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言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剧烈痛楚后,立即挥刀去砍这名突然从隔壁屋冲出来的魁梧汉子,却不料被魁梧汉子一只手给握住刀刃,只是他一个手腕翻转的动作,段白言就见到自己手中长刀的刀刃开始翻卷成麻花模样,
段白言感受着手臂上不断加剧的旋转力道,他立即松开了持刀的手,却见那位魁梧大汉随手丢掉长刀,接着一巴掌甩了过来。段白言先是觉着眼前一黑,接着是脸颊火辣辣的疼。
肖汉管也不管手心被锋利的刀刃割开的伤口,一手如钳子一样,扣在段白言的脖颈上,血迹染满了段白言略显泥黄的颈项上,肖汉看着眼前这位双目瞪大的年轻人,冰冷地说道:“你要是再敢出声打扰我家公子休息,信不信我当场把你的脖子给拧断?!”
段白言双眼目露惊恐,嗓音颤巍着,支支吾吾,到最后仍是没敢说出口半个字。
肖汉见状,冷哼一声,一甩手,就将该男子丢下了楼梯。
段白言整个人在楼梯上翻滚无数次,最后浑身疼痛地滚落在了地上。
肖汉看也不看楼梯下的年轻人,走回自己的房中,合上门,在自己的手心上随意洒了点角鹰山特质的金疮药,缠上绷带,之后便开始继续习练拳架。
经过这番变故,被人扇了一耳光,更是从楼梯上丢下来的段白言,别说是上楼了,这会儿他浑身酸疼不说,就连从地上爬起来都成问题。
他只不过是刚入门的一境武夫,能够从那六人的围杀中逃出来已经殊为不易。
师父师兄为了给他杀出一条路来,几乎被那帮子人给一点点耗尽了体内所有的气机,就连武夫真气也都快散了。
若非他这个时候不能找到这八位被师父私下里称为“救命稻草”的人回去帮忙,那他的师傅师兄勉强撑住的那口武夫真气,恐怕都要被那位是三境武夫的疤脸男子给强行打散掉。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他再找人去,就不是帮忙,而是收尸了。
“爹,你不过去扶他一下?”此时正在啃着一只鸡翅膀的黄裙少女,抬头瞥了眼一旁正无动于衷的中年掌柜,含糊不清道。
少女见身旁的男子没有动身的迹象,唏嘘不已,道:“爹呀,好歹人家在咱们酒楼花过银子,人家倒地不起,你也不知道去扶一下,忒不厚道了。”
在少女这句话说完后,店掌柜这才走过去将段白言从地上搀扶起身。可陆不平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在被他从地上扶起后,就又不知死活地扶着楼梯扶手,十分艰辛地走上了楼。
结果没过多久,陆不平都没听到有什么叫喊声,这家伙就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次倒好,这家伙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陆不平蹲在这名昏死在地上的年轻人身边,摇头叹息道:“何必呢?”
一旁啃完了一只鸡翅膀的黄裙少女,伸手抹了把嘴边的油渍,放下碗筷说道:“爹,我吃饱了。”
也不等中年掌柜作何答复,这位黄裙少女就已经“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少女上了楼,见到了一位光头壮汉就守在一间闭灯的屋子前,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这位光头大汉咧嘴笑了笑。
后者回以微笑。
只不过笑得很难看就是了。
少女没有逗留,直接脚步沉重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使得以木板搭建的廊道里脚步声震耳欲聋,对此,黄裙少女仿佛也不知什么是女子的莲步轻盈,反而还乐在其中,越到后边脚步声越重。
这就使得那位守候在屋外的光头大汉一脸的无语,同时又扭头瞧了瞧房门,心想自家公子会不会被这少女的沉重脚步声给吵醒。
陆雅快速回到屋中,立即反手关上房门,然后做贼似的插上门闩。之前她明明记得出门前窗户是开着的,可爬墙回来就见到窗户被人给关上了,这次她就留了个心眼,直接反锁房门,让别人进不来。
反锁房门后,她又对腰间系挂着的红绳木剑重新打了个结,感觉不会在翻墙时自行脱落后,少女这才推开窗户,探出了可爱的小脑袋瓜,她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外面黑黢黢的一片,只能依稀看见矮屋的屋顶,以及围墙外边的大树。
陆雅也不着急,就这样两眼注视着黑夜,等到双眼差不多习惯了黑暗之后,这才爬出了窗户,双脚踩在了矮屋的屋顶上,这次她也留了个心眼,顺手向外边合上了窗户,只要没有大风,窗户就不会向屋内敞开。
就在陆雅准备顺着屋顶爬下围墙上的时候,见到了一位修长的黑影,背负一根长棍,同样走在了矮屋的屋顶上。
一对眼眸很有神采的陆雅,立即双眸一亮,偷偷摸摸地小声说道:“大哥哥,你也是去破巷那边?”
那道黑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陆雅立即伸手一拍腰间的木剑,贼兮兮道:“一起?”
第240章()
第二天一早,孙骆涯开门走出了屋子,发现肖汉腰板笔直地站在门旁,像是一位门神。
“你一晚没睡?”他问道。
肖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孙骆涯蹙眉道:“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假寐,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前往幽州地界。”
肖汉没有逞强,答应下来就回到自己的房中和衣假寐起来。
自从昨晚孙骆涯将精力全部放在了修习吐纳法门上边,到了后半夜,他有分出精力放在门外,只是不曾听闻敲门声后,这才继续专心习练吐纳法门。
在肖汉回屋后,孙骆涯也没想着去叫醒其余人。只是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下了楼。
现在是卯时,但小言欢楼已经开门营业了。店小二已经在擦拭桌凳,厨子则是在后院的柴房挑水劈柴,由于小言欢楼没有额外的打杂员工,所以扫地这类粗活还是得由掌柜的自己来干。
下了楼,孙骆涯便见到了五名由寄主成为麾从之一的男子,瞿九易。
瞿九易年仅二十七岁,他如此年轻却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瞿九易身体修长,一袭青衫,屁股下的长凳上放着一根长棍,胸前斜挎着一只行囊。
最让孙骆涯想不明白的,是在瞿九易的左手边,竟然坐着那位身穿一袭浅黄色襦裙的少女。少女扎着两颗丸子头,此时正埋首吃着一碗馄饨,时而与身边的修长男子聊说几句,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孙骆涯还未走近,瞿九易便已经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抱拳行礼道:“公子早。”
孙骆涯朝他点头,便伸手虚按两下,示意他坐下。
瞿九易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继续吃桌上那碗馄饨。
黄裙少女只是抬头顺着瞿九易的视线看了眼那位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哥,虽然昨夜刚见到他时,的确被他的相貌给惊艳到了,但是她对于这位公子哥的观感却不太好。
要知道,昨晚她可是亲眼看见那位蓑笠加身、腰佩刀刃的年轻男子,被这位公子哥的看门麾从连续两次从楼梯上丢下来,第二次竟直接让他昏死了过去。
你说不帮就不帮呗,怎么说也要给他一句准信吧,人家敲门声都那么剧烈了,你咋跟头死猪一样,那么能睡,就是吵不醒,还让麾从把人家丢下楼,做人怎么能做成这样?黄裙少女气不过,索性撇过头不去理他。
只是让陆雅没想到的是,自己都已经这么不给他好脸色看了,这个家伙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在同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小二,给我也来一碗馄饨。”孙骆涯喊了那位在一旁擦拭桌面的同龄人一声。
店小二停了停手上的活计,看了过去,却见那位黄裙少女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店小二对此视而不见,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俊美公子哥,露齿答应道:“好嘞,公子请稍等。”
说完,店小二便转身跑向了后院,厅堂里依稀可以听闻店小二站在后院响亮的嗓门:“胖子,热乎乎的馄饨一份。”
陆雅冷哼一声,撇过头,心想以后再也不理这个不懂看人眼色的店小二了。
一旁的瞿九易只是埋头一口接一口地吞着馄饨,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
而孙骆涯呢,则是对少女的行为视而不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少女会对他产生这种偏见,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他不会与这名少女常年打交道,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会离开。自然对少女的偏见,不会太放在心上。
下馄饨的时间很快,不会慢,以往他还在皇宫的时候,就吃过自家小姨亲手下的馄饨。只不过比起民间的馄饨,皇宫里的馄饨皮,是透明的,除了他吃过的水晶馄饨,还有冰皮馄饨,只要你能想到的,皇宫里的御膳房就能想尽一切办法给你烧制出来。
在等待店小二端出馄饨的间隙,孙骆涯就坐在长凳上,百无聊赖地瞧了瞧酒楼四周的陈设。昨夜他只顾着吃饭,倒没如何仔细地去打量。
小言欢楼内部的陈设,还是与当初无头将军屠杀扬州城言欢楼时一般无二。昨日孙骆涯等人刚下山那会,并没有经过扬州城,而是直接错开了官道,在羊肠小道上一路前往了扬州地界与幽州地界的交界处。
即便如此,他还是依稀听闻有关扬州城的言欢楼易主一事。虽说那位买下言欢楼的财主没有刻意强求新雇来的掌柜对言欢楼重新更改风水格局,可后来店掌柜还是私下里花钱雇了一位风水先生对言欢楼的风水格局小小的更改了一番。
孙骆涯听说小扬州城的小言欢楼是按照扬州城言欢楼的模板来建造的,可如今言欢楼的风水格局更改的已经有了一旬之久,可小言欢楼仍是原来言欢楼的那般陈设,这就让孙骆涯有些瞧不明白了。他可是听说过趣闻的,据说这位店掌柜因为言欢楼的楼梯扶手被他一拳打烂了,而刻意拿来斧子,劈烂了楼梯扶手。他刚得知这消息时,委实笑得不轻。
就在孙骆涯思绪翻飞之际,店小二已经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瓷碗不大不小,大小适中。对于胃口一般的孙骆涯来说,一碗馄饨下肚,刚好不会有饱腹称肚的感觉,却也刚好能够缓解一夜的饥肠馁馁。
陆雅吃完了馄饨,便挎着腰间那柄木剑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了。
瞿九易则是双手放在膝上,安静的在孙骆涯的身边坐了一会儿。如果这会儿孙骆涯不在场,他这会儿就已经回到自己的房中了。
孙骆涯自顾自地吃着碗中肉馅饱满的馄饨,他吃东西向来都是细嚼慢咽,举止优雅得体,吃相十分好看。对于礼仪这些江湖人从来不看重的东西,孙骆涯倒是小时候还在皇宫那会儿,被他的小姨给严苛地亲身授教,当时小骆涯更是没有因此而少挨板子。
比起向来严肃、一举一动皆有章法可循的小姨,孙骆涯倒是觉着他那位舅舅更平易近人一些,除了是喝醉酒之后的“大言不惭”,尽说些要把李玉婵吊在玄武门上打的荒唐事,后来他自然是少不了被太平公主手里拎着金吾卫的佩刀,一路追着砍了三座宫殿,要不是那时候小骆涯死死抱住这位小姨的腿脚,让他的那位舅舅能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否则真的不敢保证当今天子会不会在身上多几条疤或是少几块肉。
就在孙骆涯吃过了将近半碗馄饨和可口的汤汁后,小言欢楼外,突然跑进来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在来到孙骆涯所在的这张桌子前时,立即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瞿九易一脸的愕然。
而放下筷子,搁在碗口的孙骆涯,却是一脸的好奇。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位跪拜在瞿九易身前的男子。
该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腰间佩刀,浑身湿透不说,一身蓑笠早已是破败不堪。
孙骆涯记得这个人,这名年轻男子是昨夜一行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位。
孙骆涯听万事通老爷子说起过,说是这四人是幽州一座名为长远镖局的镖师。
昨夜孙骆涯在房中瞑目吐纳时,就听到过这名男子在房门外的祈求哭喊声,大致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这八人能够当一回菩萨,出手帮助他们四人,对抗五名二境武夫和一名三境武夫。
只不过孙骆涯没有理他。
之前他下楼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个家伙,心里还纳着闷,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孤身前往,白白送死去了?可这会儿,当这家伙跪倒在瞿九易的身前时,孙骆涯这才恍然,看来瞿九易这家伙昨夜是当了回“好心人”,帮着长远镖局的这位镖师去破巷那边杀了那六人。
要知道,如今的江湖,四境武夫几乎就是这座江湖的中流砥柱。
五境与六境的武夫少之又少。
一般而言,四境武夫便可在江湖中赢得不小的名头。
而孙骆涯的五位扈从,皆是在江湖中有些名声的人物,境界自然都是在四境练气的层次。
倘若不说境界,光是内力的雄浑,这五人皆是有先天内力傍身的人,武胎也自然是高人一等的先天武胎。
只不过这五人的先天内力,如今有多少都汇入了孙骆涯的武胎之中,其余的则是在那两头二十年份的噬返内力蛊的体内。
话虽如此,但他们先天武胎中所空缺的内力,皆是用后天内力来填充。
倘若光是比拼内力,孙骆涯的这五名麾从,基本已是同龄人中最强的存在。
在江湖中四境武夫看待三境包括以下的武夫,都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三境武夫,实则还不能算是武夫,只能说是练武之人。毕竟他们还未能练就出武夫特有的真气。
有无真气加持的武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所以昨夜四境武夫瞿九易能够杀死六名二三境的武夫,也并不奇怪。如果敌人的数目翻上一倍,那瞿九易就不能做到全员皆杀的壮举了。要知道,武夫丹田内的那口真气,终有散去的那个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武夫战力最薄弱的时候,只要能摸清楚这个规律,就算是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最无脑的车轮战就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多谢恩公,替我报仇!”
“多谢恩公,手刃仇人!”
段白言每喊一句,就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这个时候他竟一点也不含糊,完全没了出刀对敌时的怯弱,一句一磕头,响声充耳可闻,地面上立即就沾染上了他额前渗出的血迹。
瞿九易愕然地看着他,接着他就发现从门口走进来了那位一脸得意的黄裙少女。
不用猜也知道,想必这名年轻男子能够知晓真相,就是这位黄裙少女的“功劳”了。
昨夜他悄悄从窗口离开屋子的时候,就只有被这位黄裙少女给发现了。当他们两人来到破巷时,年轻镖师的两位师兄已经被四名二境武夫包围在一起,更是以二对一的方式,持续消耗程轩峰与黎东山体内的气机。至于段白言的师父邓左熙,则是最惨的一个,在斩杀了一名二境杀手后,他自己则是被那位故意压低了境界的三境疤脸男子,悍然的一刀给削去了头颅。
这位走镖一生,行过十万里河山的老镖头,直到死前那一刻,也没能使出成名已久的绝技“离手刀”。
当时的瞿九易与黄裙少女就站在枪头,在瞿九易见到邓左熙的头颅被那位疤脸男子一脚踹飞出去老远,更是砸在了墙壁上后又反弹回了地上后,他就已经摘下了背后的长棍,高高跃下墙头,一棍把疤脸男子打飞了出去。
而当他见到不远处的两位镖师被四人一刀刀活活砍死后,他直接从胸前的行囊中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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