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黛心玉娇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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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怜黛心玉娇溶-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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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人出头?何人要王爷替出头?”

“轻庐。”水溶倒是实话实说,“他和秦氏原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也算是兄妹一场。但当时那种境况,他一个平民百姓想送送秦氏也是不能的,只好由本王出面罢了。”

“哦,他们还有这段渊源?”黛玉倒是觉得意外。

“男女之事而已,玉儿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为夫这次去替玉儿拜祭,不知玉儿可有什么话对贾府的人说?”水溶说道男女之事,难免又想起宝玉。毕竟宝玉跟黛玉从小一起长大,这在水溶的心中一直是个结。

“原来还想着,王爷若是有探春的消息,告诉老太太或许能让她宽心,如今却是不必了。人死万事空。想来她也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了。”黛玉轻叹,把喝了一半的汤碗推开,转身靠在床上,面露疲惫之色。

“玉儿,要睡躺好睡,这样睡起来,会更累。”水溶说着,把她的身子抱起来往下放了放,让她的头枕着紫色织金贡缎鸳鸯绣枕上,再抬手拉过薄薄的蚕丝罗被,屋子里错金大鼎里焚着安神静气的苏合香,淡白轻烟如缕,一丝丝散入屋子的各个角落。窗外雨声渐渐,窗纱是新换的烟霞色贡纱,朦胧透出阶下萱兰芳草,一点绿意盈人映在她的脸庞上,越发显得面颊如玉。

“王爷忙正事去吧,怎么这两天一直腻在妾身的身边?难道朝中没有事做,连家中也无事可做?”黛玉闭了会儿眼睛,感觉到水溶依然坐在身边,便睁开眼睛来,水漾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慵懒的雾气。

“朝中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家中事如今有惠宁郡主打理。王妃就安心歇息吧,为夫守在你身边,替王妃赶赶蚊虫也是好的。”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明眸皓齿,光彩动人。

“玉儿三日没有笑了!”水溶长出一口气,该死的太后弄了那块玉石山子来,闹的黛玉三日情绪不好,吓得水溶寸步不离,眼不错见的守着她,直到此时。

“真的吗?”黛玉自己不觉得,只是看见水溶如释重负的样子,有些不大相信。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感觉有胡茬刺得自己手心痒痒的,“王爷几天没梳洗了?”

“呃,三天。怎么,身上的味道不好?”水溶笑笑,促狭的看着床上恢复了光彩的佳人。其实这屋子里一直放着冰,凉爽宜人不生汗渍,三日没洗澡,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好,只是这胡子这么长了,岂不是更老了?王爷原就比妾身大了十岁,再如此这般,妾身不喜欢。”

“嗯?玉儿敢嫌弃为夫老?看为夫怎么收拾你……”水溶说着,跳上床来,做出一副凶猛的样子,往黛玉身上扑来,待到近前,却又变成细雨般的温存。

皇上赐婚惠宁郡主的旨意也跟着到了北静王府。当秋茉听到皇上把自己指婚给平南将军耿延锋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睛里的雾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从腮边慢慢滑落,滴在明黄色的绸绢之上。

“妹妹,起来吧。”黛玉立在秋茉身边,知道她心中的苦楚,但也只是无能为力,只好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幸好婚期未定,如今要操办的也只是订婚仪式。因为平南将军在京中尚无像样的府邸,皇上赐婚之后,又要赐府邸,待府邸建成之后再议婚期,只怕这一等要有一年多。这段时间,足够秋茉转过这道弯儿了。

“惠宁,这是好事。平南将军乃是社稷功臣,你不可耍小孩子脾气。”北静王妃看着秋茉一脸的悲戚之色,忍不住说道。

“是,母妃,女儿知道。”秋茉把腮边的眼泪擦去,嘴角绽开一个虚弱的微笑。

云轻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内书房的厢房里看着水安拿回来的几样药材,原是要给黛玉调配药膳的,听到房门猛然一响,水祥忿忿的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大声问道:“云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云轻庐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怒气的水祥,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我们郡主,被皇上赐婚给了平南将军!那样一个粗人,哪里配得上我们郡主!云大人,想不到我们郡主对你的一片痴心,你竟然这般辜负她……”水祥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无奈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该多嘴的。可秋茉原在内书房当差,和自己共事多年,二人感情极好,水祥深知秋茉的心事,如今眼看着一道圣旨把她的好梦斩断,心中自然替她难过。

“水祥,有些话不可乱说,惠宁郡主千金之躯,怎是我一个寒门医士可以高攀的?平南将军乃朝廷重臣,深得皇上宠爱,郡主嫁给他,乃是天赐良缘。今天这话你从这里说说也罢了,出了这道门,过去的事情你最好忘干净了,否则不但害了你们郡主,连你们王爷也要受到连累。”云轻庐神色凝重,盯着水祥缓缓地说道。

“云大人……奴才多谢大人提点,大人的话……奴才记住了。”水祥万般无奈,对着云轻庐打了个千儿,转身离去。

云轻庐手中的草药无声的滑落,散了一地却不自知。

……

无星无月,夜色浓稠如汁,哗哗的雨声激在城楼屋瓦之上,湿而重的寒气浸润透过衣裳。身后是禁城连绵沉寂的殿宇琉璃,脚下则是神都的万家灯火,纷烁杂乱,就像天上倾下百斛明珠,在风雨摇曳中朦胧成一片珠海。

水啸一身黑色油衣从瓢泼大雨中出现,对着一身白衣立在楼阁顶端的水溶躬身施礼:“王爷,属下复命归来。”

“事情怎么样?”水溶负手而立,背对着水啸,依然看着屋檐外的珠帘雨海。

“一千五百八十三名死士,全部中毒身亡。”水啸的声音比雨水还冷,不带任何感情。

“嗯,他们早早的去了,倒是让这世上多几分清净。萧家有反应吗?”

“此时只怕还不知道。他们以为那里是废弃的庄园,平时再闹几次鬼,无人会轻易靠近,消息便被封锁住。”

“哼。”水溶轻哼,正是这萧昇聪明反被聪明误,借着闹鬼的由头,把一座废弃的庄园占为己有。却不知正是因为闹鬼,水溶才注意到了那里。嘴角淡淡一笑,水溶摆摆手:“下去吧。”

“是。”

水溶从楼顶徐徐转身,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下来,楼下水祥撑着雨伞,等在雨中。

“回云水居。”

……

云水居筑于水上,四面空廊迂回,竹帘低垂,前面是大片的桃园,此时桃子已经七分熟,微红了一点尖儿,若是雨后清风吹来,隐隐能闻见桃香。后面大片的竹林,傍水而栽,屋子中极是蕴静生凉。

榻前金盘中的冰块雕刻的山峦亭台渐渐融化,人物面目一分分模糊,细小的水珠顺着那些雕镂精美的衣线沁滑下去,落在盘中,泠泠的一滴轻响。

黛玉自梦中醒来,额头涔涔的汗意,濡湿了几缕头发,粘腻的贴在鬓侧。回头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那边紫鹃已经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窗外雨声渐渐地小了,灯光昏暗,一切都是自己刚睡前的样子。翻个身,半阖上眼睛,朦胧间又欲睡去。

水溶步子极轻,走到榻前又慢慢停下,躬下身去,拾起落在榻前地上的素白纨扇,她蓦然睁开眼睛,反倒将水溶吓了一跳,含笑说:“醒了?”语气怜惜:“看睡了一额头的汗,我怕热,你比我竟还怕热。”黛玉坐起来掠了掠发鬓,薄绡袖子滑下去,直露出一截雪白手臂,臂上笼着一只白玉镯子,更显得肌肤腻白似玉。她转过脸去伏回榻上,似是仍要睡的样子。

“玉儿,起来到床上睡去。”水溶说着,便要抱她。

“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黛玉半合着眼睛,凭着他抱起自己,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只觉兰香馥郁直沁入鼻端,她一双温软的双臂已经揽在自己颈中,唇上馨香温软,辗转间唇齿相依,水溶只觉得呼吸一窒,唯觉她樱唇柔美嫩滑,似是整个人便要在自己唇下融化开去,难舍难离。

如此一来,水溶的心跳便加速了,想正正经经的抱着她去睡觉都不成了。隔着有些湿漉漉的丝袍感受到他火热的胸膛,黛玉不由一阵脸红心跳,抬头看他,他却俯首吻住她,那吻霸道缠绵,梦一般的不真实,他喃喃自语:“玉儿……”

顾忌到边上还有紫鹃在打盹儿,黛玉手忙脚乱的去推他,他喘息急促,却固执的吻着,右掌摸索着去解她腰间玉钩,黛玉心中一惊,不敢贪恋片刻的温柔,又不敢大力推他,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目半睁半闭,声音急促沙哑:“玉儿,我要你……”

心中的柔软被一掘而出。忍不住再次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稍作喘息,他又急促地吻上去,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温柔的索取。

大掌探入她的衣襟,游弋在她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衣裳尽落,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细细品尝每一寸肌肤,短促的火焰被他燎原般地燃起,两个寂寞而孤独的心灵终于契合在一起,心靠得近,便不再寂寞。

她羞涩而温柔的回应着,与他攀上云端,享受云雨的美妙,满足而幽幽叹息。

恍若梦中,不断地索取,执拗地想拖延这场春梦的时日,独怕,梦醒,人空。春尽缠绵,风无眠。

连续两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心情也好了许多。雨后空气格外的清新。黛玉执着象牙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唇角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执着牙梳的一只手,竟与象牙莹白无二,更衬得发如乌瀑,光可鉴人。让人只觉得艳光迷离,竟让人睁不开眼去,黛玉却忽然停手不梳,轻轻叹了口气,螓首微垂。她侧影极美,因为调养得当,近来憔悴之容渐去,却生出一种出奇的清丽婉转。

水溶躺在云霓色纱帐里,看着外边的佳人,满意的微笑。

黛玉望着镜中的自己,因她眉生得淡,眉头微颦,所以用螺子黛描画极长,更衬得横波入鬓,流转生辉。

“玉儿,雨过天晴,也更加热起来,没事不要出去,莫要中暑。”水溶终于从床上起身,唤进丫头来给黛玉梳妆。

“王爷呢?是不是还是很忙?”黛玉通过双生莲并托的西洋明镜,看着床前笔直的站着,任凭丫头们服侍穿衣的水溶,轻声问道。

“昨儿皇上有谕旨下来,说今儿要商议秋闱的考题,我去去就来,不会很晚。”

“快要秋闱了吗?”恍然如梦,原来日子过得这样快。

“定在十月,如今京城里已经有一些学子进京。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也该是拟定考题的时候了。”

“哦,这么快?”黛玉说着,伸手扶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这里的小生命,已经孕育了快三个月了。真是快啊!

“玉儿,我们的宝贝已经三个月了吧?算算时间,分娩期正好是来年二月,说不定能和玉儿一天的生日。”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黛玉轻笑,推开放在自己小腹的大手,“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中午等我回来用饭。”水溶点点头,又对黛玉的小腹轻声嘱咐道:“孩儿乖,别闹你母妃。”

紫鹃等丫头背过身去偷笑,却把黛玉羞红了脸,“还不快走,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哪儿还有个亲王的样子?”

“为夫在家里不是什么王爷。只是……”水溶凑近黛玉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是玉儿的丈夫。”

黛玉抬手要打他,却发现他迅速闪开,两步到了门口。

……

万寿宫里,太后再一次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砸一件,太后便骂一声废物,直到把万寿宫里的瓷器都砸完,太后也骂的嗓子干哑,几乎骂不出声音来。

太后这毛病是年轻的时候养成的,所以伺候她的老宫人都深知她的脾性,这个时候,大家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绝不在太后身边当活靶子。

一地的碎瓷,幸好静嫔穿的是鹿筋底子的绣鞋,踩着一路粉碎过去,三寸金莲倒也安全。

“废物!都是废物!”太后歇斯底里的怒吼。

刚刚得到消息,西城豢养的一千五百多名死士全部中毒死亡,朝廷府衙以整合商业为名,查缴店铺的税收,福州,徐州,扬州,直隶省,山西省和京都各处太后暗处的生意全都受损。直接损失白银达百万两。

而这些生意都是太后暗处积攒的家业,偏偏官府查缴的时候,没走漏一点消息,待得忠顺王府得到消息,查缴的官银已经上缴国库,忠顺王亦无法出面调停。

太后只有吃这个哑巴亏。再加上上次在北静王府被皇帝将了一军,太后心中窝火还没发出来。后又有惠宁郡主赐婚给平南将军的事情,这一连串的事情加起来,真真把太后给气了个半死。

“太后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没办法?怎么会没办法?这里里外外,那件事儿如今还在哀家的掌控之中?你还跟哀家说没办法?他李宇臣把持一半的朝政,朝中文武起码有三分之一是他的门下,想不到他们上上下下竟然这般无能,枉费了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培养他们一场!到头来还是一群废物!”太后这次损失极为惨重,百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还有一千五百多名死士,培养了这两三年,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

“太后明鉴,李丞相虽然把持朝政,但皇上却把户部的事情交给北静王一手打理,他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上啊。说来说去,皇上的身边,还是少了咱们的人。”

“你什么意思?”太后怒视萧尔雅一眼,皇上身边,这该死的女人一点也不出力,作为一个女人,连把男人拴在床边的本事都没有,真不知还要她做什么。

“妾身倒也罢了,已经人老珠黄,没有了当初的那点魅力。可宝贵人如今却是新宠啊,连这点消息也弄不出来,枉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啊。”

“哼!你又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若是有用,哀家还扶持你做什么?”

“太后息怒,臣妾多嘴了。”萧尔雅此时还不敢得罪太后。只好低头认错。

“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真是多嘴。”太后冷哼一声,气咻咻的坐在椅子上,“李辉还是没有消息,若是他真的落在了水溶的手中,那件事情也危险了。”

“太后放心,萧世子这段时间一直跟姓冷的在一起,没发现什么异常,姓冷的还在四处打探李辉的消息,说无论如何,花多大的代价都会把他给救回来。”

“嗯,冷玉堂现在死心塌地的相信李辉。毕竟当初是他把他偷偷地带出来,又一手把他带大。这个世上,他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李辉。”太后想到这点,心中又欣慰了几分。

“可李辉消失的太久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仇家,把他暗杀了?”

“这倒有可能,毕竟他们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少。”此时太后眉头微蹙,那眉峰隐约,如同远山横黛,头上赤金凤钗珠珞璎子,极长的流苏直垂到眉间,沙沙作响。偶然流苏摇动,闪出眉心所贴花钿wrshǚ。сōm,殷红如颗饱满的血珠,莹莹欲坠。若不是那张脸已经衰老,坐在椅子上沉思的,还真说得上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李辉,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尔雅凑近太后的耳边,轻声说道。

“嗯,这话有理。设法传话给外边,不惜任何代价,把李辉找到。”

……

北静王府后花园的静云池上,一艘楼船缓缓漂移。白衣胜雪的水溶站在船舷之上,沉默不语。身边水泫一身青灰色福字暗绣茧绸长袍,和白色衣袂漂浮在风中,若即若离,纠缠不已。

他们虽是手足,但同父异母,水泫很小便被太妃赐万两白银另立门户,所以兄弟二人自幼便是并不亲密,但那些风华正茂的时光,总是同时镌刻在记忆中,成为一抹朦胧的晕彩,仿佛月下卷起风荷的轻盈,带着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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