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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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完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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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神色微变,暗觉她太没分寸,如此议论昏君之事,宏晅心情好也罢了,若心情不好难免要怪她。也不便表露什么,徐徐笑道:“陛下才不会做这些事叫妹妹背上千古骂名呢,不过陛下若是不知该赏妹妹些什么,臣妾倒有个主意。”

    宏晅一奇:“你素来点子多,说来听听。”



    我瞧着胡夕冉微微隆起的小腹,颌首笑言:“做母亲的,怀胎十月最是不易。倒不如陛下为妹妹画一幅像,一来对妹妹而言自是珍贵,二来待得孩子长大了也可看看,当年他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母亲是个什么样子。”

    言罢宏晅点了点头:“别出心裁,倒是不错。”又看向胡夕冉,问她的意思。

    胡夕冉点一点头,呢喃道:“也好,日后还可告诉这孩子,这画是他父亲画给他母亲的。”言语间盈盈含羞,这样如夫妻般的日子莫说她享受,我亦是羡慕的。只是我知道这个人绝不能当做夫君看待,又不好提醒她。

    进了书房,宏晅自在案前坐下来。我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墙上悬着的一幅麒麟送子图上,抿唇微笑:“这是个吉祥寓意,妹妹就坐在这图边上让陛下将图一并画进去可好?”

    夕冉才要应好,宏晅笑起来:“故意给朕找麻烦,你轻巧地一句话,要让朕画个画中有画出来?”

    我含笑瞟他一眼,跪坐案边为他研着墨,道:“陛下既然应了要作这画,就要合了妹妹的心意才好,怎能敷衍了事?”

    他摇头笑笑,也不再推脱,执笔蘸了墨。

    我一直低头磨墨,却见他画了不过几笔,蓦然离座起身:“婉华!”语中显有惊慌,我一惊,侧头看去,方见胡夕冉眉心紧蹙,捂着小腹伏在地上。不及思索,忙冲出书房叫来宫人,扶她回卧房歇着,又叫宫人传太医来。

    太医诊过后道是动了胎气,宏晅眉毛一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动了胎气?”

    太医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怕宏晅动怒不敢直言自己尚不知缘由,我在旁笑着解围道:“陛下别急,总要叫太医慢慢查了才好禀明。所幸妹妹无事,能查出原因日后小心着便是了。”低头一思,又道,“不如先请了麒麟送子来镇一镇,求个平安?”

    宏晅一沉:“也好。”便吩咐郑褚去书房请了那麒麟送子图来,又吩咐太医道,“婉华的所有吃食一一检查,不得疏忽。”

    太医领命,让宦侍将愉婉华吃过的东西一件件端来细查,连桌上摆着的几碟蜜饯也依次验了。我看着他们的神色,好像哪件也没有问题。不一刻,郑褚亲自捧着那幅画进了门,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吩咐宫人挂上去,正有位太医在旁检验胡夕冉的妆品,神色陡然一悚,看向那画,又走近几步看了一看,猛然向宏晅跪倒。

    宏晅知他是查出了问题,神色一黯:“说!”

    那太医连头也不敢抬,只跪在地上道:“陛下,这麒麟送子图中麝香分量极重,久悬于室内必致小产。”

    我面色一白,急忙跪下,俯身叩首:“臣妾为求平安一时心急,未想到这画有问题,陛下恕罪。”

    宦官已手脚麻利地摘了那画拿出去,宏晅面上一阵阵起了怒又一次次按下去,这明摆着是后宫之间的有意加害,他自是恼的,并不看我,转过头握了握胡夕冉的手,柔言问她:“你这画,是哪来的?”

    夕冉已吓得愣住,惊惶不已地想了一想:“是夏美人……是夏美人送来的……”

    宏晅一凛:“夏美人?”

    “是……是夏美人……”见他似有不信之意,胡夕冉越显慌乱,指着我道,“陛下问晏姐姐……那天姐姐在的。姐姐来给我道喜后刚好赶上夏美人送了这画来,姐姐说挂在卧房里显得突兀就叫人拿去了书房……”她也是宫女出身,不比夏美人有家世背景还有瑶昭仪做靠山,自是害怕担这个陷害高位的罪名,越怕阵脚越乱,又转向我问,“姐姐你还记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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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阿笙的新文:

    重生宫斗炒鸡给力!至于你看不看……我反正是已经掉坑里了……开始追文……

    【文案】

    无宠、废黜、赐死,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梦初醒。

    在这九重宫阙里,充满了冤魂和鲜血,

    更充满了权利和诱惑。

    该争的、不该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荆棘刀剑,

    而那枚已不属于她的凤印,

    她是否还可重新执掌?

    本文的宫妃品秩

    或翻看各个逢十章节的作者有话说(第十章、二十章、三十章这样……不往楔子和第一章放是为了避免大家都来回来去看前面导致点击率显得太奇怪……)



正文 012。险棋


    我故作沉吟地想了一会儿,方点头道:“记得,是陛下下旨晋封那日。其实妹妹大可不必这样慌,宫中贺礼往来皆有记录,查一查便是。”

    宏晅神色淡淡,很难寻着什么喜怒,他扶着胡夕冉躺下,一句听似随口的吩咐:“传夏文兰来。”

    虽是语气随口,却听得我心底一凛。他鲜少直呼嫔妃的名字,更不会这般连名带姓地去叫。

    胡夕冉躺下来,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好像怕失去什么一般,他也不在意,任由她拽着,只安慰她不必害怕。夕冉脸上慌乱渐消,却是惧意更甚,这种事总是让人冷静下来后就愈发后怕。她贝齿轻咬着嘴唇,依依垂泪道:“美人娘子平日里刁钻些也就罢了……可到底是同住一宫……她怎么能……”

    宏晅抬手抚在她面上,抹去她双颊上顺下的眼泪,宽慰道:“别怕,朕会为你查清楚。”

    我只跪着一言不发,他朝着胡夕冉坐着,又似乎根本没在看她。就这么无声了许久,直至宦官带了夏美人进来,他转向门口时才注意到我,似初醒般地恍然一怔:“晏然,起来吧。”

    “谢陛下。”我站起身,行到他身侧,方向夏美人一福:“美人娘子万安。”

    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吩咐宫人说:“给琼章添个垫子。”

    宫女取来蜀锦鹅绒软垫,我施施然落座,便见夏美人在他这样略有刻意的忽视中已有了些慌意,仍是强作镇定着。宏晅没有看她,执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茶,又单手将茶盏放回桌上,看向夏美人,仍未言。

    夏美人越发心虚,战战兢兢道:“不知陛下传臣妾来何事?”

    宏晅的轻笑中仍是不带半点怒气,口气亦是平淡如常:“朕问你,那麒麟送子图可是你送给愉婉华的?”

    夏美人一颤,好像是想了一想,才笑着答道:“哦……陛下说的可是李元那幅?是臣妾所赠。”她语气勉强,可见是不愿承认的。无奈宫中赠物均有记录,她不得不认。

    宏晅“嗯”了一声,又淡泊问她:“那朕再问你,那麝香是怎么回事?”

    她悚然大惊,面色蓦地白如纸,慌忙跪下,却是吓得缓了两口气才说出话来:“臣妾……臣妾不知,陛下说的什么麝香?”

    “太医说那画中麝香极重,你不知情吗?”宏晅的语气仍是不带起伏,就好像这全然只是寻常的问话一般。夏美人又是缓了一缓,面容平静了些:“是,臣妾不知。只觉得李元的画作已难寻得,婉华妹妹怀着龙嗣,自是该送稀世珍品才配得上,恰巧那画又是麒麟送子图……兴许……兴许那画中本身就带麝香,臣妾不识香未能辨出,陛下恕罪……”

    明明能有无数的理由去辩解,她就算一口咬定是被旁人动了手脚也能让宏晅多信几分,可她偏生挑了这最不着调的说辞。我禁不住地一声冷笑,慢条斯理道:“画中本就带有麝香?夏姐姐,亏得你也知道那是李元的画作,亏得你也知道他的画作已难寻得。这画,就算是他临死前所作,至今也有好几百年了,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麝香,过了几百年还未散去不说,婉华妹妹接触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动了胎气!”

    夏美人冷汗直流,欲辩又在无可辩,慌了片刻,只得连连叩首道:“臣妾一时糊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我还道她好歹也会再争上一争,谁料她竟如此轻巧地就认了罪,当下也不再言,微微侧头看向宏晅。宏晅面上终是起了几分怒意:“传旨下去,美人夏氏谋害皇裔,着即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夏文兰的哭求陡然停住,又很快再度爆发,比方才更加的撕心裂肺:“陛下!求陛下饶臣妾一次!臣妾知罪了……”

    荣辱当真变得如此的快,从位居正六品的美人到冷宫庶人,起落间只是他一句话。没有人为她辩解求情,只余她自己悔恨不已地伏地大哭。我略一打量宏晅的神色,蹙了眉道:“还不带她出去!愉婉华刚动了胎气,哪还受得了这样的惊吓。”

    宦官便一刻不再耽搁地拖了她走,她挣了一挣,也知再求无用,只在即将被拖出卧房时猛然瞪向胡夕冉,又瞪向我,眼中恨意令人生惧:“胡夕冉……晏然……一样的贱人!不过得脸几天怀了孩子罢了就来加害我!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别过脸去不听不理,骂声也很快就远了没了,就像夏美人的一时风光一样很快就寻不到了。我见胡夕冉仍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起身向宏晅一福:“臣妾不打扰婉华妹妹休息了,臣妾告退。”

    宏晅略一点头,我退出屋外。



    离开澜曳斋,婉然忍不住上前拽一拽我,不甘地抿一抿嘴,道:“姐姐难得见陛下一次,还赶上这种事,真是丧气。”

    “有什么丧气。”我微微侧首,回头瞧着澜曳斋那一树榴花,朵朵橘黄明艳亮眼,含笑问她,“你看那榴花开得好么?”

    婉然被这没由来的一问弄得一懵,答道:“为庆愉婉华有孕特地移来的,自是好的。”

    我凝神望着,只觉那一团团橘色在眼中晕开,晕得唇边绽出了同样明艳的笑意:“五月榴花照眼明,如今七月中了,开得最美的还是这榴花。莫说咱们觉得漂亮,更是陛下的心头之好。咱们替陛下护好了这花,陛下会念着的。”

    婉然思了一瞬,惊觉道:“姐姐……你早就知道那画里有……”

    我淡淡瞥她一眼,一笑:“好歹在御前服侍过几天,还不至于连麝香都不识得。”

    那日,我险些脱口而出告诉胡夕冉那画有问题。忍住未说只是因为我心下思量着,她安然无恙,宏晅未觉心焦,夏文兰又一向合他心意,他定不会严惩。降位禁足是否能保胡夕冉日后平安暂且不说,和夏文兰定是难免结仇。只有让宏晅看到胡夕冉险些滑胎,他才能狠下心废了她。斩草除根方能免去后患。

    再则,夏文兰背后的瑶昭仪,对中宫的地位威胁愈发的大了,没有什么比剪去她的羽翼更能讨皇后欢心。



    我在静月轩的佛像前,为夏文兰焚起了一柱清香。虽然是她咎由自取,但,她也终是我为了上位而踩下的第一块垫脚石。

    关于后宫的旨意,永远不会是仅仅传出一道旨意。比如在当晚的昏定之时,六宫嫔妃就都已知道了夏文兰被废的细节,虽是简单明了没什么可议论的,但她们仍是格外地注意到了我当时在场。

    自我册封至今,随居的第一位主位和贵嫔被禁足多日,直至半个月前才解了禁;锦淑宫已是我的第二个住处,原本位份最高的夏氏却在我搬进来不久之后突遭废黜。纵使她罪有应得,可嫔妃们对于我的议论总也难免。

    皇后,她定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便面容谨肃地训诫一众宫嫔道:“夏氏的事,是个例,各位妹妹都应记住。敢行此狠毒之事,便该知道,不论本宫还是陛下都会严惩。”论起年龄,皇后也不过与宏晅一般年纪。虽是比其他嫔妃都年长一些,也是在桃李年华罢了,谈吐间却总有一种威仪,与娇小妩媚的瑶昭仪全然不同。

    瑶昭仪轻打了个哈欠,慵慵懒懒地笑道:“长姐这么疾言厉色地干什么?倒好像我们个个都是那般的毒妇似的,臣妾等平日里服侍陛下,又哪有闲心在那愉婉华身上下功夫了?再说,不过一个宫女得封的罢了,诞下皇子又能如何?臣妾才不会为这么个人犯夏文兰那般的糊涂。”

    瑶昭仪字字清脆声声娇柔,语中不止是讥刺胡夕冉出身,更有嘲讽皇后不得圣宠之意。皇后也不恼,只继续对众人道:“本宫知道各位妹妹不会做出夏文兰那般的事,只提醒一句罢了。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妹妹各自散了吧。”

    众嫔妃皆起身行礼,先恭送皇后出了正殿方各自离去。瑶昭仪离殿前,侧头向我,笑意娇艳却透着冷意:“当真人不可貌相,生得如此貌美,倒是个不祥之人,住去哪宫哪宫便出事。”

    我恭顺欠身,不理其言。随在她身后不远的庄聆走到我身侧笑盈盈向她道:“昭仪娘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和贵嫔也好,夏文兰也罢,不都是陛下下旨罚的?原因也说得明明白白,昭仪娘娘这话听着倒像是指责陛下的不是了。”

    瑶昭仪语笑嫣然:“本宫随口一言,倒引得静婕妤这么多话。静婕妤也犯不着这么急着给本宫安罪名,陛下的心思也不是婕妤左右得了的。若不然,怎么婕妤你嫁入太子府那么多年还是个区区奉仪呢?要不是帝太后下旨,便是在陛下登基之后,你做得了这婕妤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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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3。转机

    这样无礼、甚至是妄议帝王心思的话,大抵也只有瑶昭仪敢说出口。嫔妃们一时都噤了声,看着面前的两位高位嫔妃大是不安。庄聆生性要强,最不喜旁人说她是凭着与帝太后的血亲关系才当上的一宫主位,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很快平复下来,颌首一笑:“是,庄聆无能,不比昭仪娘娘能做皇后娘娘的随嫁媵妾嫁入太子府,入府便是太子良媛。”这一还击半点不留情面,瑶昭仪说庄聆凭着帝太后上位,可她自己还不是因为有那嫡姐做正妻才能得这般的高位?瑶昭仪一时语滞,庄聆笑意更添了几分,“庄聆纵是赵家的嫡女,自幼与皇后娘娘多有走动,终还是不敌昭仪娘娘与自家嫡姐亲厚,庄聆甘拜下风。”这明摆着是戳瑶昭仪的痛楚,不说她自己,就是阖宫宫人也多少觉得如果她与皇后同为嫡出,后位必定是她的。

    瑶昭仪狠狠地盯了庄聆半晌,庄聆无半点怯意地笑而回事,她终是怒然扭头,拂袖而去。一众宫嫔似乎都瞬间送了口气,互相道别回宫。庄聆拍一拍我的手,嗔怒道:“你啊,明明是个能说会道的,非要什么都忍下去,还要我来出这个头。”

    我讪笑一福:“多谢姐姐解围。姐姐这是知道我人微言轻惹不起那瑶昭仪。”

    她微一瞪:“得了便宜卖乖,下回看我还帮不帮你。”

    去荷莳宫与她闲聊了片刻才回了锦淑宫,一进静月轩,便见林晋喜滋滋迎上来道:“娘子,适才长秋宫那边送了些布料首饰来。说是夏美人那事时娘子也在,这是为娘子压惊。”

    我一点头:“好好收了,挑套合适的首饰,明日便用。”



    夏文兰被废,锦淑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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