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宗邈跟在两人身后,相臣不过十几丈远近,桑南施用真气传来的说话,自然听的清楚。
这就故意装作一拐一拐的棋样,走到出口,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大模大样的挥挥手道:“你们只管先走,贫道随后就来。”
桑南施躬身道:“在下兄弟随同护法而来,自然要等护法到了才能进去。”
尹天骐随着桑南施躬身道:“这里地势宽了,让在下扶着你老走吧。”三人这番装作,四名黑衣汉子那里还敢再要验看孙宗邈的号牌,一齐躬身道:“西坛属下参见护法。”
尹天骐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里是西坛。”
桑南施道:“大哥,还是叫他们搀扶孙护法吧!”话声─落,回头朝身边两人道:“孙护法奉命见坛主来了,他们还不快扶着孙护法进去?”
在边两名汉子还没答话,为首那人已经连声应是道:“是,是,你们两个快扶孙护法到坛上去。”
两名汉子答应一声,立时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孙宗邈身子。
孙宗邈微笑点头道:“贫道只是足部负了些伤,其它也算不得什么,好,咱们走吧!”
尹天骐,桑南施躬身道:“护法请先。”
孙宗邈也不多说,微微摆了摆手,由两名汉子搀扶着当先行去,尹天骐,桑南施紧跟在孙宗邈身后面行。
两人凝足目力,仔细打量,但觉这片群峰插天的盆地之中,到都处是浓密树林,但却看不见一所房屋,一点灯火,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由谷口行来,是一条可容两骑并行的黄泥道路,走在上面,甚是宽敞平整,夹道古木参天,更觉得幽黯深沉。
走了一箭路,桑南施以“传音入密”朝尹天骐说道:“大哥,我们可以出手了,你制住右边一个,左边的归我来对付。”
一面又以传音入密朝孙宗邈道:“道长,由你扣住左边一个的脉门。”
尹天骐点点头,突然一指,点了右边汉子的“南堂穴”,孙宗邈也这时一把扣住右边汉子的脉门。
桑南施更不怠慢,金错刀迅疾抵住左边汉子的后心,稍微用力,锋利刀尖,就制在皮肉之上,低声喝道:“不许声张。”
右边汉子连吭也没吭出声,就站立不动,左边汉子脉门突然被扣,心头方自惊,背后又被锋利刀尖紧紧抵住一时又骇又急,说道:“你们不是天坛来的?”
桑南施道:“你不用管我们那里来的,要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话。”
右边汉子道:“你要问什么?就请问吧!”
桑南施道:“西坛在那裹?”
右边汉子道:“就在前面,过去就看到了。”
桑南施道:“前面那里有房屋?”
右边汉子道:“那是一座洞府,在前面峰脚之下。
桑南施道:“你们坛主姓甚名谁?”
右边汉子道:“坛主姓甚名谁,咱们全坛弟兄,只怕谁也不知道,在下无可奉告。”
桑南施道:“除了坛主,还有什么人?”
右边汉子道:“执法令主。”
孙宗邈道:“你们既称西坛,那是还有东坛、南坛、北坛了?”
右边汉子道:“不错,普天之下共有东、西、南、北坛了?”
孙宗邈道:“那么天坛呢?”
右边汉子道:“那是总坛。”
桑南施道:“你们总坛在那里?”
右边汉子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尹天骐道:“你应该知道总坛是什么人领导的了?”
右边汉子道:“自然知道,领导咱们的是天下武林盟主。”
尹天骐怒声道:“胡说。”
桑甫施连忙摆了摆手,问道:“你们西坛平日管些什么?”
右边汉子道:“统辖西南各省各大门派。”
孙宗邈哼道:“好大的口气。”
桑南施忽的心一动,问道:“那就是说,像峨眉、雪山、青城和唐家堡、七星会,都受你们管辖的了?”
右边汉子道:“正是如此。”
桑南施回过头去,低声道:“看来这西坛规模不小。”
尹天骐急于想知道西坛坛主是谁?这就说道:“我们快走吧!”
右边汉子道:“你们问完了,就该放了在下。”
桑南施道:“我们不为难你,但暂时也不能放你。”
手起指落,点了他三处穴道,一面低声道:“麻烦道长,大哥,把他们达到大树上去。”
孙宗邈,尹天骐各自挟起一人,飞身上树,把他们藏到枝叶浓密的树桠叉上,才飘落地面。
桑南施道:“道长仍请暗中尾随,由我和尹大哥进去。”
孙宗邈道:“听他口气,这西坛坛主,只怕不易对付,你们可得小心。”
桑南施笑道:“不要紧,我们自会相机行事。”
两人并肩朝前行去,但觉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看不到半点人影,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敢情他们认为西坛探处幽谷,外人决难到此,戒备并不森严。
这条宽阔甬道尽头,是一片草坪,矗立了一座青石牌坊,尹天骐抬目瞧去,依稀可以看清牌坊上数尺见方的两个金字,正是“西坛”二字。
越过草坪,已是峰脚,迎面约有十几级石阶,石壁间果然有一座高大洞窟,两扇石门敞开。
门前两侧,站着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腰跨单刀,肃立不动。
尹天骐心中暗道:“看来这西坛气派倒是不小。”
两人拾级而上,走近洞前,只见左首一名汉子迎着过来,问道:“两位那里来的?”
尹天骐手中早巳取出银牌,昂然道:“天坛。”随着掌心一摊,把银牌送了过去。
那汉子晃亮火摺子,仔细验看了两人银牌,才抱拳道:“两位使者请进。”
尹天骐,桑南施眼看洞窟内一片黝黑,心中虽感犹豫,但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刚一跨进洞门,但见碧光一亮,两侧闪出两名黑衣汉子,每人手中高举一盏灯笼,一声不作,领了两人朝里就走。
桑南施略一打量,但见洞窟之内地方甚是宽广,左右两边似有十几间石室,心中忖道:“是了,这两边石室,可能是他们手下人住的了。”
绕过一道巨石屏风,又是一座洞门,进入这第二道洞门之后,眼前顿时一亮,迎面似是一座大厅,阶前四根忽抱上;各有一盏玻璃灯,灯光十分明亮。
两个黑衣人当先领路,并没有直上大厅,却朝厅前左首一排三间厢房似的石室走来,到得门口,方始停步,抬手道:“两位使者请进。”
说完,躬身一礼,自行退去。
这三间厢房似的石室,中间的一间,灯光明亮,倚几俱全,布置成客室模样,室中已有两人坐在那里。
尹天骐,桑南施跨进石室,不由的大吃一惊!
原来那坐着的赫然正是孙宗邈的三师兄抱璞子!
好在两人衣着容貌全已改变,不虑他认得出来,也就泰然进入室中,自顾自在椅上坐下。
桑南施趁坐下之时,微一侧脸,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这贼道听得出我们口音,待会由我来说好了。”
话声甫落,只见一名青衣使女手托银盘,悄然行来,送上两杯热茶,说道:“两位请用茶,还要些什么点心,但请吩咐。”
桑南施暗暗忖道:“原来这里是来宾休息之所。”
一面沉着声音道:“不用了,咱们兄弟奉有密令,要见坛主,就请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青衣使女道:“坛主要过了卯时,才行功完毕,两位请宽坐片刻,刘令主快出来了。”
说完,躬身一礼,便自退去,抱璞子自从两人入室之后,就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这时当先站起打了个稽首,脸堆笑容说道:“贫道还未请教两位在那一坛任职?”
桑南施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天坛。”
抱璞子似是吃了一惊,慌忙陪笑道:“原来两位是天坛使者,贫道幸会。”
桑南施故意问道:“道兄呢?”
抱璞听说两人是天坛侍者,意存拉拢,连忙谄笑道:“贫道抱璞,任青城令主,以后还请两位使者多多指教。”
尹天骐心中暗暗忖道:“他自称青城令主,由此推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是令主身份了。”
桑南施略一抱拳,歉然道:“原来是青城令主,在下兄弟失敬了。”
抱璞子道:“不敢,不敢,两位乃是盟主亲信,贫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
话声未落,只见先首那个青衣使女匆匆走出,躬身道:“刘令主请两位使者入内相见。”
尹天骐、桑南施双双站起,青衣使女嫣然一笑道:“婢子替两位带路。”转身往外去。
抱璞子慌忙起身相送,两人也没加理会,就随着青衣使女跨出客室。
绕过长廊,穿行了两重门户:走到一间门帘低垂的石室门口,青衣使女才脚下一停,返身道:“刘令主已在里面恭候,两位请进。”
说完,一手替两人打起门帘。
桑南施一路行来,秀目不住暗自打量,默记着自己两人的退路,只觉的这间石室,似是已在大厅之后。
两人也不客气,昂首直入,等到跨进石室,才发现室中只有两丈见方,空荡荡的一无陈设。
迎面壁间又是一道门户,低垂着门帘,左右两边,分立了四名绿衣佩剑少女,和四名背插长剑的青衣少年。
他们见到两人,一起躬身施礼,然后由两名少女一左一右掀起门帘,轻启樱唇,说道:“两位使者请进。”
尹天骐心中暗道:“这四男四女,目光明亮,举止凝稳,似是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桑南施也暗自忖道:“这问石室,重帐低垂,戒备极严,敢情是他们平日计划机密大事之处了。”
两人心念转动之际,已然举步往里走去。
这间石室,布置的甚是讲究,紫檀交椅,还垫了锦墩,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冷肃的锦袍长老,此刻已经从椅上站起,拱手笑道:“两位使者远来,恕兄弟失迎。”
话虽说的客气,但只要听他的口气,就知他的身份,高过天坛侍者甚多。
尹天骐骤观此人,心头不期咚的一跳,这长髯老者,不就是石门坎大槐树刘宅灵帏后面,被铜脚老前辈制住穴道的那人么。
原来他还是西坛的执法令主,果然是这帮贼党,在川西兴风作浪!
桑南施急忙拱手道:“在下兄弟见过刘令主。”
刘令主脸上含着冷峻的笑容,徐徐说道:“不敢,两位使者的字号是……”
此人果然老奸巨猾,这话明明是要验看两人号牌了。
桑南施立即躬身答道:“天侍第十号,十三号,请令主验看。”
两人同时取出银牌,摊置掌心。
刘令主目光深鸷盯注在两人手上,看了一眼,随着呵呵笑道:“两位快请收起,兄弟并非不见信两位,这是咱们的规定,兄弟职责所在,不得不看,两位幸勿见怪。”
桑南施接口道:“令主理该如此,在下兄弟怎敢有见怪之心?”
刘令主双手抱拳,奸笑道:“盟主要两位专程赶来,必有极为重要之事,两位快请坐下好说。”
说完,连连抬手让坐。
尹天骐听他口称“盟主”,心中忽然一动,暗暗忖道:“敢情是黑道中人,为了和师傅对抗,也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来了,因此,听来就不免有混淆之感。”
两人也不谦让,在刘令主对面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桑南施脸色渐渐凝重,一字一字的道:“在下兄弟奉命见坛主,是为了查问几件重要之事,已经办的如何了。”
这句话说的份量极重,本来面目冷森,架子十足的刘令主,这回额上也不由的直淌汗水,连连搓手道:“这……这……盟主定然十分震怒,才会命两位赶来……”
桑南施道:“不错,在下兄弟见过坛主,就得立即赶回去禀报。”
刘令主道:“其实本坛已经遵命办竣之事,都已呈报上去,两位走后不久,盟主当可接到本坛的报告了,只是……”
桑南施道:“只是什么?”
刘令主双眉微拢迟疑的道:“只是耿存亮门下那个姓尹的小子,至今尚未缉获,兄弟已派出几批弟兄,布下天罗地纲,谅他也逃不出川西去。”
尹天骐听的暗暗好笑,自己不就在你面前么?桑南施道:“在下兄弟来时,盟主特别交待,贵坛务必把此人生擒……”
刘令主身躯陡然一震,急道:“这就糟了,盟主指令奉坛,务必把他除去,遇上了格杀勿论,兄弟也这样传下令去,如今盟主要生擒此人,只怕……”
尹天骐心中暗道:“我和你们盟主何怨何分,非把自己除去不可?”
桑南施道:“令主派出去的人很厉害么?”
刘令主道:“兄弟一共派出四组人手,每─组都配备迷药,暗器,和极霸道的火器。”
桑南施淡淡的道:“那也没有什么!”
口气一转,接着问道:“贵坛已经办完的事,令主能不能和在下兄弟说上一说?”
刘令主拂髯笑道:“自然可以,本坛……”话声未落,只听外面有人说道:“启禀令主,总巡王三元有紧急之事求见。”
刘令主面露异色,抬目道:“叫他进来。”
桑南施心头一惊,暗暗叫了声:“糟糕!”
慌忙偏过头去,以“传音入密”朝尹天骐道:“咱们行藏可能已经败露,待会大哥看我眼色行事,出手就必须先制住这刘令主。”
尹天骐暗暗颔首,就这一句话的工夫,门帘起处,但见一个身穿黑衫的中年汉子举步走入,朝刘令主躬身道:“属下参见令主。”
尹天骐一见此人,那是最熟悉也没有了。
从巴东起,贼党一路袭击自己,都由此人领头,他正是那个使青龙夺的黑衫人!
这当真冤家路狭,今晚全遇上了!
刘令主颔首道:“本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总巡王三元目光转动,望了尹天骐,桑南施两人一眼,口中应了声“是”。刘令主拂髯道:“这两位是天坛使者,有话但说无妨。”
王三元又应了应“是”,迟疑的道:“属下方才接到前去谷口换班的弟兄紧急报告,两名值夜班的弟兄,无故失踪……”
刘令主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三元道:“本山每更都有巡山查岗之人,此事应发生在四更之后,一交五更,就换班了。”
他口气微微一顿,又朝尹天骐,桑南施两人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本谷入口,四名弟兄,也失踪两名……”
桑南施镇静的道:“本谷入口两名贵属弟兄,是因孙护法路上负了轻伤,行动不便,扶持着他,在牌坊憩息,怎么失踪?”
王三元道:“但据兄弟知道,那位孙护法和两名弟兄都不见了。”
刘令土奇道:“孙护法是谁?”
桑南施道:“在下兄弟在谷遇上的,他自称是西坛护法,姓孙。”
刘令主脸色微变,道:“本坛并无护法,也没有姓孙的人。”
桑南施故作惊讶道:“这就奇了,他自称围攻尹天骐负的伤,只身赶来报讯的,他比在下兄弟落后一步,要在下兄弟带的口信,请两个弟兄前去搀扶,到得牌坊前,就和在下兄弟分手了。”
刘令主道:“本山只有一条出路,此人会到那里去了?”
王三元阴笑道:“那恐只有两位使者知道了。”
桑南施勃然变色道:“王总巡此话怎说?”
王三元阴声道:“兄弟据守谷弟兄报告,两位说他是总坛来的护法,守山弟兄自是深信不疑。”
桑南施冷笑道:“王总巡此话愈说愈奇了,在下兄弟入谷,都按规定缴验号牌,你手下弟兄,如果和孙护法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