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吃完饭后就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支凤，支凤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王老爷安慰了一句说道：“你要想开点，这样的人，不值得为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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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凤的心怎么会平静呢，怎么会不伤心呢？支凤以前就有过一种不祥之感，可是她不知道萌萌姐为什么真的喜欢上这个唱戏的，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怎么会有什么理由呢？
支凤对秋月说：“秋月，你去张家一趟，找找梅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秋月出门，支凤无事可做，也无心可做，自己就走到大少爷以前的院子里，听见屋子里面一阵抽泣声，她轻轻地推开门，看见贤淑蹲坐在地上，看着满箱子的书，一声一声地哭着。
支凤走过去，轻轻地说道：“姐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但是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好转，我知道你在别人面前装作没事，背地里还是难以忘掉杰伦。可是人死毕竟不能复生，你要好起来才行。”
贤淑擦了擦泪水，微微笑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杰伦是我接近二十年的希望，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了，这个孩子那么懂事，那么聪明，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堆堆的书。”
支凤也慢慢蹲坐下来，拿起了一本本的书翻看着，她忽然很想看书了，她想了解为什么杰伦竟然为了别人甘愿丢掉自己的性命。“姐姐，我可以把这些书带回去看吗？”
贤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可以，你让管家给你带过去吧，留在你那里，我看不见也会好点了。”
支凤感激地微微点头，又安慰道：“姐姐，什么事情过去了，慢慢就好了，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我们都不会忘记杰伦的，他会永远地留在我们心里的。”
贤淑惊讶地看着这个女人，她虽然知道儿子和这个女人走的很近，但是怎么会打这种地步呢？她犹豫地看了看支凤。
支凤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地说：“我现在喜欢上看书，杰伦告诉我读书可以明理，我现在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的，自然也不会忘记他了。”
贤淑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其实有点害怕。她知道王家过去的岁月里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家里的姨太太年轻漂亮，自然会有一些不要脸的人跟少爷们关系不清不白，结果少爷的名誉受损，这些姨太太们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一个个都奔赴黄泉，后花园的池塘就是很好的证明，那里面不知道死过多少女人了，都是出事儿后无缘无故地溺水身亡的。
贤淑淡淡地说：“那好吧，你走吧，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这里以后也不会有人住了，我会让管家每天派人打扫收拾。”
秋月回来了，神情哀愁，哭丧着脸说道：“太太，梅香也死了，张家的人没人敢说事实的真相，只是说五姨太羞涩难当，自己跳水溺死了，梅香也为了五姨太上吊自杀了。”
支凤没有说话，只是呵呵地笑了，是啊！这就是女人的结局。
女人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这样的大院里，女人的一切都是老爷们的决定，让女人生女人就能活着，让女人死女人就必须死，谁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状况。
秋月不知道支凤怎么回事儿，害怕地看着支凤苦涩的笑。
支凤停下来，坐在床边，轻轻地对秋月说：“秋月，你去找找刘管家，去大少爷的屋子里把那些书带过来，我决定以后不出门了，就呆在家里看书了，我想明白大少爷为什么。”
“大少爷是为了大家，我虽然不能明白里面深刻的道理，但是我知道大少爷绝对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秋月暗淡地说。
从这一天后，支凤似乎没有了别的事情，坐在屋子里，坐在院子里，看书，似乎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了，除了这些书本。
王老爷来了之后，支凤偶尔会说一说书里的内容，王老爷听了之后笑着说：“你爱看就看吧，只是不要被这些书里的话坏了性情即可。”
支凤明白王老爷的意思。
书里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无论你是下人还是主人，大家生来就是平等的，就像一些动物，就像一切生物都是如此，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不同的职责而已。
支凤喜欢那些新书，就是那些别人写的书，不是以前二少爷学到的那些道理，而是新奇的，让人血液沸腾的。
每次看书时，支凤就会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飘飞了起来，飘飞到了不知道是哪里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自己，她就是一个鲜活的人，是一个活生生的支凤，是一个生命，谁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除了自己。
可是，每次从书里走出来，她就会黯然神伤，她担心，她明白了这个世界是不允许这样的，她必须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活在别人的眼中，活在王老爷的生活里。
张大夫隔三岔五地回来看一看支凤的孩子，每次都会认认真真地把脉。
支凤总会问到一些奇怪的问题，让张大夫脸色惊诧。
支凤会问张大夫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支凤会问张大夫春莲现在怎么样了，还过去看她吗。
支凤会问张大夫自己孩子的命谁来管。
支凤会问好多好多的问题，张大夫听着都会害怕。
而这些，春莲真的知道了。
她来到三院里，对支凤说：“妹妹，我现在很好，老爷整天在我那里，我不寂寞，我不会像张家的五姨太那样，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不要乱说。”
支凤淡淡地笑着问：“你心虚了吗？你不爱他吗？”
春莲的脸色大变，“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害我，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害我，谁要是害我，我会和她同归于尽的，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光明正大，我不会让别人的流言蜚语影响我。”
支凤不再多说什么，她其实只想问她爱不爱他，只是想知道女人能不能爱一个人。
春莲大声地说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不过你要是敢乱说，我就用刀子把你的嘴割下来，我才不怕呢！告诉你，你要是想害我，我也会让你痛不欲生的，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走到门口，回头一看，笑着对支凤说：“你想老爷了吗？告诉你，老爷现在可是威猛无比，在床上那叫生龙活虎，你要是想了就等几个月吧，到时候老爷会好好地伺候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想别的男人结果吃苦的是你。”
春莲走了，支凤笑着说：“书上说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女人也可以爱，不是为了男人存在的。”
不过，春莲没有听见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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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凤真的不再出门，每天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王老爷时而回来看看支凤，摸摸支凤的肚子说，要是女孩子多好啊！
支凤会淡淡地笑着说，女孩子有什么好，没有自由，要真是女孩子了，你会待她最好吗？
王老爷也是笑着说：当然了，到时候可是我的千金，我就最疼她了，孩子想要什么要什么，我什么都给她。
支凤用无奈的眼神看着王老爷，要是她想自由，想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又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你会同意吗？
到时候还不知道我死了没有呢？王老爷也无奈地说。
支凤的心更加感伤，看着天空照下来的阳光，心里狠狠地痛了一番。
有时候，支凤看书的时候，感觉到大少爷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自己，支凤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这个心爱的人就消失了，她沉浸在这样的幻想中不想醒来。
支凤不会忘记他梦里告诉自己的话，“你要好好活着，忘了我。”
支凤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地要好好地活下去，把孩子生下来，那就是杰伦生命的继续，只有她活得快乐了，杰伦才会快乐的，只有自己在这个家里坚强地活下去，杰伦在彼岸才会安心。
不知不觉，天气就渐渐地凉爽下来，支凤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王家女人好像都随着天气的降温而冷静了。
那天，王老爷让管家从外面买回来一堆新鲜的葡萄，有如宝石一般的紫色，有如溪水一般的绿色，放在院子里，大家都坐在院子里品尝。
贤淑抱着杰民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她的心也平静了，脸上却多了几道皱纹，这就是岁月的沧桑吧！
春莲抱着孩子，“哦、哦、哦”地哄孩子开心，小少爷呜呜呀呀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话，小手在春莲的脸上抚摸着，那一双眼睛遥望着蓝蓝的天，天空上几只小鸟飞过，他叽叽喳喳地指着天上乱叫。
支凤的肚子更加凸起，大大的就像是怀着双胞胎一般。她一手一手的葡萄，她喜欢吃甜甜的东西，也喜欢吃辣辣的东西，别人说，酸儿辣女，她心想不会真的是女儿吧？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大家，大家没有说话，但是微笑布满脸庞。
王老爷走进院子的一瞬间，心突然间柔软了，这是他见过的这三个女人在一起最和谐的画面，知道他闭上双眼的时候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三个女人在这里静静地坐着，温暖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贤淑紫色的衣服、春莲红色的衣服、支凤淡绿色的衣服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一丝光线，温暖人心。
王老爷走过来笑着说：“这种葡萄怎么样？”
贤淑起身让老爷坐下，笑着说：“这种葡萄甜味比较浓，没有酸味，还比较可口。”
春莲摇了摇怀里的孩子，“杰艾，爹回来了，看看爹。”
小孩子的小手在空中随意地抓挠着，眼睛朝王老爷那边望过去，微微地笑着，粉嘟嘟的脸更显得健康。
“这是我让刘管家特地从乡下的庄园里买回来的，你们感觉好吃就好。”王老爷坐下来，刘妈拿过另一张椅子，贤淑也坐下来。
支凤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道：“是很好吃，我感觉就像姐姐说的一样，滑滑的很是可口，清凉甜蜜，我特别喜欢。”
王老爷看着支凤的肚子，“你要是喜欢吃，就让秋月过来，多拿一些到你的屋子，你现在多吃些水果一类的东西也好。”
春莲一边抱着小少爷一边看着支凤的肚子，勉强地笑着说：“是啊，妹妹是该多吃一点啊，孩子估计也喜欢吃。老爷对妹妹太好了，我那时候老爷可是没有这么照顾啊！”
大家呵呵地笑了。
贤淑说道：“你那时候够可以了，我们给你送点东西过去，你都扔掉了，谁还敢给你送过去啊！”
春莲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呵呵地笑着说道：“我那时候真是辜负大家的一片好心了，我要是再怀孕了，我可要好好地吃，好好地补补身体。现在吃起来，我就后悔当时为什么吃那么少。”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说笑着，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看见王老爷安排了满桌子的饭菜，好多都是大家每个人喜欢的，大家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一般来说，老爷在哪个院子住下来，就是谁爱吃的东西居多，可是今天，真是平分秋色了。
贤淑笑着道：“老爷，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丰盛？”
春莲也开口道：“是啊，今天好像与众不同啊！”
支凤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王老爷。
王老爷哈哈地笑着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这个月的收入翻了一倍，现在世道虽然有点乱，但是我们这么月的丝绸销量猛增，所以今天我们好好地庆祝一下。还有，张家的铺子就快要关门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的天下了。”
支凤疑惑地看着大家，低声问道：“为什么呢？”
王老爷的兴致很高，高高兴兴地说：“张老爷说这里的风水不好，他们家里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儿，五姨太刚刚死了，现在大太太也病入膏肓了，请了个先生看了看，先生说家里的风水不好，最近会接二连三地出事儿，他们决定搬到老家去，听说老家那里有一个大宅子，他也想着自己老了，年龄大了，回乡下住着比较好。”
贤淑淡淡地说道：“那很好啊！在乡下日子还是比较惬意的。”
大家开始吃饭，杰民小声地说：“爹，今天先生说了，他要回老家歇着了，学堂里好像要换先生，说是一个北平的青年，还是个女的呢！”
王老爷没有心思管这些，淡淡地说：“你就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好了，现在哪里在意这些，女孩子一个个也上了学，还做什么先生，她能教好你们吗？不过，既然是请来的，应该错不了。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以后长大了你还得管我们这个家呢！”
春莲的筷子突然间掉在了地上，夏雨走过来帮她换了一双。支凤知道为什么。
贤淑笑着说：“妹妹，你就把孩子给了李妈吧，吃饭的时候，小孩子在怀里吃不好的。”
春莲回应道：“是啊，可是杰艾离不开我，一离开我就哭啊哭，真是没办法。”
王老爷看看孩子说道：“男孩子就应该从小让他独立起来，虽然孩子不到一岁，但是照顾他就交给嬷嬷就行了，你自己也省点心。”
春莲点了点头，李妈走过来抱走了孩子，孩子真的“哇”地一声就哭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春莲总是心不在焉，匆匆吃完，就起身回屋子了，支凤心想：这就是一个母亲吧！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真的是无私的，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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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夜里透着几点星光，支凤一躺下就睡着了，她梦见了娘，娘还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只是支凤觉得自己长大了，娘握着自己的手说：“孩子，你真的长大了，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你好好地待他，不要像我，你要好好地活着，我才能放心，你们小的时候，我就走了，丢下你和你哥哥，我心有不忍，可是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支凤握着娘的手说：“娘，我不怪你，我什么都知道。”
娘的手没有冰凉，而是热乎乎的，她笑着说：“你哥哥大了，你也大了，你们要相互照顾，相互关照啊！”
“我知道了，娘——”支凤点头答应。
娘突然间就化为了一阵烟，消失了，支凤的手停留在苇席上面，她哭喊道：“娘——娘——”
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睛，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支凤隐隐约约地看见窗外的树影在窗口晃动着，她转了一个身儿，又沉沉地睡下。
早上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秋月叫了过来，她憨厚地笑着问道：“秋月，你已经十七岁了，过了年就十八岁了，也该嫁人了啊！”
秋月的脸上泛起圈圈红晕，低声应道：“太太，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
“傻丫头，我去年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十八岁，你也该嫁人的，哪里能让我耽误你一辈子呢。”支凤坐在椅子上深情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支凤其实很明白秋月的心思，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让秋月自己说出来，可能是现在看书看得多了，明白女孩子也要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思吧！
秋月不能明白支凤的意思，转身要离开。
张妈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听见了支凤的话，也走过来帮腔说道：“是啊！太太说的很对，你是该嫁人了，你就让太太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支凤和张妈看着秋月羞红了脸，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