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体寒,又不好吃些冻梨冰苹果什么的,桌面上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不过还好,她们两个谁也不是为了真想吃些什么的,连那两盘点心,都是放在眼前的摆设,谁也没有动手去碰的。
潇潇郡主瞧着模样,应该是比自己这具身体年长的。自己这具身体过了年,虚着数也就十七,而潇潇郡主……
若自己没有记错,昨天宴席上,靖王妃是提过一嘴的,好像年方十九,过了年就二十了。
在这个结婚年龄普遍在十四、五,最晚不过十七、八的封建社会里,潇潇郡主算得大龄了。
听说是怡王夫妇特别宠爱,这才一留再留,有媒人上门,也没怎么吐口,这才叫龙骏捡了大便宜的——以上这是靖王妃的原话。
龙骏当时是竖着耳朵听的,在靖王妃面前,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今天这个‘大便宜’亲上门来,他就拉着聂谨言远远地躲了出去,和他父亲靖王爷一样,把‘大便宜’送给温小婉捡了。
“我在宫里就听说过姐姐的闺誉,在满个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堪称晋安国淑女的典范,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妹妹自愧不如,钦佩之极。”
初次与人见面,总要先说点好话的,何况眼前这姑娘不出意外,即将成为她的嫂子,姑嫂关系,还是要从头抓起的。
“妹妹客气了,姐姐这点名声,哪里如妹妹响亮。”
好吧,外表披淑女皮的女人,实际内里都藏着一根绣花针,搞不好就扎你一下。
不过人家也没有说错什么,自己这名声用响亮来形容,都不太准确,应该用相当响亮。
这和自己有没有郡主的称号关系不大,谁叫自己嫁了个闻名晋安国的相公呢。
温小婉讪讪地笑了一下,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接切入正题,“姐姐这次过府,不会真的只是来看妹妹我的吧?”
温小婉语气里谈谈地调笑,却没让对面坐着的潇潇郡主变色。
人家纹丝不动,还是坐得一本堂堂,挺拔着婷婷的腰背,闲闲地拔弄着手里的茶碗盖,淡淡道:“可不就是吗?”
嘴还挺硬,有点性格。只有这种硬货色的,才能对付得了龙骏吧。
温小婉只要一想到潇潇郡主这种她前世教导处女主任的板擦脸,配上龙骏那假仙风道骨的神棍状,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潇潇郡主嘴上不认,但心里还是有些起伏不定的。她此来,当然不只是为了大名顶顶的温婉郡主的。
对于靖王府新添的这位宫女出身、还嫁给太监的宫女,她早在之前就听着来她府上的几位闺中姐妹八卦过了,但凭着她本人的性情,还没有那种八卦到人家府上参观的强烈欲望,事实是她对这件事情一点儿不感兴趣。
她这种性子说好听叫自律,说不好听就是冷漠,她不关心那些与她没有半分关系的人和事,她觉得那般太过浪费她的精神,但这次不同,事关她自己终身幸福,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她是前几天去给她母妃请安时,顺耳听到她的母妃正与她的父王提起,靖王妃私下与她母妃提过想要与她家结秦晋之好的事的。
这几天,她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做为一个心理正常的女孩子,她当然是想顺当地嫁出去的。
当年,她笈笄之时,家里是给她订过亲事的,她还趁着一次家宴的机会,偷偷地看过那位英俊的少年郎,少女怀春之心,绽放开来。
她以为只要顺顺当当地等着,也就能顺顺当当地嫁过去了,谁知道却等到了那家娶了别家姑娘的消息。
她当时还不解,她一个王爷家的嫡亲郡主,还比不得那个二品大员的嫡次女吗?要知道她的郡主名头,都是正二品的啊。
直到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一次,她才知道她这个怡亲王家的郡主,真的只剩下名头好听些了,实际情况却真不如人家有实权的二品大员家的嫡女,更值钱的。
父王母妃为了她年幼的世子弟弟以后有借力,在她婚姻方面,考虑良多,那些品级低一些的人家,父王母妃还不想将就,而真正的有实权有皇宠的人家,又不愿意娶她这种空架子。
其实,她又何尝不这么想呢?
父王半生忠渝她的母妃,哪怕她的母妃多年未有生子,父王也没有纳侧妃、庶妃,引来祖母的不喜。
府里只有她一名嫡女,直到母妃再次怀孕,生了她的世子弟弟,她才觉得拢在怡亲王府上空的阴霾消散了,但那段艰难的日子,她却永远也忘不了。
靖王妃与她母妃提起的亲事,对于他们怡王府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靖王爷是与先帝血缘最亲近的兄弟,又深得新帝晋安帝龙耀的尊重,而他的儿子靖王世子龙骏,更是龙耀最为信任的臣弟,且正值当年,长相俊朗,王族之家,真正的皇室血脉。
最最难得的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如靖王府那般人口简单的王爵皇室之家,举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处了。
这样的人家,来向他们家提亲,无论是怡王妃还是怡亲王,都坐不住了。
这就是一个穷困漆倒的人,忽然捡到了一箱金子,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连着她自己,也是这般地不能理解。
潇潇郡主在怡王府里踌躇了几天,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她决定亲自来靖王府看一看,眼睛看到的东西,总比独坐着干想要强许多的。
这不就打着来看温婉郡主的名号,过来了吗?
只是温婉郡主与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与她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大家闺阁和皇室贵女们,更是完全的不同。
温婉郡主长得清秀娇俏,小小的鸡心脸上有着一双大大而水灵的眼睛,怎么看着都是天真无邪,谁知道做出来的事,却偏偏最是离经叛道的。
这……真有趣。
堂内两位郡主温缓的过招,堂屋外面的角落里,在堂内人看不到的地方,站着两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用极低的声音,说着话。
“既然想看看人家,光明正大的进去,就不完事了吗?何苦找这么一处角落偷看。”
聂谨言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却不在龙骏的身上,而是眷恋地落在坐在正堂的温小婉的身上。
他女人真好看,越看越好看,连着微微的一抿嘴,都有着不同与别的女人的狡黠调皮。
龙骏最受不了看到聂谨言流露出这种表情,以前他见到聂谨言时,聂谨言的脸上从来只有一种神色——用他老爹的形容就是棺材板,换个口气好点的人说说,那就是肃冷生威。
如今可好,他终于在聂谨言脸上看到第二种了,其实比之第一种,也好不到哪里。
——这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发春的野猫还是花痴的老虎?
龙骏动了动身子,把他自己整体挪了一个角度,视线里没有聂谨言的角度,他才开口,“我不过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我母妃动了心,如今看了……”
他顿在了那里,谈不上失望,也谈不上喜欢,就仿佛看一根木头桩子似的,并无感情。
他转而转吧,问聂谨言道:“你怎么喜欢上我妹的?”
这种喜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别说聂谨言是一种什么性格,只说温小婉是一种什么性格,在想想他们两个当时所处的身份以及地位,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好比狼爱上羊,不太科学啊。
聂谨言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他与温小婉最开始的接触,真谈不上爱与不爱的,只是在他活过的生命里,温小婉是惟一一个在他面前那般表白的女孩子。
他相信除了温小婉,以后也不会再有。
“她说她陪我一辈子,我死她陪我死,我活着她陪我活着。”
聂谨言扭过头来,看着龙骏,“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不是很好吗?我为什么要拒绝……去爱?”
哪怕在世人眼里,他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体,绝对已经不适合去爱了,但只要他自己还想,谁又能阻止?
龙骏静静地听着,听完后也仍是保持着听的姿态。最后,在堂屋内,传出来起身的动静时,他才幽幽地开口道:“你说得对!”
可惜他不是聂谨言,还有,他不相信这世间任何情爱,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必须要有所作为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待瞧龙骏的出招和温小婉的拆台,哪个更灵些……
☆、第102章 旧事秘闻
靖王妃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对于龙骏来说绝对不好,因为圣旨比靖王妃还先到达靖王府;其速度快到来靖王府作客的潇潇郡主还没有来得及离开。
宣皇太后薄氏懿旨的大太监;在靖王府里看到潇潇郡主,也有些意外。
与他一起出来的另一拔,此时正应该在怡亲王府上宣同样的懿旨;但人家郡主跑得比懿旨快;竟然已经到夫家了?
这……宣旨太监直觉他看到传说中的j□j了。
靖王爷亲自打赏了宣旨的大太监,回头去看自己的宝贝儿子龙骏时;就看到一张哭丧的脸孔。
靖王爷觉得十分晦气;在心里暗骂着,臭小子,让你娶妻又不是让你入赘,至于弄一张j□j脸吗?
他刚才在进正堂的时候,瞧过他未来的儿媳妇潇潇郡主一眼,觉得那姑娘虽在长相上不及他的兰儿,但正经是个端庄的姑娘呢,配他儿子还是配得上的。
尤其是在给他行礼的时候,那个姿势标准地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就是宫里的妃子们,也做不到的。
这姑娘只是在穿衣着装的品位上略差了些,衣服样子不够新,但也算不得过时,中规中矩的,以他来看,勉强凑合着,好在他儿子也是常年只披一件道袍的……
是以,在为龙骏娶妻这件事上,靖王爷与靖王妃的立场非常一致,达到夫妻多年以来,前所未有的高度。
靖王爷甚至已经想过了,既然皇太后懿旨由着自己王妃讨来了,他为了表示对自己王妃工作的支持,明天他就要亲自过怡亲王府一趟,与怡亲王把酒几杯,好好地商量商量婚事。
这种事情,不好叫人家女方来的,这点子礼节和面子,靖王爷还是会给怡王府的,但愿她家姑娘是个望夫益子的,嫁过来后,能快点为靖王府延续血脉,也好能帮他把兰儿,留在府里,别在住回莲观庵。
龙骏在他母妃那里得不到安慰,在他父王这里更是碰壁,他很清楚,这次只能靠他自己了。
就在龙骏心思复杂时,他感觉到离他有两米远的地方,有一束目光正悄悄地望向他来。
他下意识地回头,正撞上那人一双柔情的眼睛,他这才意识到正看他的人是谁,他慌忙地扭过头去,避开。
然后,龙骏不出意外地听到他那个早晚能气死他的妹妹,正说:“我哥长得不错吧?”语气里的调笑意味十足。
没有人回答,只有柔和成一片的沉默,那带着香氤的红晕气息,连着他站的地方,都感觉到了。
陪站在他身边的聂谨言极轻地说:“快点洗干净,等着洞房吧!”
龙骏颇糟心地回看了聂谨言一眼,好好的一句话经聂谨言嘴里说出来,他简直就像一头待宰的猪了。
——他终于觉得聂谨言和他妹,在某些方面,是极有夫妻相的了。
温小婉拉着潇潇郡主的手,越发显得亲密,“姐姐随我去后园转转吧,虽说时属寒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但后园有几处青松尤显挺拔,想来姐姐会喜欢的。”
她只要一搭潇潇郡主的眼神,就看出来潇潇郡主是被她那外表绝对光鲜俊朗的神棍哥哥征服了。
这也没错,人都是视觉动物咩。
所谓动情,第一眼总是很重要的,你只有看中了那个人那张脸那具身体,你才有心情去发掘他的内在美,不是吗?
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眼瞧中聂谨言,她得承认是聂谨言那身淡淡的书卷味,让她不能抵拒地被那股子墨香熏得睁不开眼了。
好在聂谨言的内在,没让自己失望。
至于自己那神棍哥哥的内在,能不能让潇潇郡主失望,那自己就不得而知了,没准潇潇郡主就好这口,喜欢广场摆摊算命那种感觉呢?
潇潇郡主随着温小婉去了后园,只逛了不到一刻,就张罗着回去了。
温小婉也不强留,骤然接到这样的圣旨,哪怕人家姑娘表面很淡定,内心也澎湃到不行了吧,总要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的。
潇潇郡主没走一会儿,靖王妃就回来了。
当着温小婉他们的面,一点儿不避讳地说道:“太后都多大年纪了,还一肚子作死作活的心眼子,一点儿都不安分……”
陪在一旁的龙骏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道:“母妃慎言!”
“慎什么言?她敢做还不行别人说啊?”
靖王妃狠狠地横了龙骏一眼,“最近这段时间,你什么事也不要做了,你不与皇上说,我替你去说,你安心准备成婚,明天我和你父王去一趟怡亲王府,咱们抓紧把日子定下来,争取立春左右结婚,赶着明年,我也就能抱送孙子了。”
靖王妃雷厉风行,靖王爷狗腿十足地对着靖王妃谄媚,“是,是,兰儿你说得很对,”转头虎起一张脸,对着儿子凶道:“你母妃为了你操碎了心,连念经都没有精神了,你竟还不乖乖听话?太令父王我失望了,打今儿个起,你哪也不要去了,在家安心备嫁吧!”
靖王爷刚说完,靖王妃一巴掌巴拉上去,“备什么嫁,我儿子是娶!”
靖王爷的脑袋就地打了一个转,“是,是,咱们是娶!”冲着靖王妃,一阵傻笑了。
靖王妃没有心思搭理这对父子,拉住在旁边已经看呆了的温小婉说:“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话真是没错,女人这辈子,一定要嫁个顺心的男人,否则……”
她剜了一眼还在旁边陪着傻笑的靖王爷,说:“你瞧,我们夫妻两个,不都应了这句老话了吗?一个入错了行,一个嫁错了郎……”
温小婉敷衍地笑了笑,内心却不这么以为的。
靖王爷这一生的行业,并没有入错。人家是标准皇室纨绔子弟,只要不谋反,干什么都有理的。
别说是折腾衣服样子,他就是折腾人皮——只要不是良民,而是奴隶官奴的,也没有人管的。大体在念叨起靖王爷来时,会说靖王爷口味忒重罢了。
至于靖王妃,她也不算嫁错郎。
温小婉可以看得出靖王爷对靖王妃还是很有感情的,只不过靖王爷做事不靠谱。
试想想现代电视画面上出来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服装设计师,还算附合现代潮流,但是,在这个思想封闭的封建社会里呢?
靖王爷这种……是很叫人头疼的物种了。
估计着在年轻的时候、在夫妻方面上,靖王爷也多有亏待了靖王妃,才致使靖王妃从怨妇变成如今的悍妇的。
靖王妃训完夫、训完子,拉着温小婉去后堂了,留下靖王爷并着龙骏以及聂谨言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靖王爷一眼瞥到更漏,他换衣服的时间到了,扔给儿子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敢气着你母妃,本王治你忏逆。”
靖王爷走后,被训地麻木的龙骏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行,我要立刻与我三师兄联系,春/药,我要上好的。”
他一定要在他结婚之前,帮他父王母妃制造出一个小弟弟来,然后,他立刻扔了三千烦恼丝,逃回钟南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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