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泽脸上毫无波澜,语调还是淡淡的,“多谢鬼皇手下留情。”
鬼皇把千泽扶起来,笑道,“听说你妻子在太阴山,那里阴湿寒冷,对女儿家身体不好,不如接到这来?”
千泽一惊,鬼皇这是要把墨萱当做人质,要挟自己,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鬼皇做事。
一旦千泽有违逆之处,墨萱的性命捏在鬼皇手里,千泽处处受挟制。
“鬼皇大人,我妻子她还在孕中,经不起折腾…”
鬼皇忽然怒了,微微抬手,掌风落在千泽心口,千泽重重撞在床沿上,咳出一口血来。
鬼皇冷声道,“青鸾没有教过你么,在本座面前,要称属下。”
“是…”千泽咬咬牙,“属下知罪…”
鬼皇看着千泽低头称臣的样子,笑道,“罢了,本座也不愿强人所难,此事容后再提吧。”
“是…谢鬼皇大人…体谅…”千泽低着头,牙齿快要被咬碎了。
鬼皇扔给千泽一张写满字的布帛,吩咐了一句,“这是你的暗杀名单,两个月后回来复命。”
“是。”
鬼皇拂袖离开了卧清居。
千泽攥紧了那张帛书,狠狠砸向地面,站起身来,把面前一切能看得见的东西都疯狂地砸在地上,心中已经怒到极点。
这种屈辱感太强烈,千泽痛苦地靠在墙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九霄匆匆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拍了拍千泽的肩膀,“一时之忍而已。”
千泽无奈地推开九霄,淡淡道,“替我去看看萱儿,我去洛阳办完事就赶回去。”
九霄点点头,千泽披上衣服离开了。
太阴山中。
太阴鳍心疼墨萱,千泽一走就把墨萱从地宫里接了出来,安置在自己打坐的居室中。
数日后,还没有千泽的消息,太阴鳍已经从千泽的信件中得知了千泽的处境,被迫留在鬼皇身边,不知何时能回来。
太阴鳍怕墨萱伤心过度,谎称千泽有事,过一阵子就回来。
墨萱也没有多想,在居室中每日睡睡觉,学学针线之类的,消遣时间,忽然有一天,雁南倾突然出现在居室中,让墨萱有些惊讶。
好在雁南倾再有能耐也伤不了墨萱,墨萱沉默不愿理会。
千泽不在,雁南倾胆子就大了起来,坐在墨萱身旁的木椅上,假意笑道,“呵呵,娘娘多日不见天日,自然少听的些消息,陛下宠幸我的时候,说的好些个甜言蜜语,还说皇后容颜半毁,陛下早就厌烦了,不过是为着偿还从前恩情罢了。”
墨萱不说话,她了解千泽的性格,也知道雁南倾的别有用心。
“娘娘,你可知陛下去了何处?”雁南倾噗嗤一声笑了,“听说鬼皇出关,特意召见陛下,两人起了争执,陛下不敌鬼皇,手骨被鬼皇生生掰断了呢。”
“什么?!”墨萱勐的站了起来,急火攻心,腹中疼痛难忍,跌坐在床榻上。
雁南倾妩媚一笑,缓缓退出了房门,“娘娘可别急坏了身子,南倾还有事,先告退了。”
墨萱只觉得眼前发黑,忍着痛跑出了居室,找到了在挽心林里弹琴的太阴鳍。
太阴鳍一愣,“怎么了这是?”
墨萱哽咽问道,“他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受伤了。”
“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是不是那个雁南倾?”太阴鳍一看瞒不住了,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千泽是受了点小伤,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墨萱咬着嘴唇,拉着太阴鳍的衣袖,“他是不是性命堪忧,被软禁了,若他有事,我自己了断就好。”
“你别急啊,本尊…”
忽然,山林尽头出现了一抹青影,九霄带着十几位医女登上了太阴山。
墨萱一见九霄,心都凉了半截,千泽久久不归,来的又是九霄,莫非千泽果真出了事?
墨萱悲痛不已,腹中阵痛,就要瘫倒在地上,九霄眼疾手快,接住了墨萱的身子,身后的几个小医女慌忙道,“姑娘临产,快带姑娘去房间!”(未完待续。。)
第208章 千丝鬼帝(十)
天有异象,霸星隐,帝星现,霎时乌云密布,顷刻暴雨倾盆,雷电撕开苍穹,仿佛一条巨龙蜿蜒而下。
山下村庄中村民纷纷议论,庄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言说龙骨隐隐,今日有帝子降兮。
九霄刚把墨萱抱回居室,墨萱已经面色苍白如纸,一阵阵的痛苦像潮水般袭来,墨萱忍不住低声呻/吟。
九霄拨开墨萱发丝,也有些焦急的安慰,“你忍着点,他很快就回来了。”
墨萱紧紧抓着九霄的衣袖,口中微弱的轻唤,“你骗我…他在哪…”
“我去看看,你坚持住。”九霄快步走出房门,临走前冷声对房中医女道,“这是蓬莱皇后,若有差池,我便把你们交给她夫君处置。”
蓬莱皇帝的残暴名声传扬在外,众医女惶惶跪地,不敢有怠慢。
近十位医女匆忙围在墨萱床榻前,墨萱痛苦的哭喊声从居室中传来。
九霄出了居室,对守在外边的暗卫吼道,“千泽死哪去了?!”
暗卫也浑身冷汗,颤颤答道,“陛下传来消息,现在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九霄一把拎起暗卫的衣领,怒气冲冲道,“路上?再不回来你们皇后都要不行了!去找啊!”
暗卫被九霄扔出了门外,一刻不敢耽搁地去接应千泽。
宫外马蹄踏地的声响越来越近,一声急促的长嘶,千泽飞身下马,十万火急地飞奔了过来。
“萱儿呢!”千泽双眼通红,日以继夜的赶路已经让千泽疲惫不堪。
九霄才松了口气,指了指居室,“在里面呢。”
千泽闻言就要闯进去,被九霄拦了下来,“你可别乱来啊,万一吓着她,可就是人命了。”
“萱儿…”千泽被九霄拉着才没有冲进去。
“我想要我的萱儿没事。”千泽的手指深深刻在门柱上,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居室传出来,千泽心中绞痛,忍不住对里面喊道,“萱儿别怕!我在这!”
正当所有人都在紧张里面的情形时,宫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
“鬼皇大人到”
九霄一惊,连忙把千泽从居室门口给拉了下来,躬身迎接鬼皇驾临,千泽仍旧舍不得松开手,被九霄硬给扯了下去。
鬼皇慢悠悠地走到千泽面前,抬手拍了拍千泽的肩膀,微笑问道,“本座交给你的事,做完了,为何不先回来复命?”
千泽无心听鬼皇问了什么,只是紧张听着居室里传来的痛苦挣扎声,心不在焉,九霄感到事情不妙,连忙用手肘戳了戳千泽,千泽才回过神来。
九霄解释道,“鬼皇恕罪,千泽也是怜妻心切,还没来得及回去复命…”
“闭嘴。”鬼皇冷冷瞥了九霄一眼,“本座没有问你。”
这时候,又一阵痛苦的叫喊从寝殿传出来,鬼皇听了,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居室,忽然问,“千泽,这里面是你的妻子?”
千泽心里泛起寒意,咽了口唾沫,“回鬼皇大人,是属下妻子。”
鬼皇忽然一笑,又道,“你紧张什么?本座听说你的妻子貌若天仙,本座很好奇,想要看看这位天仙美人。”
“鬼皇大人…萱儿她正在分娩…等调养好身子,属下必带贱内登门拜见。”千泽低下头,暗自咬牙道。
“不必,就现在。”鬼皇不等千泽回答,抬手一把推开了居室门。
“鬼皇大人!”千泽慌了,就要一下子冲上去,九霄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千泽的胳膊,低声警告道,“你疯了?冲撞鬼皇,你和墨萱都得死!”
“放开!”千泽怒气冲冲地甩开九霄,匆匆追进了居室,却看见鬼皇坐在墨萱床榻旁,拉起墨萱的小手放在唇边,脸上带着莫名笑意,笑着安慰道,“真是个小美人,病若西子胜三分,别怕别怕,本座属下的妻子,可要好好照顾了。”
千泽紧张地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鬼皇的手,只怕他突然心血来潮,会伤了萱儿。
墨萱正痛苦交加,又忽然见到陌生人坐在身旁,就有些害怕起来,微弱地轻喊,“千泽,千泽…我害怕…”
千泽听了更加心痛,又不敢出声安抚,在鬼皇面前,自己一向是无力的。
墨萱一害怕,突然,几个医女惊慌叫道,“不好!出血了!”随后手忙脚乱地止血。
千泽再也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把墨萱从鬼皇手里夺过来,鬼皇冷冷一笑,身边两个高手随从立刻押住了千泽,任千泽挣扎。
“放开我!鬼皇大人!让我看一眼萱儿!”
鬼皇不理会千泽,随手拿起桌边针线筐里的一把银剪,饶有兴味的问千泽,“小美人这么痛苦,不如本座帮帮她?把肚子剪开,小孩子不就出来了?”
“不要!”千泽彻底慌了,挣不开两个人的束缚,一下子对着鬼皇跪下来,快要把头低到了地面上,焦急恳求道,“鬼皇大人开恩!属下就这么一个妻子,您放过她,属下什么都愿意做!”
鬼皇站起身,走到千泽面前,抬起脚踩在千泽的肩膀上,轻蔑道,“本座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本座的狗而已,一条狗,竟敢对主人不服?今天就给你长长记性。”
千泽俯身承受着鬼皇的蔑视与侮辱,那一脚又一脚都踩在千泽高傲的心上,一次次把所有的桀骜不驯踩碎,那无力的屈辱,一笔一笔刻在了千泽心上。
“来人,卸他两根肋骨下来,叫他知道,对本座不忠的惩罚。”鬼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千泽,又对九霄道,“你看着行刑,若有欺瞒,别以为萧有知能阻止本座卸你的骨头。”
鬼皇扬长而去,两个押着千泽的随从拿出匕首,一个人死死把千泽按在地上,另一人把匕首刃刺进千泽肋骨缝中,划出一道伤口,手伸进千泽体内,生生掰断了一根肋骨,从千泽腹中掏了出来,满地鲜血。
千泽痛得浑身痉挛,那人又开始卸另外一根。
两个人扔下千泽,带着掰断的肋骨回去复命,九霄急忙扶起千泽,对殿外喊,“来人啊!快给他包扎啊!”
千泽忍着痛,推开九霄的搀扶,一手扶着肋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墨萱的床榻,倒在了床榻下,颤抖的手抓住墨萱的手,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动,“萱儿…别怕…我在这…”
医女们进进出出,终于把墨萱的血止住,给墨萱口中放了参片,墨萱清醒了许多,身上仿佛又有了些力气。
千泽一直陪着墨萱,直到傍晚,千泽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醒来时,千泽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身上缠满了药布,满屋子里都是浓重的汤药味。(未完待续。。)
第209章 帝子降兮
千泽醒来时,只觉得肋骨处疼痛难忍,抬眼却见一桃衣少女站在面前,手执银针,在千泽穴道上轻刺。
洛鸢儿收了针,语带担忧地说,“陛下可还好些了?那些人下手太重了,竟然生生把骨头掰断,陛下好生休息,鸢儿去配些药来。”
千泽愣愣地看着洛鸢儿,转头一看,单漪坐在不远处的茶几旁,手里拿着一颗洁白莹润的大珍珠,另一手拿着一把细小的刻刀,仔细在珍珠上雕刻。千泽挣扎许久才坐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就要站起来跑出去,无奈身上骨伤严重,实在站不起来。单漪静静雕刻着手中的珍珠,也不抬眼看千泽,只是淡淡道,“不要吵,我在给小侄子刻诞生礼,刻坏了你可赔不起。”千泽听了,愣了一会,忍不住笑出来,又问道,“萱儿还好吗?”
“大约比你好些罢。”
千泽喜出望外,忍着肋下的疼痛,还是跑了出去。
太阴鳍这才着急地跑进来,嘴里嘟囔着,“哎呦呦不得了,本尊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出这么大乱子!”
单漪专注地雕刻手中的珍珠,淡淡道,“别急,是我把你支出去的。”
太阴鳍急的跳脚,“你呀你呀,你是帝君的儿子自然不怕,千泽若是有个好歹,本尊可怎么和帝君交代啊。你不是挺疼他的吗,这回来带一身伤,竟还让淳于干那个老不死的追上门来了。”
单漪不紧不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千泽锋芒太盛,心高气傲,让他尽早学会隐忍,也不是什么坏事。”
“唉,罢了罢了罢了,帝君若是迁怒于本尊,你可得替本尊顶着啊。”
“我要去看我小侄子了。”单漪放下刻刀,撇下太阴鳍自己走了,看那表情还挺高兴的。
“这兄弟俩没一个省心的。”太阴鳍叹了口气,“可怜本尊,山神的身子,奶娘的命哟。”
千泽走进墨萱的居室中,一位小医女正抱着一个紫金锦缎哄着里面的小婴儿,见千泽来了,连忙抱着小婴儿走上前去,屈膝道,“陛下,小皇子可漂亮了,您看看。”
“拿走拿走。”千泽推开小医女抱给自己的锦缎,急匆匆地跑到墨萱床边,把虚弱的墨萱轻轻揽到怀里。
“委屈你了萱儿,还疼吗,我在外面要心疼死了,是我不好,应该在这里陪你的…”
“你没事吧…”墨萱弱弱开口,“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不看看…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千泽几乎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什么,只是把墨萱揽在怀里,恐怕墨萱离开自己。
或许千泽所有的喜欢,都只给了墨萱一人,喜欢孩子,也只是因为他是墨萱的孩子罢了。
小医女把孩子放在了墨萱旁边,悄悄退出了居室。
千泽把墨萱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轻声道,“我在这陪着你,噢,顺便陪着那个小东西,你睡吧。”千泽轻声安抚着。
墨萱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千泽这才有兴致仔细瞧瞧儿子。
“怎么没有我的萱儿好看。”千泽冷不防嘀咕了这么一句,“你这小家伙把我的萱儿害苦了。”
“叫你帝萱儿吧?这样就觉得我有两个萱儿,有点高兴。”千泽自言自语。
单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皱眉道,“你别告诉我那是个男孩名字,帝家丢不起这个人。”
“唉,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呢,我想要一个像萱儿一样的小公主啊。”千泽惋惜了一声,就要把儿子抱起来,才发现小家伙软乎乎的,好像一捏就会碎掉似的。
千泽尴尬地看了看单漪,“额…毒蝎,这个小玩意…要怎么拿起来啊…”
单漪无奈地捂住了眼睛。
“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单漪把千泽往旁边一推,“靠边儿,看着点。”然后伸手轻轻抱起紫金锦缎,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冷漠的眼睛里满是温情。
千泽认真看着,小心地接过紫金锦缎,轻轻抱在怀里,怕自己没轻没重的捏痛了这小家伙。
单漪拿出一枚穿着红线的珍珠,系在了小家伙的脖颈上,珍珠上微雕了一段奇异的文字。
千泽漫不经心的问,“毒蝎,咱们家起名字是按什么规矩排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按心情吧。”
“…说的也是。”
“那,就叫无忧吧。”
不知什么时候,九霄走进了居室中,凑过去看了看千泽怀里的小婴儿,忍不住好奇地拿手指碰了碰无忧的脸蛋,轻声问,“活的?”
千泽狠狠瞪了九霄一眼。
九霄闭了嘴,忍不住又说,“小姑娘长的真好看。”
千泽又瞪了九霄一眼。
“我还是闭嘴吧。”九霄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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