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我们到时候做半臂穿。”
姜氏听了笑着应道:“母亲是在准备做夏装的料子吗?”
“是啊!”十一娘接过小丫鬟端过来的茶,笑道,“马上要入夏了,又闲着无事,和你大表妹做几件新
式衣裳穿。”又道,“庭哥儿的夏裳准备好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两匹广东那边进贡的细葛,你拿去给孩子做
两件小衣裳吧!”
“多谢母亲了!”广东进贡的细葛轻薄透气,做夏衣最好不好。只因都是贡品,市面上很少见到。十分
珍贵。
姜氏给十一娘道谢,那边英娘已笑着拿了两匹姜黄色的细葛过来。
姜氏让宝珠收下,见英娘穿了件豆绿色的夹衫,粉红绣梅花的八幅湘裙,只在耳朵上坠了小小的珍珠耳
塞,清秀可爱,笑道:“妹妹从江南来今年苏州还流行八幅湘裙吗?”
英娘笑道:“这些我倒不十分懂。这是我箱笼的衣饰,姑母见我穿了白色的挑线裙子,让我找条粉色
的裙子出来……”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笑道,“我就找了件出来。”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姜氏把连夜写出来的章程拿了出来。
十一娘细细地看了一会,掩卷而笑:“不错,不错。把宴席开到碧漪湖上,的确是个好主意。你能想到
把家里的花舫全部用铁链了连起来作设宴之用,十分难得。”她把东西留了下来,喊了琥珀,“你去跟些管
事的妈妈说,明一早都到花厅,我有事吩咐。”
琥珀笑着应声退下。
姜氏脸色微红,神色显得有些激动。
她的提议十一娘全部采纳了。这种肯定对她太重要了。至少说明,婆婆那天虽然敲打了她,却并没有因
此而厌恶她。
“过两天府里该给仆妇们做夏裳了。”十一娘笑着对姜氏道,“你到时候和针线房的管事妈妈多合计合
计,看用什么料子好?要多少银子?”
姜氏愣住,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起身应了声:“是!”
十一娘微微点头,瑞了茶:“下去歇了吧!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到花厅来!”
姜氏曲膝退了下去。
出门的时间忍不住伫足。
屋子时传来英娘欢快的笑声:“……豆荚我见过啊,可我没有见过用赤金包着翡翠的豆荚啊!”
姜氏知道,这是婆婆和这位大表妹在讨论首饰。
她快步离开了正院。
十一娘笑道:“我也觉得它太重。不过是你姑父送的东西,就一直放在这里。明天打首饰的师傅进府,
我准备把它改成簪子。”然后挑了一朵芙蓉石做的珠花送给英娘,“你年纪轻,戴这些柔和的饰品好看。”
“好漂亮!”英娘高高兴兴道了谢,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
十一娘微微地笑,问她:“你想好做什么衣裳了没有?”
英娘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夏裳料子,为难地道:“我,我还没有想好!平时都是娘亲帮着做,她做什么
我就穿什么!”
十一娘笑起来:“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
“有啊!”英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针线上的师傅每次按我说的做了,我穿出来大家都说不好
看。”
十一娘忍俊不禁。
两人一边挑着衣裳料子,一边说着做什么衣裳。
徐嗣诚下了学过来问安。
“一下就到了中午!”十一娘笑着将一匹紫色的姑绒拿出来放到炕上,让小丫鬟请徐嗣诫进来,对英娘
道,“你把这个裁了收起来。到了夏天的时候赏了那些丫鬟、媳妇子做绒花戴。”
英娘笑着让贴身的丫鬟畹香放到了一旁。
徐嗣诫走了进来。
“母亲在找料子做夏天的衣裳吗?”他笑着给十一娘行了礼,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姑绒,“现在
就开始做绒花了吗?”
还知道这个?
连我都不知道?
英娘在心里嘀咕着,不由多看了徐嗣诫两眼。
“这料子压在箱底,要不是这次找白色的焦布,早就忘了。”十一娘看在眼里,笑眯眯地道,“既找出
来了,就让你大表妹收着。免得到时候又忘了。”然后笑道,“你过两天不是要沐休吗?英娘也喜欢花木,
你到时候和英娘一起,帮我移几株扼子花种在后院。”
徐嗣诫忙笑着应是。
英娘也露出几份欢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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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回到屋里,忙将宴请的名单重新誊了两份——正式下贴子之前,宴请的名单不仅要给太夫人看,还
要给十一娘看,以免落了人。又叫了袁宝柱家的,把各种费用都算了一遍,甚至吩咐袁宝柱家的把这些日子
的菜价都打听清楚了写个单子给她。
“这么麻烦?”从外院回来的徐嗣谆不由嘀咕,“我瞧着母亲那会,只管把银子交给管事的妈妈……”
姜氏失笑,道:“我这可不是要和管事的妈妈们管钱。我是怕管事的妈妈们说起这些事来我一问三不知
。别人看着我是个只会说不会练的。”
这话说的道理。
当初他在外院的时候,有些掌柜就觉得他不懂,他问起来也只是囫囵吞枣般地解释一番了事。
姜氏一直忙到中午,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歇了会,下午拿到菜价单子看了一下午。第二天天还没有亮
她就起来了。想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和管事的妈妈们见面,好好地梳洗打扮了半晌,这才由丫鬟媳妇子簇拥
着去了十一娘处。
第684章 交替(上)
十一娘刚起来,正坐在炕上喝羊奶。听说姜氏来了,不由微愣:“这么早!”
琥珀笑道:“您不是让四少奶奶早点来吗?”
只是让她别迟到。
十一娘在心里嘀咕道,让琥珀请了姜氏进来,又叫秋雨端杯羊奶给姜氏。
“我巳初才去花厅。”她笑道,“你那个时候过来就是了。”
姜氏恭声应“是”。
小丫鬟开了窗户,秋雨捧了一把海棠进来插在了临窗的水玉花瓶里,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清新明快,
生机盎然。
文姨娘和乔莲房一起过来问安。
乔莲房对姜氏只是微微颌首,文姨娘却笑着给姜氏行了个礼:“四少奶奶也在这里!”
姜氏想到誊给她的帐册,不敢马虎,站了起来,喊了声“文姨娘”,算是回了礼。
十一娘就问起文姨娘的帐目算得怎样。
文姨娘是个闲不住的。自从把钱还给了文家。在屋里学着做了几天的针线活,就开始在府里转悠,先是
帮着府里有体面的妈妈们带些南北什物,赚中间的差价,后来把主意打到了家里的 种的桂花树、板栗上。
怂恿着妈妈们往外卖。十一娘看着她和那些粗使的婆子们争利,就把复核管事妈妈帐册的事交给了她。她这
才消停。
“过年的帐目都和外院司房对清楚了。”文姨娘笑道,“今年的内院的费用我也算出来了,过两天和司
房的管事核了,上半年的款子就能划过来了。”
十一娘微微点头。吩咐文姨娘:“你记得和琥珀对了帐再拿去司房。今年郑太君八十大寿、南京那边的
大爷过五十岁生辰,除了回事处要送礼,我们这边也要准备些……”两个人说着话,乔莲房神色木然地坐在
那里。
程国公府这两年越发的败落了,去年太夫人的生辰,乔夫人送了一对旧窑的梅瓶,宴席都没有吃就匆匆
走了。等收寿礼的时候,给太夫人管库房的妈妈拿了那对梅瓶嘀咕:“怎么像是我们家的东西”然后叫了杜
妈妈去看。
杜妈妈戴了玳瑁眼镜看了半晌指了梅瓶底上的款道:“还真是我们家的东西——那还是乔老夫人过寿辰
的时候我们送过去的。还有一套旧窑的茶具,一对四方的花觚。”说着。放了东西对管库房的妈妈笑道,“
亏你还记得。我看多半年代久远,乔家把这当成了太夫人的东西收在了库里。或者是那边的帐目混乱,连他
们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管库房的妈妈听了直笑:“看来这旧窑的梅瓶都成了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话不知怎地就传了出来。
乔莲房像一下子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没有了精神,连房门都不大出了。
十一娘问完了文姨娘的话文姨娘没等十一娘端茶,就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等我和管青家的合计好了
再拿给您看。”
“嗯!”十一娘笑着点头,乔莲房跟着文姨娘一起走了。
徐嗣诫和英娘过来给十一娘问安。
“你们俩个怎么凑到一起了?”十一娘笑着让丫鬟小端了锦杌他们坐。
英娘看了一眼徐嗣诫,徐嗣诫则看着英娘,意思让着她先说——自从英娘来了,母亲就开始做衣裳、打
首饰,还告诉英娘梳装打扮,一下子欢快起来。他自然要让着英娘。英娘见他谦让 ,笑了笑,也不客气。
笑道:“起了晚了,出门就碰见了五表哥。”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十一娘很喜欢英娘的爽朗,有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自信,“竟然起来晚了
。”
“在打络子!”英娘笑道,“您昨天不是赏了我一面掐丝珐琅的靶镜吗?我想在上面缀个流苏。管青家
的说用梅花攒心的络子好……”她微微有些赧然,“我编得慢花了些功夫。”
十一娘微微地笑,笑容很宽和。
屋里的丫鬟、媳妇自然捧场,都嘻嘻地笑,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你用过早膳没有?”十一娘问徐嗣诫。
“用过了。”徐嗣诫笑道,“给母亲问了安,我就去听涛阁了。”
十一娘点了头,招呼英娘和姜氏用早膳,然后和姜氏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没有看宴请的名册,对姜氏道:“你母亲看过就行了!。”全然的信任。
姜氏笑着应“是”把名册交给了琥珀——并不是谁拿了对牌给指使回事处,回事处都会没有任何疑问的
照办。从前内院与外院打交道的是杜妈妈,现在,则是管青家的。
太夫人问起三月三怎样过。
十一娘笑盈盈地望着姜氏,让她在太夫人面前表现。
一席话说下来,太夫人很是满意。留了十一娘说话:“谆哥儿这个媳妇儿还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十一娘笑道,“所以想让她跟着我熟悉家里的一些旧例。。”
太夫人“嗯”了一声,问起福成公主的病来:“……还没有好吗?周家那边到底怎么说了?”
既然把家里的事交给了十一娘,太夫人就不会置疑她的决定,更不会在这上面多问。
“说是大腿骨断了,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十一娘低声道,“我去年探病的时候,和我说了几句话,瞧
着精神还好。”
年纪大了,就惦记着和自己同辈的人。虽然平时不怎么亲,但福成公主前两天滑倒摔断了大腿的事还是
让太夫人很担心。
“让养着!”太夫人沉吟道,“年纪大了,只怕一时半会难养好。”说着,吩咐十一娘,“你让人给公
主府送个帖子。我们去府里看看。”
十一娘应喏,给公主府下了帖子,准备了礼品,和太夫人去了公主府。
福成公主的情况比太夫人想的更严厉。因为腿伤,痛得寝食不安太医只好用些镇定的汤药,屋里也点了
安息香,福成公主清醒的时候少。昏沉的时候多,本来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憔悴。
太夫人看了感触颇深。回去后让杜妈妈清点自己的私产。
“要是像福成似的,岂不一句交待的话也没有。”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低落起来。
十一娘就常常过来陪太夫人说话。
太夫人心里只想着徐令宜,想他快点回来。常常拉她的手说徐令宜小时候的事,有时候一说就是大半夜
,十一娘想了想,有时候就在太夫人床前的妃贵榻前安歇。
这样到了三月三,家里宾客盈门,笑语喧阒,太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好了起来。
那天大家移到花舫里坐了,婆子们从碧漪湖里钓了鱼上来请大家相看。然后立刻拿去厨房里去做出来。
才刚钓了大鱼,一条鱼做成三吃,有的只钓了几条小鱼,只够煎一碟。有的高兴, 有的抱怨。但都不是少
了吃穿的人,反而觉得有趣。笑嘻嘻的极热闹。然后又纷纷称赏这春宴有意思。十一娘趁机把姜氏推了出来
:“都是我们四少奶奶的主意。”
姜氏因此在燕京的公卿之家里有了些名声。有谁家红白喜事。主事的都会多看一眼跟在十一娘身后的姜
氏,问一声“这是那位办三月三春宴的四少奶奶吧”,十一娘笑把姜氏引荐给主事的,一些应酬慢慢交给姜
氏去,她则抽着时间和五夫人去相看了那位陆公子。
五夫人心里原本就有几分满意,但看到本人。玉树临风的模样又愿意了几分。这门亲事很快就有了个大
致的说法。
曹娥带着儿子文哥儿到了燕京。
兰亭亲自去通州接的姐姐,没有进忠勤伯的大门,先去了四儿胡同那边的宅子。
东西早就收拾停当了,还有当年曾经服侍过二夫人的刘太平家的持操着,曹娥看了一圈,满意得不得了
。
“承了十一娘的大人情。”,兰亭爱怜着摸了摸文哥儿的脑袋,“只盼着文哥儿不要辜负了三姐的一片
良苦用心才是。”
曹娥听着抿了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九岁的文哥儿长得像父亲,气质却像曹娥。却凛然地道:“娘亲姨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
“书要好好的读,”兰亭叹道,“更要学会做人。”
文哥儿点头。
刘太平家的匆匆跑了进来:“蒋太太,粱大奶奶,我们家夫人过来了!
两人一愣。
兰亭笑道:“十一娘倒是个有心的。”
曹娥严肃的脸上不由也绽出小小的笑容来:“要不是有心。当初怎么会给我送了匹大红万字不断头暗纹
杭绸。”
一时间,姊妹俩都对十一娘多了分亲昵。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
从四儿胡同回来,已是黄昏。
十一娘问琥珀:“大表小姐在做什么呢?”
英娘刚到的几天,十一娘走到哪里都带着英娘,两人亲热得不得了。可这些日子。十一娘却对英娘不闻
不问。把她一个人丢在院子里。不吩咐那些丫鬟、婆子一声,大家也不知道该怎样待英娘,英娘也不知道自
己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琥珀大为不解,可十一娘问起来,她还是恭声道:“大表小姐这些日子天天侍候着你院子里的花草。闲
下来的时候就做些针线。”
“她住得可还安生?”琥珀有些意外,斟酌道:“开始的两天有些不知所措,后来五少爷把栀子花移了
过来,大表小姐有事做了,人就安定下来。”
第685章 交替(中)
十一娘不由暗暗点头。
徐家兄弟几个里面,徐嗣诫是最不受重视的。妻以夫为贵。做他的媳妇,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要
强,可总被几个妯娌比着,没有一颗安于平淡的心,夫妻之间是很难做到举案齐眉的。
她并没有把请英娘到燕京的真实意图告诉罗振兴,写信到余杭,也只是照着字面的意思,没有透
露一言半语。余杭那边纵然往这发面想,可毕竟只是猜测,又怎么会知会孩子?要是会意错了,岂不是个大
笑话?
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