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去里头换了衣裳;洗漱过后再来吃饭。”
沈轩两人默不作声的眨了眨眼睛,立刻起身去换衣裳。不过片刻原路转回。赖瑾正起身给两人成汤;瞧见两人急急忙忙的身影;不免笑道:“怎么就饿成这幅模样;好像中午没吃饭似的。”
赖瑜笑嘻嘻的说道:“白天的时候一直在交易会的展厅上闲逛,那么多东西看的眼花缭乱的,哪里还有吃饭的功夫?”
赖瑾莞尔笑道:“又不是以后瞧不见了,何至于弄出这幅样子来。”
不过说到交易会的事情,赖瑾也想到了今日在西海水师大营同南安郡王的一番对峙,当即开口向沈轩嘱咐道:“今儿我同南安郡王有了几句争执,我恐怕他会在西海诸藩国商人前来的路途中动手脚。只是我身为文官,权利有限,此事只能拜托你了。”
沈轩颔首应道:“正好这半年是我出海巡视的时候。我会小心谨慎,不会出乱子的。”
赖瑾摇头说道:“正是想出乱子才同你说的。只是我希望到时候能人赃并获,大庭广众之下顺藤摸瓜摸到南安郡王的头上。此事还得你想办法筹谋才是。”
沈轩略微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开口说道:“好。”
赖瑾自然知道堵不如疏,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他还是想要沈轩将计就计引得南安郡王出头再来个瓮中捉鳖,此事并不是好办的事情。不过沈轩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办到、只是……
赖瑾清咳两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须得自己注意。不论如何要以自己的安危为紧要,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硬来。能成则成,不能成也就罢了。”
沈轩随意笑道:“也并不是那么难。我只要吩咐军中的眼线时刻注意王爷的动作就好了。至于抓人的事情,到时候我的人手不够,自然会向卫老元帅求援,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想必卫老元帅也不会坐视不理。”
赖瑾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欣然饭毕,众人回到书房里头用功读书。赖瑾自然是考虑交易会接下来的事宜以及建立造船厂的事情,沈轩也拿出一本孙子兵法默默看着,赖瑜则是持笔将今日所闻所见所观所感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到日子好行程策论文章。三人一直忙活到了月上中天方才略觉疲惫,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又过了几日,西海城内依旧是风平浪静。南安郡王自从那一日发飙过后再没有动静,交易会依旧照常进行,因为是第一届大行交易展示会的缘故,再加上之前宣传的比较好,竟然引来大业朝与西海诸国商人在交易会展开之后还纷纷前来。向来繁华忙乱的西海码头越发繁忙,因为来往船只太多的缘故,赖瑾不得不在海边另外搭建了两座临时码头接待往来的小型船只,至于原本的西海码头,则用来接待较为大型的海上商船。
一时间,边陲重地西海城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几乎都快赶得上苏杭一带。且因为往来商人变多的缘故,临近交易会所附近的商家酒楼的生意也越发好了。无形中竟然促进了整个西海城的商业发展,喜得负责城中税收事宜的推官张万里乐得合不拢嘴。直言跟着小赖大人做事就是有前途,不过短短几十日的功夫,所得绩效竟然赶得上去岁半年还多,
如此阿谀奉承之词赖瑾自然不放在心上。随着交易会进行的时间加长,大业朝与西海诸藩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如今光是丝绸茶叶瓷器珠宝家具等类日常奢侈品的交易数额就已经达到近千万,按照十税一的缴纳方式,也就是短短几十日的功夫西海城所受赋税已经达到近百万。乾元帝教给赖瑾的任务竟然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如今效果是连赖瑾都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一眼,压在赖瑾心上的重担无形间减去不少,就连人的心情也变得越来愈好。
不过这几日来,日用品的交易频率逐渐变得稀少起来。从最开始的一天几百宗交易骤然减到如今不过是一天几次的交易。赖瑾知道这一块的交易量已经基本达到了饱和。心中开始渐渐盘算起来。
其实赖瑾心目中最想要得到了除了赋税之外,还有西海诸藩国先进的科技技术以及火炮火枪等物。和维恩的长时间接触让赖瑾明白如今的西海诸藩国已经基本发展到了历史上所谓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现如今西海诸藩国已经有了可以打量减少人力代替手工的机器作坊。甚至还出现了纺纱机和蒸汽机等等物件儿,虽然还不至于出现火车轮船等现代化交通工具,但是其格物水平已经发展到了大业朝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这种飞速发展的科技技术以及这种思维方式,才是赖瑾最想要得到的。只是引进西方诸国先进的科技力量以及火炮火枪等技术,已经涉及到了江山之本社稷之根。饶是赖瑾自认为自己的举动没有私心全是为了大业着想,也不敢在没有乾元帝的准许下私自行动。于是在交易会展开的前夕,赖瑾便已维恩所说之话为由写折子向乾元帝请示,并在折子中大量描绘了如今西海诸位藩国的国内情形,着重描补了其飞速发展的科技力量。并在其后忧心忡忡的担忧大业朝要是依旧如此闭关锁国,不理外事,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祸患加身。
与之同时寄到京都的还有两支维恩为了交好他特地赠送的小型火筒,那是比目下大业朝军中所有的长火枪还要精致方便数倍的小型手枪。赖瑾想以此为证,唤起乾元帝这位少年帝王总是存在的不安和警惕之心。因为以赖瑾对乾元帝的熟悉,相信乾元帝在看到这种小型火筒之后,绝对不会忍受西海诸位藩国拥有如此力量,绝对不会忍受这种事物无法掌控的感觉。
折子照例呈上密探之后,乾元帝则是少见的保持了沉默。估计也是内心权衡扎挣了许久,方才下密旨给赖瑾,叫他不惜一切手段定然要将火炮和货轮手枪乃至西海诸藩国所掌握的各种先进格物手段握入手中。如果实在不能以交易的方式达成目的,那么赖瑾就算是想要暗暗抢夺,乾元帝也会吩咐暗卫全力支持。
与此同时,乾元帝也越发加快了其掌控军队的步伐。京都戍守皇室的御林军和城卫军自然不比多说,就连太子都被乾元帝再一次派到西北边境抚慰三军。与此同时,大业朝各地军队的基层官员也都不声不响的换了好几茬,这是这种底层将领的频繁调换并没有引起高层将帅们的注意。所以众人自然也不晓得,自己以为已经牢牢掌控的地方部队,也许会在未来并不存在的某一次战争中,全部倒戈。
西海城中,沸沸扬扬惊动全国的西海城第一届国际贸易展销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收获颇多的诸位商人们都开始慢慢的整理行装准备返航。而一直等待南安郡王出手的赖瑾也再一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他知道,南安郡王若是真像捣乱的话,诸多海商完成交易后再次离开的档口就是南安郡王出手的最好时刻。因为这种时候太过敏感,倘或满载而归的诸多商人们在西海沿子乃至大业朝海境范围内遭遇到了海贼的截杀,不论是真海贼还是假海贼,不论他们是真的有了损失还是虚惊一场,作为主办方西海城地方官员的知府大人赖瑾难辞其咎。甚至弄不好的话,这把火还会烧的越来越大,威胁到西海沿子如今好不容易才有的和谐稳定的局面。倘或因此让大业朝与西海诸国发生了战争的话,那么大业朝将会失去之前占理者的立场。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就连一直主张重建市舶司的乾元帝都会受到影响。
也许在那个时候,一直隐忍多年准备伺机出动的南安郡王以及另三位韬光养晦的异姓王也会出手“清君侧”也说不定呢!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前途和朝廷的安稳。赖瑾必须要将计就计挖个坑给南安郡王跳,还要保证这个坑深得让南安郡王再也无法翻身才是。
而随着贸易会的将近结束,一直明白赖瑾心思和算计的沈轩也按部就班的谋划起来。为了确保离去的各位商人不会在大业朝海境范围内处事,沈轩将军带着麾下三万水师一日不错的巡视海上。原本宽阔少人的海面上穿梭着无数条船只。几乎每隔一刻钟的功夫,就能看到巡逻的大业朝军船在水面晃荡。从西海码头为半径向外一直扩展到大业朝的海境边界处,一百搜军船来回逡巡,五爪金龙的黑色大业朝旗帜迎风飘扬,叫人看着心里就觉得安稳。
几乎是贴身距离般的护送,每艘商船在下水的同时都有两艘军船在左右护翼,直到远离大业朝的海境边界线。而每艘商船算要付出的仅仅是五十两银子的保护费。这对于一艘不知道价值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的商船来说,所付出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大家表现的都很欣然接受。甚至还有商人突发奇想,决定出百倍的价钱请西海水师一直将他们护送回大本营,不过被另有目地的沈轩等人婉拒了。
沈轩所带领的西海水师如此频繁密集的举动让大业朝海境范围内的所有海贼流寇都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贼窝不敢出来。生怕自己一个举动不好引起了大业朝水师的误会。他们再强也都是流寇,怎么能抵得过有一国助力的西海水军。何况所谓的国际贸易交易会也不过一年一两次罢了,虽然眼睁睁看着银钱在自己面前溜走的滋味不好受,不过总好过有命抢没命花才是。自古有云民不与官斗,其实放在流寇和官兵的身上,道理也大抵相同。虽然官匪立场对立,但是敢公然同官军对峙触朝廷眉头的民间流寇,总归还是少数。如宋朝梁山那般的水寇,千百年来不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且最后的结局还不是被朝廷以诏安为名剿灭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胆子敢出来抢劫的水寇,其真实身份就值得怀疑了。
西海城衙门里,一身绯色官府头戴乌纱的赖瑾看着面前哭哭啼啼请求大业朝廷做主的被抢商主,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83环环相扣西海起战
环环相扣西海起战;计中算计究竟谁赢
在深宅大院与朝堂上混久了的人;从来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逢人只说三分话,要留九分在心底的做法更是大家常有的。所以官场中的人从来都以利益和立场做交往的动力;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对立要厮杀;这便是所谓的朋党之争。所以打从要来西海沿子的最开始,赖瑾就不以为自己能同南安郡王和平相处。所以到了如今相互为难相互算计乃至于连最表面的一层伪装都撕破了,与赖瑾而言也不过是稀松平常。
所以当他带着乾元帝麾下最信重的锦衣亲军包围了西海沿子水师元帅大营的时候;想必南安郡王也是毫不意外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王爷还是没有光明磊落到是无不可对人言。因此才会被赖某抓个正着。”身穿绯红官服的赖瑾站在帅帐大营中一脸惬意的调侃道:“不知王爷若晓得今日之果;还会不会种下前时之因?”
一身戎装神色莫变的南安郡王看了赖瑾好一会子;方才自嘲笑道:“事到如今;竟是本王轻看了你。看来小赖大人不光是嘴皮子利索,这颠倒黑白糊弄众生的本事也不差。”
赖瑾微微一笑,一脸深意的说道:“王爷并不是看轻了赖某,而是将王爷自己个儿看得太重了些。王爷虽然是个聪明人,但普天之下也并非除王爷之外的都是傻子。王爷今日失利,不过是看不清这一点罢了。”
南安郡王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成王败寇,如今你为堂上尊,本王为阶下囚。自然由你怎么说就是了。本王向来笨嘴拙舌,自然比不得小赖探花舌灿生花。只是公平道义自在人心,不论你如何诬陷于本王,难道还能抵得过我南安一脉对于大业朝的功绩和忠心。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切都是人在做天在看,想必圣上英明定然会还本王一个清白的。届时……小赖大人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赖瑾扯嘴,似笑非笑的说道:“王爷说的正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王爷因为一己之私,居然想破坏圣上重开市舶司的大计,甚至暗中指使西海水师大营的兵将冒充海寇劫掳前来西海城交易的西海诸藩国商人。居心叵测犹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爷百般筹谋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人赃并获。如今铁证如山,圣上自然是英明睿智,定然也不会被人蛊惑或者是……”
赖瑾说到这里,轻轻侧过身子凑近南安郡王的耳边说道:“受人胁迫的。”
南安郡王眼含轻蔑的挑了挑眉毛,很是张狂的说道:“此时究竟谁清谁浊,谁黑谁白,今后自有定论。小赖大人倘或不信,拭目以待就是了。”
“那我就好好地睁大眼睛看着。”赖瑾阴测测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只不过如今,还请南安郡王移动大驾往西海衙门走一趟。被‘海贼’掳掠的海商苦主还在大堂上等着王爷呢!”
南安郡王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本王贵为异姓王爷,别说目下是无辜被陷害,哪怕真的是有罪在身,也不是你这个区区五品的代职知府可以审理问罪的。小赖大人辱我之心人尽皆知,只是小赖大人再是着急,也不可不顾朝廷的立法规矩才是。”
赖瑾脸色笑容越发坦荡开怀,朗声说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区区五品之职,怎敢问罪于王爷。只不过此事牵扯到王爷的一世清名,本官此举也是为了王爷的名声着想。倘或王爷执意不肯去公堂对峙的话,恐怕旁人不会以为王爷是自持身份,反而会觉得王爷是……做贼心虚也未可知?”
南安郡王冷哼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赖瑾,眼中杀机毕露。
赖瑾颇为女散漫的耸了耸肩膀,开口说道:“下官知道王爷对下官误会已深。不过这一切也都是王爷先入为主,以为下官会对王爷不忠不敬之故。不过王爷实在是多虑了。下官乃是圣上钦封的五品官员,朝廷钦差,其品性为人自然是圣上考校过方才放下官外出为一地父母官员。王爷就算是不相信下官也该相信圣上的眼光才是。”
说到这里,赖瑾陡然停住片刻,有意扬声说道:“亦或者王爷原本不信的竟是圣上,同时不尊不敬不忠的也是圣上。所以才对为陛下尽忠尽孝的赖某如此……芥蒂?”
南安郡王神色越发冰冷的哼了两声,负着双手大步流星的出了大营。其后锦衣亲军连忙跟随。那情形,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锦衣亲军在护卫南安郡王呢。
赖瑾细细看了一会子,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也慢悠悠的出了营帐。待看到外头如今的情形,赖瑾微微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内心越发满意了。
却原来,南安郡王麾下将近三百近卫阻拦在大营门口一身戎装手持兵器神色不善的挡在前面。圣上麾下锦衣亲军则将南安郡王团团围在中间与南安郡王的亲卫军对峙着。从远处还源源不断的走来西海水师兵将,全都默默的站在了南安郡王亲卫军身后。
赖瑾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扬声问道:“南安郡王这是准备挟兵自重吗?”
南安郡王脸色自得神色丝毫不改,口内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本王岂敢。只不过这些兵士爱护本王,这些也都是他们自动自发的举动罢了。”
赖瑾的目光转到其余众将士的身上,神色冰冷的说道:“当兵打仗,保家卫国。你们要戍卫的是大业朝廷,是乾元帝陛下,是大业朝亿亿万的老百姓,是大业朝的壮丽河山。现如今你们聚众拦路,难道是想要护卫这个触犯了朝廷律法暗中唆使水军将士冒充海贼掳掠客商的南安郡王吗?”
除了依旧神色决然的南安郡王亲卫军之外,其余不明所以然的水军将士们有些不安的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