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拜堂成亲?”
连嬤嬤笑道:“是大公子抱着公主与二公子和五公子拜的堂,三位公子昨天站在一起,谁也不输谁呢,人人都说公主有福气……”
月容想象着光元抱着她与刘琨和刘珏拜堂的场景,心渐渐揪痛起来:元哥哥,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镇定自若行完那些跪拜礼!
“公主,灶上热了粥,你要不要用一点?”连嬤嬤出声打断了月容的沉思,月容点了一下头,猛又一下抬起头:公主!她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大庆制定一妻多夫婚律之初,曾受到士大夫多方阻挠;婚律颁行之后,更有不少读书人家的小姐,为了不被人共妻,或上吊或投湖,在大庆引起很大的骚动,后来甚至出现群臣罢朝要求废除新婚律的极端行为,李姓皇朝的统治也受到了质疑。当时的瑞华帝为了平息众怒、顺利推行一妻多夫制,便下旨大庆的公主以身作则,一人招八个驸马以作天下模范,大庆这才平静了下来。此后,大庆历代公主若不和亲,便要招八个驸马入驻公主府。如今,自己也成了大庆公主!八个驸马!八个啊!不行!一定得想办法回绝,回绝不了,就继续上演反穿越戏码得了、务必穿回二十一世纪!
月容正在哀叹,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连嬤嬤和阿椒一看领头之人,马上跪倒、低了头一声不吭。月容倚了靠垫坐在床头,抬了眼看向当先一人:来人身着明黄色家常锦袍,锦袍的衣摆、袖口处都绣了精致的祥云图案。面白,眉目俊朗,下巴上留有半尺长左右的胡须,他神情激动,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温和、宠溺。月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鼻头一酸,不由自主出声呼唤:“玥哥哥!”
李玥一边唤着“小九妹”,一边两步跨到床前坐下,然后一手握了月容的手,一手便去抚月容的眉眼,哽声道:“哥哥这么久才找到小九,小九受苦了。”月容含泪一笑,伸了手去摸李玥的胡子:“义父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没有受苦。玥哥哥,你怎么长胡子了,留胡子看起来好老啊,不好看!”
旁边站着的宁王李璃“呵呵”一笑:“小九,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一点点大就嫌弃父王的胡子,不肯让父王亲近。如今皇兄也被嫌弃了,呵呵……”
月容抬头,看着宁王道:“璃哥哥,你也有胡子了,真是丑死了!”
光元等五人不由自主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月儿竟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么?以后得把刀磨快了,至少早晚各刮上那么一次!
李玥假悲道:“小九是嫌弃哥哥老了么?”月容一笑:“拉了一下他的胡子:“不老不老,这样正好。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丑大叔,懒得理你;只有我知道,你是最漂亮的玥哥哥,没有人跟我抢,你还是我一个人的!”
光元等五人听了月容的话,又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月儿到底喜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呢?这胡子,刮,还是不刮?留,还是不留?
宁王却在一旁无奈道:“小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子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月容“噗嗤”一笑:“长胡子的璃哥哥,我差点忘了,以前你也是一个漂亮男子呢,哈哈……”
兄妹三人自顾自说笑,众人均不敢出声。刘琨闷声站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什么时候,月儿也能这样言笑晏晏对待自己?
终于,李玥看到月容面露疲色,道:“小九,你且躺下歇息,我这便传了御辇过来接你回宫休养。”
光元等人听得这话,心里暗暗着急,却不知如何开口。月容看了光元一眼,就要开口推辞,突然眼前一黑,赶紧贴紧了靠垫斜躺着。迷糊间听见义父对李玥道:“皇上,公主昏睡刚醒,不宜挪动,还是先在微臣府里休养一阵子吧。”
李玥道:“朕与小九失散十一年,现下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然往来爱卿府上不是很便宜;另,太医院药材齐全,小九刚醒,朕要带了她回宫好好调理。”顿了顿,看了光元几个一圈,突然一笑:“五位妹夫若不嫌弃,可一起进宫照顾小九,皇宫里有座怡园,我便赐了给你们和小九一起住。”
皇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孝辕也没有办法,只得苦笑道:“皇上英明。”光元等五人也赶紧跪下谢恩。李玥扬了手让众人起来,转身又去跟月容说话,发现月容闭着眼睛,拉了一下她的手,道:“小九,跟哥哥再说几句,你十一年来有没有想过玥哥哥?”月容没有反应,李玥加大力气又拉了一下:“小九,小九!”看月容无动于衷,“噌”的站起来:“张侍郎,小九昏过去了,赶紧给她把脉!”
光元等人听得这话大惊,也顾不得皇上了,一下把他挤到外圈,五人全围了上去。张孝辕挤到床前给月容把了脉,沉吟一会道:“无碍,公主初醒,是累着了。”李玥道:“如果小九总是这样,该如何是好?不行,我得贴出皇榜,遍招天下名医!小九必须得长命百岁,百子千孙!”招手就要传随身大太监。
却有小太监急急跑进来传话:“皇上,张府外威北公翰墨和龚谨龚太医求见,说有重要事情务必亲自禀告皇上!”
威北公李玥很熟悉,年前还赏赐了他,才返回田城不到两月,没有奉召就回京?胆子不小!龚太医是谁?不认识!有大事?边关已经太平,还能有什么大事?看了沉睡的月容一眼,无奈走了出去:“传两人到张府大厅觐见!”
翰墨和龚太医站在张府门口,圣驾在此,两人不得传召禁止入内。翰墨有些忐忑,对龚太医道:“龚叔,那日听了你的话之后,我立刻便点了五百兵马护送你进京,现下却有些后悔,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你自己老糊涂了?”
龚谨嗤道:“你糊涂了我也不会糊涂!皇上今日驾临张阁老府,必定是知道了其中一些个……你看,那小黄门不是跑回来了?”
翰墨和龚谨进了张府正厅,跪下给李玥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玥道:“平身!万年说你等有要事禀告,赶紧说吧,最好真的要紧!”
龚太医看一眼四周,斗胆道:“皇上,此事知道的人宜少不宜多。”李玥挥手,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堂上只剩了三个人。龚谨道:“圣上,张阁老的义孙女是圣上的妹妹,是我大庆的公主。”李玥道:“这个,朕已经知道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龚谨道:“去年微臣为公主把脉,虽诊不出公主身中何毒,然却觉得公主的脉象似曾相识。后,西陵老人诊出公主身中失魂,公主服食忘忧籽之后昏睡,返京之时路过田城,臣再度为公主诊脉,然公主脉象已变。公主返京之后,臣日思夜想,半月前终于想起为何觉得公主脉象熟悉。八年之前,臣曾经为福王府八公子把脉,八公子的脉象与公主一摸一样……”
“龚谨,你这样便能推断出小九就是我的妹妹,真是不简单哪!”
龚谨把头埋得更低一点:“臣不敢当,公主与福王府八公子脉象一样,臣便想起八公子的另外几个兄弟,虽不得亲见,臣斗胆推测也是受害于失魂。清国为什么要毒害皇上的弟弟妹妹,臣一直不得其解,后来想到公主一直被清国杀手追杀,臣记起三十年前的一件旧事,皇上请看这个,”龚谨举了双手过头,托了一张纸在手掌上。
李玥道:“放到案上吧。”龚谨膝行到桌案旁边,把纸放到李玥右边的几案上,复膝行回到原位跪好。李玥拿起那张薄纸一看,纸张已近很有些年头,发黄变暗,纸上只有三行行书:
福诞天女,福临天下,福泽苍生。
李玥皱了眉头,自己这个前福王做了皇帝,这福临天下倒也说得通,其它两句何解?便问道:“这是何意?”
龚谨道:“皇上,这几句话,是大庆的国运。”
李玥“啪”拍了一下几案:“大胆龚谨!不得胡言乱语!”
龚谨道:“皇上,这张字纸,是三十年前大庆钦天监华道辛给臣的。当时华道辛卜出益州大涝,然益州牧上本,言之凿凿风调雨顺,阻止朝廷派员救助和调查。彼大涝实为益州牧贪墨修筑堤坝银子,导致江堤决口铸成的大祸。益州牧恐朝廷知悉后追究,反诬华道辛妖言惑众、意图造反,时鲁王蠢蠢欲动,帝信之,后华道辛全家均斩于市。华道辛与臣有旧交,下狱之前曾托此纸与臣,对臣言道‘此乃大庆国运,兄恐有不测,弟藏之,遇明主则献’,臣不懂天道,只当挚友旧物藏之。”
李玥一下想通了:“你的意思,公主就是天女,天女身系大庆兴衰,因而莫央必须要朕的小九死?华道辛既死,莫央如何得知这纸上所言?”
龚谨道:“华道辛有一子,颇有卜卦天分,华道辛每卜卦必与之相商,此子于华家下狱前失踪。”
李玥牙咬得咯咯直响,狠狠道:“卖国贼!莫央,你好毒的计谋!知我父王技艺高超、身边护卫如云,行刺不易,便阴使人毒害我的母妃,使得母妃表面看来无碍,此后生下子女却一概夭折,阻止所谓的天女临天下!要不是朕与二弟生得早,在他下毒之前业已出生,朕如今怕也是黄土一堆了!朕不信什么天女,莫央你这个老东西,毒害我五个弟弟两个妹妹,害得我的母妃早亡,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驸马
皇帝大怒,翰墨和龚谨两人把头伏到地上,一声也不敢吭,把呼吸也特意压低了。过得一刻,李玥才慢慢平息下来,道:“两位爱卿请起吧,朕感念两位爱卿的忠心。事已至此,朕唯有加倍疼惜小九,让她从此快乐无忧;在政事上加倍勤勉,强壮我大庆,以图他日能为母妃和弟弟妹妹们雪恨!”
翰墨和龚谨两人这才敢抬了头起来,龚谨闭了一下眼睛,毅然出声道:“皇上,华道辛此人卜卦一向很准,公主也许真是天女临世。”
李玥刚要斥责,翰墨道:“皇上,公主流落边关之时,曾用烈酒为常勇侯府世子退热,又用缝衣针为其缝合伤口,最终救回众人以为不可救之刘世子。此后湟源大战,霍、刘两位军医用公主所授之法,亦救回我大庆不少铁血男儿,更为刘世子接上了左手断指。公主之伤口缝合术,臣等闻所未闻,仅凭此一术,说公主福泽苍生也不为过,臣以为龚太医所言甚为有理。”
李玥讶异道:“朕的小九竟有这般本事?哈哈哈……霍、刘两位军医也不简单,朕重重有赏!”接着道:“天女之事,两位爱卿从此忘了。两位爱卿一路急奔,辛苦了,威北公歇息几日再行出京。龚谨,你既已回来,便不要走了。朕的小九已经醒来,只是经不住劳累,朕今日便带她回宫静养,你熟悉太医院诸般药材,朕的小九就交给你了。”
翰墨谢恩之后,出了张府便回帝京城中自己家的祖宅去了,龚谨则随了李玥一起去蕴园看望月容。月容已经安静睡着,龚谨扶脉之后道:“公主无碍,只是累了。既然越兰玉蟾有效,臣记得太医院的杏珍阁曾经藏有此物,待回了太医院,臣恳请圣上开启杏珍阁允臣一览。”李玥挥手道:“这有何难,回了宫朕便把杏珍阁的钥匙给你,有什么好东西你尽管给朕的小九用就是。”
半个时辰之后,李玥的御辇抬进了蕴园,众人小心把月容抬了上去,连嬤嬤、汤嬤嬤带着几个小丫头收拾了一下月容的随身用品,然后一起跟着进宫。光元等五人也各自回住处收拾了东西,然后跟着御辇、随着皇家队伍一起浩浩荡荡进了皇宫,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在皇宫的东南角怡园安顿下来。
怡园很大,有十来处院子,皇上既已赐了众人居住,月容又未醒,光元便做主让月容住了正院,自己与光宇、光涵住了东院,刘琨、刘珏则住了西院。
晚上正院熄灯之前,五人都被请回了自己住处。光涵闷闷不乐,对光元道:“大哥,这宫里的规矩太大了,苗嬤嬤都不许我们陪着月儿妹妹过夜,我们还是想法早日把月儿妹妹接出宫去为好。”
光宇道:“三弟说的什么话,月儿现下已经是大庆的公主,即使出宫,也不会回张府了,她会有自己的公主府!”
光涵道:“那我们怎么办?”
光元一笑:“我们是月儿的驸马,自然也会住到驸马府里。二弟、三弟不用担心,月儿即使成了公主,她还是月儿。”
光宇突然道:“大哥,我想起一件事,大庆公主必须招八个驸马!这可如何是好?刘家两个小子我还恨不得都踢出去呢。”
光涵大惊:“还有这样一条,这么说还要来三个驸马!”在屋里团团转了两圈,道:“不怕,我就多备几份药,让他们来,来了我就让他们不举!”
光元哭笑不得,道:“三弟,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二弟,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刘琨和刘珏,如果没有他们家的玉蟾,月儿也不会这么快醒来;如果没有昨日那场婚礼,月儿也不能顺利与她的哥哥们团聚。你们也看到了,找到哥哥之后月儿多快乐!月儿多喜欢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也多喜欢她啊!刘家兄弟对月儿之深情不亚于你我,他们既然已经进门,我们就得与之好好相处,不要让月儿为难。至于另外三个驸马,我们要相信月儿。”
光涵撇撇嘴:“说实话,我讨厌月儿的哥哥!”
光宇“嗤“道:“你是怕月儿喜欢自己哥哥多过喜欢你吧?小气巴拉,这么多年都没一丝长进!”
光涵不服气:“我小气?我小气?我就不相信,看到月儿妹妹只顾着跟自己哥哥说笑、看都来不及看你一眼,你心里不是酸溜溜的,哼……”
东院王氏三兄弟在争吵不休,西院刘琨和刘珏两兄弟也在嘀嘀咕咕。刘珏道:“大哥,不用住在张府,真是太好了!”
刘琨斜了刘珏一眼,道:“这么说来,你是后悔入赘了?”
刘珏道:“大哥你怎么说话呢!我都敢跟着跳崖,我还怕住进张府?只是住在张府,王家那三个小子总像要比我们高一等似的,让人很不舒服,现下不用住张府,不是更好?”
刘琨静静道:“我宁愿住在张府,也不愿住进驸马府!”
刘珏嗤道:“大哥,想不到你还有自虐的喜好!”
刘琨直直看着弟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真不在乎?你难道不知道,凡大庆公主必须招八个驸马,八个!或者,你根本不在乎再多三个兄弟?”
刘珏一下跳了起来:“八个!这是谁规定的?若不是王家三个小子比我们先进门,谁耐烦跟他们做兄弟!再来三个?绝对不行!”
刘琨苦笑:“这是瑞华帝规定的,现在你宁愿住张阁老府了吧?”
刘珏不语,过得一刻,道:“月不会答应招八个驸马的!
刘琨不清楚五弟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看他满脸笃定,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大庆明祥开平五年,三月十四,皇帝早朝,群臣三拜九叩、皇帝让大家平身之后,第一件事便吩咐宣旨。张孝辕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听罢圣旨还是大吃了一惊:明祥帝封妹妹李瑚为长公主,爵比亲王;封号福佑常乐,食邑吴楚二郡。四字封号,双郡封地,前所未有,竟比宁王还要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