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毒镖之下。幸为后来当选第一届武林盟主的罗耀南所救,当时谁也不知道这道人是谁?大家就以银拂道长称之。他和罗耀南因有这段渊源,达成至友,二十年前,罗耀南膺选第一届武林盟主,银拂道人也经常是河北罗家的座上客。
自从罗耀南全家在鄱阳覆舟之后银拂道人也从此绝踪江湖,许多人认为他极可能和罗盟主同舟遇难,葬身鱼腹。
闲言表过,且说尹天骐正在思忖之间!
银拂道人目光一注,落到了尹天骐身上似是多看了一眼,才稽首道:“这位小施主—一”
莫延年不待他说完,就接口道:“他叫伊琦,是老朽一位故人门下。”一面回头朝尹天骐道:“小兄弟,快来见过银拂道长。”
尹天骐拱手作了一揖,说道:“在下见过道长。”
银拂道人连忙还礼,但还是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尹天骐一眼,才含笑肃客道:“请,请,大家请里面坐。”大家进人客厅,一齐落坐,早有一名道童送上香茗。
万六材目光一转,问道:“莫大侠令高徒呢?”
莫延年拂髯笑道:“小徒么?他就在屋上。”
万六材又道:“今午多蒙莫大侠示警,兄弟感激的很。”
莫延年道:“万兄是否已把下毒之人拿下了?”
万六材道;“兄弟怕打草惊蛇,只是要入暗中予以监视,并未采取行动,同时兄弟也因不明内情,想待见过莫大侠之后,再作处置。”
莫延年点头道:“如此就好。”
万六材脸现奇色,问道:“兄弟要向莫大侠请教的,是莫大侠怎会知道有人要向兄弟下毒?”
莫延年洪笑道:“万兄是否觉得奇怪?哈哈,说穿了一钱不值,那是小徒无意中听来的。”
万六材道:“莫大侠定然已然知道主使的人是谁了?”
莫延年微微摇头,道:“老朽知是知道一些,只是还难确定。”
万六材道:“此人勾结黄山手下.暗算兄弟,必然另有阴谋,莫大侠能否把此中经过见告?”
莫延年道:“老朽方才说过,此事尚难确定,万兄此来。究有何事?”
万六材目光一动,欲言又止,他这情形,自是为了怕泄漏什么机密。
这客室中一共只有四人,除了他自己和莫延年之外,就是银拂道人。尹天骐两人。
银拂道人昔年和托塔天王万镇岳也是素识,那么他所顾虑的应该是尹天骐了.
莫延年洪笑道:“放心,这里没有外人,万兄但说无妨。”
万六材经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好不说,勉强笑道:“其实兄弟此行,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只是在事前不愿太多人知道罢了。”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抬目道:“今年元宵,寒舍发生之事,莫大侠已有所闻了?”
莫延年点头道:“老朽听人说过,有人假冒镇岳兄,返家之后,中毒身死;此事离奇得很。”
万六材道:“家兄离家出走,已经两年多了,如今总算有了下落。”
莫延年喜道:“镇岳兄有下落了?他人在那里?”
万六材道:“这是耿大侠手下发现的。据说家兄看破红尘,在一处道观,出家当了黄冠。”
莫延年道:“什么?镇岳兄当了道士?”回头朝银拂道人笑道;“你们道士,真是害人不浅。”
银拂道人稽首道:“善哉,善哉,莫老施主怎么扯到贫道身上来了?”
莫延年也没理他,接着问道:“增岳兄莫非在幕阜山出家?”
万六材道:“据说在九宫山玄都观?道兄是否知道?”
银拂道人沉吟道:“九宫山道观颇多,贫道未曾去过。”
莫延年又道:“万六侠这是劝说镇岳兄去的了,下知万大嫂可曾亲自来了?”
万六材道;“大嫂和舍侄都已赶到,现在下榻九江柳宅,只是家兄平日治家极严,他决定之事,无人敢在他面前多说,就是大嫂也休想劝得动他。此事除了耿大侠莫大侠等三数位和家兄交谊深厚的人,谁也无法进言,无如耿大侠身为武林盟主,事情较多,要过了明天才能赶去,大嫂留在九江,要和耿大侠同行,才遣兄弟先去九宫.兄弟无意中遇上莫大侠,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家兄和莫大侠,耿大侠,素称莫逆;如有莫大侠和耿大侠出面相劝,家兄也许肯听—一”
莫延年没待他说完,呵呵笑道:“万老六,这回你行情没弄清楚了,不错,老朽和镇岳兄数十年交情,他出家去当道士,我莫延年自该相劝,只是有耿老儿去了,老朽有些不方便。”
万六材听的一怔,奇道:“莫大侠和耿大侠有什么过节?”
莫延年道:“过节倒没有,只是耿老儿为了他宝贝徒弟,和我有些不痛快。”
万六材哦了一声,道“兄弟听说联大侠最近把他唯一传人尹天骐逐出门墙此事究竟如何?”
尹天骐听的心头大是愤懑,暗暗切齿,忖道:“老贼此举,明明是要江湖上都知道自己已被师傅逐出门墙,试想一个被逐出门墙的弃徒,说出话来,还有谁会相信?”
只听莫延年道:“此事一言难尽,不说也罢……”口气一顿,续道:“老朽不想和耿老儿见面,就是万六侠今天在酒楼上发生的事,以及今晚和老朽见面,也不必和耿老儿提起。”
银拂道人干咳一声道:“是了,万六侠在耿大侠面前,切莫说出见到贫道的话来。”
万六材听的有些奇怪,但他也是多年老江湖了,心中只管觉得奇怪,依然点头,道:“兄弟那就不提此事好了,只是莫大侠见召。不知是否另有见教?”
莫延年一手捻须,道:“近日江湖上出现一批神秘人物,据老朽所知其中不乏精擅易容的高手。也许和那假冒镇岳兄的人同属一党,前车之事,既被万大嫂识破,这次倒不可不防。”
万六材悚然变色,间道:“莫大侠认为此次在九宫山发现的家兄,莫非也是……”
莫延年摇手,道:“这个老朽也不敢说,只是黄山门人中,既已有人被贼竞买通,暗中向万六侠下毒,其中自然必有图谋,万六侠多多留神也就是了。”
万六材连连点头,道:“莫大侠说的极是,只是—一”
莫延年道:“万大侠切勿忘了,役有真凭实据;任何人面前,都不可吐露只字。”
万六村道:“莫大侠之意兄弟该当如何?”
莫延年笑道:“老朽要万大侠前来,也就是为了此事,不过目前老朽也说不出头绪来,反正已有几个门派落入贼党手中。也许还有惊人发现。总之,此事已关连到整个武林的存亡,黄山世家,名动武林,自是不能再让贼人得手。”
万六材愈听愈心惊,双目精光四射,毅然道:“真要如此,万六材愿听莫大侠差遣……”
莫延年笑着摇手道:“目前咱们所能做的,只是防范工作,说实在,连这帮人的来历底细,都还一无所知,但老朽可以保证。凭银拂道兄,平跛子和老朽这几个人,只要稍假时日,定可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公之于世。”
尹天骐心中暗道:“听莫老前辈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目前的武林盟主,已经不是师傅了。”
万六材起身道:“兄弟敬承教言,时间不早,兄弟告辞了。”
莫延年抱拳道:“万六侠好走,若有消息,老朽自会差小徒奉告。”
银拂道人送到阶前,打了个稽首道:“恕贫道不送了。”.
万六材回身拱拱手,双脚一点,一道人影朝观外划空飞掠而去。
莫延年回头朝尹天骐问道:“小兄弟.你如何选出来的?”
银拂道人回到椅上坐下,一手摸着拂胸银髯,没待尹天骐回答,间道:“这位小弟睑上,是否戴了面具?”
莫延年笑道:“怎么?道兄是否心有所疑?此子就是耿老儿的徒儿尹天骐。”
尹天骐慌忙取下面具,欠身道:“晚辈易容而来,情非得已,还望道长恕罪。”
银拂道人道:“小施主这张面具,那里来的?”
莫延年眼看银拂道人对尹天骐所戴面具,似是十分注意,心下不禁大奇,问道:“尹小兄弟这张面具,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银拂道人淡淡一笑道:“贫道只是觉得小施主这张面具,制作得十分精巧,不是寻常之物,随便问问罢了。”
莫延年道:“莫非认为这是千面教的东西。”
银拂道人道“不错,除了昔年千面教能制出这等精巧的人皮面具。江湖上还无人能制。”
莫延年回头道叫:“兄弟,你这张面具。到底是从那里弄来的?”
尹天骐道:“此事说来话长,两位老前辈请听晚辈从头说起。”
当下就把自己如何被囚,柳青青如何引出地道,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把贺云娘说成了桑南施。
莫延年身躯暴震,怒哼道:“这厮果然不是耿老儿!”
银佛道人感慨的道:“由此看来,武林盟主这个头衔,真是不祥之名,二十年来,三位武林盟主均已神秘失踪,此事已极明显,是千面教余孽借尸复活!”
莫延年微微变色,道:‘昔年千面教徒到处骚扰还只是一乌合之众,如今这批贼党,不但掌握了可以号召天下的武林盟主。而且也控制了几个门派,声势之盛,比昔年的千面教,不知胜过多少,看来这场事儿,真还棘手得很。”
尹天骐道:“老前辈见多识广,不知这假冒师傅的贼人,究是何人?”
莫延年道:“难就难在这里,千面教的贼人,行走江湖,根本就不是真面目,谁能知道他是谁?”
银拂道人坐在一旁,只是捻须沉吟,半晌没有作声,此时突然自言自语的道:“是了!”
莫延年道:“道兄想到了什么?”
银拂道人问道:“莫大侠是否记得着年围剿千面教,他们的老巢是在那里?”
莫延年道:“庐山。”
银拂道人道:“不错,当时群邪伏法,独有玉面长龙祝少游负伤突围,逃入九江城中,咱们在何处截获的?”
莫延年道:“南城一处大宅之中……”说到这里,不觉哦了一声,续道:“莫非那座大宅,就是柳家的庄院?”
银拂道人大笑道:“时隔三十年,直到今天咱们才知道那座庄院,根本就是‘千面教’最隐秘的巢穴!”
银拂道人道:“不错,据尹小施主亲身经历,地底隧道,四通八达的情形看来,柳家庄院,该是昔年千面教的真正巢穴所在。”
莫延年道:“这不可能,试想当年九大门派发动围剿千面教,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予以一鼓歼灭,尤其庐山匪酋,无一漏网。柳家庄院当时如果真是匪教巢穴,玉面妖龙既已逃抵该宅,在追踪的人尚未到达之前;该有足够的时间,躲进地道中去,何以仍在屋中,直等咱们追到,才自碎天灵而死?”
银拂道人道:“莫大侠怎的忘了,王面妖龙脱出重围之时,已然负了极重内伤,也许在逃抵巨宅之后,经过一路奔行,已是无法行动,只好自绝身死。”
莫延年道:“这解释固然说得通,但这批贼党,既已死灰复燃,找到了柳宅.自该有人知道地道秘径,何用胁迫柳家父女,交出图样?”
银拂道人捻须微笑道:“莫大使难得糊涂一一”
莫延年瞪眼道:“老朽那里糊涂了?”
银拂道人笑道:“方才莫大侠自己说的,当年围剿千面教庐山总坛,该教重要匪无一漏网么?”
莫延年道:“不错,难道道兄认为当时还有漏网的人?”
银拂道人道:“没有。”他口气一顿,续道:“就是因为匪教重要人物,无一漏网,所以如今崛起江湖的这批贼党,只知柳宅地底,有该教昔年建筑的秘密地道,无人能知地道机密……”
莫延年一拍巴掌,笑道:“是了,这地下秘道,自是该教极大机密,除了昔年伏诛的几名首脑匪酋再无人知。”
银拂道人点头道:“不错,据贫道推想这批贼党,可能只是昔年漏网的教匪头目,自然不会知道教中机密,最多也不过平时偶而听到了一些,知道他们教中还有一处隐秘的地道,也许里面埋藏了不少财宝.但事隔数十年,地上房屋早已易主,他们在找上柳宅之前,极可能早已打听清楚,地道秘图,落在柳家父女手中。因此才胁逼柳家父女,交出图样,如若这地道秘图,真要落入贼党手中,倒是一件十分麻烦之事。”
尹天骐心中暗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唉,柳姑娘救父心切,莫要把地图交出去才好。”
暮听窗前传来关吉的声音,问道:“师傅,徒儿可以下来了吧?”
莫延年哼了一声,道:“好,就下来吧!”
关吉应道:“多谢师傅。”
翩然飞落檐前,往里走来,一面朝尹天骐笑着拱拱手道:“尹兄来了,那婆娘真是厉害,咱们两人接她一招,兄弟兵刃还脱了手,她要我们走,尹兄何用再替她去办事?”
银拂道人讶然道;“你们遇上什么人?”
关古道:“一个面罩黑纱的神秘妇人。”
银拂道人吃惊道:“你们怎会跟到乌石小山下的树林里面去了?”
关吉眼睛一亮,喜道:“老前辈知道这个人么?”
银拂道人微笑道:“贫道知是知道一点,只是并不完全准确。”
莫延年拂髯道:“关吉回来,曾和兄弟说起那老妇之事,但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妇人,道已在此居住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来历了。”
银拂道人道:“那是十年前,贫道因罗盟主全家都在翻阳覆舟,事情太以突兀,因此贫道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当时曾化了半年时间踏遍鄱阳四周,每一个港湾村落,就是不曾找到罗盟主的尸体。”
莫延年仰首向天,点点头道:“尹老儿得友如此,死而无憾!”
银拂老人续道:‘无意中却给贫道在七江附近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那知对方也同样发现了贫道,这几个贼徒,一天之间,忽然隐匿不见。贫道自然不肯放过,一路追踪搜索,不想找到乌石一座小山脚下,贫道因那座茅屋盖在树林子里,显得不同寻常,自然非去看看不可——”
尹天骐,关吉两人听的出神,睁大眼睛,望着银拂道人正待静听下文!
银拂道人双目一抬,突然站了起来,朗朗笑道:“何方高人,既然驾临吕祖殿,怎不现身相见?”
尹天骐,关吉同时蓦吃一惊,急急抬目朝外望去!
莫延年坐着的人,身躯微微一震,哼道:“已经走了,此人内力之强,居然不在你我之下!”
银拂道人微笑道:“他硬接了莫大侠一记无影神拳么?”
莫延年拂须笑道:“老朽虽只用了四成力道,但他在苍猝之间发掌,挥手一拂,最多也只能发出五成功力。”
尹天骐听的暗暗凛骇,自己坐在下首,不但没发觉到窗外来了敌人,根本没看到延年发掌,但他们已经互接了一招、由此看来咱己当真差的太远了!
银拂道人眼看两人睑震惊愕,不觉微笑道:“人家早已走了,咱们还是谈咱们的,唔,方才贫道说到那里了?”
关吉道:“道长刚才说到树林子里那间茅屋显得不同寻常,想进去看看。”
银拂道人点头道:“不错,贫道还记得那茅屋前面,有一块小小空地,就在贫道飞身落地之时,突觉一股强烈剑风,横卷而来。差点把贫道头上道髻削落下来,贫道定睛瞧去,门首站着一个面蒙黑纱,手横阔剑的妇人。”口气微顿,续道:“贫道发觉她出手一剑,势道奇强,可当得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贫道在江湖上,不但从未见过也从来听说过,还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