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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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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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躺在一旁,蜷缩着身子的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终慢慢睁开眼睛。
他没有碰她,有些出乎意料,也是这份出乎意料,让她在锦被下的身子稍稍得以放松。
现在,他离得她就这么近,可偏是这么近的距离,却已是尺咫天涯。
她不用回身,从龙榻顶端镶嵌的偌大铜镜内,能瞧到他神态安然的样子。
本来,这些铜镜,该是起帝王临幸时,增加情趣的用途,如今,却成了她容许自个去正眼瞧他的地方,然,也仅是瞧了一眼,她便继续闭上眼晴。
不能让自己的心有一点点的柔软,唯有继续硬下心来,她方能让自个彻底摆脱他的束缚。
这一生,她不要做的,就是帝王的女人。
哪怕,父皇爱着母亲,母亲都不幸福,更何况她呢?
由始至终,他对她,根本就没有爱。
一遍一遍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仿似催眠一般,直到睡意不期然的袭来,她竟也慢慢陷入了梦境。
因着药效的作用,她好得很快,虽然葵水来时,身上不是很舒爽,可,也让她的睡眠变得很深。
人在睡梦中,往往会有无意识地动作发生,一如,今晚,她本来背对着他蜷缩睡去,却在夜半的时候,身子不仅回转过来,还汲取温暖一般,朝他的臂弯下缩去。
这是她曾经最爱的入睡方式,在魑魅山更是如此。
这些许的轻微动作,却是让他惊醒了,可也只是滞怔一下,他就展开手臂,将她轻柔地拥紧,继续睡去。
拥紧她的刹那,心底的某处柔软被轻易触动,这一刻,她没有任何锋芒地,就这般躺在他的臂弯,谁说,不是种幸福呢?
原来,他的幸福,其实,离他从来都是很近,只看是否能把握到最后罢了。
晨曦微露的时候,他小心冀冀地撤开手,她还是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蜷缩在他的臂弯,也正因这个姿势,他大半个身子是露在锦被外的,犹记起,以往,她为了顾及他是否着凉,刻意让自个的小脸捂进锦被下的样子,那样的她是娇俏可爱的,若说她对他的一切,不过是场演绎,又何必演到那样惟妙惟肖,让他在真假不辨中,动了心,刻了情呢?
而现在,若没有院正那些安神汤药的作用,她是否还会像曾经哪有那样做呢?
纵然,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却又是怕去知道的。
只是下榻的时候,替她掖好锦被的一角,而她的样子,却并不是恬静的,反像是陷入什么噩梦中,额头都渗出汗来,接着,他能听到她的樱唇里,清晰地喊出两个字:
“师父……师父……”
也是这两个字,让他本来柔和的神色骤然变得森冷。
果然,连做梦都念着她的师父。
而他已不想去辨别这一声唤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转身,步出殿去,留下一室的清冷。
奕茗很快就从噩梦中挣醒,那个梦是这样的真实,梦里,她看到,她的师父萧楠站在未烯谷的枫叶林下,对她柔和地笑着,他的气色看起来是不错的,甚至于,有着正常人的红润。
她想朝他奔去,骤然间,却听到他对她说道:
“以后,师父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怎样,师父看到你幸福快乐,师父就满足了……”
这句话,即便是在梦里,却是那样的清晰,直到她看到师父化作一团白烟散去,她猛地一挣扎,才发现,竟然是场梦。
而在梦里,她竟能看到师父脱去了面具,所以,才能瞧得清师父的气色。
可,未烯谷的规矩,谷主除非死的时候,方能脱下面具,其余的时候,都是不能的呀。难道说,师父已经——!
不,不会的。
师父如今还在闭关,梦都是反的,梦得越不好,实际情况应该就越好。
但,她的心终究是放不下了。
师父——
情绪在这瞬间,难受得无以复加。
师父的近况如何,纵然在这帝宫深深中,看似难以获悉。
可,她离开谷底的时候,是带着那支碧玉箫的,虽然被西陵夙厌恶,但,她终究是带了回来。
那支箫是师父的碧玉箫,吹响碧玉箫的时候,就如同师父亦在她身边一样。
并且,若这帝宫还隐有师父身边的人,听到箫声时,会不会就出现了呢?
不管如何,她不想待在这雨露殿了,这两日的歇息,加上院正的精心调理,她的风寒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她干嘛还要留在这呢?
而他彼时也只是说天冷,让她留于此。如此,她若继续留下去,指不定,还让他以为,是她的一种妥协。
一念起时,她只唤了千湄进来:
“帮我更衣,我想回碧水宫。”
“主子要拿什么东西吗?大可以让奴婢去拿。”
“不用,我想回去,一直待在这,有些憋闷。”
有些事,她不想和千湄挑明,包括身份也是一样,挑明了,对千湄都未必是好的。
“好。”千湄应声,“但,主子,现在才卯时,宫门大部分还下了锁,依奴婢看,待到辰时再走吧。”
她颔首,坐在榻上,一直忐忑到了辰时,千湄才伺候她更了衣裳,扶她出得殿去,殿外,虽然积雪经过一日,消融了不少,也正因此,更见寒冷。
千湄传了肩辇,纵然以奕茗如今的身份,还用不得肩辇,但,方才她把奕茗要回宫的事先禀了海公公,海公公略一思忖,因着西陵夙没有下明确的吩咐,让采女留在这。何况,这里毕竟是雨露殿,让一名嫔妃长久居于此,也是不妥的。哪怕,西陵夙不介意,作为总管的他,却需周全的考虑。
恰好,采女自个提出了回宫,不啻是好的。
而眼下,西陵夙又在上朝,亦没必要为了这事刻意去回。
是以,海公公做了主,让她传一部肩辇送主子回去。
肩辇抬着,小太监走得很快,但,走了没几步,肩辇终是一滞,停了下来,听得千湄在帘外禀道:
“主子,胥贵姬的肩辇正在前面。”
胥贵姬?
眼下的形式,哪怕再如何,她都是要下辇参拜的。
只是这一参拜,却是平添了祸端……




【七个代寝夜】vip…32


按着规矩,奕茗的肩辇停了下来,千湄扶她下辇,银雪皑皑的甬道上,她朝着胥贵姬款款施礼:
“嫔妾给贵姬请安。”
她这一声说得很轻,本身也是她风寒初愈,虽然恢复得很快,身上的力气终究尚是不足的。
而这一语落进胥贵姬的耳中,胥贵姬却微微一笑,吩咐宫女怜香将帘幔挑开,将粉脸露了出来:
“本宫听着声音不熟,原来是妹妹,早听妹妹随皇上狩猎回宫,偏巧本宫身子不便,就没去瞧过妹妹,昨儿个听说妹妹病了,怎么不好好歇着,这么大冷的天,一早就出来了?〃
“回娘娘的话,嫔妾身子已是大安了,现下,正是要回宫。”奕茗躬身,虽知道,这句话这么说,若胥贵娘要挑不是,却不啻是有最好的话柄。
源于,她本是末等的采女,且不说身子不适,即便寻常的临幸,都断无理由留宿在乾曌宫。
纵然,这亦是西陵夙的意思,可,却也能反说成是她的媚主。
但,昔日胥贵姬虽对身为钦圣夫人的她,都偶有使绊,可,如今,毕竟她仅是位分卑微的采女,相较于身怀帝嗣,如日中天的胥贵姬来说,似乎是断无必要去寻她的不是了。
源于,在宫里,但凡地位稳固的嫔妃,往往会刻意去搏贤名,唯有那些担心自个地位朝不保夕的,方会有那踩低拜高的行径。
如此这般想时,昔日身为钦圣夫人的她,难道,正因为笃定地位的稳固,方那么愚笨地去顾及别人呢?
而此刻,胥贵姬果然笑得愈是轻柔:
“妹妹辛苦了,也难为皇上赐了妹妹肩辇。本宫瞧妹妹近日的气色还不错,恰好本宫正待往宫中的慈云庵理佛,只不知妹妹是否有兴趣同往呢?”
千湄甫要说些什么,奕茗却已然应声道:
“承娘娘盛邀,实乃嫔妾的幸事。”
“这样,那是最好了。只是,此去佛庵尚有段路,不如妹妹坐到本宫的车辇上来,我们姐妹一路也说会子话。”
“是。”
千湄皱了下眉头,对于胥贵姬,许是由于昔日其对钦圣夫人的刁难,她心里总是存了芥蒂的。
可,这位新的采女主子,恰是全然没有一丝顾忌,这样的性子,真的,倒像是钦圣夫人呢。
凝神朝采女望去,采女却已经踏上宫人搬来的脚凳,上得车辇去。
宫里的慈云庵在最西的一隅,前朝没有所出的嫔妃,在先帝驾崩后,便会被册为太妃,然后遣送至此安度余生。
而这处佛堂亦是后妃,及内宫女眷但凡有特殊的日子,都会前来参拜的地方。
佛堂建于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丘上,车辇只停在山下,胥贵姬下得辇来,奕茗忙上前搀扶住胥贵姬看似伸向她的手腕。
“劳烦妹妹了。”这么近的距离,胥贵姬更清楚地睨了一眼奕茗的容貌,果真是和昔日的钦圣夫人几乎完全一样。
若说有些许的不同,那便是钦圣夫人唯唯诺诺,神色中更多的是温顺,而眼前的采女,却显然和温顺两个字无关,那双和钦圣夫人尤其相似的眸内,有的是一抹全然不同的凌然。
虽然仅是名区区的采女,可,却亦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呐,所以,自然,会有这抹凌然罢。
哪怕她怀有子嗣在先,皇上都因着这名采女区区的风寒,就弃她于不顾,这若说不计较,那是假的。
作为女人,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会不计较呢?
可,计较归计较,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显露出来,若能利用这名采女成全些许自个的部署,倒也是好的。
胥贵姬心绪甫转,面上也不显山露水,只柔柔地笑着,在奕茗的搀扶下,缓缓步上台阶:
“妹妹,这儿啊,不仅菩萨灵验,素斋也是别具风味。今日午膳,妹妹就陪本宫在这用罢。”
“谢娘娘。”
“呵呵,妹妹虽然是民间来的,礼数倒真是周全,听闻,皇上还让德妃娘娘教诲妹妹礼数,依着本宫看,倒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也显见皇上对妹妹的看重——”胥贵姬说了这半句,恰好行到台阶的顶端,她若有所思地凝定奕茗,“不知有没有人告诉妹妹,妹妹的容貌很像宫里先前的一位娘娘。”
在晨曦微露的时分,在她这个角度瞧过去,奕茗的眸子滟出一丝的紫色华彩,这样的华彩,她也只在钦圣夫人眸底瞧到过。
世上真的有这样相似的俩人吗?
相似到让她只觉得,或许,奕茗就是钦圣夫人。
可倘真的如此,西陵夙又为何要下一道讣告,再用这个身份将奕茗迎进宫内?
这般一想,念及昔日父亲曾对她说过的点滴,有些什么却似醍酬灌顶般清明起来。
难道说,钦圣夫人蒹葭真的是锦国的白露公主,亦是和觞帝有过婚约的女子,那么倒就说得通了。
也就一并说得通,为何这一次洛州会晤差点弄到兵戎相向,结果又不了了之。
只可能是西陵夙到最后还是放不下钦圣夫人,旋即用钦圣夫人假死,来瞒过觞帝,如此,觞帝自然不允,兵戎相见时,西陵夙不惜冒大不韪,将天堑的索桥炸断,而觞帝眼见如此战下去,对觞国未必是好的,遂两国帝君达成了盟约,将这罪名安给了圣华公主奕翾,或者该说,是奕翾随觞帝回国,以弥补白露公主的遗憾。
毕竟,圣华公主的容貌天下闻名,以她来代替白露公主嫁予觞帝,觞帝也不算吃亏。而西陵夙竟舍得这样相换,可见,蒹葭在西陵夙心底的地位,是让她更加难耐的。
不过,也好。
她的唇边微微翘起,倘若,眼前的真是蒹葭,对她来说,实是更好的。
这般想时,她的手覆紧奕茗的手腕,听得奕茗徐徐启唇:
“嫔妾初来宫中,至于嫔妾像哪位娘娘,确是不知的。”
不知?还是本来就是呢?
这个问题,现在,她并不急于去让奕茗承认。
“是纯端皇贵妃,不过可惜,在一年前,为护圣驾,香消玉殒了,也正因此,想必皇上日后对妹妹会格外青睐的。”
仿似带着淡淡的哀愁说出这一句话,目光却是将奕茗脸上的反映都收入眼底,可,奕茗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原来是这样。”奕茗仅是应出这一句,言辞间也不辨任何的端倪。
慈云庵门口,早有师太候在那,迎她们进得庵内。
“贵姬娘娘,娘娘只需在求子殿内,连续诵读九天的经文,观世音菩萨感铭娘娘的虔诚,也定会保得帝嗣的安泰。”
师太行过礼后,在旁边轻声禀道。
“本宫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诞下,这对本宫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赏。”胥贵姬语音颇似诚恳。
“我佛慈悲,娘娘定会得偿所愿的。”师太稍侧身,让出甬道,迎胥贵姬进入庵堂。
纵然仅是贵姬的位分,但由于身怀帝嗣,仪仗倒也是浩浩荡荡,但,这浩浩荡荡的仪仗却因着佛门清净之地的缘故,只停在庵堂外,并不入内。
胥贵姬撤回让奕茗相扶的手,只由近身宫女怜香扶着,才走过一进的拱门,忽然,从旁边窜出一身着素青色衫袍的女子,她奔得极快,险些就要撞到胥贵姬的身上,幸好怜香敏捷,就势挡在了前头,那女子只和怜香撞了一块。
“我不要呆在这了,我不要!”那女子口中碎碎念着,发髻凌乱,眼神空洞,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神色。
怜香忙急唤跟着的太监将她制住,那女子却还在不停挣扎着。
“快,把静安太妃送回去。”师太在旁神色没有任何慌乱的吩咐道。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绯妹妹已经上吊死了,我再回去,我也要死的,我不要!”素青衫袍的女子不停挣扎着,双手也试图挣脱太监的挟持,可她毕竟仅是一介女流之辈,又怎抵得过那帮如狼似虎的太监呢?
“唉,真是可怜。”胥贵姬在瞧到那静安太妃被人架着下去时,悠悠叹出一口气,“妹妹,这宫里啊,有两处地方最是让不安分的人惧怕,一处就是这儿,妹妹初进宫,想必也是不知道的,这,虽然是佛门清净之地,却也是前朝太妃养老的地方,但凡没有诞下子嗣的妃子啊,在先帝驾崩后,就会被送到这,如果六根能就此脱离红尘的困扰那也罢了,可偏偏,有的人进来了这里,心里还想着宫里的繁华日子,于是,这落差一产生,捱不过去的,就会寻死,本宫听闻,前几日,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孝安太妃就薨逝了,可这静安太妃只咬定,孝安太妃是用白绫自尽的,任何人劝都不听,没曾想,今日竟是疯癫到了这般地步,真是可叹。”
奕茗的目光瞧着静安太妃被太监驾走时,竟是因着那相似的颜色,眼前只浮现过萧楠的影子,是以片刻的失神后,听胥贵姬叹着气,说出这番话时,心境又怎做得到舒坦呢?
仅是怔怔地问出一句:
“静安太妃会去哪?”
“宫里,最容不得的,就是乱说话,说错话,只要犯了,赔上的,就是自个的命。这里和另外一处让人怕的地方,其实是一样的。无论怎样,都不能说错话。”
虽然,苏贵姬没有明着提另外一处让人惧怕的地方是哪里,她却是知道,那指的必是冷宫。
一处是帝王在世时候的发落,一处则是帝王驾崩后的发落。
不管是何种形式的发落,说穿了,也都是系在那一人身上罢了。
她没有再说话,仅是默默地扶着胥贵姬进了庵堂,胥贵姬兴致不错,拉着她一起跪拜下来诵念经文:
“妹妹陪本宫一起念,这经文不仅对本宫腹中的帝嗣有益,对妹妹也是有所裨益的,妹妹如今圣恩正浓,加上虔心向佛,怀上帝嗣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怀上帝嗣?
这四个字对如今的她来说,偏是最不想要的。
只听得胥贵姬这么说,额际都开始隐隐作疼起来,她只俯了身子:
“娘娘,嫔妾许是闻不惯檀香,这会子却是觉得头有些晕,嫔妾能否往庵堂外走走,也算是浸润这佛门的清净了。”
“如此,也好。只一会午膳,本宫让人去唤你,就在附近走走,若觉得太冷,妹妹还是进来,本宫让师太带妹妹往没有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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