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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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残天-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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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千帆忽笑道:“明白了”,水仙子春心动矣!那个人是谁?怎么没带来看看?”
客北斗脸上一红,瞪眼道:“关你何事?”
北宫千帆一拉她长袖,涎脸笑道:“真有此人,到底是谁?我认识么?武功、品貌如何?”
客北斗顺手抓了块点心塞住她的嘴,既羞又恼,拂袖而去。
北宫千帆仍然不知趣地追在后面问:“你有没有修理他?不愿意让你修理的人,千万不能要——咦,怎么走得那么急?”
越北极忍不住在窗外笑道:“姑奶奶,你真不懂事!姑娘家芳心暗许的事,你教她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开口?”
北宫千帆哼了一声,道:“最好此人不是你,不然看我收拾你!”
越北极一脸苦相地道:“我?借我十个胆子也惹不起你们两个——不过,端倪我是瞧出一点来了。”
北宫千帆一喜,乐颠颠地奔至窗前,嚷道:“你看出谁来了?中州、南星、审同,还是观星、数星、含光、承影、宵练他们?”
“又没好处,我为什么告诉你?”越北极头一偏。
北宫千帆忙道:“你想要什么好处?唉,先告诉我此人是谁才对,居然我会不知道!”
越北极悠悠道:“还是不想说!”
“其实是不知道,故布疑阵罢?”
越北极一面拉风筝线,一面摇头晃脑:“不必激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呐!不过可以透露一句:此人不是山庄里的。至于认不认识,迟早你会知道的。再说下去,客姑奶奶非剥我的皮不可!”
北宫千帆兴味索然地歪头想了片刻,忽地转头,瞪着眼睛对谷岳风和童舟一凶:“不是山庄中人,难道是你们?从实招来!”
谷岳风低呼一声,连连摇头否认,童舟也拼命地摇手。
见二人否认,北宫千帆更是没趣,自行思索许久,忽又双眸一亮,欢声道:“是了,晚上趁北斗睡熟了,我潜到她床边去听她说梦话!”
越北极忙道:“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少造点孽成不成?”
“你少得意!我先到你房里去偷听你说梦话,听你在梦里喊谁的芳名?你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姑奶奶你都不嫌臊,我一定恭候大驾。不过我房中也没少布置机关,而且本少爷睡觉以前都会拿东西塞嘴,就是以防梦话被人听去!”
“好小子,睡觉塞嘴这招是谁教你的?”
“当然不是姑奶奶你!”
北宫千帆想起一事,转头向谷岳风道:“叶姑姑住‘摘星阁’,谷帮主和童师兄,可挑中了哪里?我吩咐人下去打点。”
谷岳风笑道:“水仙子已代五庄主邀了谷某入住‘临风居’,庄主不弃,何妨也邀童兄弟同往?”
北宫千帆尴尬地道:“北斗捣什么鬼?明知道我那条贼船上鬼魅森森、阴风飒飒,请你们去住,我是怕——咳咳,若是不嫌‘临风居’太过肃杀,我当然没话说。”
“谷某尤其想见识见识‘年年泪’与‘岁岁痴’!”
童舟见北宫千帆不拒,便欣然点头。
正说话间,客北斗又进了大厅,向北宫千帆道:“姑奶奶,你不要命了,还不回去休息?传心姑娘给的‘宁心丸’,你忘在‘饮雷轩’里,郁姑娘已送过来了。看你,眼圈都是黑的,还有心情贫嘴?跟我回去!”强行拉了她的手臂,便向外而去。
北宫千帆撅嘴道:“鱼还没够做羹!”
追风忙朗声道:“够了够了,这里也不必你再出手,回去罢!”
北宫千帆打个哈欠,依旧摇头,不愿回去睡。
叶芷雯责道:“要不要人点了你的昏睡穴,扛你回去?还有,记得换套女装再去招待客人,这么不男不女,实在有失庄重!”
北宫千帆不耐烦地道:“我是怕换回女装以后,不但美得倾国倾城,还美得你们倾家荡产倾盆大雨,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可就不好意思啦——别拉那么用力,我自己会走!”
客北斗又好气又好笑,拖着她往外拽:“你这张脸皮,才真是厚得天下无敌!”
北宫千帆一面往外走,一面转头向叶芷雯道:“我真的不累!若是躺下睡不着,岂不白睡了?”
叶芷雯啼笑皆非地横她一眼,懒得开腔。
谷岳风听罢贫嘴,忍不住道:“你一只一只羊数下去,等数到两千只羊的时候,便能一觉睡到天明了。不妨试试?”
北宫千帆点点头,心犹不甘地道:“数羊催眠?好,要是睡不着,我惟你是问!”
见她如此执拗,谷岳风忍住了笑,只好连忙点头。
叶芷雯又与厅中各人谈笑了许久,客北斗回来道:“旷帮主,顾护法往这边来了,司马管家吩咐在这边摆一席,便不劳各位走动。”
过了不久,旷雪萍与顾清源谈笑而来,身后跟的却是满脸不解的郁灵。
越北极见她进来,问道:“姑奶奶睡了?”
郁灵道:“我正想不通呢。我拿‘宁心丸’过去,也不知道她可吃了。见她进房不久,又跑出来酽酽地沏了壶茶进去,口中诅咒似的念念有词,我隔着门听里边的动静,好像她正打算披衣起床。”
越北极听了,一笑作罢。
各人刚入席不久,忽听脚步迅疾,一人气急败坏,奔进来便嚷:“谷匹夫,骗子!敢消遣我!”竟然是北宫千帆。
谷岳风愕然道:“五庄主,谷某消遣了你什么?有话好说!”
北宫千帆大声道:“数到两千只羊就睡得着,可是你说的?”
谷岳风轻轻点头,一头雾水。
“哼!我还没数满两千只羊,只数到了八百只时,便已睡意袭来,还不信你在说谎,就沏了壶茶来提神,继续往下数去。可数满两千只羊的时候,却再也睡不着了,我耐着性子再往下数,直到三千只羊都数过了,依然睡不着——我不惟你是问,还找谁去?”
谷兵风见北宫千帆一脸郑重,跑来说的却是这件事,只好强忍笑意,拱手赔罪。
其他年轻的几个也道她是在说笑,便失声笑了出来。
旷雪萍微有诧色地向顾清源与叶芷雯看去,见他二人相对皱眉,似有所思。
顾清源忽地柔声道:“风丫头过来,顾叔叔教你如何惩罚谷帮主!”
北宫千帆恍惚一笑,走过去凑近耳朵,想听顾清源的“妙计”。
旷雪萍出手如电,在她肩头一拍,掌心真气灌入她周身穴道。北宫千帆未及反应,便栽入旷雪萍怀中。
叶芷雯一搭她脉搏,奇道:“她体内的真气不畅。”
顾清源点头:“她这几日不眠不休、喝酒胡闹,还与人胡乱过招,想必岔了真气,才这般心神恍惚、癫狂不定。”
旷雪萍轻轻地道:“难道她在练……懒丫头也会练功?”转头向客北斗吩咐:“风丫头迷了心窍,扶她回去,把传心的‘宁心丸’化水喂了她,明儿醒来便好了!”
叶芷雯轻轻一瞥顾清源,笑道:“真是现世报!却把谷帮主吓了一跳。”
谷岳风听闻与自己无关,便一笑了之。
童舟心头一动,暗道:“练功!莫不是她让我背下的那几页?奇怪,我练过之后身轻体健,她怎么会练得发痴?”因为被北宫千帆叮嘱过不许相告他人,便沉默不语。
童舟披衣出户,才在船头一站,便听耳后生风,一人笑道:“你睡不着,是被我的屋子吓着了,还是羊没数够?”正是北宫千帆。
童舟奇道:“我是太晚睡,你却似乎又起得太早。四更才刚过呀!”
“还不是羊,害我累了一夜。”
“我正在想,你教我的内功心法,与你所练的可是一路?”
“练不下去了?哪里不明白?”她点头。
“你昨日黄昏迷了心窍,难道自己不知道?何以我练了,却真气雄浑、体魄劲健?”
北宫千帆低头道:“我同时在练两种内功,这几日又不眠不休,忙得不得了,无意间才岔了气,差一点走火入魔……”
童舟不再过问练功之事,却道:“你起得早,和羊又有什么关系。羊儿惹你了?”
北宫千帆恼道:“我一路数着羊,就梦到数好了两千只羊儿,剪了羊毛做毡子,再拿羊皮做袍子,烤了羊肉去卖……最后清点帐目数银子,共赚得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么折腾了一夜,怎么不累!”
童舟瞪大了眼睛,啼笑皆非地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连数一数羊,也会弄出这些花样!”
见他忍得辛苦,北宫千帆嫣然道:“你笑好了,我不生气。我正是想让你笑一笑的!”
童舟终于忍不住笑道:“数羊,赚银子?哈哈哈!”
忽地一阵馨香飘入鼻中,却是北宫千帆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陪他嬉笑。
童舟脸上一烫,不禁红潮过耳。偷眼看去,见她笑靥如花、目光坦荡,他只好低下头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正文 中——第二回 昨夜风兼雨
临江仙
——李煜
樱桃落尽春旧去,
蝶翻轻粉双飞。
子规啼月小楼西。
玉钩罗幕,
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寞人散后,
望残烟草低迷。
炉香闲袅凤凰儿。
空持罗带,
回首恨依依。
北宫千帆含笑过去:“又有大半年没见了,梅公子,我有事请教,能否打搅片刻?”
梅淡如正与童舟叙话,听好有事要谈,便告个罪随她而去。
北宫千帆将他带入书房,一推窗,春风扑入,“岁岁痴”正含蕾轻摇,说不出的素雅。梅淡如捧起沏好的西湖龙井赞了一声,静静坐下,听她说道:“怎么不去住‘裁云楼’,又到贼船上来作客?”
梅淡如诧道:“我每上巾帼山庄,必住‘临风居’五庄主忽有此问,是梅某有什么得罪之处吗?”
“哼,娥皇姐姐告诉我,你对东土姐姐颇有倾慕之意,她都看出来了,我却不知道。你真不够朋友,没义气!”
梅淡如一呆,见她满脸不忿,不知自己的感情私事何以轮到她来指指点点,便转开头去不予置答。
“我现在才知道,厚来山庄里办喜事,这么热闹有趣,多办几桩我就有得忙。不致如此无聊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梅淡如一脸茫然。
“怎么无关?”我是先于丘逸生认识你的,你又是我带回山庄引见给了他们。我讨厌姓丘的小子那副阴阳怪气,他连番英雄救美,都出现在东土姐姐最危急之时,搞不好就是这小子幕后策划、博取美人芳心。如果是你和东土姐姐的话,虽然你没文采没品貌,人也面目可憎,言语淡薄如水,兼之处世采板失之变通……
“喂!”梅淡如听她的一番贬损,忍不住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听我说完呀!”
“再听下去我会生气了!”
北宫千帆继续道:“虽然如此,可是你也算忠厚耿直、光明磊落的男儿,不失丈夫本色,武功既高,又不以势压人,而且……”
“好话也别说了,我没好处给你!”
“所以,你不懂得讨女儿家欢心,却不是个会算计,城府深的小百脸……”
“五庄主,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说话从来都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
“好!所以你应该去住‘裁云楼’,赶在丘逸生之前博得东土姐姐的欢心,我会帮你的!我最喜欢看到两情相悦的情景了。你要是让姓丘的小白脸捷足先登,我会看不起你!”
“这种事轮得到你插手吗?”梅淡如啼笑皆非的道:“而且,这已是往事了,不必再提!”
“往事?好小子,看你挺忠厚的,我才两助插九帮你。你敢移情别恋?东土姐姐哪里不好?配不上你吗?浑帐!”
梅淡如见她翻脸如此之快,一口茶口乎要喷出来,伸手一蒙嘴,拼命摇头否认。
北宫千帆见他摇头,心里一宽,又翻书般地换了副笑脸:“没负心就好,能看上东土姐姐,每大哥你还真有眼力,佩服佩服!”
梅淡如见她又换了副嘴脸,心中暗叹:“翻云覆雨这个词,难道是为她而设的?”
北宫千帆见他无语,还道他已然默认,一高兴,替他在盏中添过茶水,伸手搭在他肩上,笑咪咪地道:“姓丘的小白脸又没向东土姐姐提亲,你为什么要认输?何况,便是提了亲,一样可以拒绝;点了头,一样可以逃婚;即便成了亲,姓丘的对东土姐姐不好,你也可以打跑他,替东土姐姐报仇呀。”
梅淡如吓了一跳,肩一低,卸开她的手,皱眉道:“这是什么话?”
“浑小子……不,梅大——侠。”她伸出手,又在他肩上一搭,呲牙咧嘴地道:“东土姐姐的品貌,仰慕她的何止姓丘的一个?那小子用阳险手段博人欢心,东土姐姐迟早会拆穿他的。我就看你不错。为何不爽爽局面邀东土姐姐作伴同行?一个人魂牵攀萦,岂不辛苦!”
梅淡如无话可驳,只好道:“这心热心肠,你又有什么好处?”
“大家开心就是好处呀!”北宫千帆轻轻一叹,笑容隐去,顿了一顿,才缓缓道:“我有一位好朋友,仰慕他心爱的女子好多年,而且他们郎才女貌,才藻风流,本该是一对璧人。可这位朋友一直不向心上人表白,他立誓要寻一件心上人最想见的东西以表诚意,便不告而别。可惜,他还没找到那件东西,心上人也不知他的音讯,更不知他的心意,又无婚约在身,便进了……嫁了人。结果这位朋友就出了家。”
梅淡如动容道:“你这位朋友,也算是个奇男子、痴情种!”
“奇个鬼,活该!”北宫千帆一恼,再一想起西门逸客的落落寡欢,脱口道:“他痴情钟情,又不向人表白,活该柔肠百结,可又为什么惹得别人也不开心?这就是罪过!”
梅淡如风她如此恼怒,心中奇怪,却又不愿过问别人的私事,只道:“能不能让我说两句,你别打岔?”
北宫千帆没好气地点点头,放下搭在他肩头的手,坐回自己的椅子。
“东诸葛很美,行止大方、处世得体,是位令人钦佩的女子,我很欣赏她,便自以为倾心于她了。可是……”
“你师父逼你出家?”她一急,嚷道:“食古不化的大头和尚,他敢逼你,你反抗就是!”
“不可轻慢师父!”梅淡如低喝一想,巾帼山庄、凝慧门中,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兰心慧质的女子?只因某个偶然,某个眼神交会的错误,误会了自己。”
北宫千帆大失所望,撅嘴道:“你不喜欢东土姐姐了,她哪里不好?”
梅淡如不经意一抬头,正见她坦荡的脸上一双星眸明澈如水,一呆,笑道:“有一些风景,你承认他们很美,却不一定是你所欣赏的情致,也许,这些风景的意境也不是你所能领悟、副合的——这你总该懂了罢?”
“可是——”北宫千帆双眸粲粲地瞧着他,不甘心地道:“你还没有真正走进的风景,怎能悦意境不合?东土姐姐那么美那么智慧,人又温柔,也打不过你,一定不会像我那样欺负你的!她可没有我那么坏。”
梅淡如见她几年过去,居然纯真如故,也不知道是可恨还是可爱,只好叹道:“那么庄公子也不错啊,以前从嘉也很好,为什么这几年来你依然独来独往?”
“不要和我说他们!”北宫千帆颓然低下头去,摇头道:“一个是视我为灾星,一个则让我落笑柄——这两个人,是我最大的笑话!”
“两情相悦这种感情,对你来说,看来太复杂了。你这么懵懂,还是先想清楚自己的事以后,再来管别人的闲事罢。而且你该明白,很多事是轮不到局外人来干涉的!”
梅淡如领教了她的懵懂,终于投降。
北宫千帆似是一知半解,却早已兴味索然,便随梅淡如出了书房。心底里,确实觉得情之一物,实在是既复杂又讨厌,想多了,头昏脑涨,逍遥全无。送出了梅淡如,便打算另找个人来陪自己玩耍。
不觉日己偏西。北宫千帆胡乱吃了些点心,便去邀越北极,却见他正与郁灵欲往“摘星阁”帮忙。转头去找客北斗,又听迎风告诉自己,她已带谷岳风逛出去了,不知何往。船上既没了玩伴,又不好意思去打搅其余忙碌的人,越发无聊起来,自去拎了坛酒,从“临风居”向南而出,又拆向西北,直奔“凝慧庐”后的西北山顶而去。
绕开“凝慧庐”上去,远远见一人走迎面下来,正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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