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康健一时语塞。
顾写意突然开口:“对,我太小,你们玩你们的,我在旁边看看就行。”
顾康健以为他恼了,自己也跟着恼了,冲顾成双道:“我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又对写意道:“没事,既然说了带你玩绝不食言!”那口吻就像说,别害怕,大哥罩你!小胳膊一挥舞,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顾成双吓一跳,楞了半天。
顾写意脸绿了。
顾天赐笑眯眯的插话:“咱们是不是换个游戏玩玩?总玩这个也腻了。”
顾康健考虑良久,终于敲定主意:“玩捉迷藏吧!”没啥危险性,适合低龄儿童……
顾写意彻底无语,脸更绿了。
划定范围,顾慧中抓,其余人藏。
顾慧中被蒙上眼,一二三的数起数。都喊到十了,顾康健见写意还傻傻在原地发呆,有点急了,老五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笨?!跺了下脚,上去一把拉住写意,转头“噌噌”快跑。绕到假山后面,正好看见个洞,应该能藏人。顾康健首先钻进去,发现顾写意木着张脸站在那不动。
顾康健道:“你也快点进来啊,想被抓住啊?”
顾写意道:“抓住就抓住呗。”
顾康健急了:“抓住就算输了!”
顾写意挑挑眉毛:“不输房子不输地的,这么激动干吗?”
顾康健没空和他争这个,好歹大了整整七岁,力气上不是盖的,大手一抓,拎起写意衣领直接提溜进去。心里还琢磨,有机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弟弟。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轻易服输呢?!反观顾写意,已不是一个绿字可以形容……整个一黑脸包公……==
虽然两小人儿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可仍旧很挤。顾康健干脆将写意搂在怀里,节省空间……由于离的近,顾康健能清楚闻到写意身上的气味。有牛奶的甜味,恩,还有股说不上的味道,很好闻就是……
顾写意感觉顾康健像只小狗似的乱嗅,头发拱着他的脸、脖子,痒痒的难受。
终于忍无可忍打算制止,就在扬起头的瞬间,嘴唇与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人又都傻了……写意的心情用一句话形容就是……郁闷他妈哭郁闷——郁闷死了……
再且说说顾成双、顾天赐那头。顾成双从小就和太子亲近,顾康健从来没像刚才那样为了这点小事训斥过他。想想自己和太子这么多年培养出的情分还比不上见了几面的顾写意,自尊心严重受伤,心里别提多别扭。
顾天赐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二哥还为刚才的事生气?”
废话!顾成双撇撇嘴不吭气。
顾天赐又道:“二哥不觉得五弟很奇怪么?”
顾成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确实很奇怪!”
顾天赐转转眼珠:“我是指那些关于他的传言。”
顾成双声儿开始拔高:“那些传言一会把他夸的像个神童,一会又传的像个白痴,没几句可信的。”
顾天赐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笑着弯起眼,很纯良无害的样子。
顾成双翻白眼:“你还想说什么?”
顾天赐笑容加深:“二哥能不能控制一下音量?声音太……”
“找到了。”
顾天赐顾成双猛的抬起头,只见顾慧中就站在两人不远处。老四似笑非笑道:“谢谢两位哥哥让我。说话这么大声,想听不见都困难。”
顾成双、顾天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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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写意五岁到学堂上课,几乎天天迟到,上课鲜有不打瞌睡的时候。你说他睡的沉吧,先生“放学”两字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你说他睡的不沉吧,他往角落里一窝,两三时辰可以不动地方。
顾康健本来挺开心能时常见到他,可在顾写意刻意躲避下着了恼。想他自出生就坐上太子位,见到的人谁不是巴结着上,偏这个顾小五避他跟避瘟神似的。气的牙痒痒,可心里是越发在意这个弟弟了。
有次顾写意又迟到,前脚刚踏进门。笑面虎顾先知折扇一摇,笑道:“五皇子快请落座,大家刚默写完昨天教的那首诗,就差你一个了。”
顾写意明显一怔,刚要说什么。顾先知笑的更甜,只见牙不见眼:“不会写的罚抄一百遍,为师亲自监督。”
顾康健暗叫坏了,笑面虎肯定会借机惩治写意连日来的藐视。
顾写意眸子内的神采缓缓流转,盯着顾先知扬起下巴,抿唇笑道:“先生,有个字学生忘记笔画了,您能不能先教给我?”说着,抽出课本朝顾先知走去。他人小,走的慢,两边是各位皇子的课桌,上面正放着墨迹未干的诗。顾写意每走过一个人,都会看似无意的轻描淡写地瞄上一眼。到了顾先知处,随手翻了页,指着其中一个字道:“就是这个。”
顾先知的笑多了份警觉,讲解完,顾写意回到座位,提笔“唰唰唰”写完了那首诗。
顾康健发誓,顾先知有一瞬间,收起了万年不变的虚假笑脸,眸子里精光闪过。后来顾先知对他说,多和五皇子亲近,多给他表现机会,因为用不了几年,顾写意将成为殿下最大的帮手,助你成为一代名君。
这句话,顾康健记了一辈子。
雍慧极为重视皇子们的骑射功夫,派了很多出色的师傅教他们骑马、射箭、摔交。
有次上摔交课,七岁的顾写意与同岁的老六顾正凛分到一组。顾正凛明显不如哥哥,顾写意看了眼摔的鼻青脸肿的老六道:“你怎么跟头蛮牛似的横冲直撞?认输吧,你赢不了我的。”
顾正凛倔驴脾气,闻言用袖子狠狠擦擦脸:“谁说我赢不了?想让我认输也行,站这让我打两拳解解气!”
顾写意嘴角抽搐下,面无表情道:“……你还是继续撞吧。”
顾正凛真又撞了过来,谁知刚冲到写意面前,脚下一趔,眼见就要上演狗啃泥。写意一惊,伸手去扶他,顾正凛抓住写意的手腕,猛的向后拉扯,俩人齐齐摔倒滚成一团。顾正凛压在写意上面呲着牙,得意的哈哈笑。顾写意这才知道上了当,眼神阴沉的盯着懵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的顾正凛,“嗵”的一拳砸了上去!(欺负小孩子……俺鄙视你凸--凸)
顾正凛“嗷”一声,两人就此特没风度特没形象特没水准的撕打起来……
大家刚开始还嘻嘻看热闹,后来发现俩小孩玩了真,吓的上去阻拦。谁知那两人突然停了手,彼此大眼瞪小眼。
先是顾正凛“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写意绷了半天没绷住,坐在地上,开怀大笑起来……这可不亚铁树开花水倒流……于是乎,大家都有点傻眼……
顾康健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神采飞扬的写意身上,散发着耀眼光芒……
春去秋来,转眼顾写意已经十岁。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皇七子顾谦谨由于生母地位低下,平日里活的小心翼翼,连走路都怕踩死蚂蚁。连有点权势的太监都敢欺负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不过才九岁的孩子,整日死气沉沉,没半分活络机灵劲。
这天一个太监正在数落顾谦谨,话说的很是过分。好歹也是龙子凤孙,天皇贵胄,顾谦谨涨红了脸回了几句嘴。那太监不敢明着骂,于是转弯抹角的讽刺,顾谦谨人小脸皮薄,又气又急,眼泪直打转。也该那太监倒霉,偏巧就被顾写意给碰上。
五皇子是啥人?大大有名,御口亲封息怒无常的主儿!高兴的时候大把银子赏下人眼都不眨一下,不高兴的时候……要人命……
太监心想,这五皇子独来独往极少与人接触,顾谦谨又地位低下,应该不会管这闲事。想到这,殷勤的请安问好。
顾写意负着手,慢悠悠度到他面前:“给爷跪这!”
太监跪倒。顾写意上去就是一巴掌,端的是“清脆动人”……这还不算完,左右开工,连扇了数十巴掌才停可手。呼了口气,道:“狗奴才不长脑子,光长厚脸皮,扇的老子手都疼了!”那太监被他打的口冒血沫,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顾写意转头,阴沉沉的看向傻了的顾谦谨:“老七,过来!”
顾谦谨被他凶神恶刹的样儿吓的一哆嗦,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来。
顾写意不耐烦地揪住他领子扯到面前,道:“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学我刚才那样,如果怕手疼就换脚踹,明白了?”
顾谦谨拼命点头……他估计摇头的话……写意下一个打的就会是他……==
顾写意道:“老七,别让我再看到你这怂包样儿,否则我打你娘都认不出你!”
果然!顾谦谨小鸡吃米似的,头点的更勤了……==
顾写意放开他,转身走了。顾谦谨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失神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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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写意;写意风流不羁。十分冷淡心肠;一见却是难忘。忘难;忘难;辗转不能成眠 。
=====番外END===
第三十二章
顾自在变脸似的,弯起眉眼妩媚笑道:“五哥好兴致,大白天也这般亲热,真叫人好生羡慕!”
跟我小情在自己府邸里亲热会,即使是大白天又怎么了?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纪元整理好衣服,脸上仍是阴云转暴雨天气。敷衍的行了个礼,准备进里屋去。
“等等!”顾自在叫住纪元。走上前眼神嘲弄的围着纪元转了两转,调笑道:“生的倒是细皮嫩肉,恭美姿仪,也难怪五哥宠爱了这么些年。”
这话别说纪元了,连我听了都觉刺耳,气氛刹时紧绷起来。纪元身子明显一僵,慢慢抬起头,一眨不眨直视着顾自在。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带着凛冽的光芒,圣洁不可侵犯。我被这一瞬间乍显的神采征服。
顾自在却有些恼怒,拉下脸,哼笑道:“无功名在身的布衣也敢用这种眼神藐视皇族?以为仗着至亲王的宠信就能无法无天?!”
“你说够没有?!”聂子夜暴喝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自在一见是聂子夜,磨着细白的牙齿语气尖锐,不屑道:“你这个来路不名,拾回来的杂种给我闭嘴!”
聂子夜收敛所有表情,大的有些过分的眸子,死气沉沉。嘴边挂上讥讽的笑意,道:“嫉妒的感觉很难受吧?”
顾自在被噎的说不出话,气急败坏,抡胳膊就要教训子夜。顾悠然慌忙扯着他的袖子,急道:“你跟一个下人生哪门子气?”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一群人拿我当透明啊?刚要说话,却看见纪元的眼睛。
纪元完全无视屋里翻天的吵嚷,只是很平静的望着我。那眼神像一捧尖利的碎玻璃,只一眼就能扎进人眼里心上。我觉得心尖好象被人用指甲猛的掐了一下。
我走到顾自在身后,伸手覆上他的脖子,掌控在手中,慢慢揉捏着,抿起唇角笑道:“九弟今天的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顾悠然扑上来抓住我的手,显得十分紧张。顾自在身子绷紧,僵硬的回头。我从他眼里看到自己清冷阴狠的笑靥。突然倍感无趣,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于是松开了手。尽量温和的问道:“你们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顾承欢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我无话可说。”顾自在指着纪元质问我:“你上探花郎是为了帮他分谤,你替他挡箭差点连命都丢了。甚至当着王公朝臣的面明言收他入府。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宠信这么多年?”
我无奈的叹口气,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的漠然端详他。
“好,好……”顾自在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又很快敛去,静静的看着我,神态平稳,瞬间成熟的像换了一个人。
“顾写意,”他开口,语气淡淡的,“我看上眼的,就一定会得到。你等着吧!”说完,撇下一屋人,转身大步离去。
我被他这一手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想过,兄弟中还会有人对我存了和顾康健一样的心思。心情刹时跌至谷底,说不是上是烦还是乱。
“……五哥。”顾悠然许久缓缓开口,珠落玉盘的嗓音让我回过神。
“一直保持中立的楚亚国似乎有意附庸启国,有人向父皇那推举你去做说客。自在一得到这个消息立刻赶来告诉你……他小孩子脾气,嘴上不饶人,你多多包涵。”
我心头一凛,道:“多谢你们记挂。”
顾悠然扬起脸,怔怔看我片刻,摇摇头,浅浅笑了笑。对站在后面的纪元道:“师哥,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他无心的。”
怀前将顾悠然送出门。纪元开口:“写意……”我猛的抱住他,寻着嘴唇狠狠吻住,将后面的话堵回去。
“……你……你听我说!”刚松开口,纪元推开我,气喘吁吁道。
“有什么话,留到做完了再说。”我拉住纪元的手腕往里走。路过聂子夜身边时,伸手摸摸他脑袋:“小孩子自己出去玩会儿吧。”
聂子夜有些凶狠的瞪我:“我和你同岁!”
我哈哈大笑着打横抱起纪元,进屋一番云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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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每次做完都会立刻入睡,我披上外衣,大步走向书房。
怀前等在那:“爷,刚才奴才去确认过了,确有此事。”
我停下脚:“去,把有关楚亚不管是风俗人情,历史典故,皇室资料等等一切,只要能得到的全部整理好,拿来我书房!”
“是。”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我眯起眼,望着天边寥落的寒星,子时阴极而阳生,明天又会是个什么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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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全是红色,血与肉漫天飞舞,天空刮起腥风血雨,我怔怔看着眼前一切……
有人在耳边轻喊,“爷……五爷……”
我睁开眼。末秋趴在身边,扬起脸,半是担心半是疑惑的问道:“您梦魇了?”
我伸出手,穿过他散落在肩头的黑发,捻起撮捏在手里把玩着,道:“我说梦话了?”
“没,您只是一直皱着眉头。”末秋搭在我身上的手加了点力气,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梦见不开心的事?”
“没什么,”我淡淡道:“梦到了一些无聊的事情。”
末秋噤声。
“服侍我起床。”我道。
末秋坐起身,一把青丝倾泻至腰间。他随手撩了下长发,黑色的发和瓷白的肤相映,圆润小巧的肩,弧线优美的背影,种种加在一起,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态。外柔内刚,混合着浓浓书卷气,我还真是哈这一型的。脑中闪过许多人许多事,还有刚才那个梦,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
与新戈方向正相反,楚亚国位于大雍东南方,民风彪悍,崇尚武勇,楚亚人不论男女老幼皆弓马熟捻,能征善战。地处大雍与启两大国中间,扼守重要通道,至今保持中立国身份,坚决不肯归属任何一国。正是由于楚亚的存在,大雍才敢将七成兵力置于西北,以区区一成驻守东南。多年固定的模式似乎将要改变,有消息称楚亚欲归属启国。如果成真,一旦新戈大雍再次开战,只要启国趁火打劫,大雍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就在大家猜测这条消息是真是假时,又传来启国储君赫连漠月将亲赴楚亚贺寿。大雍内部一片哗然。
“写意,朕欲派你去楚亚,你看可好?”雍慧不急不慢道。
爷爷的,每次轮到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得老子上!说不好你能听么?!腹诽归腹诽,面上挺直身,大声回道:“能为大雍效力是儿臣的福分,只是儿臣怕能力不足,误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