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公子”在见到孙骆涯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把银子取出来给她,她的心里头已经给这个男子打了“老实”的标签。她毫不犹豫的接过孙骆涯递过来的十两银子,然后拍着胸脯对他保证道:“你放心好了,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你也别急着走,在我身边等会儿,我马上就把这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孙骆涯本来也不急着走,只不过先前是怕与这女的过多纠缠,这才想着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眼下既然两个人的矛盾已经解决,就已经没了必须要急着离开的必要。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变相与自己谋取赌博本钱的女子,到底有几斤几两的本事。
半晌之后,在她一旁观战的孙骆涯简直看的连连咋舌,这女人可不一般,有他昨晚的风范,虽然她不玩猜骰子和买大小,可玩那天九牌的技术,那是相当的了得。
十局九胜,还有一局是牌实在太烂,烂到两副牌的点数相加起来,还不如人家一副牌的。不过总的来说,这女人从进来时,跟孙骆涯讹来的十两银子,到现在她已经赚了有二、三百两银子了。期间才不过短短的半柱香时间。
忽然,那女扮男装的奇女子,一脚踩在板凳上,捋起袖管,露出那一截白如莲藕的臂腕,豪迈地大叫道:“来来来,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一旁的孙骆涯听了,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心中讶异道:“这哪来的疯婆娘,就不懂得什么是贤良淑德吗?”
也不等他如何想,耳边就传来了别的赌徒的应战声。
“来,咱们再来,谁怕谁!”
那些个输了银子的赌鬼各个都不信邪,还要继续跟这女扮男装的假汉子玩天九牌,赔率也是从一开始的十两底注提高到了如今的一百两。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位被孙骆涯在心底里称为“疯婆娘”的奇女子又是赢了个二、三千两,而且她的赌注越玩越大,似乎根本不去担心自己会输个精光的样子。
“天九王!哈哈,快掏钱,快掏钱。”
一旁的孙骆涯见那位小手摇摆的像拨浪鼓似的假汉子,忽然感觉一阵头大,以后要是谁娶了这么个疯婆娘,一天到晚还不得被她给气死。
也就在这时,赌坊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官兵来了”,然后所有人就纷纷地胡乱逃窜起来。虽然说天九坊是当地衙门认同的娱乐场所,可却是官府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也不知道这支路人口中的“官兵”是从哪里调来的兵。总之他们在这里聚赌的人要是被官兵给抓住了,可是要坐大牢的。
突然,赌坊里有人喊了句“癞皮八跑了”,那些还在赌坊里四处乱窜或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赌鬼一个个都彻底慌了神,这癞皮八是天九坊的管事,他要是跑了,就说明这次的官兵绝对是来头不小,所以下一刻就见坊里的赌鬼们一个个都发了疯似得往后门跑。
就在孙骆涯一愣神的功夫,那位刚打了副大牌“天九王”通杀所有人的疯婆娘,已经将台面上的银两银票用白如莲藕的手臂一股脑儿地扫进了她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大麻袋里,然后一把拉起孙骆涯的手,催促道:“还傻愣着干啥,赶紧走啊!待会儿被官兵抓到了,看你不把牢底给坐穿!”
不得不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孙骆涯,的确被这个疯婆娘给吓到了。
可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当孙骆涯被她拉到那桌猜骰子买大小的赌桌前时,就见到这女人两眼放光似的,已经完全把她自己刚才说的话抛诸于脑后,暂时是顾不得跑了,先将赌桌上的那些赌鬼逃窜时忘记拿走的银票,全都扫进了她那只明显还皱瘪瘪的麻袋里。
只是在孙骆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人就束起了麻袋的口子,朝他这边一挥手,低声招呼道:“别干愣着呀,赶紧的,手脚动起来,麻利一点儿。”
“走,快走,跟我走。”
看她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孙骆涯在跟她一起从赌坊的后门逃离之余,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这丫的咋感觉像做贼一样。而且看她那熟稔的手法和轻车熟路般地逃跑路线,咋感觉这他娘的还是个惯犯?
就这样,孙骆涯在忐忑的情绪下,一路跟着那位女扮男装的疯婆娘离开了天九坊。可当他们一离开天九坊的后门,就见到屋外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这下好了,还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惯犯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只见那位肩抗好几百两白银和好几千两银票的奇女子,悻悻然地放下肩头上的大麻袋于地上,然后一脸赔笑地空手退步到她那位“共患难”的赌友身旁,目视前方,皮笑肉不笑地低声询问道:“大兄弟啊,你会不会武功啊?”
一直感觉不太对劲的孙骆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那什么“官兵来了”和“癞皮八跑了”这两句话都是一个幌子,就是哄骗赌徒逃跑,然后他们好回来收拾残局,把所有钱都收入囊中。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不怕死的,把赌坊里的“大头”都装进了麻袋里,还装得鼓鼓荡荡的。
眼下,面对那个彻底懵了圈的疯婆娘的质问,咱们的魔教少主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道:“我好像……不太会……”
“我靠!”
那女子听了孙骆涯不确定的口吻后,整个人差点气得从地上跳起来。
然后,孙骆涯就听见这个疯婆娘低着头嚷嚷到:“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栽在这里了,想我曲三思一世英名,竟会败在这头猪队友的身上。真是失策啊失策……”
孙骆涯听了,面皮一抽,脸色“唰”一下就黑了,大喝道:“谁他娘的跟我说‘走,快走,跟我走’的?还不是你!我他娘的真是信了你的邪……”
原本还要继续破口大骂几句的孙骆涯,在见到那位疯婆娘此时此刻一改常态的豪爽脾性,展露出那副泪眼汪汪,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时,一时间他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便消了怒腾腾的气焰,心想道:“看来,也只有那样了。”
想罢,相貌平平,衣装平平的孙骆涯上前一步走,刚好站在了她的身前,面对远处那一群以一位面皮上有道刀疤的糙汉子为主的恶人,深呼吸一口气,大吼道:
“我真不是魔教少主!”
第3章 请少主恕罪()
当孙骆涯喊完“我真不是魔教少主”之后,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看智障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反应最激烈的,还是得属那位被孙骆涯挡在身后的曲三思了。
她原以为这家伙是扮猪吃虎的高人,故意用不确定的口吻来衬托出他的武艺高强。可没想到他把自己拦在身后,竟然是喊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来?这是要弄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随便吼两嗓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魔教少主唐王孙了?人家喊一嗓子就有许多魔教弟子前来救驾,可你嚎一嗓子,也没见小猫小狗过来凑热闹啊。
孙骆涯这一句话喊了很久,尾音拖得很长,但丝毫不见他面红耳赤,似乎气息还有宽余,想来武道底子应该不差,只可惜在十五年前,他的龙骨、丹田、武胎,这三处对武人来说至关重要的部位,都受了重创,使他与武道愈行愈远。
在他喊完之后,孙骆涯就在心里默数了大约二十息左右的时间,发现四周也没什么异动,心里讶异道:“这不应该啊,扬州城虽然没有教内的分坛,可离角鹰山并不是很远,按理说城内多多少少会有教中弟子在暗中巡视才对。况且,我昨天才刚逃下山,这会儿孙希平应该气炸了才对,按理说角鹰山上会派遣出许多死士来跟踪我才是,哪会像现在一样,我都装疯卖傻的暴露自己行踪了,也不见有魔教中人出现验一验我的身份真伪。”
就在孙骆涯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位脸上有道自左眼眉峰开始延伸至右脸嘴角的丑陋疤痕的领头男子,“哈哈”大笑道:“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咱天九坊的规矩!”
说罢,那疤脸汉子瞧了眼那半袋子丰盈起来的麻袋,表情一变,冷喝道:“哼!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撑死!小的们,男的打残,女的……呵呵,捆我床上去!”说着,那疤脸汉子淫邪地看了眼那位女扮男装的曲三思。
只不过在那件灰布长袍下的女子娇躯,并没有疤脸汉子想象中的那么丰满,至少没有从那件长袍里突显出现。或许,这与曲三思身上刻意穿得那件宽大衣袍有关。
但对于几十年没有近过女色的疤脸汉子来说,只要是个女人,不是什么母猪母狗之类的畜生就都过得去。
而且这女人身段适中,虽不是妖艳美妇那一类型的,但瞧她杨柳依依的小身板,以及俏脸精巧的小五官,就知道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怜惜可人儿;尤其是她那张欲张未张的樱桃小嘴儿,看了真叫人腹中烧火,下体梆硬。
“癞皮八,你可别把那小娘给玩死了,到时候也好叫兄弟几个泄泄火哈?!”有位贼眉鼠眼的狗腿子直呼那疤脸汉子的绰号,看似两人交情不浅,那疤脸汉子也没如何生气,只是踹了那小子的屁股一脚,气笑道:“等老子把这小娘玩腻了,就让给你们这群兔崽子!”
那狗腿子心中大喜,朝身边的汉子大喊道:“兄弟们可听清了?八哥说了,咱们都有把玩那小娘娇躯的艳福!”说罢,那些狗腿子一个个蠢蠢欲动,大刀阔斧地朝孙骆涯他们这边冲杀而来。
虽说癞皮八说的是“男的打残”,可这“残”字又有多解。有“半死不活,肢体不勤”之残,也有“断手断脚,缺胳膊少腿”之残。这如何理解,还得看他的那些手下自行理会了。反正只要不闹出人命,那这扬州城的衙门都可以用银子来打通关系。
话说另一边,脸覆人皮面具,看上去相貌平平的孙骆涯,在面对成群的狗腿子冲杀而来时,脸上倒没表现出什么害怕或是震惊的神态。而他那一如常态的表情,倒让癞皮八和曲三思一同觉着这个人莫不是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可比起这位大难临头却是一脸平静的“武林高手”,那位女扮男装的曲三思,此时却已是被癞皮八等人淫秽的言语给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本傲人的娇躯,却因为在宽大的衣袍下,而不得已展露全貌,不过在她因为那粗重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处可以看出,若她把外面那件长袍衣衫给脱了去,衣裳之下的那两座山峰,应是陡峭非凡。
曲三思一身的火气,就连那张仿佛能勾走许多男子心魄的樱桃小嘴也是咬牙切齿着,她恨不得拔剑把这群嘴巴不干净的登徒子,给一个个全都刺成马蜂窝。可很不凑巧的是,偏偏她这一次行走匆忙,没来得及将自己的佩剑给一并捎上,这也正是她此刻头疼之处。手无寸铁,又如何与那些贼人厮斗?
差点怒火攻心的曲三思,瞥了眼身前那位毫无做作的青年小伙,没好气地说道:“喂!你一个大男人难道就眼睁睁地看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给糟蹋了?”
曲三思正在气头上,她也不知道这个大难临头却毫无作为的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脱口而出一句差点把她给气死的话来,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姑娘,这哪里是光天化日之下啊,这些人都说了,他们要把你捆到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去糟蹋,到时候把你往大床上一丢,嗯……真个是欲仙欲死啊。”
曲三思简直被这句话给气得失去了理智,不由自主地就是一脚踹在身前他的屁股上,硬是把这个没有坦露身份,其实是魔教少主的男子给踹向了那群为了美色而失去理智的狗腿子面前。
就在那群狗腿子准备用阔刀大斧,砍掉那位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的男人几条手脚的时候,天九坊的后院附近齐刷刷的出现了十来道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影。
那些人的腰间悬挂着一柄像牛角一样的弯刀,刀鞘漆黑如墨,阴气极重。
另一边的腰间更是悬挂着一块腰牌,这腰牌金属质地,与这些人的着装风格一样,都是一身墨黑。
铁牌四四方方,四只角特地处理过,较为圆润,沿角的边缘有棱角突起,出现分叉,似鹿角,环绕铁牌一圈,在右上角的牌面汇合,聚成一只模样怪异的鹰。
此鹰,有角。
此外,在这块铁牌的正中央,隐约可见用小篆刻就的“蛮牛”二字。
“是蛮牛卫!”
孙骆涯心头大定,这蛮牛卫是角鹰山的诸多死士中的一支,更是他老爹孙希平麾下的直系死士,战力惊人。只是他没想到这扬州城里竟然隐匿着蛮牛卫,难道说他老爹这次是真动了肝火,直接派遣了直系死士来跟踪他了吗?
眼看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的脑袋砍杀过来,孙骆涯倒也不惧,有心试探角鹰山蛮牛卫的实力,故而依旧趴在地上做那狗啃泥的奇异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当那新来的狗腿子失手挥刀将要把那男子的脑袋给砍下来时,只见白光一闪,一柄弯如牛角的短刀裹挟着一片赤色的液体挥洒半空。
当一双神色自然,却毫无生机的眼神与地上的孙骆涯对视时,他才知道,一颗脑袋是能够在一瞬间就被人给割掉的。
也不知那位突然出手解救孙骆涯的蛮牛卫,是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他只知道,之前自己的那番话已经成功引起了角鹰山的注意。
蛮牛卫不愧是练家子出身,武道底子也不弱,只不过是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那癞皮八给组织起来的百员号狗腿子都已经有一半以上惨死在了地上。他们的死因颇为凄惨,有的人被割掉了脑袋,有的人被劈成了两半,有的人则是四肢全被砍掉流血过多致死。
区区十五位蛮牛卫,就将近斩杀了六十个狗腿子。而且最令癞皮八那个糙汉子惊惧的事是,那十五位来历不明的斗笠人,一个个浑身浴血,身上却未曾有丁点大小的伤口,血流成河,流的可都是他手底下人的血!
“怪……怪物啊!”
癞皮八这次是真的怕了,他尖叫着,恐惧着,灰头土脸的跑了。对于手底下那些人的死活,他也不管不顾,毕竟那十五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才是在真正的杀人啊!
不管他们的刀下砍掉了几个人的脑袋,收割了多少条人命,对于他们来说,死亡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弱者,才配拥有死亡。
而他们这些至强者,则会踩在弱者的尸体上,一步一步的前进,一步一步的逼近所有的生还者。
就好像癞皮八先前见到的那样,就好像他的那些狗腿子在见到那十五尊宛若地狱修罗一般的死士一样,一个个惊悚着双眼,手脚不住地颤抖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没有冷汗流淌的,他们心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逃”!
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逃离这个会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方。
在癞皮八跌跌撞撞地逃跑后,他的那些狗腿子手下,也都一个个弃刀逃跑了。
至于那十五位因为孙骆涯的一句话而突然出现的蛮牛卫,则是没有继续追杀的念头,而是训练有素的并排站在那位趴在地上装作狗啃泥的青年小伙面前,抱拳半跪着道:
“蛮牛卫救驾来迟,请少主恕罪!”
第4章 骆驼()
“啥?”
“少主?!”
“他们叫你少主?!”
曲三思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她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被自己一脚就踹飞在地上的家伙,会是这十五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家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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