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们俩,平静地问:“伏地魔设计把你们引开,是想在霍格沃茨干点什么吗?”大概是镇定剂起了作用,她现在的思路特别清晰,立刻就想明白了。
小天狼星撩起刘海,看了一眼哈利,轻声说道:“他要马尔福完成他父亲去年没做到的事。不过在他动手以前,多比就带着我们找到了那里。”
达莉亚皱起眉,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合理之处,但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你是说,马尔福这学期一直在策划怎么杀我?可是他并没有……”那幅空白的画纸……
她抬起头:“布莱克叔叔,密室里的那幅画呢?”正在往外走的小天狼星猛地转过身,瞪大眼睛地看着她:“你想起什么了?”
“克利切告诉过我——嗯,我让他私下跟踪过几次马尔福——它说马尔福在密室里画,呃,画我的画像……”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你们没有找到那幅画吗?”
哈利和小天狼星都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下一刻,邓布利多大步走进校医院,沉着地说:“让我来告诉她吧,小天狼星,哈利,你们可以在门口等会儿吗?”
等他们俩都出去以后,邓布利多反锁上门,坐到达莉亚的床边。。但他没有立刻向她解释,而是转过脸去,对着墙上一幅很旧的画像说道:“戴丽丝,麻烦你把她带过来,可以吗?”那个垂着长长银色发卷的年老女巫点点头,从侧面出了画框。
达莉亚不由自主地揪住了洁白的亚麻布被单,过了一会儿,那位拖着银发卷的女巫咳嗽着回到画框里,把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推到跟前。她含着指头,冲达莉亚羞涩地笑着,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达莉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画像,半天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说:“你好,达尔。”这是小时候佩妮对她的昵称。
达尔眨着眼睛,显然没明白这是在叫她。她举起空闲的左手,指着达莉亚——“达尔”——然后又指着自己说,“达尔”,傻呵呵地笑起来。达莉亚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视线从画像上移开,看着一脸平静的邓布利多,颤声问道:“……他们都知道了?”
“如果你指的是这幅画像,是的,哈利和小天狼星都知道了。马尔福也是,不过他是今晚才发现这个秘密的。达尔似乎很怕他,一直在装睡。”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他刚才向我承认,伏地魔以他父母的性命相要挟,要他完成去年六月份那次未遂的谋杀。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做不到这一点,也无法赞同他父亲曾选择的道路。”
达莉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的,他不会成为食死徒,更不会为伏地魔杀你——或者杀我。他愿意投到我们这边来。”
“像斯内普教授那样?”她看着他焦黑的右手,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像西弗勒斯那样。”邓布利多丝毫没有藏起他那只手的意思。
“您真的认为,他会和伏地魔分道扬镳吗?我觉得,他在许多方面和他的父亲很像……”
“如果你有幸见过小天狼星的弟弟雷古勒斯,你会发现他们也很相像,但布莱克兄弟俩还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那不一样,雷古勒斯最终选择了消灭伏地魔。”
“德拉科?马尔福也是如此。”
“可我不认为他能有雷古勒斯?布莱克那样的勇气和觉悟。”
“你和大多数人一样对斯莱特林有偏见,达莉亚。”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斯莱特林并不缺乏勇气,他们只是需要足够的动力,或者说,报偿。”
“您向他许诺了什么,保护他的家人吗?”
“恐怕这是我跟马尔福先生之间的秘密。”
片刻的沉默。
“您让他起誓了吗,教授?”
他转过头,端详着画像里傻乐着的达尔,平静地说:“我认为,最好还是让他向你发誓。”
“向我……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达莉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我的办公室,西弗勒斯这会儿肯定已经把马尔福带过去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干笑了一下:“您让闪闪和我立约,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吗?您怕它知道克劳奇父子入狱的真相,会被人利用……用魔法契约来消除它对我——对我们的威胁,是吗?”
邓布利多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达莉亚咬着嘴唇,强忍住胃里的一阵阵翻腾,好一会儿才说到:“赫奇帕奇的金杯,这会儿大概已经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了。如果您还有时间……我是说,您能抽出空来的话,请想办法把它也给毁了吧。就剩……它和纳吉尼了。”
“啊哈,时间,我正缺这个呢。”邓布利多微笑起来,“不过,一年也足够了……”
“……一年?”达莉亚的眼睛忽然闪亮起来。
“是啊,幸亏有你的警告,西弗勒斯为我多争取来了一些时间……”
“但我还是没能阻止您戴上它……”
“越是像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越是很容易为一些小事所动摇,我必须承认,我干了件傻事。但这是多么美妙的错误啊……”邓布利多叹息着,目光落在戒指中央那块裂开的石头上。
半个小时以后,达莉亚在小天狼星的陪同下,来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斯内普和德拉科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德拉科看上去跟她一样不自在,但至少他是自愿的。小天狼星揽着达莉亚的肩膀,警惕地看着那两个斯莱特林。
“我想,你可以给他们两个做见证人。”邓布利多张开双臂,向小天狼星说。
“什么见证人?”小天狼星立刻问道。
“关于牢不可破咒的见证人。”邓布利多愉快地说。
这里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愉快。小天狼星瞪着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斯内普的脸色更苍白了,黑眼睛里闪着怪异的光芒。达莉亚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去看德拉科的脸。
“时间紧迫,达莉亚。”邓布利多轻声催促着。
没有别的选择了,达莉亚屈下膝盖,跪坐在地毯上,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德拉科惨白着脸,单膝跪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凉纤长,完全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我不明白——”“你要是办不到,我来当这个见证人。”斯内普冷冷地打断了小天狼星的叫喊。小天狼星恶狠狠地盯了他片刻,抽出魔杖,点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她注视着他浅灰蓝色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德拉科?马尔福,你愿意加入凤凰社,忠于凤凰社成员的职责吗?”
“我愿意。”德拉科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一道耀眼的细线从小天狼星的魔杖里喷出来,缠绕在他们相握的双手上。
“你愿意保守凤凰社的秘密,不向凤凰社以外的人透露吗?”
“我愿意。”德拉科说。
第二道细线从魔杖顶端喷出来,和第一道缠绕在一起,变成一根细小的金色链条。
达莉亚求助地看向邓布利多,后者冲她微微点头。
“在彻底消灭伏地魔以前——”德拉科的手有些发抖,但他没挪开位置,“——你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我吗?”
“我愿意。”德拉科坚定地说。
第三道金线从魔杖里喷出,与前两道交织在一起,紧紧地缠着他们的双手,宛如枷锁。
邓布利多用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平静地说:“哈利,你可以出来了。”
德拉科吃了一惊,从地上跳起来。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哈利扯下隐形衣,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震怒和错愕的表情。达莉亚慢慢站起身,还在盯着自己的右手。
“哈利,德拉科,我希望你们能抛弃往日的分歧,彼此信任。”邓布利多轮流看着他们俩,严峻地说,“握个手吧,现在,你们属于同一阵营了。”
哈利和德拉科瞪着彼此,谁也没说话,屋里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哈利往前一步,慢慢地伸出右手,德拉科充满恶意地瞪了他一眼,勉强跟他握握手,很快就松开了。“这还差不多。就像分院帽唱的那样,我们必须紧密团结,不然就会从内部瓦解。”邓布利多疲倦地说,墙上的老校长们纷纷点头称是。
达莉亚跟着另外三个人蹒跚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留下哈利一个,去听邓布利多讲述他即将面对的命运。他们在门厅的大理石台阶下分手,斯内普和德拉科往左,小天狼星和达莉亚往右。脚步声在宽敞的石头走廊里回荡着,两边的火炬把他们的身影照得忽短忽长。
一个矮胖臃肿的身影立在走廊尽头,乌姆里奇咧开胖嘴,露出令人生厌的笑容:“布莱克教授——噢,应该说布莱克先生,我来通知你,你已经被解除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务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天狼星终于来了精神,接过她手里的羊皮纸,懒洋洋地说:“谢谢你,女士,我刚好已经对这个职位失去兴致了。”没等乌姆里奇反应过来,达莉亚钻进墙洞,把疑惑和不安都丢在了身后。塞德里克正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等着她,她迫不及待地扑进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达尔的画像被留在了邓布利多办公室。达莉亚不想把她压在箱底,更无法承受终日面对她的煎熬。邓布利多也向她保证了她家人的安全:格朗宁公司碰巧想在远东地区开展业务,在德思礼一家从怀特岛回来以后,弗农会接到新的任职通知,他将被派往远东某属地的分公司任英方代表。
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末,达莉亚和哈利在拥挤的三把扫帚里见到了丽塔?斯基特。她和从前一样,留着精致的发卷,长长的指甲染得通红,这本来应该是次愉快的会面,如果她脸上不是一副喝了臭汁似的表情。
“你想要我做什么,德思礼小姐?”她用鸡爪似的手推推镶满珠宝的眼镜,渴望地看向哈利。小天狼星在她身后不远的柜台旁,慢慢呷着高脚杯里的接骨木花酒,优雅地撩起刘海。
“噢,我想请你写篇小文章,关于伏地魔的生平——”丽塔浑身一颤,把大半杯火焰威士忌都泼到了身上,“——与谎言。”达莉亚轻蔑地说着,丢了张纸巾给她。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她直愣愣地看着达莉亚,就好像她对面坐着个疯子一样。
“是啊,没错,我碰巧知道些关于他的奇闻逸事。如果你能做到真实报道,我不介意让你获得这个独家消息。当然,要是你不屑于——”
“我非常乐意,德思礼小姐。”丽塔咧开嘴,露出一个酷似乌姆里奇的笑容。
“我可是有额外要求的:别把它写成你平时胡编乱造的那些东西,也别让人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丽塔扬起眉毛,坐直了身子。
达莉亚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果你还想得到更多的独家新闻,或者说,你还想靠你的羽毛笔过活的话,请千万别忘记这一点。”丽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从包里抽出羽毛笔和羊皮纸:“说吧,小姑娘。”达莉亚交叉起十指,托着下巴,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那是在1925年的夏天,在小汉格顿的冈特老宅……”
第二天,他们就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那篇足以让伏地魔气歪鼻子(如果他有的话)的报道:“神秘人的生平与谎言:混血,弃婴,不择手段的野心家”。这篇长达三版的文章震动了整个巫师界,以及霍格沃茨。达莉亚抬起头,看着勿忘我花般湛蓝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这真是个好天气。”
隔天早上,另一条震撼的消息传来,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发生了大规模叛乱。魔法部认为,他们目前已经投靠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第二场战争终于打响了。
学期结束的前一天,前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接替康奈利?福吉出任魔法部部长。因为D。A。D。T。的缘故,他和小天狼星还算有点交情。作为对这种交情的进一步投资,他立刻下令把不长眼的乌姆里奇从霍格沃茨里调走,扔到了魔法部某个犄角旮旯的部门里。
至于小天狼星自己,他不打算继续保留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乌姆里奇和格林格拉斯的事情让他得到了深刻的教训,他决定把伦敦当做他新的人生舞台,替邓布利多周旋于魔法部和各个古老巫师家族之间,防止他们倒向伏地魔那边——当初,伏地魔就是以纯血之名拉拢他们的。
弗雷德和乔治在图书馆里找到了达莉亚,送给她一大堆韦氏…布氏出品的小玩意儿,作为临别赠礼。他们租下了对角巷93号的店面,准备在暑假里开张韦氏…布氏魔法把戏坊。
第二天,他们坐上霍格沃茨特快,离开了学校。从很多方面来说,这趟归途并不怎么如人意。比如说,哈利那天和邓布利多谈过话以后,就一直阴沉着脸。再比如说,金妮和迈克尔?科纳分手了(理由是格兰芬多完败拉文克劳),现在她在跟迪安?托马斯约会(罗恩忍不住对她大吼大叫)。还有就是,这是塞德里克和克鲁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们目送着那座巍峨的城堡消失在群山之后,故作轻松地跟她们开玩笑。七月份的时候,他们将分别进入魔法部和古灵阁,开始他们作为成年巫师的职业生涯。达莉亚心不在焉地和塞德里克下着巫师棋,几次被逼进绝路,又被他轻轻放过。小软在桌上滚来滚去,冲着棋盘上的卒子吐舌头,吓得它们瑟瑟发抖。琪琪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发出快活的叫声。
达莉亚和哈利穿过国王十字车站的隔墙,发现一大群凤凰社的成员正在那里等着:小天狼星、唐克斯、卢平、穆迪,还有韦斯莱夫妇。“再见,塞德。”她抱着琪琪的笼子,走上洒满阳光的车道,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算战争已经开始,此时此刻,她还是有快乐的理由和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佩妮对达莉亚的昵称是达尔(Dalh),达力的昵称是达达(Diddy)。
另一位房客
达莉亚刚刚打开碗柜门,就听见身侧传来哗啦一声响。德拉科?马尔福四肢着地趴在格里莫广场12号厨房的石头地面上,铂金色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两只大箱子和一柄熏黑的旧茶壶落在他手边。“欢迎光临。”她平静地说,把最后一套餐具摆上桌。
德拉科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这间屋子。可怜的克利切激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向他低低地弯下腰,声音沙哑地说:“女主人的纯血统外孙,马尔福家最小的公子终于回到了我女主人的房子,克利切已经有十一年没在这里见到他优雅高贵的身影……”
“我才是你的主人,克利切。”小天狼星大步走进来,厌恶地看了一眼他外甥,冷冰冰地说。“可以开饭了吗,达莉亚?”几个小时以前,他们刚从国王十字车站回到家,就接到了菲尼亚斯?布莱克送来的口信:邓布利多希望德拉科这个暑假都住在凤凰社总部,这是凤凰社能提供的最安全的藏身之所。如果不是他亲自见证了那个牢不可破咒,小天狼星肯定不会让德拉科再靠近达莉亚十五英尺以内,更别说住到他的房子里。
这一顿晚餐显得异常漫长,三个男人和男孩谁也不想说话,闷头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只有克利切兴高采烈地忙前跑后,竭力要让他最喜爱的马尔福少爷在这里过得舒适些。德拉科恐怕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安心地吃饭了,他的吃相和小天狼星一样优雅,却一口气吃下了两人份的威尔士烤牛肉、蟹肉沙拉和约克郡布丁。等他吃完克利切端上的第三道甜点,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拉长腔调说:“我累坏了,克利切,带我去我妈妈的房间。”
“这事可由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