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红楼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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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红楼小婢-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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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没个人想过。”

    雪雁心中一动,道:“大约也就三姑娘看出了些眉目。”

    对于探春,撇开她对于黛玉宝钗不同的态度不谈,雪雁十分敬佩她的精明果断。

    提起探春,黛玉微微一怔,随即道:“三妹妹是最聪明的,在此事上,这些姐妹中连宝姐姐都不如她,可惜她偏不是二舅母肚子里出来的,事事想着二舅母,二舅母也没能给她一个终身,但愿二舅母明儿疼她些,等二姐姐出嫁了,赶紧给她寻个好人家。”眼瞅着荣国府将败,只盼着姐妹们能离开一个是一个,总比和甄家姑娘们一个下场的好。

    雪雁听了,点头赞同不已,也希望探春能逃脱远嫁别离之苦,哪怕说的人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十全十美,但是总比她一走几千里再也回不来的好些。

    紫鹃重新换茶时,过来道:“二太太若真疼她倒好,只是眼下也不知真不真。”

    黛玉和雪雁听了,同时默然不语。

    半日,黛玉方强笑道:“旧年三丫头生日时,连娘娘都赏了几件东西作寿礼,想来是二舅母对她满意得很,说给娘娘听,娘娘才对她另眼相待,别人生日时可没这份体面,二舅母许能善待于她给她择一门好亲事也未可知,毕竟三丫头嫁得好,于二哥哥也有益。”

    紫鹃摇头道:“这些谁也不知,往常不觉得,现今倒觉出几分来,二老爷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儿,纵然有个贵妃娘娘,可三姑娘也只是五品官老爷的庶女,比四姑娘二姑娘的身份低得多,二姑娘如今嫁了这样的人家,三姑娘如何能越过去?必然是不能的。如今只盼着继二姑娘之后,三姑娘四姑娘都有个好结果罢。”

    说到此处,大家都唉声叹气起来。

    汀兰道:“叹这些做什么?好容易雪雁来一趟,姑娘偏惹她伤心。”

    众人经她劝解,方回转过来。

    只是黛玉到底心思细致,仍是十分担忧贾母,待傍晚雪雁告辞时,黛玉忙示意紫鹃递了一个胭脂盒大小的锦盒给她,道:“上一回就想给你了,偏忘记了。”

    雪雁打开,却是一盒宝石,红蓝绿俱全,还有几颗猫儿眼,十分匀净,不禁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明儿打首饰或镶或嵌,总比买的强些。”

    雪雁道:“姑娘留给自己用罢,给我做什么?我并不缺这些。”

    黛玉抿嘴一笑,道:“我有好些呢,不说出阁时有一匣子,就是后来你还给我的东西里也有两三匣,更别提珍珠玛瑙玉石之属了。等紫鹃出阁,我也给她一盒,不只给你。你拿着这个,再配上些金子,叫赖家找工匠给你打些新鲜花样的首饰,你出阁时也是我的体面。”

    紫鹃和汀兰等人都劝她收下,雪雁百般推辞不得,只得收下。

    回到赖家,雪雁见过赖嬷嬷,见她斜倚着靠枕,神色间也隐有忧虑,便知她想到了甄家,道:“祖母在想什么?”

    赖嬷嬷回过神来,笑道:“不曾想什么,你去林姑奶奶那里回来,林姑奶奶可好?”

    雪雁道:“姑娘一切都好。”

    赖嬷嬷点点头没有言语,雪雁回了屋子,宝石收起来并没有想着打首饰,她细细估量了一番,自己的嫁妆极多,不需要再多办了,不如留作他日之用。

    虽因甄家之事使得贾家人心惶惶,但是他们都不在意,过了几日如往常一般行事。

    赖大媳妇惊慌过后,也镇定下来,处处敲打下人,一时复旧如初。

    这日赖大媳妇在贾母房中回话,向贾母禀告今年各处送来的租子和东西,贾母静静听着,良久方长叹了一声,道:“府里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么一点子东西够做什么?我素日没留心,竟不知道府里已经艰难到这样的地步了。”

    赖大媳妇也愁得很,府里的进项一年比一年少,过年还得打金银锞子赏人,不知道得花费多少,偏还不能不赏,以免失了娘娘的体面,只得道:“今年雪大,有好几个地方闹了雪灾,还下了碗大的雹子,砸毁了许多庄稼,因此收成未免少了些,只好将就着过年罢。”

    贾母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赖大媳妇见贾母声色不如往年,看着精气神也差了许多,不禁十分担忧。

    又过了一会子,贾母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宫里赏了东西给雪雁?”

    赖大媳妇知贾母的言下之意,想必是因为近日甄家之事贾母知道宫里有人的好处,故有此问,略一沉思,答道:“正是呢,已经好些日子了,都供奉在家里,哎呦呦,真不愧是宫里的东西,着实是好,已经都留给雪雁做陪嫁了,那样体面。”

    贾母沉吟片刻,道:“既这么着,你们好生给雪雁置办嫁妆,别薄待了她。”

    赖大媳妇忙笑道:“老太太说得是,我们待雪雁就跟亲生的一样。”

    贾母道:“如此甚好,明儿雪雁出门子,我打发鸳鸯去给她添妆,日子可定好了?”

    赖大媳妇道:“多谢老太太的恩典,日子定了来年二月二十六,也就剩两个来月了。”

    贾母点点头,道:“倒比二丫头出阁还早几日,二丫头是三月初六的好日子,她们两个倒是赶了巧。年下叫你婆婆带雪雁过来,别放她一个人在家。”

    赖大媳妇听了,忙答应不迭,巴不得贾母给雪雁添妆,嫁妆上更好看一些。

    到了年下,贾家并没有因甄家之事受到丝毫影响,依旧还是满目繁华,处处锦绣。

    给贾母拜年时,赖嬷嬷果然携着雪雁一并过来,众人见了,都向她道喜,贾母近因甄家颇有几分烦闷难解,见到雪雁,脸上倒露出三分笑容来。

    雪雁从来都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最好,因此自始至终就没想过依靠别人的意思,当然她会借势,但不会依靠,奈何她身后有这么几座靠山,在外人眼里自己便是依附着他们,同她说话时,言语更为往常和气,在贾母跟前也难得地有了座。

    论身份,赖嬷嬷和赖大夫妇都是仆人,雪雁却不是,但是她不能坐在赖嬷嬷之上,故只坐了鸳鸯移过来的黄铜脚踏,设在赖嬷嬷下手。

    只可惜他们都没想到若有朝一日自己没了这些靠山,是否还会如此?雪雁一面脸上笑,一面心中叹,可惜世人总是看不透,靠山哪里比得上自己有本事。

    酒过三巡,众人都挪到花厅里间说话,厅前另设戏台。

    雪雁心中品度,荣国府大不如从前了,今年过年虽然戏酒不断,却寥落了好些,就是赏钱的声音也不如往年密集。正想着,人回说三更了,另有众丫鬟拿了添换的衣裳送上来。

    贾母身下坐着雪狼皮大褥子,这雪狼皮还是旧年黛玉孝敬她的,身上裹着貂皮大氅,也是用黛玉孝敬的貂皮做的,腿上放着手帕,手帕上放着掐丝珐琅的手炉,贾母捂了捂手,抬眼见雪雁穿着桃红洋缎灰鼠窄裉袄,系着一条大红石榴裙,身上却披着一件石青缂丝灰鼠披风,便笑道:“这披风太素了些,你眼瞅着就到好日子了,该穿得鲜亮些。”

    雪雁一怔,心想自己穿着银红、大红两色,因过于鲜艳,唯有石青方能压得住色,哪里素淡了?瞥了在座的迎春、探春、惜春并宝钗、湘云、宝琴、邢岫烟等人一眼,也不觉得自己打扮素淡,实际上比钗烟惜等人反倒鲜艳得多。

    不等她想完,便听贾母吩咐鸳鸯道:“将前儿你翻出来的那件大红斗篷拿来赏了给雪雁穿,女孩儿家,竟是别太素净了些,也忌讳。”

    鸳鸯答应一声,去了半日,捧着一件大红织金妆洋线番羓丝面天马皮里的斗篷出来,抖开递给雪雁,果然鲜艳夺目。

    赖嬷嬷忙瞅了雪雁一眼,示意雪雁谢恩。

    雪雁只得换□上的石青披风,然后向贾母磕头谢恩。

    彼时宝玉已经过了百日,亦在座,打量了雪雁一回,点头道:“雪雁姐姐生得雪一样干净,因此穿这红衣裳更显得好看,仿佛雪里红梅一样。”

    雪雁闻言,含羞低头不语。

    忽听凤姐下手坐着的一个年轻妇人开口道:“模样标致,言谈举止不俗,倒是个好姑娘,也只这样的好姑娘方能嫁得好人家,不管如何,人家正经科举考中了举人,凭的是真办事。”

    今日在座的颇有几个人雪雁不认得,闻声抬头望去。却见这妇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得鲜花嫩柳一般,嗑着瓜子瞅着自己笑,头上金钗玉簪,身上绫罗绸缎,打扮得格外富丽堂皇,竟与凤姐不相上下,只是却没有凤姐神妃仙子一般的气势。

    凤姐听了这话,顿时微微一笑,因她现今有孕在身,乃是大房多年之期盼,故今日在这里有座,不似尤氏李纨那样仍站着旁边侍候。

    赖嬷嬷忙稍一侧身,低声提醒雪雁道:“是薛家新娶的大奶奶。”

    雪雁一听便知是夏金桂了,如今薛家住在荣国府,年下设宴自然不免邀请薛家一同,忙起身过去问好。她早听说此人,因没了香菱,她便只打压薛蟠的气焰,也没有将宝蟾便宜给薛蟠,故在薛家张扬跋扈,一点儿都不将薛姨妈母女放在眼里,薛姨妈后悔莫及,唯有宝钗生性沉稳,每每见夏金桂意欲挑衅,便以言语弹压其志,使得夏金桂不敢轻易得罪了她。

    夏金桂拉着雪雁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向贾母笑道:“老太太的眼光真真是好,瞧这衣裳衬得人比花娇,我也常说,年轻的女孩子们就该打扮得花红柳绿,没的穿些半新不旧的青色莲青色蜜合色土黄色,像是自己诅咒自己似的,忒不吉利了。”

    众人闻言,忙看向宝钗,原来宝钗今日便穿了一件蜜合掐金灰鼠对襟短袄,配着葱黄盘锦彩绣棉裙,皆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披着旧年的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鹤氅,雪雁如今穿的斗篷面料一样,皆是外国朝贡的贡品,只是不及雪雁的斗篷鲜艳多矣。

    宝钗神色沉稳,恍若未闻。

    倒是薛姨妈气得肝疼,只是当着众人不好流露出来。

    夏金桂撇了撇嘴,褪下腕上一个金镶宝石双龙抢珠的镯子给雪雁,笑道:“给你拿去赏丫头罢,咱们不缺钱不缺首饰,天天打扮得好看些,别学那些舍不得穿戴的人。”

    雪雁苦笑不已,推辞数次,夏金桂索性将镯子戴在她腕上,挑衅地看薛姨妈母女一眼。

    探春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小事,想起甄家,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偏生家里竟一无所觉,依旧各自吃喝玩乐,不由得愈加闷闷不乐。

    雪雁忽一眼瞥见探春独在等下出神,暗暗一叹,即使她是男子,也无法扭转荣国府之劣势,皆因这府里由内而外打从根子底都烂透了,他们若是平安无事,一句改过自新了结过错,如何对得起被荣国府欺压的人们?譬如石呆子张金哥一干人等?

    好容易等到曲终人散,雪雁和赖嬷嬷坐同一辆车回家,问道:“这薛家大奶奶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没脸?”

    赖嬷嬷抱着手炉暖手,道:“何止如此,就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如此。”

    雪雁知她将贾府一干人当是自己人,疑惑道:“给宝姑娘没脸,他们家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在家里弹压不住宝姑娘,便如此行事?”

    赖嬷嬷叹道:“怕就是因为这个,也是薛家自作自受。”

    雪雁听了,忙问端的。

    赖嬷嬷道:“薛家娶夏家小姐,你知道夏家小姐只有一个老奶奶守着夏家小姐过活罢?”

    雪雁点点头,道:“都说薛家为了发绝户财,夏家老奶奶也有心攀附薛家,乃至于薛家身后的府里,故不顾规矩地让夏家小姐出来见薛大爷,薛大爷本就是个贪杯好色的性子,便一眼瞧中了,夏家老奶奶又露出这样的意思,薛家姨太太自然赶紧打发人去提亲了。说到底,也是夏家先有了这个意思,薛家才打蛇随棍上,结了亲。”

    赖嬷嬷笑道:“他们两家都想着好处,想着聘礼嫁妆丰厚,没想过详加打探男女的品性为人,因此现今后悔得不得了。薛家大奶奶进门后方知道薛家大不如从前,生意早已消耗,兼之薛大爷没有本事,哪里还有什么百万之富?便拿出了旧日的本事,在薛家横行无忌。”

    雪雁听了这一席话,深以为然,不管根基门第富贵,成亲前总要打探对方的为人品性才好,不然便会如同薛家和夏家一般后悔莫及。

    薛家渐次热闹起来,夏金桂在家里奈何宝钗不得,一遇不顺,便撒泼打滚,外出说话处处夹枪带棒,薛姨妈和宝钗母女二人唯有忍耐罢了。宁荣国府阖府皆知,又笑又叹,都不知说夏金桂什么好,自觉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偏没见过这样外貌标致内禀风雷的女子。

    转过了年,薛蟠愈发没了刚性,阖家都是夏金桂做主,薛姨妈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雪雁不在意这些,只是赖家常往府里走动,她自然难免听到几分,也知大家都觉得宝钗不容易,如此温厚和顺的小姑子,偏遇到那样厉害的大嫂子。

    因是正月,不能动针线,雪雁闲来无事,便在家中练字作画,或者摆了棋盘自弈。

    甄家之事已完,又料理了被牵连下狱的官员,赵云方出京回家预备迎亲一事,雪雁从黛玉口中得知,只是轻轻一叹,她和黛玉也瞧出了几分,这二人都不是拘于方寸之地的人,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眼下仍得留在京城。

    雪雁在京城里一住多年,也不甚喜欢京城的是是非非,极想游览天下胜迹,但是知道世道艰难,甄家娘子尚且不敢独自上路,何况自己?只好掩下心思不提。眼下成亲在即,虽然人人都说他们相配,却也不知道将来到底如何,只能盼着自己终身如意。

    展眼到了二月二十五,乃是出嫁的前一日,按例送嫁晒嫁,亲友添妆。

    雪雁平常不觉,事到临头,反而羞涩起来,躲在房中不见人,倒有旧日的姐妹们都来了,鸳鸯、玉钏儿等人,黛玉自然没有不到,周滟也跟了过来,说话打趣不住。

    场面自不及黛玉出阁时的热闹,但是赖家也有相交的亲友,都过来,看了赖家给雪雁预备的嫁妆单子,也认出有很多宫里的东西,想到南华所留,都啧啧称赞不绝,觉得赖家对雪雁挺好,这份嫁妆比赖欣荣出嫁时不遑多让,只是压箱钱不知数目罢了。

    雪雁的嫁妆头一抬便是长乾帝钦赐的金如意,第二抬是玉如意,接下来一溜儿都是宫里所赐的东西,一抬一样,完了才是土坯瓦块,她自己的二百亩地和一处宅子,以及于连生那日送的东西里还有两张房契,给她做陪嫁。

    看完嫁妆,各人都过来给她添妆。

    来客中黛玉身份最尊,但是鸳鸯却奉贾母之命来了,黛玉便让她先。

    看了一遍嫁妆单子,鸳鸯捧着一个掐丝锦盒打开,里头装着一套赤金点翠镶宝石的头面,其中一支赤金累丝的孔雀盘珠而卧,栩栩如生,一看便价值不菲。

    众人一见,都赞了起来,再看黛玉给雪雁的,亦是一套头面,却是红玛瑙的。

    赖尚荣夫妇并没有亲至,打发人送了两套头面过来,赖欣荣次之,接下来,众人或有一钗,或有一簪,或有一镯,或有一环,也有送尺头的,也有送金银锞子的,不一而足,念着圣人赏赐东西添妆,她又有个哥哥在宫里,都不敢太薄。

    虽没有十里红妆,但是有钦赐的体面,嫁妆送过去时,一路上也是风光无限。

    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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