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命约会40周孕妇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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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生命约会40周孕妇周记-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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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与生俱来的卵子,让女人一直处于流血和妊娠的转化过程中。如果你是女人,那么流血和疼痛都将是你的标志——你作为一个健康女人的标志。而男人,却从来没有被这样轮回的疼痛和鲜血打劫过。所以,事实上,他们——更怯弱。更喜欢将脑袋靠在女人的肩头。
  怀孕已经27周了。这个时候,孩子在腹部动弹得非常厉害。一会儿用脚踢,一会儿用手挠,总是兴奋地制造出一些动静来,好让我知道他的存在——他那么鲜活!有时候,我怀疑自己的肚子是个大鱼缸,到处都在冒着泡泡。甚至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那“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知道,我将永远告别少女时代了。我是一个妇女。一个即将生育的妇女。承认这一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需要勇气的。更多的时候,一个女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少女心态”下,不愿意随着肉体的成熟而变得理性起来。她们既便衰老得像尊木乃伊,内心里渴盼的男人还是——一个体态优雅的华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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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我的生产运动(1)
  第40周
    明天就要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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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8日,离预产期还有10天,我突然决定要换家医院生产。我的决定令宋宋大为恼火。在他看来,这简直毫无理性。理由之一:先前我去检查的医院里有他的熟人,可保证我们的孩子不被别人抱走;理由之二:那家医院离家很近,不过三站路——住院后家人送饭方便。他反复强调着这两个理由,试图让我回心转意——说,在哪里生不都一个样!可我却着了魔似地摇着头:不,不,不!
  我之所以这样无理性,源于一盒冰激凌。那一天晚饭后我们去买冰激凌,听老板娘说起邻家女生孩子的过程,心惊胆战——那产妇生得千辛万苦,结果却万分不幸,孩子莫名夭折了。医院的解释是孩子自身的体质不好——那家医院就是我去检查身体的医院。
  那盒冰激凌我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之后,我的头顶就罩上了一团乌云,怎样呼吸,都能感觉到天地间粘稠一片,无端地想痛哭一场。夜里反复醒来,气喘得厉害。看月亮,像蒙了油纸放了太久的饼子,令我发呕。我想我已经患有严重的“产前忧郁症”:脾气火暴,出言不逊,虽肚子大得一摇一晃,却依然怒发冲冠地乱扔书籍,以泄私愤。
  宋宋妥协,提议去另一家医院看看。也在附近,虽无熟人,但——送饭一样方便。我挂了专家门诊,等了一个上午,和坐在脱了漆的木椅上的孕妇们聊天。之后,听医嘱,躺在一张狭窄的木床上等待专家检查。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后,和上一位患者纠缠完毕的女专家才终于将冰凉的手指伸向了我的腹部。她问得倒是认真仔细,可我躺下的时间过长,几乎不能自己抬起身子来。没用几分钟,检查已经完毕。我却像只乌龟,努力将自己翻转过来后,心里只有一个决定:不,不,不!坚决不在这样的医院生产!
  我这样挑剔的结果让宋宋更是愤怒。他甩手说要去上班。我冷眼看他,决定去妇幼保健医院。虽离家十站地之外,但却是专业医院。送饭算什么大事!我怒吼着,面色狰狞,恼火于男人到了这样的时候,却依然纠缠于这些细节不能自拔。
  下午到妇幼保健医院。挂号。做了彩超和心电图后,见了一位短发女医生。说话很干练。问了几个问题:年龄多大,眼睛近视多少度等。最后她说,还是刨宫产吧。明天手术,怎样?我傻了。明天?手术?我结结巴巴地说,能不能后天?我还没准备好呢。她指着片子说,孩子的头已经入盆了,还伴有小宫缩,应该可以手术了。不由分说,她一挥手,果断地填写了一张单子,递给我,明天来住院,后天手术!
  明天!后天!我和丁丁的命运最后将一锤定音在明天!后天!我点点头,拿出了上刑场的勇气接过了单子。走出医院时,我想着能想起来的英雄,不停地安慰自己。刘胡兰啊——我对自己说,坚强一点。
  19日天气晴好。去医院之前,我们收拾着所能想到的一切东西:几大包卫生纸、大小脸盆、换洗衣物等。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到底要穿什么衣服上手术台。我没好意思问宋宋,怕他说我“小资”。可这的确是个问题。虽然没有说出口,却一直如鱼刺般哽咽在我的喉咙中。
  到了医院,先交了4000元押金,换来住院单上的一个章子。有了这个章子,一切都畅通无阻。到处都是微笑,微笑,再微笑。
  我们要了单间病房。47号-48号。内有两张铁床。两个铁制床头柜。床头上方有一排按钮,标有中英文两种语言,分别指示着电话、紧急呼叫器、台灯等物件的所在。室内另有两件特别的摆设:一张带轮子的小床和一张带轮子的桌子。我很纳闷:怎么到处都是轮子家具?待生了丁丁后才知道,这种可移动的小桌小床是很科学的。那个时候,产妇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伸手将小床拉到近处,就可以看到孩子。桌子使用起来也很方便。屋内另设有卫生间。晚上有热水。这就是单间。一天90元。
  时间还早。我们将东西归置好后,摆开姿势开始拍照。宋宋说,这可是孕妇的最后一天。我强打精神,一会儿爬上床,一会儿坐在凳子上,努力绽放出一个孕妇最后的微笑。万里长征都走了过来,这最后一步一定要满含微笑。虽然脸像被痛打过,手脚像被笼屉蒸过,我还是翘起了嘴角。
  来了个护士,我马上提出了那个埋藏在内心许久的问题:做手术时我到底穿哪件衣服合适?一件短袖绿花孕妇装,一件粉红喂奶衫,一件灰色旧线衣,我有三件衣服可供选择。那护士指了指绿花衣说,就穿它吧。我不知道那手术是否会猛烈地喷射出鲜血来。我想穿件旧灰线衣,不管最后是怎样的血渍斑斑,扔了都不可惜。虽然是去做手术,但爱美之心并不因上手术台而泯灭。她说绿花衣,那么,我就决定穿绿花衣了。
  衣服问题解决之后,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出门玩玩。走出医院大门,才发现这里离乌鲁木齐最著名的旅游胜地“二道桥”很近。街道两旁是大小商店,人群穿梭,热闹异常。我是格外喜欢吃维吾尔族人的饭食的,现在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想到医生说今天晚上少吃点汤饭,不要喝水的嘱咐,就想在中午多吃点,吃好点。
  坐在一家小店门前的露天白椅上,我和宋宋吃了抓饭、烤肉、烤丸子、鸡蛋面。味道如想的那么好。宋宋说,你多吃点,过两天可就啥都吃不成了。我点着头,满嘴都在咀嚼,满眼都在乱看。街道这样繁华,人群这样喧嚣,正午这样灿烂,而我,就要告别了——和我的大肚子。似乎,我已经很习惯了这种孕妇生活,突然要结束了,反而有点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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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我的生产运动(2)
下午怎么打发?终于还是想要回家。在护士小姐的指点下,我们发现自己该拿的许多东西都没拿。向医生写了请假条,被批准后,我们坐公共车回家。一路摇晃,我似乎都能忍受,但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的肚子开始有了明显的胎动。突然,我紧张了起来:如果孩子现在要出来,那该怎么办?下车后,用手抚摸着腹部,轻轻地说,丁丁不要着急,丁丁好孩子……说着说着,胎动渐渐停止,呼吸马上通畅了起来。
  走过市场,看到红红的西瓜,忍不住想吃。又看到一堆堆草莓,依然想吃。宋宋格外慷慨,左手西瓜右手草莓,眼里还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嘱咐着小心。回到家,突然感觉好亲切。其实,才离开了半天。我忙碌地大吃起来,想到晚上不能吃不能喝,现在的吃喝格外凶猛。又喝了点稀饭吃了几口饭菜,总算是填饱了肚子。洗澡后,我们又收拾了一堆东西坐出租车来到了医院。
  夜晚已经来临。看着外面往来的人群,我真想冲下楼去,挤进人群里逛逛。可宋宋忙碌了一天,困乏得闭上了眼皮。他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要求,倒在靠着窗户的铁床上,打起了呼噜。我百无聊赖,打开电视,目光呆滞地看了一会,依然不能平静自己的内心。已经1点半了,突然,从腹部传来一阵激烈的胎动——是那种前所未有的,猛烈的胎动。一下,又一下。从腹部传导到胸部,直至全身。战栗让我不能自已。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孩子在动,还是我的心脏在动。莫不是孩子已经能够明确地感知到我的那份恐慌?
  我的恐慌来源于我的内心。我祈祷,我叹息,我悲鸣。这样的时候,我是一个盲人。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否五官健全头脑发达,我也不知道在没有阳光的子宫中,他是否已经为自己长好了手指脚趾?或者,他……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如何能奢望,他非但健康而且美丽?我不敢再有这样的渴求,而只希望,他是一个平凡的健全的人。
  明天就要生孩子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情。这样折腾着,我终于倒在了床上,昏沉沉睡去。明天,有多少个明天等待着我。我不愿意多想,只想尽快进入梦乡。
    就这样生孩子
  20日,早晨如期降临。我清醒过来之后,突然有了一种走向刑场的解脱之感。今天,早晨,一切都要做一个了结了,而我也要解脱了。既然暴风雨要来,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对宋宋说,没问题。他也举着两只胳膊说,努力,加油!
  先要做术前准备。我看到有两个如我一样的孕妇走在楼道中,我们的手中都很滑稽地拎着一包卫生纸——这是护士小姐要求的。穿着孕妇装,挺着巨型圆肚,走路一摇一摆,手里却拎着一包白色的卫生纸。我不明白,为什么交了4000元押金后,医院却不愿意准备这些并值钱的卫生纸?如果让患者方便,难道不能将这些细节处理得更好一些吗?不容我细想,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前。
  护士小姐要求我们换上拖鞋,并让孕妇的丈夫将妻子的鞋子拿走。我们自然乖乖地照做。护士小姐又对丈夫们说,等一会把裤子也拿走。我听了不禁纳闷:难道进了这个门后,孕妇们即不需要穿鞋子也不需要穿裤子吗?事实正如我所猜想:走进了这一扇门后,孕妇就成了一个物体,或者一个符号,或者一个服务对象。
  这是一个一间套一间的系列房间。所有的房间都敞开着门。白色的狭窄而高耸的病床。白色的护士。垂挂而下的白色的帷幕隔开了一张床和另一张床。各种器械。泛着冷光的铁器。凉嗖嗖的风呼呼地穿堂而过。我打了一个寒颤。我被命令躺在中间的床上。左边,是和我一起走进来的一个孕妇。右边,已经躺了一个孕妇,曲着两条腿,腹部盖着一个被单,嘴里发出呻吟声。
  一群白衣人呼啦啦涌了上来。她们像是一个组织有序的八爪鱼,张开手臂,开始了训练有素的行动。她们甚至在聊天,说着孩子上幼儿园的事情。嘴里忙碌,并不防碍手下麻利地干活。
  脱了裤子躺下,先备皮,后将两只胳膊分别舒展,各自扎了一针。扎完后,分别在手腕上用油笔做了记号。那蓝色的汁液一直停留在我的手腕上。困惑呀困惑——难道所有孕妇的手腕上都这样被标记过一番吗?难道没有更好、或者更科学的办法来分清楚左右手臂上到底打了什么针吗?总之,我不知道手臂上打了什么针,只知道那扎针的痛像是被蜜蜂叮了一口般,尖锐、准确而短暂。
  又一针管出现在左臂。说要抽血。说所有的孕妇都要备一管自己的血,以防万一。那么,抽吧。这次的疼痛持续的时间较长,像被一个吸盘咬住,紧紧地、缓慢地、不能自拔地,身体里的液体顺着管道流淌了出去。待那针管抽出后,手臂发酸,明显感觉和右臂有所不同。
  以为疼痛可以了结了——其实,才刚刚开始!又有人手持针管走来,对准了左边臀部说,这是止血针。那针扎得那么准、那么狠,药推得那么快,几乎是眨了一下眼皮,那针就拔了出来。疼痛是随后到来的。是那种揪心的、锐利的疼痛。由左臀辐射开去,一直到全身。这是一种很厉害的疼痛,是一种耍了手腕的疼痛。这种疼痛的持续时间之长,远远超过了其它疼痛。甚至一直到了手术后7天,我那左臀还在隐隐作痛。我嘴里经常叫喊着的“痛”,不是腹部的伤口,却竟然是这个止血针。我真想问,所有的止血针都这么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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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我的生产运动(3)
终于,所有的针都打完了。我的床头上只放了一个包装好的塑料管。是导尿管。插了导尿管就可以去手术室了。外面的电话响了起来:丁燕的导尿管先不要插!那么,先插的是我左边床上的孕妇。她和我一同进来,我眼看着她被推了出去。我赤裸着下体,躺在冰凉的床上,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只是一件:等待!
  突然,胎动来了。那么强烈。是我的丁丁在用力踢我。是的,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孩子饿了,我也饿了。但是,我却依然躺在这里,不能吃喝不能动。我轻轻地对身旁的护士说,胎动得很厉害。她瞥了一眼,哦,没关系。那么——我只好用手轻轻地抚摸在肚子上,心里说着,好孩子,再忍耐忍耐,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可是,抬头看了看那挂在白色墙壁上的巨大表盘,那上面的时间显示,我已经等待了快一个小时。我说,能不能跟门口和丈夫说句话?不行!那么,能不能给丈夫打个电话?不行!只有等待。再等待。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18日下午我就定了做手术,原来安排是20日早上第一个。但在做手术之时,临时让那个打点过医生的孕妇先进了手术室。而我在手术室外一直多等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等她的手术做完后,才轮到了我——甚至还没有到我,是宋宋在门外急得不行,大怒,说要找院长,才将我推进了手术室。9点半就开始准备,10点钟一切就绪,一直到11点半才被推出了预备室。那个时候,我被插上了导尿管,盖上了厚棉被,放在了一张带轮子的病床上。
  待我被推出这间屋子时,发现一切都换了一个角度。一切都倾斜了。我眯着眼睛,将眼镜递给了门外的宋宋。他的嘴唇对着我说,没问题。我还看见了他们的脑袋:姐姐、妹妹、姐夫、小姨。他们都来了。他们站的远远的,像是一副褪了色的图画。我那朦胧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等电梯。推了进去。人群中,我看见那些人的脸全都变了形。头顶上是电梯里惨白的灯光,咝咝地燃烧着。终于,电梯到了顶部。从5楼到12楼。顶部就是手术室。我被推了进去。
  这是另外一种陈设的房间。白色更多。人很少。床也很少。味道很古怪。我被抬上了一张床,顶部有一盏圆形的大灯对着。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就要在这里做手术了!我以为还要再去另一间屋子……我很迷惑。恍惚中,来了一个男人,是麻醉师。个子不高。戴白帽子。有眼镜。声音低沉。他一挥手,那遮盖在我下体的棉被就被拿掉,他推着一堆器械站在了我的脊背后,他说,用力蜷起自己的腿,一直到腹部。用力!我左侧位躺着,将腿蜷了起来,两腿之间,还夹着那根可笑的导尿管。可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再可笑。一切都严肃无比。甚至神圣无比。
  医生呢?什么时候开始手术?是往肚子上哗啦一刀吗?我想错了。这个时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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