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玫果虽然也想复明,但并不愿给瑾睿加太大的压力,实在治不好,也就算了。
“哎,真是可惜了。”村长夫人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睿大夫可真是不容易,平日里给人看医便十分辛苦,还得处处顾着夫人。”
玫果抿着唇,勉强笑了笑。
村长夫人望了望门口,怕老夫人那边耽搁不了多久,故意又叹了口气,“睿大夫当真是难得的好男子,别的男人都巴不得娶上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助自己一把,能步上青云。
夫人孑然一身,眼又不能视物,听杏儿说夫人生活尚不能自理,睿大夫却是不离不弃。”
玫果静静听着,也听出些味道,这话并不只是想夸夸瑾睿这么简单,慢慢转着手中茶杯,等着下文。
村长夫人见玫果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皱了皱眉,心里暗骂玫果不识得眼色,只得干咳了一声,“我有一件事想和夫人商量。”
玫果微笑了笑,“夫人有话尽管说便是。”
村长夫人长叹了口气,“我丈夫说是这儿的村长,其实也是这片的乡长,身家地位,都算得上一号人物,而膝下就得了一子一女,而那小儿子,还不杀嫡出,也就是说我也只
得了杏儿这么一个女儿。我一心给她找个好丈夫好进我家的门,这以后便能继了她爹的乡长之位,但这孩子死活谁也看不上,偏就一门心思贴在了睿大夫身上……
玫果淡淡一笑,刚才进这院子,便想到了这回事,果然是猜中了。
第010章 我离不开他
村长夫人见话都挑到这个份上了,玫果仍然不吭声,脸更黑得厉害。
银杏听到这儿也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红得熟透,眼睁睁的看着玫果。
村长夫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按理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是不能给人做妾的,不过我们也实在不忍心伤了女儿的心,不知睿夫人意下如何?”
玫果垂着的眼眸慢慢转动,又等了会儿,才抿着唇角浅浅的笑了笑,“夫人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哪能左右他的心思,如果他愿意娶令爱,我绝不拦着。如果他不愿意,我也
不会劝他。”
村长夫人知她看不见,连笑脸也懒得装了,垮了下来,“睿大夫是重情义的人,睿夫人眼睛不好使,瑞大夫顾着情意,又怎么会主动纳妾,睿夫人不开这口,他又且会答允?
”
她话虽说得客气,但话中之意却刻薄得如一片刀片剜过,说白了就是玫果拦着瑾睿和银杏的道了。
玫果现在虽然对瑾睿没有奢望,但听着这话,心里也是生气,脸上却是淡淡的,“夫人不了解我夫君,他是极有主见的人,他要做的事,只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当初他 要离
家,我也想拦,哪里拦得住。如果他当真想娶令爱,谁也阻止不了他。所以夫人的意思不用问我,只需直接问他。”
村长夫人将牙咬了又咬,“有你在身边,他怎么会另娶?再是我们银杏虽可为妾,但如果前前后后的服侍着人 ,别人看了,我们这脸上也不好看。”
这个人当然是玫果,玫果哪里能听不懂?
怒从心起,这村长夫人打的算盘是踢她走,说的好听是给他当妾,其实是要他休妻。
虽然她并没打算长留,但绝不是这样让人赶着走,收了笑,站起身,“我没有地方可去,我能依附的也只有我的夫君,至于令爱的事,你们自去与他商量,我绝不过问。”
村长夫人见她看着柔顺,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角,不想说变脸就变脸,全没有眼盲的自卑之态,“我倒是有个办法。”
玫果抽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银杏从这几日见瑾睿对玫果的举动,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个盲妻,见她着了恼,有些害怕,“娘,你不要说了。”
村长有权有势,也风流,村长夫人哪会相信男人对女人有多深的情意,只道瑾睿一来因我责任,二来因为玫果长相极美,才迷陷在她身上,但与盲女生活趣味又且是正常女子
能比的,瞪了女儿一眼,“住嘴。”
银杏咂咂嘴,没敢再说话。
村长夫人接着道:“我娘家在离这儿五百来里的一个郡有块千亩的地,一直租着给人家的,一年也能收好些租钱,那儿有现成的宅子,我派人送你过去,那宅子那地,全送给
你,光那些租钱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尽,又有下人服侍着,且不好过这样跟着睿大夫,自己过得也不舒服,还误了睿大夫的前程。”
玫果深吸了口气,冷笑不已,只要自己愿意,伸手便有整片的江山,大好的江山都不稀罕,能贪她那千亩的地租?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受,也不想受。在我看来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不如我那夫君好。如果我夫君让我走,我绝不会有半分停留,如果他不要我走,我绝不会离
开。那些地租,夫人还是自己费心差人去收的好。
村长夫人向来被人巴结讨好过着日子,几时见过有人这样顶撞她,气得脸色铁青,“你身为女人,难道就不该为自己的夫君打算打算?”
玫果勾唇笑了,“我就说了夫人不了解我夫君,如果他是贪图宝贵地位的人,以他的本事,何需为这些平民百姓看诊?”他如果贪恋这些,只需依了寒宫雪,别说荣华富贵,
只怕半边江山都有他的份。
“这。”村长夫人的确没想过这层,顿时语塞。
玫果不等她反驳,接着道:“我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女子,也没有舍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心胸,我离不开我的夫君。”玫果顿了顿,“谢谢夫人的茶,小女子告辞。”
说完转身按进屋的方向回走。
银杏忍了又忍,见玫果摸索着要离开,才一跺脚,“娘,你真是的,谁要你管我的事。”转了身去追玫果,刚出了门,即时愣住了,怯怯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和 一张脸冷
到极点的瑾睿,刚才里面的话,只怕是落进了他们耳中。
村长瞪了跟着出来的夫人一眼,向瑾睿陪着笑,“我已吩咐下人备下了家宴……”
瑾睿冷冷的打断他,“不必了。”上前一步,握了玫果的手,揽了她单薄的肩膀,走向院门。
村长又回头狠狠刮了夫人一眼,追着去相送。
村长夫人被丈夫瞪了两眼,心情更差,呵斥女儿,“只知道哭,连一个瞎子都搞不定。”
银杏更觉委屈,“谁要你管。”跺着脚哭着跑了。
玫果一路上都很沉默,她不知道瑾睿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的那席话,如果听到会怎么看她,说了一大堆,归根结蒂就是一句,要死赖着他,忘了自己看不见,转头去看他表情
,结果什么也没看见,才想起自己眼盲,纳闷了一阵,干脆不想了。
回到家,他便放开她,自行去生火做饭,玫果这半天没听他说一句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该找点什么话来说,但又开不了口,干脆去洗了手,寻了药丸来搓。
搓了一会儿,听他走出厨房,侧着脸,对他道:“我可以帮你做事的,不会白吃白住。”
想了想,现在自己只会拖累他,说这话,有点太不要脸,又 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快熟悉的。”虽然现在还没习惯眼盲,但总会习惯,只要自己努力些,再努力些。
瑾睿转头看了看她,转身进了厨房。心想,你什么事也不做,也无妨,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来,玫果性子有多好强,他不是不知。
玫果没等到回答,拿了那些药丸出气,搓圆了又捏扁,捏扁了又捏尖。
瑾睿做了饭菜端了出来,从她手里夺了还在蹂躏的药丸换了碗饭在她手中。
看着手中药丸,哭笑不得,那药丸竟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用手拈着腰碟里的药丸,方的,尖的,长的,短的,猫头,狗头,啥都有,就是没一个圆的。飞快的扫了她一眼,摇
了摇头,将手中兔子丢进那堆怪物里,放过一边,与她对面坐下。
玫果不知道由于自己一时的小脾气,后来许多天里来看病的病患拿到的药,都是这些奇怪的东西。
饭后治眼,玫果不肯再扶着瑾睿的腰,坚持自己抓着桌缘,结果听到一阵桌子移动的声音,任她怎么抓摸就是碰不到桌子一点边边角角,结果还是只有搂着瑾睿的腰,狠狠地
蹂躏了他一回。
在再次被他将脸压进怀里,鼻子发酸,眼泪直流时,突然听头顶幽幽的穿来他的声音,“你今天说的话,可是真心话?”
玫果自在吸鼻子,气吸进去,半天没呼出来,眼睛眨了眨,寻思着他指的是哪句话。
他停了片刻,不见她回答,轻叹了口气,苦笑了笑,就知道她那话,当不得真 ,“不管真假,我很开心。”
玫果又眨了眨眼,一时间竟忘了眼睛上的痛,他说的到底是哪句?咬着唇硬是不敢回答,怕想错了,或者说错了,反让他不开心了。
想他能再说几句,让 她寻点线索,他却什么也没说了,只是在她眼睛上的疼消退后毅然离开了。
玫果等他为她放好了浴水,殃殃的自行去里间沐了浴,爬上床,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很开心。”
她从来没见他开心过,不知他开心是什么样子的。
想问他,他却迟迟不进屋,百般无聊,侧了身,右手随意的拨弄着枕边的琴弦。
等了几乎快睡着时,他才从洗漱间出来。
玫果忙睁开眼,“瑾睿,如果你想娶银杏的话,跟我说声便好。”
瑾睿走到她床前,低头看着她,脸上森森的冷。
玫果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翻了个身,面朝里,裹了被子,叹了口气,“不过你娶了她,我该怎么办呢,这么大个灯泡就不合适了。”
瑾睿在床边坐下。
玫果只觉得床微微陷下去一点,心突然抽紧,听他冷冷的声音随着几个清萧的乐起一同响起,“我这儿只有一间房,你是打算自己好好住着生下孩子,还是想让给银杏?”
玫果撇了撇嘴角,转过身,瞪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当然想自己住,但我现在有什么资格……”
话没说完,唇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撞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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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共用一床被子
玫果象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双小手紧紧拽着身侧被褥,瞪大着眼,一动不敢动。
瑾睿的唇贴着她的唇,也没动作,垂着眼睑看着她惊诧的眼,唇顺着她的鼻梁慢慢上移,最后覆在她的眼睛上,轻吻慢舔。
他的呼吸轻微的吹拂着她的面颊。
眼上微痒潮湿的触感让玫果面上快速燃烧,烫得象是在火上灼烤,虽然身边被他身上的淡淡的竹香围绕,仍不能确定身边的人是他,试着轻唤,“瑾睿?”
他停了下来,在她身侧半躺下来,冰冷的手指轻抚着她的眼。
父亲长着一张绝世的俊颜,虽然他痴情于母亲,直到母亲去世后才怀着愧疚之心娶了佩衿的娘,一生中规规矩矩,却因为这张脸惹来不知多少是非恩怨,甚至灭门之灾。
当他这张脸越来越酷似父亲的时候,他反感自己这张脸,随着年龄增长,这张脸果然如父亲一般给他招来许多烦恼和麻烦。
这以后,凡是多看他几眼的女人,他都会厌恶,唯独这双眼,直愣愣的望着他时,他不但不反感,心反而砰然乱跳。
他真希望现在这样瞪着他的眼,能看见他。
玫果只觉得他指尖上的冷透过她的眼皮,让她火烫的脸舒服了些,真想抓住他的手冰一冰自己烫得难受的脸,不过也只敢想想,不敢当真行动,“瑾睿,你不必因为同情我,
误了你自己该有的生活。你还是和我没来之前一样,想怎么就怎么。”
他的手指在她眼皮上停了下来,冷冷的道:“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情,也从来不会同情别人。”
他的口气很冷,但玫果却觉得全身舒畅,抓了他的手捂在脸上,滚烫的脸被他冰冷的手一冰,透心的凉,“你是属蛇的吗?真舒服啊。”
瑾睿微笑了笑,除下外衫,手一扬,墨绿的外衫搭服帖的平搭在床栏上,身着滑躺下去,手臂穿过她的后颈,轻揽了她,“睡吧。”
玫果身子一僵,脸上笑意顿住,呼吸也变得小心,“你……你睡这儿?”
瑾睿没有出声,只是将手臂紧了紧,迫着她窝进自己怀里。
玫果身子绷得更紧,身子往后挪了挪,不碰到他的身体。
面前的人可是人间绝色,虽然现在看不见他,但他的样子在脑海里可是根深蒂固的,随便想想就能想得出来,他太高估她的定力了,能贴着他而坐怀不乱。他可以高估她,她
可不能没有自知自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省得万一睡着了,梦游做出什么动作激恼了他,被他丢出门外,可就惨了。
正胡乱想着,他的手臂抽了出去,接着身上一凉,身上的被子被他卷了个空,现在虽然已过寒冬,但初春的夜晚,仍十分寒冷。
而她怕睡皱了外袍,睡下前,是脱了外袍的,身上穿着亵衣,单薄得很。抱着手臂搓了搓,伸手去摸被子,发现被子被他一个人裹得紧紧的,干咳了一声,“你今天不睡过对
面吗?”
瑾睿翻了个身面朝外,直接对她无视了。
玫果想起昨日帮他擦药酒,那边榻上好象并没有被子,这么说来这些天他晚上独睡那榻上都是挨着冷的,心里过意不去,但自己这么凉着睡,明天铁定会鼻涕淹了玉女峰,到
头来,还是给他添麻烦,又干咳一声,“你……就没多的被子了吗?”
瑾睿没点温度的声音飘了过来,“就这一床,你是和我睡,还是自己贴着墙角睡?或者自己下床去那边榻上睡?”
玫果张口结舌,呆了好一会儿,去揭他的被角,赔着笑,“我不太胖,我想我们可以共用一床被子。”
瑾睿手指轻弄着枕边琴弦,瞳仁在烛光中闪着光华,唇角微微勾起。
玫果拦着被角等了等,见他没有动弹,也没反对,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将那点被角盖在自己身上,再等了等,他仍没动,就又挪了挪,这样几次,直到整个身子微贴着他
的背,身体才算被完全盖住。
身上很快被暖气包住,舒服得半眯了眼,“下次去集市顺便再买多床被子……”
这时瑾睿一个翻身,将她压住。
玫果被他 一压,心都压出了胸膛,后面的话也被压得没了。
“我庆幸只有这么一床被子。”瑾睿伏低头,唇轻辗着她的唇,“这样会不会更暖和些?”
玫果扯着嘴角干笑,“暖和暖和,就是太暖和了些……咳……咳……你有绝世的风华……我又非老翁……”玫果脑子嗡的一声响,搅成了锅米糊糊,自己这是在乱七八糟的
什么,忙咬住唇,窘得一张脸通红。
瑾睿垂着的眼眸黯了黯,不敢再看她,反手一挥,桌案上的烛火应手而灭,从她身上滑下去,将她揽紧,给她挟好被角,“如不是你有着身孕,孩子又那般折腾,不甚稳当,
我真想与你做一回夫妻之事。”
玫果一张脸更是红得象是要滴出血,“你当真是瑾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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