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她喜欢橘子后,保刈谦每次来看她,都会自觉的带一篮子橘子给她,就算不能吃,看着心里也舒爽。
床前吊着药剂的铁架子上的点滴已快至尾,透明的药水在玻璃瓶底晃动,顺着滴管往下滴,换点滴的护士小姐不知为何没有准时出现,手腕被针头扎得有些痛,却已是习惯了的。
盯着那快滴至尾声的玻璃瓶,淡心起身,利索的拔下针头,拿一支绵签按压住手腕上的针口,待针口不流血后,方慢吞吞的起身,直接走到浴室去换下一身单调的病服。
然后,毫不迟疑的走出医院。
抬头看看不分时间空间依旧清蓝透澈得让人心疼的天空,淡心抿唇微笑。
听说今天是东京中学生网球都大赛的第一天,都大赛的会场那儿一定很热闹呢。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看看那些以前只的屏幕里看到的王子们在网球场上奔跑的模样,一定很快乐。
从小,病弱的身体限制了她太多的自由,曾经的她渴望像普通的孩子那般,能随心所欲的在阳光下奔跑欢笑,尽情表达自己的七情六欲。为了她这个不可能的心愿,于是爱她如命的父母领养了孤儿的璟哥,让璟哥陪伴了她所有的童年岁月及青春少女多情的岁月。
长大后,璟哥却离开了她,娶了另一个女人。
即便换了一个世界,她依然没有办法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在阳光下恣意的撤欢畅笑。
第八章
人生如粗饭劣肴,心中骂嘴里嚼;
谁不想快活到老,茫茫人海渺渺;
真情那里找,岁月又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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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车,周遭是一群穿着制服、背着网球袋的学生,放眼望去,年轻的笑脸,散发着青春的活力,让人也忍不住同他们一起微笑,感受那份飞扬恣意的青春。
头还是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淡心想了想,然后慢吞吞的跟着人们的步划走着。
唇角逸出苦笑,周遭喧闹的声音刺破耳膜,脑袋尖锐的痛着,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不应该的事。不知走到哪儿,人声渐少,不知与谁擦肩而过,一抹鲜活的桃红色,跳跃入视线,在清一色的制服与运动服中出挑而熟悉。
瞬间,欣喜若狂。
淡心快一步上前,捉住那人的手臂。
“墨染……”
低低的叹息,夹杂了些许苍白喘息,更多的是不确定与欣喜若狂。心脏遽烈跳动着,带着一种睽违许久的喜悦。桃红色衣袂的少女偏首,少女典雅细致的面容上似乎有几分困惑的神情,那双青润的桃花眼里是完全陌生的迎视。
桃红色衣袂的少女下意识的发出一个单音,“哎?”
“真的是墨染呢……是我在做梦吧?”
淡心浅浅的笑了,情绪的波动太过于形,让心脏无法负荷的紧缩,身体晃了晃,双眼浮现诡暗,看不清面前的东西。糟糕了,身体要昏厥了,果然生病时做出逃院的行为是不妥的。
软绵绵的身体使不上力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支撑住了,淡心动了动脖子,靠在一具温暖柔软的肩膀上,不想起身。或许,这只是个梦,只有在梦里,才会有她们罢。
因为,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再有交集呢?
“……你,还好么?”
温婉清华的声音掠过耳际,让她觉得很舒服。
“……不好!若你知道我又从医院偷溜出来,你一定又会对我笑得桃花朵朵开了……”淡心阖上眼,轻轻地说着:“对不起,我又没有听医生的话了,搞得身体越来越差,若七月知道了一定会冷笑三声,然后冷言冷语地骂人了;三月也会当场哭个不停;你呢,每次都会对我笑得满室生辉,桃花漫天,差点没淹死人,害得我晚上做梦都是桃花追债一样……可是,我根本不想在没有你们的世界,想着,若生命就此一去,可不可以回到那个世界呢……”
手指摸上一片流水一般顺滑的桃红色衣裳,淡心手指微缩,将之紧紧纠缠在手中,仿佛这么做,就能抓住什么。
“墨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就像度日如年。其实……我已经很习惯一个人了,真的!可是,没有你、没有七月、没有三月的日子,还是……太难熬了……为什么我会来到一个动漫中的虚拟世界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咳咳咳……”
咳得昏天暗地,五脏六腑疼痛起来,淡心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一只手揽过她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你怎么了?”温婉清华的声音还在,让她觉得很好笑。
“没……没事!只不过感冒了,再加上发点低烧,多喝些水就没事了……”淡心不甚在意地说,浅淡的墨眸微掀,目光迷离涣散,看来高烧仍是未退,使得她脑袋沉沉伦伦的不知所以。掩唇轻咳了几下,继续说道:“我好像又得开始住医养病了呢!呵呵,我竟然会来到了曾经和你们一起看过的动漫世界了。幸好,我还是叫淡心,清水淡心……这个世界也没大多变化,只是生活中没有了你们……”
“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吧,我去……”
……
…………
看来自己的感冒很严重,咳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位了,莫怪保刈谦会那么小提大作的将她打包去住院。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清风吹过树稍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周遭很安静,只有远处阵阵的呐喊及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赛事正在不远处进行得如火如荼,东京都大会于焉拉开了序幕。
睁开眼睛,只有从浓密的树稍筛选而落的零星日光跳动在身上,放眼望去,什么也没有。其实只是做梦吧?因为太想回到从前,所以就忍不住日有所思了。
良久,树下长椅上的少女动了动,慢慢地坐起身,长长的黑色发丝有几丝伏贴在面颊上,眸子低垂,愣愣地看着手心,唇角不由逸出轻笑。
“呵呵,真好笑呢!连做梦都会梦到她们吗?可是……好真实的感觉啊!就好像墨染真的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是我太奢求了吧?”
坐了会儿,少女慢吞吞地撑起虚浮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离那片树荫。
“人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呢!人啊,一个人其实也可以活得很好……只是还是太寂寞了!”
直到一个人后,才知道,当享受过那样热闹温暖与满足的日子,曾经的孤单是多么的教人难以忍受。可是,却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她放纵自己,想着若舍弃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呢?
墨染,那个总是习惯性穿着一袭桃花色衣裳的女子,笑靥清华桃夭的女子,宛若从古老遥远的古中国绢画中走出来的如画仕女,典雅而清华,在人群中的存在总是昭然若现。
墨染、七月、三月,曾经嬉笑怒骂一起共享的朋友去哪儿了呀?为什么只是一觉醒来,已隔了一层无法超越的时空?
穷极一生也无法见到她们了啊。
微微的叹息,自她唇角逸出,消散在朗日风清的天地中。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沸沸扬扬,她知道,正是那一群青春洋溢、活泼健康、拥有梦想的的少年们正在拼洒汗水的比赛场所,正为进军全国大赛而努力着。
夏日的阳光晒得她头昏目眩,身体晃了晃,再度要倒下时,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人,身体往后弹时,一只手突地横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免了她跌倒的命运。但不知有心或无意,那不知轻重的抓攫之力在旁人看来极小,却令她感觉到手臂一阵生疼,昏沉的意识刹时恢复了大半。
“啊嗯,你……没事吧?”
低磁的声线带点迤逦的鼻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虽然性感好听,却挟了点微微的不耐烦及贵气的疏离。
“唔,没事,麻烦您了……”
淡心闭了闭眼,终于抬首朝面前的少年感激地笑了笑,有些意外会看到一张精致到无瑕疵的俊颜。银灰色的短发,颀长挺拔的个头,那身自内而发的张扬气势,华丽到惊心动魄的少年。还有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表情有些木讷的大个子。
好熟悉能详的组合啊……
可是与她又有何干呢?她只是误落这个神奇世界的路人甲,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交集的。
这样想着,她还是学日本人将礼数做足,朝他鞠了个躬,道了声谢;慢吞吞地转身继续走了。
……
…………
少年抬起修长秀颀的手,抚着眼角下的一点泪痣,模样有说不出的华丽高贵、优雅如斯。妖娆的凤目难得透出了几许诧异,也有些怔忡于方才所见的那双比黑曜石更漆黑的墨眸,却又浅淡得无悲无喜,仿若红尘万丈、俗世千般皆入不了心般的、淡薄的眸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竟有人可以拥有这样一双瞳眸。
只几秒的失神,天生的自制力令他很快收敛起那份不该有的情绪,转身继续朝目的地行去。走了几步,少年再度回首,看到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仍像只软绵绵的趴趴熊一样,一摇三晃地走着,似乎有要马上昏厥倒地之虞,修长的眉微微拧成一条麻花。身为男性的骄傲与良好的绅士教育,终于令他下了个决定。
“啊嗯,桦地,跟着她,直到她平安回去她要去的地方!”
“Wushi!”
高大的少年应了声,朝那道摇晃的身影行去,始终走在她身后几步远。
少年双手插在裤兜上,凤目远远眺着;出色的形体外貌,优雅而尊贵、华丽而骄傲,消融在丽色的灿烂日阳中。半晌,少年收回视线,优雅从容地朝热闹的赛区行去。
而那个意外的人,那双特别的墨眸,不曾落在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所有的事情,在这个让很多人记忆深刻的明媚夏季,就这么而来,如此而已!
第九章
似乎是吹了风,脑袋的昏眩症状更严重了,果然生病了就不该乱跑的。可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心里总是比平时敏感纤弱,总是控制不住的要胡思乱想的。她是人,还是个女人,不需要璟哥所说的“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自然也经常会有这种心情。
依自己这种状态,大概是欣赏不来王子们在球场上热汗挥洒青春的情景了,所以,识趣点,离开吧。
离开都大会赛场,淡心扶着墙蹲下,肩膀无力的挨在粗糙坚硬的墙面上。将脑袋搁在墙头,墨眸半阖,安静的休息着。
她不想走了,她想回家,回到那个半新不旧、的狭小的、但很温暖的公寓,每天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厨房里七月清冷的身影悠然闲适的为她们煮营养早餐;三月在屋子外的小树林中蹿来蹿地的打拳习武,立志要打倒某个不良师傅;墨染一袭桃色的衣袂坐在晨曦的光里,捧着一杯香浓的伯爵红茶,温婉青润的眼习惯性滞着笑意看着她睡眼朦胧的走出房间……
明明感觉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啊。
…………
………………
感觉有人走近,轻悄的脚步放得极轻极缓,似乎怕吓坏了她似的,然后走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等了良久,那人似乎还在,淡心慢慢的立起身,眯着实在没办法清醒的眼睛看向一旁的人。
阳光被那人高大的身影剪辑出一道巨大的阴影,挡出一片干爽清凉。
好高啊~
这是巨人吧?
清水淡心也不矮,一米六的个头,在东方人眼中很正常适中的身高,可置身在这怪物横行的网王世界,就显得好矮了。幸好还有某些个迷你型的可爱王子陪着,不至于显得她好矮……
啊,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真是的,怎么可以想这种不可能比较的事情比较呢?真是无聊透顶了呢。
听说冰帝的桦地Sama是个长相凶恶的、木讷的、不擅言辞的大块头,只要看到他,极少有人是不害怕的。当然,冰帝中某些盲目崇拜的大小姐亲卫队是例外。不过,这人的内心出奇的温柔呢。
呐,真是个好孩子啊~
淡心仍将手扶在墙上,唇边的笑容依旧清浅淡然,轻声说道:“麻烦……帮我叫辆出租车,送我到**医院好么?我也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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