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劲东摇摇头,安慰说:“以你们警方的办事效率,我估计他现在逃命还来不及,没有心情照顾我的!”庞劲东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些许焦虑。如果李伟强真的困兽犹斗,自己此时可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了。
关于疤哥的事情,金玲玲很快就得到情报称,其团伙在几天前发生了内讧。
具体情况是,一伙不服疤哥的人起来造反,控制了整个团伙和地面。许多忠于疤哥的人都被赶走,疤哥本人则下落不明。这些人为了获得其他帮派的承认,以帮助自己稳定内部,向外大肆输送利益。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相信,正是这些人向李伟强兜售了庞劲东的阴谋。
金玲玲告诉庞劲东:“有消息说,疤哥被这伙人软禁了!”
庞劲东问:“为什么不是直接杀掉?”
“因为他们的团伙上面还有大老板,他们要以疤哥为筹码,和大老板谈条件!”
“这么说,疤哥也只是个卒子,只不过是比较大的卒子……”
“吃他们这碗饭的,所有人都是卒子。”
庞劲东苦笑一声,颇为感慨的说:“其实我们也一样……”
“你有什么打算?”
“这帮人把我害得躺在床上,我要复仇!”
金玲玲警告说:“你不要乱搞!”
“怎么,你要逮捕我吗?”
“如果你犯罪……”
庞劲东打断了金玲玲的话,毫不客气的说:“我又不是亲自出面!似乎没有罪名叫做‘操纵帮派械斗’吧?如果有的话,你早就抓我了!就算是我参与一些打打杀杀,只要没死人,也不构成重伤害,就只是轻微的责任!”
金玲玲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承认:“是这样……”
“还有,你们警方既然知道他们是黑社会性质组织,为什么不去彻底清剿?因为你们更知道,这些人被清剿之后,马上就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所以你们需要的是稳定局面,只要他们不做得太出格,对他们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此外,你们警方要防止任何一个帮派成为垄断势力,变得难于控制,于是就在帮派之间搞平衡策略。帮派之间和内部不断的产生纷争,让他们在内斗中自我消耗,才符合这个社会的整体需要。”顿了顿,庞劲东问:“我说的对吗?”
第一百零六章 困境
金玲玲无奈的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明白,我是在给你们警方帮忙!”庞劲东言语之下,颇有些得意。
金玲玲并不愿意庞劲东生事,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所以无法正面应对庞劲东的这段话,只能岔开话题问:“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查清楚疤哥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这个……”金玲玲面露为难之色。
“很难吗?”
“如果通过我们警方的线人,想查到这些并不难。问题在于这些关系并不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能请其他民警帮助,这样势必就会惊动局里的领导……”金玲玲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
金玲玲现在局里的处境很微妙,如今的局长是洪迎峰的人,与金玲玲的父亲素有嫌隙。尤其是庞劲东作为洪迎峰最大的敌人,与金玲玲的关系几乎已经成为市公安系统公开的秘密,这就使得局长对金玲玲更有所敌视。
忌惮于金啸的身份,局长毕竟不敢公开给金玲玲穿小鞋。但是这段时间,情况却发生了变化,起因是金玲玲三天内两次开枪,共造成一死四伤。第一次是金玲玲跟踪庞劲东,击伤一个流氓;第二次就是对付李伟强这伙人了。表面上看,这两次都有足够的理由,但事情却不是这样简单。
中国的枪支管理是非常严格的,虽然也有规定几种情况下,民警可以开枪,但在实际操作中却远非如此。一旦开枪,后续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即便完全符合规定,至少也要安抚死伤者家属,这个问题正是金玲玲目前所面对的。
李伟强一伙人倒还没有闹出麻烦,但被金玲玲打伤的那个流氓却不依不饶,其家属坚决否认自己家里出了个色狼,直把此人说的像杰出青年一般。他们一口咬定是金玲玲与之发生冲突,一言不合之下,愤然胡乱开枪伤人。
令人遗憾的是,现场没有目击者可以证实他们当时的行为,这就更让伤者及其家属感到自己可以得理不让人。他们找来许多亲戚朋友,把伤者抬在担架上,天天堵在市局门前闹。极端的时候,甚至公然拉开白色抗议横幅阻塞交通,而且放言要上访到中央。面对如此无赖,全局上下一筹莫展。
最近两天,这些人总算是被暂时劝退了,市局承诺两点:一是彻底调查事件真相;二是如果金玲玲确有责任,将严肃处理,并赔偿伤者全部损失和医药费用。
这里面的一个关键问题是:金玲玲的开枪行为是否符合规定?答案是否定的。
一般而言,民警配枪分为两种,一种是专用枪,另一种是公用枪。区别在于,前者归属于固定人员使用,而后者不是。金玲玲作为刑侦人员,按照《公安部和保卫部门枪支管理规定》,属于配发专用枪的范围,金玲玲在这一点上并没有错。
然而根据《共和国枪支管理法》第二章第五条规定:民警在依法履行职责时确有必要使用枪支的,可以配枪。这一条可以理解为,在没有履行职责,或没有必要的时候,不得配枪。
金玲玲这两次用枪全部是因私导致的,换言之,金玲玲虽然把开枪解释为正当防卫,但她当时身上配枪却是不符合规定的,这一点成为局长大做文章的题材。总算有这样一个机会整治金玲玲,也能给金啸一个下马威,他焉肯放过。结果,金玲玲的配枪被收缴,人也暂时停职了。
金啸虽然是公安部副部长,但是正应了一句老话——县官不如现管。而且市局局长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金玲玲作为自己的亲女儿,他更无法出面干涉。
这些事情,金玲玲不说,庞劲东当然无从知道,只以为她是有点心事。庞劲东告诉她:“如果很为难的话,就算了吧!我另外想办法!”
金玲玲问:“你真的很想这样做?”
庞劲东思考了一会,回答说:“我做人,从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好!”金玲玲点点头,斩钉截铁的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
“谢谢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何故,庞劲东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感觉,认为自己有些愧对金玲玲。
吕菁在旁边一边打呵欠,一边百无聊赖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并非是不关心眼下的话题,事实上她数次都有冲动,想要把自己妹妹的处境告诉庞劲东,但是一想到妹妹曾叮嘱过保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此,她就索性不出声,只是做个听客。
直到这个时候,吕菁才插嘴问庞劲东:“找到疤哥,和你报复那些造反的家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庞劲东点点头,回答说:“我们都不是他们那种人,如果不想变成那种人,就不能直接参与到他们内部的事情当中。因此对于造反的那帮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把疤哥抬出来。”
金玲玲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做也不直接触犯刑律!”
“哦,我还以为你要下海当黑社会呢!”一想到少了打打杀杀的机会,吕菁不由显得有些失望。
庞劲东看出了吕菁的想法,奇怪的问:“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有公职身份的人,怎么总想着和人打架呢?”
吕菁不满的轻哼一声,回答说:“当初如果不是玲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姨夫——做出这么一个安排,我才不愿意穿这身蓝皮呢!”
听到吕菁竟然把自己热爱的警服称作“蓝皮”,金玲玲急忙说:“你可是头顶国徽的,说话注意点!”
“你也是头顶国徽的!”吕菁看了看金玲玲,不满的说:“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是心灰意冷了!”
吕菁的这句话引起了庞劲东的警觉,急忙问金玲玲:“你最近出了什么状况吗?”
“没有啊!”金玲玲立即否认了,同时白了吕菁一眼。
吕菁自知失言,讪笑了两声,解释说:“我是看她天天那么忙的样子,收入和付出又不成正比,所以替她鸣不平。”
“哦!”庞劲东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吕菁供职的国家安全局,在各方面的管理与警察基本相同,配发的也是警服,只是平日里穿着制服的时候不太多。与公安系统的相比,区别只体现在胸前的警号上。再就是国安局的臂章有时会使用“国安”的字样,而普通民警则是“公安”。
说起国家安全局,是一个很奇特的部门,有忙的人,忙得脚打后脑勺;但也有闲着的人,闲的是五脊六兽。
除此之外,这个部门的工作也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社会公众可以看到的,例如在国家领导人外出和视察的时候,在现场警戒的便衣相当数量都是国安。而另一个部分,则是寻常百姓绝难见到的。
由于这些原因,再加上国安局与公安局政治保卫处的部分职能有重叠,能由公安局出面的,就很少能见到国安局,因此人们普遍认为国安局是个清水衙门。
庞劲东与吕菁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她干的是一份闲差,与随时待命、时刻准备出勤的金玲玲相比,她简直就是无业游民。因此吕菁的这个解释,在表面上倒还过的去,但是庞劲东岂是那样好骗的。
金玲玲和吕菁又坐了一会就告辞了。出了病房,金玲玲叹息道:“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眼下我不能给他帮忙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困兽犹斗
吕菁问:“你为什么给他做那么多事?”
金玲玲看了看吕菁,没有说话。
庞劲东一个人吃过晚饭,然后来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照了照镜子。
这是庞劲东第一次看到受伤之后的自己,只见镜子里一个硕大的脑袋,被纱布层层包裹,如同一个大号的白色粽子。再看胳膊上缠着同样多的绷带,这幅形象活脱脱就是木乃伊。
庞劲东心中自嘲:“这幅形象,半夜走到走到街上,倒也能吓懵胆小的妇女……”
就在这个时候,庞劲东听到病房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吱扭”,好像是有人推开了房门。
护士们经常进来送药、收拾床褥、查看病人的状况,虽然这里与酒店不同,没有“免打扰”的牌子可挂,但是她们在进门前,都会礼貌的敲敲门。
庞劲东大声问道:“外面是谁?”话音落地,庞劲东侧耳倾听起来,然而外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偶尔间,会隐约传来走廊里面,病人和医生的对话。
庞劲东推开卫生间的门,回到病房里,眼睛不住的四下扫探。没有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东西被动过,只有虚掩的房门证明,刚刚确实有人进来过。
因为房间里的换气扇坏掉了,所以金玲玲和吕菁离开的时候,有意把门敞开了一点,为的是让屋里有一点穿堂风。这时的房门虽然看起来,和片刻之前并没有两样,但是庞劲东却注意到,门的缝隙大了一点。
庞劲东冷笑一声,躺倒床上看起书来,直到开始犯困,才黑灯休息。
但是庞劲东没有睡过去,而是眯着眼睛,观察着房门的动静。过了许久,就在庞劲东困的有些撑不住了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几下房门。
庞劲东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却立即清醒了过来,警惕的戒备着。
过了片刻,外面的人见庞劲东没有任何反应,悄悄的把房门推开一点,侧身挤了进来,然后轻轻的关好房门。
借着窗外投进的微弱月光,庞劲东发现这是一个身材健壮的彪形大汉,皮肤黝黑,满脸的胡子茬。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神情也显得很憔悴。
这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庞劲东身边,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毛巾,庞劲东嗅到那上面传来一种怪味。
“是乙醚!”庞劲东猛然想起,这种味道正是乙醚所特有的。
眼看着这个人逐步接近,庞劲东再也不能装睡了,右腿一蜷,然后飞快的踹向彪形大汉的胯下。来人反应十分机敏,并没有向后跳开,而是急忙一躬身。
这里面的学问在于,如果向后跳开的话,彪形大汉就会立即变的被动起来,因为给了庞劲东足够的距离施展反击。而躬身同样可以躲过这一脚,却有机会可以制住庞劲东。
庞劲东一脚果然落空,来人伸手抄住庞劲东的右脚,就要把庞劲东从床上拉下来,然而庞劲东的机敏程度并不在他之下,左脚紧接着又踢了过了。这一下蹬在了胯骨上,来人闷哼一声,踉踉跄跄的退开了数步,撞到了身后的一个柜子,上面摆放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
庞劲东以现在这种状态,单打独斗起来肯定不是对手,只能寄希望于医院的保安。这家医院经常有达官显贵光顾,所以安保措施做得非常好,四处可见的保卫人员都是从军队复原的。只要护士知道这里出了事情,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就会有大批保安赶到,制服这个彪形大汉不在话下。
但是庞劲东按下床头那个按钮之后,却发现一点反应没有,低头一看,原来线被剪断了。
“想的果然周到……”庞劲东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趁着庞劲东一愣的空,来人又扑了上来。庞劲东想要坐起身来,冷不防对方一记直拳打来,庞劲东急忙躺倒躲过,而彪形大汉则立即来到了庞劲东身前。
来人显然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因此动作很小心。他飞速的从庞劲东头下抽出枕头,然后死死的按在了庞劲东的脸上。
一阵窒息的感觉立即传来,同时身上的多处伤口被碰触,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庞劲东感到浑身无力,但仍然拼命的挥舞手脚,打向来人。然而庞劲东的拳脚落在对方的身上,却好像蚍蜉撼树一般。
来人丝毫不为所动,渐渐的加大了力度。庞劲东感到一丝绝望,反抗也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突然间,庞劲东听到一声低低的惨叫,面部的压力瞬间消失了。庞劲东一把扔开枕头,发现来人捂着半边面颊,痛苦的呻吟着。原来,庞劲东刚刚在无意间,用手指插到了他的左眼。
庞劲东喘了几口粗气,问对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我叫李伟强!”来人恶狠狠地盯着庞劲东,五官都因为痛苦而扭曲了。
“果然找来了……”庞劲东心中一声哀叹。
李伟强拿开捂着脸庞的手,一缕鲜血从紧闭的左眼流淌而下。他看了看沾在手掌上的鲜血,恨恨的说:“**的,老子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竟然栽在你个小逼崽子的手里……”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冲上来。
从这一幕可见,李伟强是个好勇斗狠之辈。这种人平日里见到,都不能掉以轻心,何况是眼下的情况。庞劲东急忙一摆手,告诉李伟强:“等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李伟强不屑的哼了一声,说:“老子被你弄得什么都没有了,也就在什么都不想要了!”顿了顿,他继续说:“反正他妈的活够了,临死就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混在道上的人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道理,他们互相间经常有各种明争暗斗,这都是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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