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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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2-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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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队伍后头,依旧跟着那批“高官厚爵”的骑士,和那辆饱经沧桑的马车。
  被纳兰述极其麾下气晕了的女皇陛下,并没有如所有人所愿,灰心丧气,一怒而去,她竟然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这一点既让众人皱眉,也让众人佩服。
  换成他们,再受不得这气,何况这种情形,明显看不到一丝希望,死赖在这里,何苦来?
  纳兰述和君珂,却有些警惕。
  一个人,被羞辱到那种地步还不肯放弃,所求必然极大。
  他们原本的意思,觉得这“女皇陛下”,杀是不能杀的,也没必要杀;留也是不能留的,谁家会留想撬墙脚的人?那就只好逼她走。
  亲眼见着冀北联军上下态度,铁板一块,聪明人都该放弃。
  然而她不走,却也没有如君珂纳兰述担心的那样,对纳兰述以美人计纠缠,对众将进行拉拢,她和她的部属,沉默而执拗地跟着,一路又一路。
  到了此时,纳兰述和君珂也不好硬赶,他们愿意在队伍中自生自灭,由得他们,所有重要地带,不允许他们进入便是。
  大军开拔三天,这一晚在那蒙草原东格勒部落附近扎营,这里已经靠近草原边界,不久便可以出羯胡。
  士兵们扎营,君珂走向一个灰色帐篷。
  她准备和图力去谈谈。
  图力自从那晚混战被俘,一直被关在军队里,众将的意思是换取大量赎金,这也是草原的老规矩,但纳兰述不同意。
  “羯胡草原安定太久了。”年轻的大帅笑得意味深长,“也该撒点火种了。”
  图力是他选中的火种,冀北联军不可能现在吞并草原,但纳兰述已经给天授王庭的统治打下了一颗吞不下吐不出的钉子,他下面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离开之后,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让草原进一步陷入厮杀和争夺,将裂缝扩得大些,更大些。
  种子早早种下,需要血和火来培育,耐心等待成熟的那一日。
  当然,还要拿点利息。
  图力,这位倒霉的王庭王子,因为一眼惊艳,最终落得战场被俘,原以为要么纳兰述会向王庭索取巨额赎金,要么就是被杀的下场,谁知道纳兰述关了他几天,不打不骂,不理不睬,在他心底焦急疑问到了顶端的时候,才把他召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我听说战败被俘的士兵,不管原先是什么身份,回去后都要被贬为奴。”
  第二句是“我的将领劝我杀了你,觉得你挣不到多少赎金。”
  第三句是“你想做羯胡之王吗?”
  三句话,简简单单,却将图力的情绪,从沮丧到畏惧到绝望到萌发希望,经历了一个低谷到高峰的来回。
  在希望和绝望的夹缝里徘徊的图力,渴望地盯着纳兰述,却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我可以让你不必因为战败受辱,可以让你回复一切地位,甚至让你夺得草原王位。”纳兰述微笑,“不过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们王庭那晚一直没出手的近卫营,他们的马,非常了得,听说在幺鸡和群狼面前,都没有腿软。”纳兰述问,“亲卫营号称草原无敌,是因为这批……腾云豹吧?”
  纳兰述最后几个字,让图力惊得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
  王庭战无不胜,掌控草原的最大秘密,竟然就这么让这人看了出来!
  “腾云豹出产极少,每匹价值万金,这种马速度、耐力、灵性天下第一,能和主人心灵相通,在战场上作用非凡,一旦骑兵能使用这样的马,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纳兰述淡淡道,“寻常人求一匹不可得,唯独羯胡王庭,竟然可以用这些马装备整整一个亲卫营,当然,王庭对这些马进行了改装,试图隐瞒世人,但我曾有一匹腾云豹,我亲手喂养它到长大,我熟悉它们的独特的呼吸声……”他笑了笑,笑容清朗,却在此刻图力的眼底如魔鬼,“告诉我,用什么办法,能获得这么多的腾云豹?”
  图力沉默。
  他沉默了整整三天。
  却最终没能抗得过纳兰述软硬兼施的诱惑——当纳兰述把其余战俘全部当着他的面杀死,根本没有要赎金,却留下他一人的命,并轻描淡写告诉他,如果他老实说出秘密,将来冀北联军的腾云豹战队,可以借给他扫荡草原时,图力叹息了。
  这位最受羯胡大王宠爱的王子,最终却只同意把这秘密告诉君珂——单独地,不用任何看守的。
  这条件很有点暧昧和放肆,纳兰述却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君珂也无所谓,这天下,能动她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去图力那里,等着听秘密,所有战俘都在队伍最后,那里也停着女皇的马车。
  女皇一直睡在马车上,不肯住联军的帐篷,联军自然也不会求她去睡。
  君珂要去图力的帐篷,就得先经过她的马车。
  马车门紧紧关着,君珂不想靠近那女人,打算绕过去。
  她忽然停住脚步。
  听见马车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四十八章 吃醋与争吵
  似乎是有人在哭泣,又似乎是呻吟,声音在咽喉里压抑着,破碎而颤栗。
  马车微微起了震动,车帘轻颤,那种震动的幅度,伴随着发出的声音,很像……某种男女之间晚上很爱做的运动。
  君珂脸红了。
  脸红的是自己的联想,车内明明是两个女人,她这思想也太龌龊了吧?
  肯定是最近被纳兰述带坏的!
  想到纳兰述脸又一红,觉得因为这件事想到纳兰述,那更是不可饶恕的!
  也许女皇在和她的侍女打闹?君珂看出来,女皇和她这贴身侍女关系很好,言谈举止之间,很有默契。
  君珂转身,不想偷窥,她拥有透视之眼,但并不应该因此就拥有了随意窥探他人的权力。
  她转身,走出一步,忽然听见马车里一声低低呻吟,“我的脸……”
  随即“啪。”一声轻响。
  听起来竟然像是谁被打了耳光!
  君珂一惊,霍然转身,马车却已经恢复了安静,她怔了怔,终于还是运足了目力,往里一看。
  眼底浮现两个轮廓,一个锦衣华丽,一个紫衣朴素,紫衣侍女靠在马车壁上,锦衣女皇手撑在她上方,两人似乎在凝望又似乎在对峙,随即女皇突然又是一抽手,狠狠甩在紫衣侍女的脸上。
  这一掌力道极大,竟然将那侍女甩得向后一仰,撞开了马车门,滚落马车下。
  这一下来得突然,君珂想避开也来不及,眼看那紫衣侍女就要跌落,她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此时她眼底金光未去,还在透视状态,这一扶,眼角一垂,顿时就看见了对方的身体。
  心中立即掠过一个“咦?”字。
  这姑娘的胸,比鲁南平原还平啊……
  倒也不是一马平川,毫无起伏,只是那发育程度,好像和她的年龄不太符合。
  此时紫衣侍女还是跌坐在地状态,君珂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心中一动,便将她扶起,低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紫衣侍女摇摇头,半垂着脸,鬓发落下来,隐约一个鲜红的掌印,却还勉强笑道:“是我不好,忘记陛下嘱咐的不可被人惊扰,擅自进了马车……”说完挣扎起来,向君珂施礼,“多谢统领关爱。”
  她虽然遭受责打,但态度温柔,神情平和,微微还有些羞怯,君珂本来对她第一印象就好,此时见她不惊不怒,更觉得怜惜,拉了她的手,笑道:“我那里有上好膏药,等下命人送来给你,年轻姑娘,脸上留了印子总归不好看。”
  那侍女又谢,脸红红地道:“步妍谢过统领。”
  君珂听她说姓步,这是尧国皇族之姓,怔了一怔,随即想起贵族有给终生奴仆赐姓的规矩,也便释然,含笑拍了拍她的肩,眼光似有意似无意向下一扫。
  一扫之后,她脸红了红,立即转开,有点狼狈地向步妍告辞,车帘忽然一掀,现出女皇那张年轻娇艳的脸,居高临下直视着君珂,淡淡笑道:“统领大晚上的过来,是想关心一下朕的起居吗?”
  君珂自从上次把她气晕后,还一直没和她见过面,纳兰述怕这些人另有阴谋,不许她接触,此时既然撞上,她自然也不会避开,笑道:“陛下起居自有人关心,君珂不敢多事。”
  “现今自然用不着你,或许以后你得给朕端茶倒水。”女皇盯着她的脸,笑得恶意,“嫔妾侍候大房起居,这是咱们尧国的规矩,当然,我会怜惜你,不要你守夜的。”
  君珂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她,这世上有的人真奇怪,都被整得那么惨了,怎么还有底气说出这种话来?
  这位真的是传说中成王妃第二的铁血公主,而不是脑残?
  她还没开口,忽然看见女皇眼睛一抬,脸上神色微微有点变化,像是看见了什么,君珂一怔,回身一看,身后没人,只有步妍,羞怯温柔,垂头站在那里。
  君珂看见步妍脸上的掌印,心中一阵烦躁,不想和这个脑残斗嘴,敷衍地笑笑,“女皇放心,我也从来不会打扰别人做梦的。”
  说完转身就走,听得身后女皇尖声道:“君珂,你没看见我的面纱已经撕下了吗?你不知道尧国贵族女子撕下面纱代表着什么吗?”
  君珂脚步一停,随即笑着摇摇头,理也不理继续走,步皓莹的声音又追了过来,“是纳兰述亲手揭下了我的面纱!是他第一个看见我的脸。你们不同意有什么用?他已经注定是我的皇夫!他如果敢毁诺败信,尧国朝野,绝不会允许他掌控尧国!”
  纳兰述第一个看见她的脸?
  看见?
  君珂想起那天去帮女皇索要回复的张半半,笑了。
  纳兰述,你好无耻……
  她这一笑,旁边面色惊惶的步妍露出诧异神色,女皇还没看见,激动之下似乎要跳下车,君珂头也不回,衣袖一拂,女皇身子向后一仰,哐当一声撞回了车内,脸撞在马车上固定的镜子上,压出一片红痕,和刚才步妍被打的位置,一模一样。
  女皇挣扎着爬起来,正要发怒,忽然闻见一阵腥臭的气息,眼一抬,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狼群,群狼眼神幽绿,口水滴答,用一种“一看起来就是细皮嫩肉吃起来一定味道不错”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女皇一把将到嘴的尖叫捂住,面无人色僵坐着不敢动了。
  “陛下刚才自报身份,立即让我惊觉,作为未来的我们冀北联军的‘准主母’,陛下这里保卫人手太少,让狼军从此以后负责戍卫。”君珂对狼们点点头,又对步皓莹微笑欠欠身。
  步女皇已经惊得面色发白——从此以后,天天都要被这群狼看着?
  君珂转身,凝注她半晌,步皓莹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震。
  君珂的目光没有得意,没有张扬,却有着淡淡的……同情。
  同情?
  步皓莹怔怔地,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君珂已经含笑转身而去,只抛下了一句话。
  “陛下,作为失败的典型,你真的,很成功。”
  ==
  君珂绕过尧国女皇的马车,去图力的帐篷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刚才看步妍的那一眼。
  呃……是个女人。
  虽然不好意思多看那种部位,但匆匆一扫之下,还是不会看错的。
  君珂笑了笑,笑自己的无稽,怎么能因为马车的晃动,就疑心到那个方面。步妍一看就是大宅门里教养出来的那种,知书识礼的侍女,这种侍女有时候比大户人家小姐还尊贵,看步妍那姿态谈吐,女人得不能再女人,没有十几年女性生涯的浸淫,是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气质的。
  唉,还是当初给姜云泽搞出阴影了。
  将这事丢开一边,她进入了图力的帐篷,帐篷里光线幽黯,她一进去,就感觉角落里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
  那目光极有力度,灼热又冰冷,像是极度的狂热,又像极度的恨。
  图力坐在角落里,没有捆绑,却被韩巧的药软麻了全身筋脉,看见君珂真的一个人进来,立即支撑着坐直身体。
  他紧紧盯着君珂,心潮涌动,却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欢喜还是憎恨,看见这个令他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女子,他的第一直觉就是想将她踢倒在地,用草原最残酷的刑法,一寸寸杀了她,然而当她微笑在他对面坐下时,那双金光微闪的眼眸一转,他忽然又想起那夜河水前,月色下张臂而来的少女,衣袂飞舞,眼神空茫,笑容却温柔得,连天地都将融化。
  那一刻月夜草原下的惊艳,停留在心版难以消磨。
  “君珂!”他哑声喊她,却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
  “图力大人。”君珂神态从容,“听说你有要紧事要告诉我。”
  “是。”图力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里闪动着奇异的神情,“腾云豹的秘密,听说你是个神眼?”
  君珂点点头。
  “我拳头里有什么?”图力伸出拳头。
  “一只蚂蚁。”君珂随口道。
  图力眼底光芒一闪,一瞬间竟然恨意全去,霍然坐直,神情激越兴奋,“神眼,你真的是神眼!天啊,赤亚大神的神示者,终于降临了吗?”
  君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神示者?什么赤亚大神?你没发烧吧?”
  “难怪我败在你手里,我不冤!”图力手指紧紧攥着毡毯,险些将坚韧的毯子撕裂,“赤亚大神说,当灰黑色的乌云遮蔽一切,她的眼眸里有金光闪起,穿透草原之上将起的硝烟,雄鹰因此飞翔。”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灰黑色的乌云,不就是那晚铺天盖地的狼群,羯胡的狼都是灰黑色的,在那场大战之后,草原注定要开始长久的争战,而飞翔的雄鹰……”图力握紧拳头站起来,“是我,就是我!”
  君珂一头撞到了桌子上。
  这年头,自说自话的人真多啊……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赤亚大神是谁,但君珂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个神棍,什么灰黑色的乌云?乌云当然都是灰黑色的,什么金光闪起?眼眸的光芒怎么解释都可以。什么将起的硝烟和飞翔的雄鹰?现今天下,哪块土地没战事?哪个将领不能被称为飞翔的雄鹰?
  似是而非,放之四海而皆准,这就是神棍们的语言风格。
  也只有骗骗这些傻啦吧唧的草原人了。
  不过他愿意这样想,君珂也不打算打破,让图力萌发争夺草原的野心,这本就是纳兰述的计划。
  “赤亚大神是我们的神祗,早先是由大荒泽那里传过来的。”图力激动得脸色涨红,“很多年没有神示了,大半年前,突然降临了两个巫师,在看过我们王庭的腾云豹后,留下了这么一句神示,但王庭上下,没人能懂,直到今天……”
  君珂怔了怔——大荒泽?
  不知怎的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现在相信你能帮我,我原本只打算再见你一面就自杀!”图力紧紧盯着她,“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腾云豹确实有秘密,这种马,并不是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是上天降临的,这是可以培育的!”
  图力的声音低了下来,半晌君珂渐渐露出恍然神情。
  原来竟然是这样!
  羯胡草原一直很少以名马杂交,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杂交生出的小马,出生时大多是畸形,被牧民抛弃,就算不畸形,长到半岁的时候,也会出现狂暴状态,不能被牧民所牧养,后来草原上便有了习惯,不再令名马杂交,保持血统的纯一性。
  但没有人知道,那些出生畸形的被抛弃的马,有一半在长成后并不畸形,它们就是腾云豹!
  这秘密后来被王庭发现,他们的巫师,无意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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