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却是不敢加快脚步,只能慢慢地一步步走,幸好雨已经停了,不然后果很惨。
守卫看着紧随在她后面的小小身影,思索了一下,忽然出声:“站住!”
“怎么了?”另一个守卫询问。
“里面的宫人没有这么娇小的!”边走,守卫边向他们走去。
行迹败露,云微拉起小夕的手就跑。
“站住!”
后面紧追不舍的守卫在叫。
“站住等你们来抓才有鬼!”云微慌不择路地跑。
但显然后面的小夕却不行了,他常年被养在笼子里,根本就不会运动,哪来的体力跑过身强力壮的守卫,只是一下子而已,便上气不接下气。
“可……姐姐……我……不行了……”
“快点!”她转过头,眼看着守卫就要追上来,急得跳脚,蹲下身,“快点上来,姐姐背你!”
“姐姐,你跑吧,小夕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了。”小夕对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忽然挣脱她的手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小夕!”捂住自己的嘴,她本来要去追,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一个人被抓比两个人被抓好,至少她还有机会救他出来。
想到这里,她拔腿就跑,暗暗祈祷:“小夕,你要保重,一定要等姐姐去救你。”
也许,在他们的心中小夕比自己重要,反正之后,她似乎是顺利逃脱了。
小夕应该暂时是没事的吧,她得快点找人去救他。
首先进入她脑子里的当然是夜。
她手支在假山上一边喘着粗气,脑子里无数个念头转过——可是,夜根本就认不出自己,要不要告诉他身份?怎么样才能躲过孔雀王朝的君王见到夜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吼声在她后面响起。
她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却不料,肩膀却先一步被抓住了,那力道很重,感觉下一秒就要生生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
本王?女人的声音?
她带着一个谄媚的笑转过身:“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入眼是一个气势嚣张飞扬跋扈的女子,一身银色锦衣上绣有云的图案,像是云国的贵族,表情是不耐烦的:“你是哪宫的?”
“???”糟糕,她不认字,随口报了个名字,“花容宫。”
“花容宫?”女子愣了下,随即笑得不怀好意,“原来是那个没出息的五皇妹手下的人,难怪没见过,不过,五皇妹素来只喜欢美人,怎么会有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主?”
她嘴角抽了抽,立刻低下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殿下也知道五殿下只喜欢美人,故,奴婢一直是最下等的粗使,永无出头之日。”
哇,她随便一报都能报出原来的名字,果然,云微的意识还是存在的吗?
女子得意地笑:“哼,反正现在五皇妹自身难保了,你跟着她也不会有出息,不如以后就跟着本王吧。”
“多谢殿下。”她笑得嘴角都要僵硬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暗地里这么鄙视她,太可恶了,看她不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可恶的女人。
“走吧,反正本王正好缺一个人。”女子粗鲁地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就走,笑容不怀好意,自言自语道,“花容宫的人,正好。”
“阿咧,殿下,您说什么?”混蛋,这么重的力道,想她脱臼?
“本王说,有好差事留给你。”
“啥?”
“对了,”女子丢给她一块腰牌,“拿着这块腰牌回去花容宫交代一声,明日就到本王的飞起宫报道。”
“啊?”她接过腰牌,一愣一愣,女子却是已经丢下她走远,“莫名其妙,搞什么东东啊。”
她现在是跑路去的,怎么突然就碰到一个云国皇女,被拉着听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呢?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几个禁卫军摸样的人快步朝她的方向走来,云微吓得立刻低头,装作很淡定地往他们的方向走。
“你,站住,”几个人拦下了,“那个宫的?”
她不敢动,声音压得很低:“禀大人,奴婢是飞起宫的。”
顺手还将腰牌递给她们看,领头的女子接过,仔细查看了下,递还给她。
“有没有看到行迹诡异的人从这边走过?”
“禀大人,没有。”
“走吧。”
“多谢大人。”
她迈着小碎步,屏息从她们身边走过,确定她们看不见自己后才敢松口气。
“嗯?难道那女人是我的贵人?”云微呆呆地看着手上静静躺着的腰牌,“或许跟着贵人混,能够否极泰来,要不明天就先卧底在贵人身边伺机而动?”
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前走,等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停在了一个宫殿前面。
她仰起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明明是她不认识的字,可,就是知道那三个字是“花容宫”。
不小心,竟然是到了云微以前住的宫殿。
云微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而进去之后竟像是进无人之地。
难道真的是人走茶凉吗?
顺着身体的意志,她推开了一个门。
这是她一路走来唯一有亮光的房间。
040 祭祀6
040
照亮房间的东西不是蜡烛,而是十几颗拳头大小的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
她震惊于以前云微的奢侈,天哪,这一颗夜明珠该值多少钱?
终于从那一堆夜明珠中收回心神,她的视线从墙上的夜明珠移向墙上挂着的画,眨巴眼,一时有些惘然,心跳无端加速了几分。
这个房间好奇怪,用着十几颗夜明珠照明,但明显不是主卧室,整个房间挂满了画和字,不止是墙上,视线可见处都是用彩色丝线悬挂着的字画,就像是染布的工厂将布一层层错落挂着,风吹过,字画纷纷扬扬,一时迷炫了她的眼。
以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照明的房间里摆放的字画定然是更值钱,她想,或许自己偷几幅拿出去卖钱,就能和夜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云微关了门,踏入房中,心无由地有些紧张。
凑近看一副挂在最外面的画。
画中是一个在樱花树下以手遮着眼睡觉的少年,画面很美,有翩飞的花瓣,暖暖的斜阳,安睡的少年,带着几许朦胧的柔和。
手无意识地覆上画中少年的唇,她竟是心跳如鼓。
少年遮去一半的容貌,实在是看不出长相的。
她绕过第一幅画看向第二幅,画中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男孩也便是十多岁的样子,怀中的娃娃似刚刚学会走路,好像摔了跤,揉着眼睛扯着嗓子哭,而男孩正轻轻地为娃娃拍着身上的灰尘,隐约能听到男孩细语的安慰孩子。
明明只是一副画,她竟然感觉自己看到了那两个人,小娃娃瘪着嘴,大声哭着,男孩说“女儿流血不流泪”。
走过第二幅,娃娃长大了些,已经能够跑着追蝴蝶了,少年静静地在一侧看着娃娃,唇边含笑,她听到少年说“小心别摔跤”。
往后走,依旧樱花树下,小娃娃站在秋千上笑得灿烂,后面依旧是那个少年,少年轻轻地为娃娃推着秋千,她听到少年说“抓牢了”。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一步步往后走,仔仔细细地看着每幅画,明明只是画,但,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一个个真实的场景,音容笑貌清晰无比。
少女长到了十多岁,牵着少年的手,仰头看着少年……
到后来,画中的少女不见了,只余下了少年,少年已经长成青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最多的便是站在樱花树下看着遥远的某个地方,可,始终不变的是少年眉宇间的那朵紫薇花。
隐约耳边,是少女对着樱花树下的男子嘶吼。
“紫,为什么,你再也不回头看我一眼?”
心,一点点变得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无比地难受。
她的手覆上自己脸,早已潮湿一片,全部是泪水。
“紫……”那种无望的感情几乎将她压得难以喘息。
画中的娃娃是云微,而少年是紫然。
耳边是那人温软的话语:“我的小微儿,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大呀。”
“我的小微儿……”喃喃的重复着,她将脸埋入手中,慢慢蹲下来蜷缩做一团,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明明,你答应了我,永远在一起的……明明,你也是爱我的……”
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哭到全身颤抖,甚至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伤心绝望。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画时,来人的脸色换了几遍,终是撩开一幅幅画来到了她的身后,看着蹲着地上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的云微,来人的脸色更是沉到了谷底。
来人蹲下,伸手将云微抱起。
“呜呜——”云微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然感觉到身体悬空,猛地仰起头,就看到一个银色的面具,而自己此刻正在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的怀里。
她一边抽泣,一边揉眼睛,声音里都带是着颤音的:“夜?”
“……”来人未说话,只是抱着她走出了这间挂满画的房子,来到了寝宫。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去拿毛巾。
她一抽一抽地,拼命止住眼泪,睁大了眼看那人在黑暗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即使他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她就能感觉到他是夜。
终于,那人转过身,拿了沾湿的巾帕来到她跟前,半蹲着为她擦脸。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夜,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他只是沉默着,手下的动作很小心。
云微抓住他的手,伸另一只手要去抓他的面具,却被他巧妙地躲开。
她咬着唇,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夜,你怎么不说话,还不让我看你的样子,人家想你了。”
“……”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句话时,感觉空气温度直线下降。
黑暗中,他看着她的眼睛很沉。
就着月光,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个带着一双兔子眼的陌生脸孔,是她此刻顶着的脸,云微原来的容貌和她前世的容貌相差无几可也算得上清秀甜美,但此刻的容貌还真的只能用普通来形容,加上核桃眼,更是惨不忍睹。
“不要看我。”她慌忙去遮他的眼,“好丑。”
他轻轻拉下她的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得好像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唉?”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的一瞬间,她眨巴眼,一时竟忘记了反应。
那么歇斯底里地哭过,她感觉很累:“夜,是你帮助我逃跑的吗?”
“……”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出来了。”她蹭了蹭,找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我好怕,你已经将我忘了。”
“……”他的手轻轻地安抚着她。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动作停滞了一下。
“我不要皇位,不要当皇帝……”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就这样浪迹天涯好不好……”
良久,怀里再也没有动静,她的呼吸很沉稳,已累极睡去。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撩开衣袖,看她的手已无伤口,但手腕上包着一层层的白布。
“傻瓜……”低沉悦耳的声音类似叹息。
为她掩好被角,将层层纱帐放下,他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离开。
一整夜,她不停地做梦,梦见一个小小的娃娃步履蹒跚地朝着一个少年走去,嘴里还含糊的喊着:“紫……”少年微笑着接住即将摔倒的她,笑得极为温柔,点着娃娃的鼻子,无限宠溺:“小微儿好厉害,都已经会自己走路了。”
梦见小娃娃腻在少年怀里露出无齿的笑容,傻傻的很可爱。
天气放晴了,少年牵着娃娃的手去踏青,追着天上的风筝跑。
少年手把手地教娃娃写字弹琴。
每当深夜打雷,娃娃总是害怕地躲在少年怀里寻求安慰,而少年总是很温柔很温柔地安抚她,为她弹奏摇篮曲,而她总是要躲在少年怀里才能在打雷的夜里睡得安慰。
娃娃躲在少年的怀里,指着他的额头,奶声奶气地说:“紫——薇——花——是紫然加上云微哦。”
再然后娃娃终于长大了,可爱得像是橱窗里的SD娃娃,而少年也已经长成了青年,对她,却是变得疏离,再也不让她靠近。
而她开始发现,自己深爱着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依恋变成的了爱恋,希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不是整个天下。
樱花树下,樱花烂漫飞舞,紫然站在树下,遥望着远方,少女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对他说:“紫,母皇说我长大了,可以娶夫郎了呢,你嫁给我好不好?”
紫然转过头,脸上依旧是笑,眼里的疏离和淡漠却那么明显:“请殿下自重……”
依旧是柔软温和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残忍的话语。
那一刻,所有的景色退去,世界一瞬间变得黑暗,那么绝望,绝望得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掉……
小小的身子蜷缩做一团哭得不能自己。
黑暗中出现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个人,她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就看到从黑暗中有一双手伸出,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冷漠而无情的声音宣布着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该死去……”
扼住她的手越来越使劲,紧得让她无法呼吸,死亡近在咫尺,但却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双手。
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做着垂死挣扎,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夜——”她朝着远处的夜伸出手求救。
“云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知为何,夜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孔流宴的,一个字一个字只是给她下最后的死亡通牒,“背叛我的下场,就是死。”
“不要——”
“不要——”睡梦中的云微猛地睁开眼睛,惊坐而起,急促地喘息着,手无意识地覆上自己的脖子——那么真实的绝望,竟然只是梦吗?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又是云微的童年,又是紫然,又是夜……
忽然,她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041 祭祀7
041
云微一惊,躲无可躲,干脆直接拉起被子捂住全身。
走进来的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声音还是她刚刚认识不久的人的,便是云涧。
云涧好像忧心忡忡:“父后,微儿被大祭司抓走了。”
“你确定是微儿?”沉静而温柔的声音好像是那个云涧口中的父后,她觉得无比亲切。
“父后,从小,我们就有莫名地牵绊,我能感觉到她是微儿,即使她失去了记忆,即使她换了一副容貌,我能确定,她就是微儿。”
云微一听是关于自己的事,立刻竖起耳朵。
“大祭司从来不问世事,在十八年前,他说要亲自抚养微儿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的,所以,本宫始终觉得大祭司是疼爱微儿的,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
“父后,你太天真了,如果,他真的对微儿好,就不会让微儿去孔雀王朝和亲。”
“微儿去孔雀王朝是为了将来能够继承云国的皇位。”
“父后真的如此以为吗?云国与孔雀王朝的关系,您一直知道,用势同水火来说也差不多,若不是孔雀王朝需要我国的金银珠宝,他们会和我们联姻吗?
“堂堂的嫡女,云国未来的继承人,因为大祭司一句‘天作之合’,硬是被送往孔雀王朝嫁给一个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皇子,入赘对每一个女子而言都是耻辱,更何况是对一个皇女?”
“这始终是她自己的选择。”温柔的声音叹息道,“她始终是执迷不悟。”
“为今之计,是要从大祭司手下救出微儿。”
“本宫相信,大祭司绝对不会对微儿不利的。”
“父后……”
“涧儿,不需再说,本宫自有打算,你先退下,本宫累了。”
“是。”
接着,她听到开门声,有人离开,可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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