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翠喜一边答应着,一边将雪儿递给了我。
我把雪儿抱在怀里,雪儿这会才睁开了眼睛,一对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似乎有无限的委屈要向我诉说。
我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抱着它,把它的毛乎乎的狗脸紧紧地贴在我的下巴上,以往这个时候,它一定会伸出它长长的舌头来舔我的脸了,可是今日,雪儿也许真的是拉肚子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它只是闭着眼睛,没有伸出它的舌头。
我把雪儿平放在我的膝盖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和脸,看着它难受的样子,我也跟着难受,不断地看着窗外,希望天快点亮起来。
突然,雪儿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就要从我的膝盖上往下跳,我以为它又要拉了,就把它放到了地上,我看到雪儿似乎有了些精神,朝着它的小窝走去,然后慢慢地爬进了它的小窝。
翠喜端着个灌好热水的铜壶也进来了,铜壶的外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我让翠喜把铜壶递到我的手边,我摸了摸,觉得不太烫,就示意翠喜可以放入雪儿的小窝里去了。
当翠喜正要将铜壶放入到雪儿的小窝里去的时候,翠喜大声叫了起来:“娘娘,你过来,不好了,您快过来啊!”
我慌忙起身过去一看,雪儿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和翠喜,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渐渐伸直,伸直,最后一动也不动了,只有那双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睛依旧睁着,带着对我们无限的留恋……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它在我的怀里突然睁开眼睛看我是向我告别,然后执意要跳下去是不愿意死在我的怀里,一个多么有灵性的雪儿啊!
我俯下身摸着雪儿僵硬的身体,竟然不觉得害怕,就像摸着自己亲人的遗体不会觉得害怕一样,我没有感到一丝恐惧,我把雪儿的那双大大的带着无限委屈的眼睛合上,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接一滴地落在雪儿僵硬的身体上。
“娘娘,别太难过了,当心身子。”翠喜边说边来搀扶我站起来。
“翠姑姑,雪儿也是我们这个家中的一员,如今它代替我们去了,如果不是它去吃了那些糕点,真不知道今日死的会是谁?”
“是啊,娘娘,多亏娘娘听了翠喜的话,没有去吃那些糕点,不然,唉,真是不敢想……”
“歹毒,真是歹毒,翠姑姑,那些人怎么就这么歹毒呢?”
“宫中这样的事情多了,还不都是因为您怀了龙子的缘故,那些人是千方百计地要害娘娘的呢,所以娘娘一定要当心,一定得记住翠喜说的话。”
“我今日是真的领教了她们的歹毒了,不过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会记住的。”
“贵妃娘娘,还有三个月,娘娘就可以熬到头了,所以一定得当心。”
“好的,翠姑姑,那咱们现在去把雪儿葬了吧。”我说道。
“贵妃娘娘,外面的天还黑着呢!等天明再去吧。”
“别等了,天就快亮了,我看着雪儿躺在这,心里怪难受的,还是让雪儿入土为安吧,翠姑姑,您去找个木头盒子来,能装下雪儿的盒子,然后叫醒小金子,让他带上一把铁锹,咱们一起去葬雪儿。”
“贵妃娘娘,您的身子不方便,我看还是别去了,我和小金子去就可以了。”
“不,不,我去,我要去,我要去送送我的雪儿,送送我的这个宝贝女儿。”我执着地说。
翠喜和小金子收拾好东西,我们就端着那个装着雪儿尸体的木头盒子,往梅林深处走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我还特意停下让翠喜去采摘了几朵菊花。
梅林深处,小金子很快挖好了一个深坑,翠喜将那个木头盒子放了下去,我把刚才摘下的菊花也丢尽了坑里,让花儿伴着我的雪儿一同上路吧!
埋葬了雪儿,天也大亮了,我们三人一同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一阵秋雨一阵寒,雨卷着落叶不断地飘飘落下,翠喜赶紧搀扶着我躲进了凉亭避雨,天地间迷蒙一片,这雨是苍天的泪滴……
就在我悲痛地送别我的雪儿的时候,茫茫的大漠上正举行着热闹的大婚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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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五二章 少女落红(1)
埋葬了雪儿,天也大亮了,我们三人一同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一阵秋雨一阵寒,雨卷着落叶不断地飘飘落下,翠喜赶紧搀扶着我躲进了凉亭避雨,天地间迷蒙一片,这雨是苍天的泪滴……
雪儿去了,我的日子可还得继续过下去,孤独寂寞的时候,我就常常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打发无聊的光阴,而我的眼前却仍旧会常浮现雪儿的身影,以至于总是让我感觉雪儿没有离去,它或者是去远处玩耍,忘记了回家的路,有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它欢快的叫声,可是等我跑出大殿一看,依旧是空无的院落伴着我孤独的身影。
我痛苦地永远地告别了我的雪儿,在天的另一角,幽州,粤王妃与她的宝贝女儿何娉婷也正在经历着一场生离死别的告别,母女俩痛苦地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离,可是毕竟王妃也是要回京的,再不舍也还是得离去。
马车缓缓地移动着,燕王妃何娉婷在后面苦苦地追赶着,泪流满面,喊着:“娘,娘,求皇后让皇上召我们回京,回京啊,娘!”车里的粤王妃不断地冲女儿招手,示意她回去,也喊着:“娘知道,知道,孩子,再忍耐些日子。”
马车越走越快,粤王妃看着女儿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成了一个小点……
燕王李玉则一直站在自己所谓的“王府”的大门口,目送着粤王妃回京。他的心里却在挂念着另外的一个人,多想知道心中的“她”的消息啊!
夜来临了,燕王李玉仍旧站在窗前,遥望着一轮如钩残月,淡淡的月光洒在他伟岸的身躯上,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的目光从未如此深沉过,双眸的光亮之中好似有无数言语欲言又止,他想对她说话,可是隔山隔水,她又如何能够听到?终究,李玉长叹一声,不禁吟诵起一首词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是啊!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啊!只是那个她可能体会到?
我在宫中自然是无法体会到燕王李玉的如此深切的思念的,我平淡如水般寂寞的日子依旧每日继续,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茫茫大漠则是另一番欢乐的情景。
经过十多日的长途跋涉,蒙古汗王也先真的迎亲队伍终于平安到达了大漠深处的草原,一大片雪白的蒙古包展现在眼前。
蒙古汗王也先真的骑兵部队以及他忠实的臣民早就听说大汗要迎娶一位美丽的汉族公主,今日就要到达草原,早早地就在汗王必经的路上迎接了。
当也先真所率领的迎亲队伍一出现,夹道欢迎的人们就高声欢呼着:“大汗,大汗,大汗!”喊声惊天动地,响彻了整个草原。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平儿被这惊天动地的喊声所震惊,深深感觉到草原上的人们对他们汗王的尊敬与崇拜,她想把头探出去看看,可是又怕人们说她不懂规矩。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挑起了帘布的一个小角,眯缝着眼偷偷地向外望去,马车所经之处的两旁都跪满了前来迎接的人,恭敬地跪着,嘴里还在高声呼喊着。
平儿仔细地打量着这些草原上的人们,他们的穿着与中原的汉人确实不同。随着草原变化无常的气候和长期的游牧生活形成了蒙古民族奇特的服饰。
今日是迎接汗王回来的大喜之日,因此女子也就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佩戴了自己最珍贵最漂亮的首饰,这些首饰多用玛瑙、珍珠、珊瑚、翡翠、宝石、金银玉器等制成,组成各种图岸、珠帘垂面、琳琅璀璨。
男人们穿着长至膝下的袍子,下端没有开岔,领子较高,纽扣分左右侧。腰带是袍子的必备配伍,有用布的,也有用绸子的,男人们紧扎腰带,显得魁梧、彪悍,漂亮的姑娘穿上蒙古袍,腰间系红绿绸带,更能衬托出她们苗条身躯和青春妩媚的面庞。
在这个草原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律都穿着蒙古靴,这种靴子脚尖部上翘,配有衬毡,多用皮革制成,既防寒又防水,还特别适用于骑乘,是马背上的民族必备的用品。
平儿所乘坐的马车被拉到一个雪白的蒙古包前才停了下来,一个身穿大红色蒙古袍子的中年女人为她挑开了遮挡马车的帘子,又上前搀扶着还顶着个红盖头的平儿走下马车,然后走进蒙古包。
进入蒙古包之后,平儿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直拘束地站在那里。
“王妃,您可以先歇息了,今夜汗王不会来您这里,明日要按照我们蒙古族大婚的标准举行典礼之后,您才能成为我们蒙古国真正的王妃,这是我们汗王特意交代的。”
“哦,是这样,请问姑姑,您怎么会说汉话?而且还说的这么流利?”平儿觉得实在是太意外了,在这个远离中原的大漠,竟然还有人会说这么流利的汉语的。
“回王妃的话,因为奴婢过去曾经在中原生活过,所以会说汉话,也正是因为奴婢会说汉话,所以汗王才特意派奴婢过来伺候王妃的。”
“太好了,姑姑,我叫平儿,那请问姑姑怎么称呼啊?”平儿就像是遇到自己的亲人一样,开心极了,可不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就有:他乡遇故知。何况这还是在茫茫的大漠,能够遇到一个会说汉语又曾经在中原生活的人多么不容易!这怎么能不让平儿感到兴奋和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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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五三章 少女落红(2)
“姑姑,怎么称呼您呢?”平儿又问了一次。
“王妃,您就叫我的蒙古名字斯琴吧,这个斯琴在蒙古语中是聪明的意思。”
“那好,那平儿就叫您斯琴姑姑吧,平儿刚来大漠,人生地疏,又不懂蒙语,凡事都还要姑姑多多照应。”
“只要是斯琴能够做到的,斯琴一定会尽力的,王妃,明日就要大婚了,蒙古人大婚时有些与我们汉族不同的风俗,斯琴还是先给王妃讲讲,免得明日弄的个措手不及。”
“那平儿就多谢斯琴姑姑了。”
夜,草原的夜是那般静寂,这深秋的夜晚透着寒意,草原的深秋比起家乡似乎更加寒凉,透过毡房的一小块类似窗户的四方小孔透进来丝丝的凉意,也洒下一抹淡淡的银白色月光。
斯琴仔细地给平儿讲述这蒙古婚俗的过程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平儿都一一记在了心头。
夜深了,更凉了,斯琴起身放下了“窗帘”,然后为平儿铺好床,床上垫着雪白的羊毛制成的垫缛,温暖而舒适。
“王妃,您早点歇息吧,斯琴明日一早就过来帮助王妃梳妆打扮。”斯琴一边搀扶平儿到床上去歇息,一边说道。
“谢谢姑姑。斯琴姑姑,您也早点去歇息吧。”
斯琴走后,平儿辗转反侧,陌生的环境让她很难入睡,折腾了许久才浅浅地睡去。
第二日,斯琴早早地就来了,随着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生的是眉清目秀,飘逸俊朗的模样。平儿问道:“斯琴姑姑,他是?”
“回王妃,这个是我的儿子,他叫巴特尔,从小就跟我来到草原了。巴特尔,还不快给王妃行礼!”
“巴特尔给王妃请安,恭喜王妃娘娘今日大婚。”巴特尔也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巴特尔,你的名字想必也有很好的意思吧,说说,你的名字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啊?”
“回王妃娘娘的话,巴特尔在蒙语里是英雄的意思,我娘希望我长大成为一个像大汗一样的英雄。”
“会的,会的,巴特尔一定会成为英雄的。”
“谢谢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长的可真好看,您是从很远的中原来的吗?中原很大吗?比我们草原大吗?中原好玩吗?”巴特尔一口气问了许多他想知道的问题。
平儿正要开口一一回答,斯琴倒是先开口了,对着巴特尔说道:“巴特尔,你的问题也太多了,王妃今日大婚,没有时间解答你的这些问题,等过几日王妃空了,你再问也不迟,娘今日带你来是作为女方的宾客的,还有你的那些伙伴,我们周围的邻居都是王妃女方的宾客,等会抢羊头的时候,你们可得卖力气抢啊!”
“知道了,娘,那我就先出去,等过几日我再来找王妃问。”
巴特尔给平儿行礼过后,就走出了蒙古包。
“斯琴姑姑,您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您真幸福。”平儿真诚地说。
“他从小在草原上野惯了,不懂规矩,让王妃见笑了。”斯琴和平儿一边说着话,一边帮平儿打扮着。
平儿今日穿上了大红色的蒙古袍,系了一条蓝色的丝绸腰带,更显现出盈盈一握的腰肢,梳好了头发后,斯琴还拿过来汗王赐给王妃的一顶镶满宝石的凤冠,珠光宝气,流光溢彩,让本来就娇美的平儿越发的妩媚。
斯琴退后几步,左看看,右瞧瞧,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漂亮,真漂亮。”
平儿羞愧地低下了头。斯琴这才拿起那块长长的大红色的纱巾盖在了平儿的头上,遮住了平儿的面庞,但是这层纱巾又不同于汉人的红盖头,因为是纱织的,所以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还是可以看到女子的面庞,平儿也可以透过纱巾朦胧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就听见毡房外一阵嘈杂,新娘也就是平儿这边的女方宾客看到汗王的迎亲的马队过来了,便便在蒙古包前的草地上打着锣鼓、吹起海螺,欢迎着迎亲的队伍。迎亲人离蒙古包几十步外下马,新郎也就是汗王也先真抱着个大酒坛子。坛子颈上系着一条洁白的哈达,还挂着用红丝绳套着的一大块扁平的方形水胶。这块水胶象征着新郎和新娘的爱情,如同这水胶贴合的一样,永世相亲相爱。其他人,有的抬着整羊,有的拿着哈达等。
因为平儿是孤身一人从中原来到这里的,所以父母大人就由这边的年岁大的一对老夫妇担任,兄弟姐妹就是巴特尔和他的伙伴。汗王向新娘“父母”各敬献一条哈达,接着向“兄弟姐妹”献哈达。
献完哈达,汗王将毡房的门帘用手挑开,看到了他最美丽的王妃端坐在那里,心里是喜滋滋的,恨不能立即将他的王妃拥入怀中……
斯琴搀扶着平儿缓缓走出毡房,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女方的“父母”,也就是那对年老的夫妇,向一对新人致以蒙古人最崇高的祝福。
祝福过后,盛大的宴会开始了。
歌手唱着动听的祝词,从盛满酒的鼎形大坛里,用九眼漏勺向天、地和东、南、西、北四方献祭,然后从酒坛中斟酒入盅敬给席上宾客。唱完盛宴祝词后,大家放声歌唱喜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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