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孙骆涯做何回复,就见这丫头捧着血芝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向药桌那边。
孙骆涯挑了挑眉,只见到那丫头将用金帕丝帛包裹着的血灵芝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她就弯下身子去桌子底下翻找些什么,直到她搬出了一小坛青花瓷瓶。看她搬出来时的那副吃力样,想来这本就不重的瓷瓶当中应是装了什么东西。
瓷瓶的瓶口有红布罩着,并且可见一根较粗的红绳将红布与瓶口缠缚着。
孙雅儿解开绳子,揭开红布,只是刹那,孙骆涯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气。
是酒香!
孙骆涯眼睛一亮。
这一小坛子不过成人小腿高的青花瓷瓶,里面装的东西竟然是酒!
见孙雅儿凑近鼻子,然后用手在坛口上方往她鼻子那边轻轻扇了扇,两眼微闭的可人儿随即便流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情态。
看得一旁小小年纪就喜爱上喝酒的孙骆涯,一阵嘴馋,就差直流口水了。
孙雅儿睁开双眸,颔首轻点,呢喃道:“赶巧了。”
一旁的孙骆涯走上前几步,然后出声试问道:“你是要将这血芝拿来泡酒?”
孙雅儿听了,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孙骆涯有些困惑地问道:“这血芝泡酒如何能将药效十成十的发挥出来?据我所知,药材泡酒的原理,就是稀释药材本身的药力,将部分药效渗透在酒中。而酒中的药效,都不及药材本身药效的十分之一。”
孙雅儿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不过……”
“不过什么?”孙骆涯问道。
孙雅儿看了眼金帕中的血灵芝,她细声地述说道:“要想获得赤阳血芝十成十的药效,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食用。但是你的血管目前还承受不住血芝的霸道药力,所以我需要先将血芝泡酒,用酒水稀释出来的药效改善你的血管,直至能够承受住一整株血芝的药力为止。”
说着,孙雅儿拿起桌上那株不过成人手掌大小的血芝,就要丢进瓷瓶里,却听孙骆涯再次问道:“一开始就把整株血芝放进去浸泡,那样子会不会过多稀释血芝的药效?”
孙雅儿摇摇头,说:“赤阳血芝不是常物。它的金衣时隐时现,实际上就是赤阳血芝在呼吸。若是担心酒水会过多稀释掉赤阳血芝本身的药效,而砍去它的一小部分去泡酒。这是极为不妥的。赤阳血芝千年开灵识,是真正的灵物,你若割下它身体的一部分拿去泡酒,那它本尊的药力药效的流失,才会是巨大的。对于赤阳血芝这种灵物来说,即便把它放在酒水里浸泡个几十年,药力与药效几乎没变。”
孙骆涯迷糊道:“既然如此,那泡酒喝的意义何在?”
孙雅儿毫不犹豫地解释道:“赤阳血芝之所以是灵物,是因为它也会像生物一样新陈代谢。将它浸泡在酒中,只不过是加快了它的新陈代谢。而赤阳血芝代谢出体外的东西,也是带有其本身一小部分的药效,用来改善血管韧度,不是问题。而且药力薄弱,以你现在血管的韧度,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孙骆涯突然问道:“你说酒里浸泡的东西是什么?”
孙雅儿道:“是赤阳血芝呀,怎么了吗?”
孙骆涯摇摇头,道:“不是这个。你说这赤阳血芝在酒水里会加快什么……”
孙雅儿直言不讳道:“会加快赤阳血芝的新陈代谢。”
孙骆涯闻言,脸色一变,道:“我打死也不喝这玩意儿。”
第179章 蹊跷()
孙雅儿笑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喝。”
孙骆涯摇摇头,道:“以后也不喝。”
孙雅儿白了他一眼,然后将金帕丝帛包裹住的血灵芝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只青花瓷瓶中。接着,她又将红布罩盖在了瓶口,找来绳子将红布牢牢固定在了瓶口。
之后,孙雅儿又将这瓶泡了赤阳血芝的药酒抱回了桌子底下。
孙骆涯站在一旁,见她拍了拍手,两手叉腰的娇憨模样,不免失声一笑。
孙雅儿抬手用手背拭去了额间的汗液,瞥了眼身旁的男子,出声问道:“怎么样,需不需要洗个澡?”
孙骆涯老实巴交地点点头,“你帮我。”
孙雅儿忍俊不禁地离开医庐。
过了会儿,就有婢女提着热水,来到医庐,将浴桶倒满热水。孙雅儿取了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伸手探了探水温,觉着烫了点,就亲自取来瓢子往里面一勺半勺的加着清水,以此降温。感觉两桶水的温度都差不多后,孙雅儿就遣退了这些婢女。最后离开的婢女很懂礼数的顺手带上了门。
孙雅儿亲自替孙骆涯更衣,之后是帮他沐浴。
替自家公子褪去衣裳,丢在地上,竟能听见一声实物落地的闷响。
若是将衣物揉在一起压榨,估计都能淌出半斤血来。
孙雅儿微微讶异地看这自己的双手,她的青葱玉指上染着血迹。
不过她的视线很快就被自家少主那光溜溜的身子给吸引了。
第一个浴桶孙雅儿只帮孙骆涯洗了一刻钟的时间,大致是清洗他身上的血迹。很快,孙骆涯便赤果着身子跨过木桶,进入到第二个浴桶中。
这一次,孙雅儿帮他洗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洗干净身子后,还替他换上了洁净的衣裳。虽然孙雅儿的那句“到我床上来听”孙骆涯听在了耳中,可最终还是没去她的床上。
洗完澡,吃过了饭,喝了点小酒,孙骆涯就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
角鹰山上迟到的最后几匹分坛的上贡队伍也终于是抵达坛口了。
不过与昨日的毒影分坛上贡队伍一般,在扬州地界遇袭的事件并没有再度发生,
然而,正是因为毒影分坛遇袭这件事,一夜未睡、盘膝坐在床榻上呼吸吐纳了一晚上的孙骆涯,一大早就听见肖汉在屋外敲打房门的声音。
孙骆涯中途睁开眼,但是没有半途而废,而是持续到将这套呼吸法门最后一半给走完。这才下了床榻,打开房门,与屋外急的一塌糊涂的肖汉撞了个满怀。
见到等久了没得到应声的肖汉,又要破门而入,孙骆涯挑了挑眉,不悦道:“何事?”
肖汉赶紧向后退却了一步,然后抱拳说道:“少主,出事了!”
孙骆涯皱着眉,道:“什么事?”
肖汉立即说道:“昨日咱们在扬州地界带回来的魔教弟子,有古怪。”
孙骆涯不解道:“尸体……有什么古怪的?”
肖汉急的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液,涨红着脸,道:“尸体没问题,只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孙骆涯就更迷糊了,拧着眉毛说道:“怎么个说法,说清楚点。”
肖汉这人是越急说话越语无伦次的主儿,在听他几次说了越觉事情模糊后,孙骆涯就催促道:“先去找孙希平。”
肖汉没有迟疑,立即领着孙骆涯往孙府外走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急匆匆地来到了鹰山城内的府衙监牢内。
在赶路的途中,孙骆涯以我问你答的方式,从肖汉的嘴中终于是问出了个大概。
原来肖汉口中说的那些尸体出现的地方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毒影分坛中人出现在渝州与扬州的交界处,这本该是不符合常理的。
今天肖汉之所以会火急火燎地去找自家少主,那是因为昨夜关入监牢中的三名劫匪男子,自尽死了。
这一下子就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要知道渝州在扬州的东南方,而鄂州却是在扬州的东北方向。毒影分坛是在鄂州地界的魔教分坛,而不是在渝州地界的魔教势力。既然是去角鹰山上贡,为什么毒影分坛会绕一个大圈,先离开鄂州地界,最终在扬州与渝州的交界处,受到袭击。
为何就不能在离开鄂州之后,直接赶往角鹰山?
再者,为什么那三名壮汉不是死士,却要做那死士闭嘴不言,以死封嘴的行径?
诸多不合常理的事件相互叠加在一起,就会让整件事变得格外的蹊跷。
孙骆涯从肖汉的口中大致得到了一些想要的情报,之后便与肖汉一同来到了地底监牢中。
孙希平、曲红莲、祝凌阳,三人早已在监牢中恭候多时了。除此之外,还有数名角鹰山弟子,一同挎刀而立。
孙骆涯来到他们三人的面前,只见地上躺倒着三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死者是三名壮汉,其中,有人额头带血,有人嘴巴及衣襟全是血迹,还有的人是嘴巴及手腕上有血。
死状一目了然。有人是一头撞死的。有人是咬舌自尽的。还有的人是咬断自己手腕上的动脉,流血过多致死。至于最后一人是如何做到自己咬断自己动脉的高难度动作,在场之中,没人可以解释。
“怎么个情况?”孙骆涯望向孙希平,一头雾脑。
孙希平摇摇头,没说话。
这时候,曲红莲却是说道:“骆涯,事情是这样的。我今早一来到狱中,就发现这三人模样凄惨的死在了牢房里。”
对于曲红莲会来监牢里,孙骆涯并不陌生。因为牢中还关押着十几名寄主,曲红莲需要每天都来牢中,查看噬返内力蛊吸收的内力情况。
“不应该呀……怎么昨日就没注意到呢?”孙骆涯呢喃道。
他说的自然是昨天在掠杀劫匪的时候,没有去想为何毒影分坛会死在渝州与扬州的边界,而不是死在鄂州与扬州的边界,鄂州与渝州之间,可是相隔着一座扬州。
一旁的祝凌阳捻须说道:“说来惭愧,老夫昨日也没多想。只想着去追回马车与牛车,后来的事也没去过多深思。”
孙希平想了想,道:“昨日那位负箭赶来报信的弟子,现在如何了?”
孙骆涯看向了肖汉。
肖汉立即如实禀告,道:“回禀教主,早上小的去看望他时,城中医庐那边的人告诉我,他在昨夜三更时分,暴毙死了。”
听得此言,场间众人,各个脸色凝重。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蹊跷之事?
第180章 山道有人说天意()
山道上,有两名男子悠闲地骑着枣红马,身上裹着一件灰色的貂裘。在他们身后,则是两批将近五十人的骑队。四辆马车,谈不上如何奢华,倒也比寻常马车多了些贵气。
五十多名身穿加绒武士长衫的男女,腰间各挎一柄长刀,三尺多长,倒也普通。胯下枣红马骨骼、血肉颇为精壮,在马匹中皆属精良。
在扬州某处大山的山道上,这五十多人中有三十多人来自荆州,还有二十多人来自徐州。荆州地处中州以南,与徐州、兖州相邻。而徐州地处中州以西,北临赣州。
徐州与荆州两州相邻,而来自这两州的队伍目的地又是相同,两支队伍自然而然便相遇在了一起。
徐、荆两州,要来到扬州,中间相隔一座中州,路程几万里,两支队伍中自然是以男子为队伍主力,而女子也并非完全没有。
魔教收取弟子,本就男女不限,而这两支分别来自徐、荆两州的魔教车队中,有女弟子腰挎长刀,骑乘在高头大马上,似乎也并不如何稀奇。
队伍中,有位眉清目秀的女子,身穿一件黑底红边的武士长衫,衫子里自然是加绒的,衣领处都能见到雪白的绒毛。这件衣服的背部,绣着一个红色的圆,圆里边绣着一个“歃”字。
该女子双手持缰,柳叶眉高挑,视线遥望向山道最高处的那座山头。
山头似鹰。
却有角。
“这便是角鹰山了。”女子心中想道。
“师妹,你说这扬州与咱们荆州比起来,如何?”一旁,有位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突然出声道。
女子扭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却见他早已看向了自己。
女子长相清丽,五官精致,眼角处有颗泪痣,颇为好看。这是齐涯风第一眼见到这位师妹时,心里的第一个感触。可这个感触他一直保存到如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天天见面,可他还是觉着,这名叫做卫衣的女子,很好看。
女子见到男子盯着自己的脸颊看了应该已有好一会儿了,当下也没觉着什么不妥。两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男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哥哥一样,很亲切。
在男子面前,她也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听他问起,便扭过头看着他说道:“齐师兄,你觉着扬州与咱们荆州比起来,如何?”
齐涯风哭笑不得,这个妮子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在别人问她问题时,总喜欢先反问,等到别人给出了答案,她才会说出自己的答案。
不过他也早已习惯,当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在我看来,扬州自然是比不得咱土生土长的荆州了。”
男子给出了答案,名字叫做卫衣的女子,却是弯起了她那好看的桃花眸,笑嘻嘻道:“我觉着呀,还是扬州好些。”
齐涯风不解道:“师妹,何出此言?”
卫衣回过头,两眼望向山道的更高处,嘿嘿笑道:“因为呀……扬州有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少主啊!”
女子侧脸微笑,看得齐涯风一阵恍惚。尤其是她那对好看的桃花眸子,在她说出“魔教少主”四个字的时候,眸光格外亮丽。
齐涯风知道自己这位师妹为何会不顾坛主的反对,一定要来扬州的原因。江湖上传闻,魔教少主唐王孙杀人不眨眼,犹如恶鬼,可偏偏却长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男子女相,亦可倾国。这便是江湖中人,对那位传闻中的魔教少主的相貌点评。
可是齐涯风却知道,自己这位师妹呀,可不是冲着魔教少主这句点评去的。这个妮子,可不在乎人长得好不好看,她在乎的,恐怕就只有……
想到此处,齐涯风回头看向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两位骑在枣红马上的男子。
这两名作为魔教总坛的长老,居然会大动干戈的亲自来接引他们。
齐涯风皱了皱眉。
若非卫衣这妮子死活都要来角鹰山上贡,原本他这位坛中的精英弟子,如今可还在坛中埋头专研武学呢。为了保护这个妮子,坛主却是把他从闭关当中给拽了出来,陪这丫头来角鹰山走一遭。
“唉~~”
齐涯风轻叹一声,双手松开缰绳,十指交叉,托在脑后,一副懒散至极的模样。难得出来一次,就当放松散心了。再者,他倒是也想见一见那位被评为“男子女相,亦可倾国”的魔教少主。至于这位少主能否杀人不眨眼,他可不去在意。
十五年前的传闻,他可是听说不少。而且那之后的江湖传闻,也总归是传闻罢了。对于武夫来说最重要的龙骨都被打折了,还能练武?储藏真气的丹田都被打穿了,还能聚气?
“呵呵。”齐涯风失声一笑。
“齐师兄,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傻笑一声?”一旁的卫衣扭过头,皱着眉问道。其实她很想说一句,来了扬州难道水土不服,会让一个人的脑子变得不正常?可她总归没能说出口。她可不想打击这个从小与自己长大,犹如亲哥哥一样的男子。
齐涯风自然不知道卫衣的心里正在担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变傻了。他只是呵呵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只觉好笑,所以便失声笑了出来。”
卫衣挑眉,好奇道:“何事这么好笑?”
齐涯风收敛笑意,一脸平静道:“半年前,江湖上传闻血箭分坛的坛主赵魁,被魔教少主唐王孙给斩杀在了自家的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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