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紫气逐渐消失殆尽的时候,可见三道身披盔甲的的存在,一手持斧,一手持盾的出现在官道上。
这三道身影一个个皆是猪首人身,而且还有大量的紫气从它们的七窍之中流泻而出。
直到这三道非人非猪的生物七窍里边不再往外边流泻出紫气时,却听那位站立在马车车顶上的白衣少女,以大唐的雅言轻轻说了四个字。
“撒豆成兵。”
第272章()
当官道上突如其来的凭空出现三名猪首人身的披甲士兵时,那名挑着担子,身形消瘦的男子,开着一张老大的嘴,惊呼道:“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猪也能成精?”
男子眨了眨眼,看见那三名猪头士兵仍旧存在,不免小声嘀咕道:“大唐律法不是规定动物不能成精的吗?那这三名猪头士兵怎么说?我滴个乖乖,这白衣小娘子难道是用了什么招鬼的邪术,将猪面鬼差给召到了人间?”
一旁的妇人阎远玉索性翻了个白眼,也懒得与这个缺心眼的傻子打交道。她从来不信这个人间上有鬼,也就自然不信这世上能有什么鬼魅邪术可以召唤阴曹地府的鬼差。
况且,就在刚才,当这三名猪头士兵出现时,那位孤身屹立在马车车厢的车顶上的白衣少女,只是带着奇怪的口音,用大唐雅言说了“撒豆成兵”的四个字。
阎远玉小的时候家境还算富裕,而且家父还是一位文官,自然而然,她便多学了一些寻常富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所不用学的琴棋书画。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阎远玉不再做那个文质彬彬的千金大小姐了。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阎远玉还是对小时候读过的诗书一点都没有忘却。于她而言,那是一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更是不用她自己操心一切琐碎杂事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好,是如今所不能比的。
阎远玉不敢自夸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可她的确记得自己少时在一本道家典籍上看到过的“撒豆成兵”四字。
顾名思义,撒豆成兵在那本道家典籍上的注释也如字面上的意思。
撒下豆子,豆子便能化作士兵。
之所以阎远玉在过了二三十年还能够记得这般清楚,那是因为在当初的那本道家典籍上,就曾以多排小字在书页的底部讲述了一个有关撒豆成兵的故事。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山上羽士素日里就喜欢相互过招、争强好胜。
有时候是比拼看谁的道法更加精深。
有时候他们又会比试谁睡觉时的呼噜最大。
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不知羞耻的在高山之巅,解开裤腰带,露出裆下的那只小乌龟,比拼看谁的小乌龟喷的水最远。
当时年少懵懂的阎远玉在看到这一处时,她还特地捧着书籍去问了自己的父亲。结果,在阎远玉的父亲看到了故事里的这一段时,立即涨红了老脸,一句话都没说。
时过境迁,阎远玉也早已不是雏儿,自然是知晓了当年那本道家典籍上记载的故事中。
自从阎远玉与自己的男人在床上几次神仙打架过后,她便知道了道家典籍中记载的那个故事中的两位羽士都是孬货。
可每一次与自己男人神仙打架,阎远玉总是被欺负的第二天仍是腰疼和腿软,连下床都成了问题。
再说那两位酷爱相互比较的道人,他们两人在得到飞升之后,那种相互比较的稚童性情仍是没有改变。
后来有一次,他们两人盘膝端坐在云海上,说是比拼棋力,看谁的棋力更加精湛。
那一次,他们以苍穹为棋盘,以白云和雷云作子。
结果,在这副苍穹棋盘上,每一片白云落根之地,相对应的人间大地就会干旱十年。而每一片黑云的落根之地,相对应的人间大地就会连续暴雨十年。
他们两人每下一子,人间就会平添十年的天灾。
就在两位仙人的棋局对弈到了中期,人间大地就几乎是每隔一万里便会出现旱灾,或水灾。
一时间,人间凡夫死伤无数,哀声载道。
两位仙人的争强好胜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天上的天帝陛下给知晓了,
这两位好不容易得道飞升的仙人,直接被天帝陛下剔除了仙籍,并且还明言,说是他们这辈子再也不得跨过天门。
话虽这么说,可不知天帝是否是可惜了这两位被剔除了仙籍的仙人,还是念在他们辛苦证道飞升的不易,总之,天帝没有废去他们的仙根。
而那两位被剔除了仙籍的仙人,虽然做不了天上的仙人,但他们也没沮丧。
他们隐居在了大山之中,不做那天仙,改做了地仙。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是百年还是千年,他们二人再次相聚。
这一次,他们比拼的是兵法。
早先时候,他们二人相对而坐,纸上谈兵。
后来,他们觉着纸上谈兵终究还只是空谈,故而两人分别临坐在了两座相聚不过万里的高峰之巅,两者兀自抓了一把黄豆,抛下山峰,当黄豆落地,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兵器的士兵。
两位地仙撒豆成兵,在相距万里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两军对垒的激烈战斗。
后来,他们在平原上分出了胜负,其中一人就不服气,说是要换个地形再来。
获胜的那人也没拒绝,于是二人就又各抓了一把黄豆,撒落大地,黄豆落地生灵,化作披甲士兵。
如此反复,两位地仙人物先后在平原、丘陵、盆地、高原等多地展开了交锋,后来更是在每个季节都重新打上一遍,腰间布袋子里的黄豆更是一把接着一把,等到袋子里的黄豆全数撒尽,他们这场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的战争勉强算是停止。
再后来,当他们第二次以撒豆成兵来排兵布阵时,也不知是谁先耍赖,在两军对垒的过程中,突然就撒出了一把黄豆,还大声嚷嚷着说是什么伏兵。更可耻的是他还叫嚣着说什么兵法有云,所谓兵不厌诈说的就是这个理。
他们两人本就是事事争强,既然一人坏了规矩,另外一人也就自然不遵守规矩。
他也胡乱抓了一把黄豆,丢入战场,说他这也是伏兵。
结果到后来,两人不再撒豆成兵,而是直接开始大手大脚的干了一架,硬是将他们所在的两座山峰给从地图上打没了。
小时候的阎远玉,在看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只觉着有趣。可长大以后,细细想来,她便觉着天帝陛下是在放虎归山。
若是全天上都是如这两位仙人一般的仙人存在,那么这座人间,还会存在吗?
两位仙人,身负大神通,看似以苍穹为棋局,实则却是以整座人间为棋盘。
有大能力者,却是做那伤及无辜之事。
这让自打懂事起的阎远玉心怀怨气。
可时过境迁,当她孓然一身时,不知不觉,她竟然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年轻时最不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就在阎远玉心思飘飞之际。
一旁神情平静的矮小汉子,也就是被老倌贺齐山称之为“邢丹涛”的汉子,在见到那三道七窍紫气散去,便带动起了肥硕的身子快速奔跑起来的猪头士兵,他的眉宇之间竟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竟是活的?”
邢丹涛轻微讶异道:“难道这个世上还真有撒豆成兵的道门神通?”
也就在邢丹涛一脸疑惑的神情中,其中一名猪头士兵已经一斧子劈砍了下去,却听“盯”的一声脆响,那位身形左右蹿动的驼背老倌,竟是猛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纤细的铁棒,心随意动,迅速上提,恰巧挡住了猪头士兵的斧劈。
邢丹涛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的疑惑神情立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笑意。
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撒豆成兵”。以往在江湖中对“撒豆成兵”的故事和事迹,他是听说过不少。可真正见到过的还真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即便他现在站的大老远,可他对自己的眼力有着绝对的自信。猪头士兵手中的斧子与盾牌都是实物,况且远观其材质也非同小可。之前他是见到白衣少女从腰带中取出了三个小物件,可没见她有取出与斧子和盾牌相类似的物件出来。
“难道说,这世上的撒豆成兵,真如传闻中的那般,黄豆通灵之后,就变成了身披甲胄的豆首人身的士兵。可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来推敲的话,那么白衣少女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才能创造出猪头的士兵。难不成她丢的是猪肉?”邢丹涛心里一边想嘴上一边嘀咕着。
他才刚说完,一旁消瘦男子的双目便注视在了那位弯腰驼背的黑影上,“若是说那三名猪头士兵是皮影戏‘大闹天宫’里的猪头天将,那这驼背老倌应该就是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猴子了。我记得在老头的皮影戏中,猪头神将就没有打赢过小猴子。”
回过神来的阎远玉,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再说另一边,贺齐山以纤细铁棍抵挡住了一名猪头士兵的斧劈,可几乎同时,这名被贺齐山抵挡住了攻击的猪头士兵,居然闷哼一声,被老倌的铁棒抵挡住的斧子依旧持续发力,而他另一只持盾的手却是在这一刻,突然拍出,想要对驼背老倌来一个出其不意。
此刻,却是听驼背老倌呵呵一笑,右手持棍的那只手依旧继续与猪头士兵的斧子僵持着,而就在猪头士兵的盾牌将要把老倌的驼背身子给拍飞时,驼背老倌贺齐山下意识地便是嘴角一抽,接着他因驼背而显得格外矮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做了反应,朝着猪头士兵的裆下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一记撩阴脚,被他踢了个正着。
而且他贺齐山的这一脚速度奇快,还没等猪的杀机。等他抬起头一瞧,正好见着了两道猪头人身的黑影,正朝他这边飞掠而来。
速度之快,饶是贺齐山自己也都钦佩不已。头士兵的这一盾将他驼背的身子给拍飞,猪头士兵的裆下就已经被贺齐山给踢到了。
紧接着,在一阵“砰”的声响中,驼背老倌的身形立即倒飞出去数百米。
而那位被驼背老倌以一记撩阴脚给踹中裆下的猪头士兵,居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将斧子重重地拍了一下左手上的盾牌,观其样子,战意极其充沛。
被猪头士兵一盾牌拍飞的贺齐山,才刚双手撑地,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忽然察觉到了有两股浓重
可心里钦佩是一回事,他不想被这两名猪头人身的盔甲士兵给杀死是另一回事。
贺齐山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对猪头士兵的速度赶到钦佩的情绪,两手一拍地面,使得本就撑在地上的身子立即向后仰起。虽然他以奇妙的方式从地面站起身,可他该驼背的地方还一样没变。
面对两名各自持盾挥斧的猪头士兵,贺齐山没了任何的玩闹心思。谁能想到撒豆成兵出来的士兵,是不怕撩阴腿的。若是他早知道这一点,也就不会被猪头士兵给一盾牌拍飞了。
贺齐山朝其中一名掠杀而来的猪头士兵挥出了自己手中的纤细铁棒,那名猪头士兵立即举起盾牌格挡,正因如此,这位猪头士兵的动作比另外一名猪头士兵要来得慢。
贺齐山稍稍估计,也就将近一步之差。
可对于贺齐山来说,一步之差,便已足够。
贺齐山左脚的脚跟微微抬起,脚尖戳进泥地中,接着他左脚所在的位置猛然炸出一个坑洞,他那弯曲驼背的身形立即爆射而出,与那位掠杀而来的猪头士兵当头砸去一拳。
猪头士兵举起盾牌前来格挡,就在拳头与盾牌相互接触的那个瞬间,贺齐山明显能感觉到猪头士兵正在将盾牌往外侧拨动,而且与此同时,猪头士兵右手的斧子也随着盾牌的拨弄而挥砍。
贺齐山的眼光何其犀利,可谓是洞察秋毫。
在他察觉到了猪头士兵这一细微的动作时,立即将拳头上的力道收回了三分,随即利用他自己驼背的优势,原地翻转一圈,就如倒挂金钩一般,拳头收回,改为一脚踹在了猪头士兵的盾牌上,然后贺齐山的另外一只脚也随之踏在了盾牌上,借势前冲,瞬间就与猪头士兵拉开了一段百米来远的距离。
可这还不是全部。
战斗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273章()
矮小汉子邢丹涛扭头瞥了眼那位前掠回来的驼背老倌,平静道:“你行不行,不行就我来。”
贺齐山冷笑一声,头都没回,弯腰驼背的身子再度掠出。
与此同时,三名猪首人身的甲胄士兵恰巧掠杀而至。
他们一个个将持盾的左手后拉,持斧的右手则是高高扬起,随时可以挥斧劈下。
贺齐山眉头紧锁,在前掠的同时,提起的那口武夫真气在下丹田内始终稳如泰山,似乎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一次小试身手而出现溃散的迹象。
面对三名猪头士兵,驼背老倌贺齐山一如既往的冲杀前掠。
而就当贺齐山与猪头士兵相距不到七十米时,贺齐山突然一拳捶在了他自己的腹部,紧接着,就有一股通体漆黑的浊气被他喷吐出了体外。
几乎同一时刻,那股被贺齐山喷吐出体外的浑浊黑气蓦然腾升而起,化作了一道与驼背老倌一模一样的人影。只不过这道人影的浑身上下,皆有多少不等的墨黑气体从七窍之中汩汩飘出,萦绕在他的身体四周。
事实上,在驼背老倌不断快速奔行的同时,那道藉由老倌喷吐而出的混浊气体化身而成的“驼背老倌”,从刚显形开始,便是与老倌一模一样的奔跑姿态。
官道上,却见两名相同模样的驼背老倌朝着三名一模一样的猪头士兵冲掠而去。
稍过须臾,当这些萦绕在“驼背老倌”身体四周的墨黑气体全部被他张口吸入回体内后,他的七窍也不再继续飘散出这些墨黑色的浑浊气体了。
两位驼背老倌既没有相互言语商讨,也没有做出一丁点的眼神交汇,他们两人就一如既往地冲掠向了猪头士兵。
七十米的距离,在双方全速掠杀下,转瞬即逝。
远处,与贺齐山一同来到此处的贩子三人,在见到第二个“贺齐山”出现时,他们的眼神之中多少都出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将担子与货物一并搁放在地上的妇人阎远玉,在见到那名肤色要比贺齐山的肤色稍黑一些的“贺齐山”时,她差一点就惊呼出声,所幸阎远玉自己的反应及时,连忙伸手捂住了小嘴。
而一旁的消瘦男子包逸则是没有阎远玉的那种礼仪顾虑,在他被那名七窍冒着黑烟的驼背老倌给震惊到时,他第一时间就失声道:“老邢!那贺老头什么时候跻身了第五境练魄境了?”
双目一直凝视着那位白衣少女的矮小汉子,在听闻了包逸的言语后,他便下意识地看向那位在官道上疾驰的“驼背老倌”。
只不过是一眼,他便确认了“驼背老倌”确实是老头子贺齐山的“一魄”。
人间武夫分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九个境界。
下三境与中三境分别是筋、骨、皮、气、魂、魄六个境界。
这个六个境界以“练”字开头,大致的意思是将没得给练成有的。
武夫四境是练气,寻常的一二三境武夫并不知晓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一股气,这股气被四境之后的武夫,以及山上的练气士称之为气机,气机又似一个人的生机。
不论是人,还是有生命的动植物,体内都有一股气。只不过植物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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