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捧着饭碗食不知味的刨着,头五分钟还在想:“哼,敢抛下我,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
第二个五分钟,却开始想:“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哦?该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第三个五分钟,已经忍不住老把脑袋往窗子外面伸了:“哎哟,蓝哥儿……蓝哥儿该不会觉得我又贪吃又笨,干脆趁机不要我了吧?”
第四个五分钟,刀白凤已经又是委屈又是一遍遍的自我批判了,于是,等蓝哥儿回来的时候,刀白凤根本就是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哇哇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耍脾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蓝哥儿微微一个错愕,然后了然的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所以说,其实刀白凤这种人,很好驯养啦!
蓝哥儿打开怀里的油纸包裹,放到桌上,将刀白凤往怀里一搂,道:“乖,我没生你气,这是去城西买的陈记烧饼,上次水生他们不是故意逗你,馋得你口水直流么?我这才去给你买了来,给你赔罪的。”
刀白凤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小声道:“我哪有那么贪吃……”手却已经将桌子上的包裹打开了,竟还热乎着。香味儿一飘出来,刚刚还说自己不贪吃的人已经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于是,其实向来很贪吃的刀白凤连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坐到了蓝哥儿怀里都忘记了,兀自开开心心的自己吃一口,反手喂蓝哥儿一口的忙活了起来。
蓝哥儿张嘴吃了,偶尔舔到刀白凤的手指尖,嘴角便露出些笑容来,便是将这烧饼放入怀中一路捂着,几乎烫伤了胸口都觉得颇为值得了。
只是,转头向旁边看去时,蓝哥儿略显蓝色的眸光却已经冰冷一片——邻桌几个富贵哥儿模样的男人竟然趁他出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裸的觊觎上他的凤凰儿了!
或是见有男人在身边,其中两人的目光总算是收敛了一点儿,却还是有一个,虽然被身边朋友拉扯了两下,却仍一副急色模样,似乎是不把看似瘦弱的蓝哥儿放在眼里,执意要打刀白凤的主意。
彼时除了向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江湖人,少有女子抛头露面,刀白凤的火赤炼软鞭黑红相间,极为漂亮,刀白凤便一直当做腰带缠在腰上,因而看起来倒不像身怀绝技的江湖人。而摆夷族的女子向来皮肤白皙,身材纤细,极为妩媚,本就容易招惹男人,甚至有被男人抓住当做玩物的,便一直不被外族人看得起。至于那几个男人,大概有些权势,见凤凰儿一身摆夷族打扮,便起了轻视之心,觉得弄来玩玩也无所谓。
这般龌龊的目光,也就刀白凤这种因为突然放风而眼睛忙不过来的傻姑娘才不曾注意,却如何瞒得住向来心思缜密的蓝哥儿?
蓝哥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将刀白凤放在膝上显示了强烈的占有欲,恰好小二端了菜上来,蓝哥儿扬手拦住小二,袖子扇了扇,深吸了一下菜香,道:“小二,这是什么菜,味道可真不错,等下给我们上一份儿。”
小二满脸堆笑,一甩帕子道:“好嘞客官,这是对面那桌儿的客官点的醋溜鱼片、笋尖儿爆鸡丁,还有这一道,可是咱们大厨的拿手好菜,叫富贵鸡,客官您可是真有眼力劲儿,马上就给您上诶!”
蓝哥儿一看,哪儿是什么富贵鸡,却是俗称的叫花鸡,只不过在酒楼里卖,却不能用那般不雅观的名字,于是取了个彩名罢了,不过闻起来味道倒是真的不错。譬如正在吃饼的刀白凤便鼻子一动抬起头来了,然后看看菜盘,再看看手里的饼子,迟疑的道:“我吃不完呀!”
那边几个男人这时却哈哈大笑,道:“山坳子里的野人,也来学人摆阔。”伸手夹了一筷子刚送上去的菜,得意洋洋的放入嘴中。
蓝哥儿但笑不语,刀白凤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凤目圆瞪,声音却仍是柔媚好听,虽是骂人的话,却仿佛小姑娘唱歌儿似地:“你个马脸青蛙眼猪唇的丑八怪说谁?”
刀白凤的官话里多少惨了点儿口音,那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刀白凤说的什么,可这楞这么一下,却已经失了起势,刀白凤已经连连拍着桌子娇声骂开了:“看你这样子,印堂发青脸色苍白脚下空虚,眼袋还挂得跟熊猫似地,哈,肯定是不学好天天上青楼,天天搂着个姐儿嘿哟嘿哟,以为自己貌比潘安风流倜傥了吧?以为人家对你情深一片了吧?傻了吧你?人家那是看上你的钱了,不然能给你的下药让你去了一次去二次,总也离不了她啊?白痴!”
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是惊讶这么个漂亮姑娘一开口却是汉子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下流话,又是害怕刀白凤口中的下药,偏又因为刀白凤只凭一眼就把他的事情说得个七七八八,心下明白是碰到硬茬了,不敢过于激怒对方。
可惜,刀白凤骂人跟唱歌儿似地,说话还不带喘气儿的,已是惹得好多人都来看。
那公子哥生怕再骂下去就一点儿脸面不剩了,于是憋着一口气拱了个手就要闪人,却听蓝哥儿轻飘飘一句:“走不得了走不得呀!”
那一群人主仆十多个正待诧异,却是扑扑扑的全倒了下去,顿时便是一阵哎哟哎哟的叫声不绝。
刀白凤一见,喜得转身抱住蓝哥儿的脖子:“呀,原来你早下毒了啊!这个毒下得好!可惜连我都没看出来,哎哟,你毒功又长进了。”
蓝哥儿仍是笑而不答,那些倒下的人这时却是眼泪横流身体不住的抽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蓝哥儿,又示意自己的荷包。
却有刚才不曾吃东西的仆人这会儿机灵,战战兢兢的过来赔礼道歉,无非是高抬贵手重金相酬之类的话,蓝哥儿却只端茶喝水,一概不答。
这时,店小二端了蓝哥儿点的东西吆喝着上来了,刚拐过楼梯便看到这么一地的人叠人,吓得哎哟一声呼叫,手一抖,托盘一下子向地下摔去。
刀白凤眼角瞄到,一个转身,脚尖在托盘上一点,那托盘便又完好无损的落到她手里了。
那倒在地上的公子哥一见此,更是在心里叫苦不迭,可是此时全身针扎似地痛,却已经顾不得后悔了。
蓝哥儿叫店小二把东西给自己打包了,携了吃饱喝足的刀白凤便往外走,那公子哥的仆人一脸苦楚连连的作揖苦苦的请求,见刀白凤闻言似乎有些犹豫的往那公子哥身上瞄了一眼,就愈发的磕头不停了。
蓝哥儿见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扔给那仆人,冷冷道:“若是有下一次,我便要他的命。”
那仆人赶紧应答,听了蓝哥儿吩咐这解药要如何吃便忙不迭的去给自家公子服下了。
蓝哥儿看了一眼,心道:饶命倒是饶得,但你这双眼睛,我若不取,呵,那却是不可能的。
那边儿公子哥却毫无所觉,已经就着烈酒将解药吞服下肚,蓝哥儿这才拉了刀白凤往外走去,刀白凤道:“这个解药……我记得应该用冷水服用吧?”
蓝哥儿道:“我下的分量不同。”
刀白凤却不疑他。
两人一路向无量山走去,其时摆夷族人的确不太好行走江湖,常有人想要占便宜,莫不被蓝哥儿或刀白凤打发了。
刀白凤倔脾气上来,死活不肯换汉人衣服,蓝哥儿也由他。只是却可怜了这一路上的宵小无赖,莫不被蓝哥儿偷下毒手。他们走了这一路,竟是连盗贼都干净了不少。这却是附带的了。
而在刀白凤不晓得的时候,她已经因为一手黑红软鞭得了个后来几乎让她吐血的外号,此是后话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蓝哥儿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大家不要对他期望太高。
额,逍遥派,好像除了个虚竹,还真没彻底的善人。
PS:猜外号哟!猜中了让乃们来文里跑个龙套!
第 30 章
一路又是打架又是贪吃,刀白凤和蓝哥儿到达无量山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不过,这两人却不知道,正因为他们一路的拖沓,才避过了段正淳——段正淳从摆夷族出来后便颇为不甘心,成天长吁短叹念些酸诗。朱丹臣和古笃诚两人对望几眼,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朱丹臣便建议让古笃诚一个人回去向保定帝回报,而他则陪着段正淳出去游玩一番。
说是游玩,其实便是去找段正淳的那些相好,只不过朱丹臣身为臣子,却不能如此直说罢了。段正淳听朱丹臣一提,便回味起当初与那爽利女子分别时的滋味儿来了,哪儿有不同意的?于是,这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不过,你道那女子是谁?其实便是修罗刀秦红棉!
当初段正淳一见秦红棉便被她迷住了,秦红棉素来泼辣,不然也不会得了修罗刀这么个外号,因而一见段正淳神情不正便要杀他,段正淳却是长叹一声:“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竟是引颈待戮。秦红棉一刀斩下,刀刃都划破了段正淳的脖子皮肤了,段正淳也没半点闪躲。
秦红棉交手之下就知道段正淳武功比自己高,见他如此本就难免迟疑,何况她再泼辣,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段正淳样貌不错,衣着又华贵,一张嘴又无比会说,粗粗看来,真是个最好的良人了,而那一句“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又是那样的美妙动人,一下子就令秦红棉心生了异样,于是把段正淳捆得结结实实,带回了自家院子。
段正淳的一张嘴巴有多厉害?那是只要对上女人,便没有不被他哄得团团转的,你瞧刀白凤虽然有前世记忆,却还是没办法对他恶声恶气就能知道好歹了。于是,秦红棉将段正淳绑回去没几天,就被他哄得去了绳子,再过上那么一两个月,段正淳便是随随便便说两句挑逗的话,秦红棉也不会动不动就拔刀子了,甚至也能时不时给段正淳一张好脸。
只不过,眼见着一切正朝好的方向得得飞奔,却被保定帝的一纸诏令给打断了。秦红棉跟段正淳之间,话还未挑明,自然不好留他,便摆了张恶脸,一边儿冷笑一边儿依依不舍的看着段正淳离开了。
可是,偏偏,这秦红棉所居的地方,便要从大理无量山下过的。
所以,刀白凤跟蓝哥儿若是走得快了,指不定还会再跟段正淳来场偶遇呢,到时候,还不定生出多少麻烦。
无量山上的无量剑派在附近的声势不错,想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蓝哥儿与刀白凤都不愿与他们硬碰硬。只不过,那洞府的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两人实在弄不太清楚,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气力。
这日在无量山脚下的一个路边酒铺子坐下,两人准备歇一歇,便装作拜山的模样去剑湖宫打听打听,却听旁边一人忽的提到说:“……这无量剑派的东西宗之争……”
蓝哥儿转头,却没能与刀白凤对望上一眼,因为刀白凤正低着头捏了茶杯苦苦思索什么。蓝哥儿轻笑了笑,兀自竖着耳朵听去,就听那些人先是嘀嘀咕咕的攀了一会儿亲戚,这个也是青年才俊,那个也是幸会幸会。蓝哥儿正待不耐,终于听人得意洋洋的开始普及无量剑派。顺带的,初出江湖的毛头蓝哥儿和绝对记不住这种没奸·情情节的刀白凤也被普及了一遍。
原来,无量剑派原分东、北、西三宗,北宗近数十年来已趋式微,东西二宗却均人才鼎盛。每隔五年,三宗门下弟子便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得在剑湖宫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
蓝哥儿听到这里,大声喊来小二,指了指旁边几桌道:“小二哥,给这几位江湖好汉多上些好酒,酒钱算我的啦。”
几桌的人顿时看过来,蓝哥儿抱了抱拳道:“在下刚出江湖,也没甚武功,刚刚白听了几位好汉的一席话,只能以薄酒回报了。”
那几个人都是年轻人,一听这番恰到好处的恭维,脸上都露了笑容,连连道:“好说好说。”
蓝哥儿这才又满脸疑惑的道:“只是,在下有点奇怪,这剑湖宫有什么好处不成?为什么要这样费力的抢来住上五年?”
那几个人对望一眼,都为蓝哥儿这种菜鸟话乐了起来,却又正好满足了他们炫耀的心思,于是都忙不迭的给蓝哥儿解释起来。
“这剑湖宫可是他们的创派掌门人修的,住进去可是大大的有面子呢!”
“我瞧还是想借着这五年一次的比试便于号令整个无量派才对。”
“嘿,这个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无量山剑湖宫后面,可是有个什么宝物的!”其中一个矮个子忽的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见旁人都看了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兄弟便是无量剑的高级弟子,我才得了这个消息。听说那可是什么无量玉璧,上面有仙人舞剑呢!”
蓝哥儿立刻与刀白凤对望一眼,刀白凤恍然大悟:对啦对啦!就是这个无量玉璧!哎哟,我记得段誉可是山上滚下去的!
蓝哥儿又听了一会儿,却没再听到什么重要消息,便付了帐跟凤凰儿一起牵着阿哞避过人上山去了。
蓝哥儿道:“真是天助我也!无量剑派比剑,重要人手一定都在山顶剑湖宫里,我们要上山可就容易多了。”他的身体虽然不弱,但比起习武之人还是差远了。真要是遇到阻拦,此行便很容易功亏一篑了。
“我们沿着山崖河流往前走,总能找到的。呵,无量玉璧,仙人舞剑。”蓝哥儿摇头笑了笑。
刀白凤是个吃白食的,于是嗯嗯点头,一手携在蓝哥儿肋下,微微带了蓝哥儿一点儿,便脚程不慢的朝山上去了。
两人一路避开数量不多的无量派弟子,果真大多数高级弟子都聚集去了剑湖宫的关系,巡山的弟子都发现不了刀白凤和蓝哥儿的身影,令这两人虽然多花了些力气,但终于找到了无量玉璧,但刀白凤傻眼的发现,他们悲摧的站到了无量玉璧的对面而不是同侧。
这个,只能说两人运气太差,刀白凤才嘲笑过段誉,自己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刀白凤走到崖边看了一眼,立刻头晕目眩,吓得赶紧退了回来,茫然道:“这可怎么办?”
蓝哥儿沉吟一会儿,问:“你一个人能下去吗?”
刀白凤左右看看,道:“要是找点树藤什么的,倒是可以。但你怎么办?”
蓝哥儿道:“阿哞聪明异常,将它放养在这无量山上也没什么问题。”
阿哞闻言扭头,泪汪汪的看着刀白凤,刀白凤却不理他,阿哞只能垂头发出一声愁苦的:“哞——”
蓝哥儿盯他一眼,道:“否则,你自己找路进到下面去也行。”
阿哞脑袋垂得更低了。
蓝哥儿把阿哞脖子上挂着的大包裹取下来,翻了翻,翻出一张大野猪皮,道:“我找个不那么陡峭的地方,裹上这张皮子,滚下山去!”
刀白凤一声惊呼。
蓝哥儿毫不犹豫的抖开皮子,道:“昔日魏国名将邓艾率兵攻蜀,兵行险奇,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带着整个部队身裹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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