是朋友似乎并不足以让赵大帅放人……不过是不是能少受点罪就有些关系了。
把外套捡起,沈世豪忙叫人备好车,趁着天色还早,赶往大帅的临时府邸。
却说那赵大帅是马上打天下的老把式了,那一杆枪,就是夺天下的本钱,可是也就在这杆枪里有本事,若是说道风花雪月,却是完全不入流的,所以对于风流标志的人物,他也是觉得好看却不会如那些所谓的风雅之士一样存了狎玩的心思——就算是对了那个萧雨鹃,他就是存了喜欢的心思,却也不会拿什么好东西来哄人,只是说带走就带走,说睡觉就睡觉的主儿。
而对于云翔,这么个少爷,赵大帅是瞧不上的,尤其是当他对着自己嫂子动手的时候——不管做哥哥的怎么不像话,他嫂子毕竟是嫂子,何况……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思来想去,放着展云翔在巡捕房的监牢里还是有点不靠谱——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赵大帅点了支烟:“去,把那个展云翔给我提出来——不用巡捕房看管。”
“这……大帅,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副官一愣。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在这桐城怎么说也是个少爷,想来跟那巡捕房也是有点瓜葛的……我想……要杀杀他的锐气,就得提出来扔这后面的暗房里好好管教管教——想他爹是少教育了他,哼!”扔下还剩半截的烟蒂,大帅的冷笑让人不由胆寒——虽然是土匪出身,现在却没了匪气,十足的军阀模样让人想接近都难——尽管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现在怎么看也都不过四十出头。
“大帅想得周到,还替他爹管教他,要是换了我,早就一枪毙了。”副官一个军礼行得十分标准,“马上去办。”
这边副官刚走,那边就有人来报:“大帅,外面有个叫沈世豪的求见。”
“沈世豪……”赵大帅一愣,转而点点头,整了整领口,“有请。”
沈世豪是北京的大商人,这些地方军阀进京“面圣”,多少都会跟这些名流有些交往,何况,这沈世豪也不是一般的商人,那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旁的地方军阀要巴结还来不及呢。
“大帅,好久不见!”人还没迈进房子,笑声传的老远,只是,这脸上的笑不太好看而已。
“哈哈,沈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上次你托人传话来说唱戏的是个男旦,还吓了我一跳——怎么跑到这小地方来了,不在北京发财啦?!”
“大帅说笑了。”世豪笑了笑,走过去一抱拳,行的却是江湖礼节。
“沈老弟,怎么,桐城有什么好发财的,让你这么个红顶子也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门路啊?”宾主落座之后,送上来了茶水,这赵大帅仍是在“发财”上打转——谁不知道那凤阳花鼓的故事,怎么折腾又能比得上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地方——除非,除非是这桐城有宝。
一百二十二、受刑
一百二十二、受刑
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笼罩的是黑,漆黑,黑得无法遮挡住内心的恐惧。
“……”连话都说不出来,睁大了眼,努力睁大一双眼,似乎要看出一丝光亮——但是没有,没有光亮,只有那淡淡的月华从顶棚的间隙中透进来,却越发显得阴森。
“……”说不出话,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人不能不发抖。
云翔抱着膝,蜷缩在角落里——尽量把自己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只要自己小得不见了,就不会被人看见,不会被人看见就不会挨打……缩回去,再缩回去……努力把自己抱作一团——小小的一团。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他越发的害怕——是人,还是鬼?
贴着墙壁,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墙里,云翔此刻真的是怕,心里怕——瑟瑟发抖的模样更凸显出他此刻的恐惧——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这发自内心的恐惧就是这样无法控制——手在墙上抓了抓,冰凉的触觉让他确定自己的存在。
“大帅!”门口一声精神抖擞的鞋跟相撞,借着就是这么一嗓子喊话,更把云翔吓得猛然一抖——其实,这种情况下,莫说是那个抓他入狱的大帅,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也要吓他一跳的。
“恩。”赵大帅在门口拿着马鞭敲了敲铁门,声音刺耳,“开门。”
有人!
有人要进来!
云翔越发的害怕了,冰冷的墙壁带了湿气,在这十冬腊月里贴上简直是刺骨透心的寒,可是云翔却紧紧贴过去——越发的贴紧了,几乎就要嵌进墙里去。
一个人影站在打开的门口,遮住了想要透过来的月光——那身影有些过大,大得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死命咬住了手背,云翔强迫自己不能发出尖叫,于是,只有抽气的声音,惊恐的抽气,其余的,他也只能死命的发泄在自己的手背上。
“点灯。”大帅看了看地牢的状况,台阶下面的情形,看得并不是很清楚,甚至那个“犯人”的影子都有点模糊,这点让他很不悦——教会一个惯坏的少爷如何做人,他还是很在行的——尤其是,桐城到底有何宝,那个沈世豪不说倒是无可奈何,但他不信这个跟沈世豪关系很好的少爷能挨过他这一条马鞭——既然关系那么好,即使不知道详情,也会有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挖的。
蜡烛点燃。
烛火一闪一闪,映着这阴冷潮湿的地牢,显得有点昏暗。
“哼。”见了那展二少爷的凄惨模样,赵大帅一愣,转而对这当惯了少爷的又是嗤之以鼻——果然,做少爷的就是做少爷的,怎么也不会改变他那一身的毛病,看看,不过是略略吓他一吓,就怕成这副德行!
马鞭在手中挥舞了一下,带着风声一阵,刺耳、难听。
听到马鞭的声音,云翔反而不怕了。昏暗的地牢不再是一片漆黑,烛影动,照出了眼前人,还好还好,还是个人——长衫穿得有些奇怪,下摆掖在腰带里,似乎在昭示这人的狂野粗俗——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让这里亮堂起来,再不像话,又能怎样呢?
手背上传来一阵疼,刺骨锥心。
云翔连眼都没动一下,只是盯着烛光看——手背上的疼忍忍就会过去,但是心脏仿佛被人拖出体外的那种悬空的恐惧却是无法忍受的——烛火摇曳,这样的好看,几乎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不怕,不会怕了。
赵大帅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楚了展二少爷的情形,心中也有点纳闷——那血肉模糊的一双手,怎么可能——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对于疼痛有着天生的抵触,可为什么这个二少爷跟傻了似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腕上几乎入骨的齿痕——这只能是他自己弄的,他可没吩咐过任何人去虐待他。
“你们,去,把他给我绑上。”指了指一旁的架子,大帅将马鞭甩了甩。
下面的那些人自然是听话的,七手八脚把云翔架了起来,但是在绑绳子的时候却有点发憷,副官看了看云翔的手腕,再看看已经搭了上去的麻绳,也有点头皮发麻——转头敬礼:“大帅,这……还绑不绑……还是……绑手肘上?”
“该怎么绑就怎么绑。”既然他自己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那就是不知道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疼,他又何必去担心?
咬咬牙,副官本来就不必做这样的活,谁没事儿闲得会自讨苦吃?把麻绳一扔,交到那狱警手里,副官转身站到大帅身后。
负责行刑的狱警是从巡捕房那边调派过来的,平常也是颇有“见识”——什么老虎凳、点天灯、辣椒水……他哪样没见过,但是今天却是有点哆嗦,颤颤巍巍的把云翔绑好,急忙退到一边,这才长出一口气。
“嘶——”抽气,只能抽气,因为喊不出来——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去喊——云翔依旧保持着仰着头的状态,他要光亮,只要那么一点点的火光就好……
“……”大帅顺着他的眼看见的正是那点烛火,不由得一阵冷笑,“来人,把烛台挪过来。”
云翔的眼,一直盯着那烛火,盯着它被人挪动。
“展二少爷……展云翔,”大帅的马鞭挂在了绑缚着云翔的架子上,“我问你话,你要好好的回答,你回答得我满意了,放心,我会让你出去——但是,若是我不满意……这点蜡烛嘛……你也见不到了,明白?”
一百二十三、忧心
一百二十三、忧心
“什么?!”一听人被大帅提走了,沈世豪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塌了。
“沈老板……沈老板?”狱警也是拿了他的大洋,不好不管,见他发愣便推了推。
“啊……啊!”回过神来,沈世豪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回去了。”
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定很难看,难看得吓人——可是这并不是他所在乎的,他在乎的偏偏是此刻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沈世豪只能苦笑,原来,赵大帅是个粗人不假,但绝对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时间这一拖延,云翔又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怎么办?”天尧耙了耙头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大帅抓走了云翔,看似只要教训教训他,可是为什么会私自提出人来?这人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来提,那么要就出去就一定要他亲自下令才行,这样又是一个难题了——沈世豪既然被他敷衍过去,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想放人!
该死的!
狠狠咬紧牙根,沈世豪现在只想知道云翔现在哪里——狱警说是给大帅提走了,但是……他会把他关在哪里?云翔本来就怕黑怕孤独……这样的日子……他怎么熬得下去?!
“要不……我去……”雨鹃还是开口了,对于展云翔,她还是不能不恨,但是至少知道该感恩,之前被他找人围堵在家门口那件事,现在也水落石出——他作为一个男人能不顾脸面代替自己登台,却只是为了自己兄弟着想——当时不明就里是满心怨恨,现在便是只有感激了。
天尧听她一说,愣了,转而摇摇头,越发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你不能去。”斩钉截铁,沈世豪狠狠捶了一下墙,“云翔就是为了护着你才被抓的,你要去了羊入虎口不说,他得怎么自责?”
“我……”雨鹃语塞。
“……”天尧看了沈世豪一眼,是感激是懊恼是悔恨——眼神中包含了很多,却惟独没有庆幸。
只为了这一点,沈世豪终于是笑了笑:“我们另想办法……军阀嘛,抓个人有什么用,无非是要敲诈罢了……”这也算是在自我安慰了,若真是要钱,倒也没有这么麻烦——只是云翔到底哪里值得大帅大动干戈了!
点燃一支烟,放在口中深深一吸,雪茄的味道充斥了口鼻,咽下去再吐出来,烟圈在空中飘散……沈世豪闭着眼睛,思考着什么,头微微仰着,似乎对于身边的两个人也没有感觉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天尧拉住雨鹃,在她还没祸从口出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瞬间,雨鹃安静了,就如同被安抚好了的小黄雀,不再叽叽喳喳,而只有温顺。
安静的等待,或许这个沈世豪真的能有救出展云翔的本事。
终于,仅是燃掉了一半的烟蒂被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碾碎。
“我去跟大帅好好谈谈。”戴上礼帽,整了整衣领,“对了,告诉那个狱警,先去避避风头。”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云翔带出来——大帅显然是没安好心,不然又何必搪塞自己?
心急如焚,匆匆前行。
沈世豪知道自己晚一分云翔就要多受苦一分,此刻他真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翅来,脚步越发的快,大街上也只见他疾奔的身影——已经是深夜了,草木皆寂,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
“是沈老板啊!”临时住所的守卫自然是认得他的,这一见他气喘吁吁的,也有点不适应——平日里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绅士模样,今天怎么好似逃荒一样?
“是……去……去告诉你们家大帅……我……我有要事……去……”努力平复呼吸,掏出手绢来擦了一擦额头——即使再狼狈,也不能丢了份儿,毕竟这人,大都势力。
“哟,这么着急,一定是天塌了的大事!沈老板您等着,马上就去马上啊!”卫兵忙转身进去,也是一路小跑,倒是看起来训练有素。
站在门口,沈世豪又正了正礼帽,抖了抖衣领,弹了弹长衫的下摆,脸上细微的薄汗也被他一把抹了下去。
不多时,守卫出来请他进去,这几步路虽然不长,可是在他心里却好似真有走不完的感觉——只要迈出步子,就能见到云翔——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哎呀,沈老弟,你怎么这么晚来看老哥啊?!啊哈哈……”赵大帅的笑意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