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士们一个个都气恨得牙痒痒,对于魔教少主的灵活身形,他们硬是没有个有效的办法。
他们自知还是托大了。
如果一开始便以五十八人先将魔教少主给围杀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类似牢笼的阵型。
即便魔教少主的身法再怎么灵活多变,可一旦只要这个“牢笼”的空间不断缩小,那这身法即便再如何的灵活与多变,那也是无处可躲的尴尬境地。
到时候,“牢笼”中的魔教少主,也不过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他们错就错在,太小觑了这位魔教少主。
还有就是在他们临行前,自家主子的多番交代,说是魔教少主是个不能习武的废物,只要你们能够将隐藏在暗处的魔教教主的直系死士给杀光,那么魔教少主就是一头待宰的牛羊,最多挣扎几下,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如果不是他们的主子再三交代魔教少主是个不能习武的废物,那他们一开始也就不会托大,只要当初小心谨慎一些,那么即便魔教少主不如主子说的那样一无是处,那也委实不足以像如今这般,独自一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杀了将近三十余人。
到现在,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家主子坑了他们。
魔教少主非但不像主子说的那样是个废物,而且主子说的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直系死士也并没有出现。
不过,魔教教主的直系死士不在当场,对于他们来说,这倒是件好事。
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还胜在人多这一手上。
就在他们的心里这般自我安慰时,官道上的另一处战场上,已经由百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只不过,这个包围圈有点大。
由百人组成的包围圈内,六名麾从男女各自背靠着背,他们各自拿着趁手的兵器,兵器上,血液尤腥,他们的身体上也如兵器这般,染满了鲜血。
即便一开始他们六人之中,有人不乐意团队合作,可到最后,当他们相继杀了二三十人时,再面对如潮水般围拢而来的骑队,在生死关头,也由不得他们不得不合作。
六个人紧挨在一起,每一次有斗笠骑手发动冲杀,他们之中就会有三人出面应对,其余三人则是趁机换气。
光是如此,就给他们抵挡下了斗笠骑手们的三次冲锋。
说到底,还是这些死士的境界太低。
面对如今内力圆满的五名四境武夫,只要他们五个人能够相互合作,别说是二百多人,就算再来一百人,他们仍是能够将这些死士全部拼杀干净,一个不留。
只是下场的话,他们五人之中至少也得死去一到三个。
毕竟四境武夫不是市井传闻中的陆地神仙境,举手抬足便能叫山河破碎。
四境武夫比起一二三境的武夫,归根结底还是多了那一口气。
只要这口气没能换上来,那四境武夫其实与寻常的一二三级武夫也没多大的区别。
四境武夫比起寻常的一二三境武夫,胜也就胜在了气感这方面。
他们比起那些武夫,更懂得如何让自己体内的气机流泻,更得心应手。
当几百名斗笠骑手开始翻身下马时,被围困在正中心的六个人,都开始明目张胆地更换起了武夫真气。
他们清楚的知道,谁生谁死,就会在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中见真章。
毋庸置疑,几百名斗笠死士下马落地,就意味着他们会抛开一切不可控因素,一战分生死。
斗笠死士们没有急着对包围圈内的六人发起冲锋,他们而是几乎同时缓步前行,一步一步,等到与包围圈内的六人距离拉近至了一百米时,他们之中也不知是谁高声大喊了一声“杀”字,所有人便立即发起了进攻。
而包围圈内的六个人,虽说,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胆怯,而是一个个几乎同时勾起了一抹弧度,战意盎然。
“杀!”
一声高喝。
背靠背的六个人,一哄而散。
分别向着四面八方冲杀而去。
一把双刃巨斧率先飞入敌阵,将两名斗笠死士带飞出去老远。
紧接着,官道上立即响彻除了一连串铁器摩擦地面的声响。
瞿九易右手倒持长枪,枪尖在地面拖动而行,留下一连串清晰可见的拖痕。
当一名斗笠骑手朝他挥刀劈砍而来时,瞿九易猛然停步,本就弯曲的右臂朝着左上方斜向撩起,拖地的长枪立即在地面上拖动起了一个半圆,接着脱离地面,一枪撩在了那名斗笠骑手的面庞上。
锐利的枪尖,直接从斗笠骑手的左耳开始一直到右眼的太阳穴处撩出,一串猩红的血珠直接溅洒而出,毫无预兆,可却又在预料之中。
此人当即死绝。
不过,百人的冲杀可不像是几十人的冲杀那般,仍有喘息的余地,就在瞿九易一枪撩死了这名斗笠死士的那一刹那,左右两边以及这名躺倒在地上的死士尸体后方,皆有死士挥刀劈砍而下,攻杀衔接的几乎滴水不漏,绝不放过任何一丝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机会。
刚一枪撩杀一人的瞿九易,内心本就紧绷如弦,如今有人相继杀来,他也不是只会那三板斧的傻大个,倒持枪柄的右手没有顺势回抡,反倒是就此松手,放弃回抡。
然而,几乎同一时刻,瞿九易的左手蓦然探出,一把抓在枪杆上,把枪当棍使,直接一杆子扫在了最左边的那名斗笠死士的圆腰上。
即便瞿九易用的不是惯用手,可他这一扫的关键不在左手能使出多大的膂力,而是他以自身二十七年的内力扫出的这一杆子,直接让斗笠死士一个猝不及防,接连撞在了其余两名想要瞿九易性命的斗笠死士的身体上。
若是这一幕被此时正与十余名斗笠死士酣战当场的孙骆涯见着了,他一定会回想起曾经在角鹰山上从万事通老爷子的那张榜单上看到的一句关于瞿九易的点评。
“此子枪术平平,但难得可贵在一个‘活’字,即便是左武烟也不行。”
第269章()
在荆州的洈水河畔,常年有一位披蓑戴笠的中年汉子,盘腿坐在河畔的一座断桥上。
从前,这座断桥是洈水河的码头,只不过自从前些年在这座断桥这里发生了命案以后,当地的老百姓就宁愿在岸边打个木桩,将自家捕鱼的小舟拴在木桩上,也不愿靠近那座断桥码头。
当地的百姓不是怕死在断桥上的亡命之徒化作厉鬼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只是怕那位长久待在断桥上,盘坐垂钓的蓑笠汉子。
这些渔民听家住洈水河附近的村民说起过,说是那些个死在断桥码头附近的江湖人,其实都是那位盘坐在断桥码头垂钓的蓑笠汉子亲手杀的。
这就让那些个经常与蓑笠汉子打招呼的渔民们心生胆寒,每当他们回想起这位斗笠汉子每次与他们打招呼时,都是露出一张笑意满满的脸孔,这让他们一个个都细思恐极、想起来就莫名的感到一阵后怕。
今日与往常一样,蓑笠汉子就如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在了断桥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黄竹竿,竹竿的一端连接着一根极为纤细的丝线,丝线沉入水中,笔直立在河面与河水之中。
汉子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鱼线始终没有鱼儿咬钩的迹象,可蓑笠汉子也没有要收起竹竿,然后再重新抛竿的意思,就那么一直在木板上盘坐着。
天上的红日一点点升高,再一点点下降,在此期间,蓑笠汉子既没有起身离去,也没有进食饮水,仿若一尊石像那般,就那么静坐在断桥上,就跟死了一样。
当天上的红日将要没过了西边最高的那座山峰消失不见时,洈水河畔竟是缓缓走来了一位衣衫洁简的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两手空空的来到断桥上时,男子也没开口多说什么,就那么很干脆地盘腿坐在了蓑笠汉子的边上。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两个人在此期间也没能说上一句话,不是他们两个人没有话题可说,而是两个人之中,没谁会开这个口。
又过了一会,当夜色被星光与月光给照亮时,那位在断桥上盘腿端坐了一整天、既不吃也不喝,更是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的蓑笠汉子,终于是动了动嘴皮子,道:“走了。”
说话之余,蓑笠汉子还向后弯了弯手臂,将那根自从抛竿入河就没有动弹过的黄竹竿给收上了河面。
而当竹竿被蓑笠汉子收起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位也是自从坐下后就没动弹过一下身子的年轻男子,也终于是左右翘了翘屁股,发出两声噗嗤声响后,就又好似一位入定的老僧,不动如山。
收起竹竿的蓑笠汉子皱了皱鼻子,然后从地上站起,刚走一步,就停下来,冷不丁道:“怎么,你还不走?”
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沉吟了会,这才用蹩脚的大唐雅言说道:“腿麻了,站不起来。”
蓑笠汉子也没回过身子,只是伸出一只手刻意抓在了地上那位年轻男子的左手肩头,然后一把将男子从地上给拖拽了起来。
年轻男子刚从地上站起,两条腿还是软的,当蓑笠汉子松开手时,年轻男子第一时间便要重新坐回了地上,好在蓑笠汉子及时出手一把抓在了男子的左臂上,将他整个人扶住,这才避免年轻男子当场瘫坐回地上。
蓑笠汉子一直等到年轻男子的身形站稳后,他才收回手,抬足便走。
年轻男子紧跟其后,一直跟着蓑笠汉子来到了距离洈水河畔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
来到茅屋外,蓑笠汉子绕起了没有鱼钩的鱼线,并且将黄竹鱼竿靠在了墙壁上,之后又摘去了雨笠、脱下了蓑衣,这才缓步走入屋内。
年轻男子没说任何话,紧跟着进入了茅屋。
在没了蓑笠之后,体态略显雄健的汉子在漆黑的屋子里寻找了半天,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年轻男子摸黑来到一处地方,接着,屋子里便有了亮光。
在年轻男子的身前,有一根燃烧着火光的蜡烛,蜡烛则是被立在了一张崭新的木桌桌面上。
其实,只要凑近鼻子在桌子上闻上一闻,便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新木气息。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口木碗。
将蜡烛围在最中间的那几口木碗中,分别盛放着半碗绿意盎然的野菜,还有十余块炒鸡蛋碎屑,以及一盆苦瓜。
桌上除了这三碗菜以外,还分别摆放着两碗米饭以及两双筷子。
与桌子一样,木筷、木碗也都是新作的,除了米香与菜香之外,在吃饭的时候还能闻到树木的清香。
汉子就近坐了下来,拿起碗和筷子。
年轻男子跟着坐下,不过他没急着捧碗和拾筷。
汉子“吭哧吭哧”地先是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吞咽下去后,这才夹了一根完整的烧熟野菜放入了自己的嘴中。
野菜的味道很怪,略有苦涩,但是不咸、不油腻。
汉子嚼了几口野菜,然后合着野菜吞咽下肚。
就在汉子咽下野菜的时候,年轻男子也开始捧起了木碗,并且用筷子往自己的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虽然他的动作很夸张,不过却没有发出“吭哧吭哧”扒拉米饭的声响。
就在年轻男子伸出筷子,准备去夹一根野菜的时候,他听汉子突然开口说道:“你这菜……没放盐吧?”
年轻男子点点头,将野菜夹入碗中,叠放在米饭上。
汉子又说道:“那你这野菜,也没放油吧?”
年轻男子刚将野菜塞入嘴中,这会儿还有半片叶子露出了嘴外,可这也并不妨碍他点头。
当汉子从年轻男子这里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后,就将碗筷搁置在了桌上,语重心长地说道:“难道我们已经穷的吃不上油盐酱醋了吗?”
年轻男子也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并将双手搁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摇摇头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不是‘已经穷’,而是从我一根茅草一根茅草的搭建好这座茅屋开始,就从没做过任何带盐和带油的东西。”
汉子摇摇头,哀叹几句,他刚要重新拿起碗和筷子,就又听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说道:“不仅如此,我们平时吃的鸡蛋都是我大半夜趁着隔壁村的老王偷偷溜到隔壁村的张寡妇家时,顺手从老王家的鸡舍偷的。至于苦瓜,则是张寡妇今早送的,说是很新鲜,刚被露水滋润过。”
年轻男子见到汉子夹了一片苦瓜塞入嘴中嚼了几下便下咽了,完后还一副意犹未尽地夹起了第二片苦瓜,塞入嘴中。
年轻男子想了想,开口说道:“早上张寡妇把这根苦瓜给我的时候,还红着脸与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汉子吃着苦瓜伴着饭,随口问道:“什么话?”
年轻男子沉吟了会,道:“张寡妇和我说这根苦瓜她连夜洗了好几遍,肯定是干净的,说我们可以放心吃。若是实在不放心,那就多洗几遍。当时我听着就觉得奇怪,不过张寡妇的这句话也没啥毛病。”
说着,年轻男子就伸出筷子去夹野菜。
至于那位索性端起盘子,拿筷子疯狂地将碗中的苦瓜扫入自己碗中的汉子则是身形蓦然一滞,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装有苦瓜的木碗,以及筷子。
“你去哪儿?”年轻男子见对面的汉子作势起身,立即问道。
汉子故作冷静道:“吃饱了,出去走走。”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伸出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口,脸色难看道:“你饭还没吃完呢?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隔壁村的张大婶早上还特地叮嘱我,说是如果觉着苦瓜好吃,那每天早上都可以去找她拿。”
男子话还没说完,汉子就已经一手捂着嘴巴,快跑出了茅屋。
年轻男子默默地吃完碗里的鸡蛋和野菜,唯独留下苦瓜没有去碰。
当茅屋外的呕吐声渐渐消失后,汉子就又重新返回了屋内。
只是比起他刚才出去时,回来后的汉子脸色有些病态的惨白。
不仅如此,当汉子见到了桌上的野菜和鸡蛋丁点不留,唯独那碗苦瓜片时,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起来,像极了哭丧脸,差就差在汉子当场哭出声来了。
年轻男子见汉子回来落座,于是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饿的?饿的话就赶紧吃,苦瓜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汉子听到“苦瓜”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一手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外。
不出意外的,屋外就又传来了剧烈的呕吐声。
过了许久,汉子重新回屋,脸色已经由白转为紫青,他没能坐在木凳上,而是刚跨进门槛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门槛,缓缓抬头,看向年轻的男子,虚弱地说道:“小杨啊,以后就别去张寡妇家了行不?就算去了,那也别再收张寡妇的苦瓜了行不?咱吃不起,更无福消受啊。”
说到最后,汉子几乎是快哭出声来了。
年轻男子强忍住笑意,连连点头。
汉子见他点了头,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小杨啊,以后你要是娶了媳妇就要天天腻歪在自己媳妇儿的身边,还有一定要死得比你媳妇晚,死太早不好,便宜了隔壁老王。也不是说我对隔壁村的老王有意见,而是事实证明,隔壁住着老王就准没啥好事。”
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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