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锦本来不以为意,毕竟在秦家那么多年,受尽欺压,性格发生了变化实属正常,可是听见高美景的话,她却心惊肉跳了起来,难不成这高良辰也是别人穿越而来的,否则怎么会性格如此前后迥异判若两人?单纯如她,竟然能够想到以高惜人为借口,带在身边留在高家,那么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将高惜人哄睡下的?
杜若锦扯着高美景的衣袖,急急说道,“美景,你这几日见她,可曾闻到她身上有些什么异香?”
高美景想了想,说道,“昨儿个去老太爷的房间里,我还真的注意到这个问题,原本大姐不施粉黛,可是昨儿个我竟然闻到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闻到了便令人发晕,那个滋味就是,就是很想睡觉,发困……”
杜若锦的神色或许很难看,高美景怔住,良久才说道,“你是说,你是说大姐她就是用了身上的香味,才令惜人……”
杜若锦没有应话,两人随即陷入了沉默之中,杜若锦轻触高美景的手心,发现她早已是冷汗津津,高美景低声说道,“二嫂,我好害怕,我实在接受不了大姐变成了那么个可怕的人……原本在这个家,我与她最为亲近,可是她怎么能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竟然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
杜若锦说道,“这一切还不过只是个猜测,到底是如何,我们谁也说不清,毕竟还没有证据,再者说,我们也不能当面去问她,否则惹急了她,说不定遭殃的便会是惜人……”
高美景一拍桌子,说道,“明儿个,我便叫三哥去探探大姐身上到底是否藏着秘香,如果果真如此,我们,我们……”说着话,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
两人低低得说了好一会话,高美景才愁容满面得离去,绿意推门进来,疑惑说道,“二小姐怎么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看着更愁苦?二少奶奶,您可别没宽慰到人家,反而给人家再添了些许心事。”说罢,掩嘴轻笑。
杜若锦苦笑说道,“我哪里是给她添心事?明明就是她来给我添了心事的……”
绿意边给杜若锦铺床,边说道,“听说益州城里,秦家又出事了……”
“怎么说?”杜若锦问道。
“那秦家公子娶了一门亲,听说是什么粮店老板的女儿,人本分了些,那秦家公子哥将人家娶进门,扣住了那几箱嫁妆就开始挥霍,有一晚还将一青楼女子带回来家,待酒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青楼女子被人杀了,当即吓得尿了裤子。后来秦家人查出是那新过门的媳妇干的,就想趁机讹那粮店老板一笔钱财,否则就将那新娘子送去报官,结果就在当晚,新娘子就自尽了……”
杜若锦震惊不已,还未等说什么呢,便听见绿意恨恨得说道,“那秦家实在没有人性,就这样,人家娘家人要抬尸首回去,也非要人家一笔钱财才了得事,我看那秦家迟早会遭报应。大小姐从那秦家回来,倒也好,否则留在那里,岂不是一样被逼死?”
杜若锦听到这里,旋即问道,“绿意,大小姐这个人,你熟悉吗?”
绿意想了一会,说道,“绿意刚进府的那一年,她便出嫁了,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不过那时她温顺胆怯,似是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还怕事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和解
杜若锦听见绿意的话,心里的疑虑又加深了几分,可是这个世上巧合的事情毕竟没有那么多,当下劝自己不要多疑是夜,窗外月色明亮,透过窗户细细碎碎得洒落一地,杜若锦静静得看着,心里不禁又悲凉了起来,沉沉睡去,醒来时只盼阴霾散去。
次日早上用饭时,杜若锦坐下后,与高美景交换个眼色,但见高良辰的座位依旧空着。过了不多一会,便见高良辰姗姗走来,嘴里还客套说道,“惜人那孩子还真能缠磨人,还非要我抱着才肯睡,这才来迟了。”
高良辰的座位就在高纸渲的右手位,只见高纸渲凑上去,在高良辰肩膀附近轻嗅,嬉笑说道,“大姐今儿个身上好香哟,到底是施了什么脂粉?”
高良辰脸上陡然变了颜色,惊慌说道,“三弟怎么还是这么浪荡公子的模样?”
高纸渲轻笑不语,没有再说话,继续用饭。杜若锦和高美景互望一眼,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打起小鼓来,不知道高纸渲到底是否闻到了什么。
待到吃完饭,众人散了去。
高美景和杜若锦一处,正想着问高纸渲刚才的事情,便听见有丫鬟来说二夫人叫二小姐去一趟,过道上就只剩下杜若锦和高纸渲两人,相顾无言。
杜若锦有些不自然得一笑,正想着要不要举步离开,便听见高纸渲声音低沉,说道,“你猜的没错,大姐身上确实藏着一种香料,挨得近了些便会令人昏昏欲睡,如果我刚才不是运功抵御,只怕也会困意不减。”
杜若锦陡然心惊,这个高良辰难道是得了失心疯了吗?高惜人毕竟还是个孩子呀,难道高良辰不怕高惜人有个闪失?
高纸渲说道,“唯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将惜人从她手里要回来,否则天长日久,即便是剂量再小,也难免会出什么差错。”
杜若锦和高纸渲说着话,都在为想出个什么计策来伤神,便在这时,杜若锦突然看见高纸渲的脸色微变,杜若锦顺着高纸渲的目光望过去,看背后站着的人,竟是高墨言。
杜若锦有些心慌,正想着要说些什么,便见高墨言朝两人笑了笑,只不过那么一笑,便将杜若锦的坚强防范给击碎了,煞那间杜若锦眼眶便红了,见到高墨言转身离去之时,杜若锦疾步跟上去,环抱住他的腰际,不肯放开离开。
“你这样做,究竟算什么?”杜若锦环抱他的腰,如何也不肯放手,罢了,罢了,即便是出丑,高墨言我也不肯再放你走,否则这误会只会越结越深,直到隔阂永远无法逾越。
高墨言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沉香,如果你再不肯放手,只怕我再也下不了决心要放你自由了。”
杜若锦从高墨言的身后,转到他的前面来,踮着脚尖捧着他的脸,似怨似嗔得说道,“我要你给什么自由?我的自由属于我,可是你的自由也属于我,高墨言,你再这样将我的情意罔顾,只怕你后悔的就不是这一件事了。”
高墨言似惊似喜,脸色终于还是沉郁下去,缓缓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什么会令人这般痴迷下去,我想过要放你自由,我也确实去做了,可是……”高墨言拉着杜若锦的手,放在胸口上,说道,“可是这里很痛。”
杜若锦与高墨言痴痴望着,浑若无人,直到绿意在一旁轻咳一声,两人才回过神来,发现高纸渲早已不知何时离开。
杜若锦本欲挽着高墨言的手回墨言堂,高墨言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杜若锦心惊,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高墨言看见杜若锦的脸色似是有些不忍心,又补充了一句,“迟些,我再回墨言堂。”
杜若锦心里欣喜不已,却偏偏低下头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情不自禁得笑出声来。回墨言堂的路上,杜若锦脚步轻快了许多,周身洋溢着那种无法形容的快乐,绿意在一旁打趣道,“二少奶奶,慢一些,想笑就笑出声来吧,强忍着伤身。”
杜若锦未等回头“惩戒”绿意的嬉闹,便听见一阵笛声传来,笛音清瘦凌厉,时而沉迷低吟,时而高亢激越,那曲中萧瑟离别之意,竟然令杜若锦不自觉便放慢了脚步,心生诸多的愁苦。
绿意在一旁缓缓说道,“二少奶奶,这笛声听起来真的令人好生悲痛,可是您既然选定了方向,就不要再被笛音给搅乱了方向,有些东西弃总归是要弃的。”
杜若锦醍醐灌顶一般,转过头来望着绿意,苦笑说道,“你说的对,我杜若锦该是一个明白择选的女人。”
两人回到墨言堂,绿意去小厨房端来了燕窝粥,并且将刚才在厨房里听说的趣事说给杜若锦听。
“听说,如今上门给四少爷提亲的人多了去了,大夫人却一直按着没动静,四少爷也没有催,不过四少爷是顶顶最可怜的,谁都知道他的身世,虽然大夫人不曾虐待他,可是始终不待见他,对他总比大少爷、二少爷差一些,如今他既做了官,还要再升迁,府上有心机的人,就撺掇着四少爷搬出去另起门第……”
杜若锦放下手里的碗,疑惑问道,“那么四少爷可是应了?”
绿意摇头,说道,“大夫人已经听说了这事,将四少爷叫了去,守着老爷的面,非要他表个态,答应不会另起府邸,四少爷没法子,只好在老爷面前应承了下来,至于他心里到底是不是情愿,那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演绎不同的角色
杜若锦听到绿意的话,心里却是明白的,那高砚语自然是不想再待在高家,可是迫于种种原因,他现在不得不还宿在高家,只不过每个月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从初一到月底,能见到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
杜若锦想起高惜人,那个本该被母亲抱在怀里呵护的孩子,叹息不已,于是让绿意带了一把小金锁,一起去了良辰阁。
这是杜若锦第一次来到良辰阁,杜若锦打量这里面的布置,雅致素净,倒是没有一份俗气,守在里面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干干净净得,让人看着舒畅。
高惜人被放奶妈抱着怀里,正在喂奶,小家伙吃的正欢,看见一边的杜若锦,竟然还露出了一个模糊的微笑,霎时之间就柔软了杜若锦的心。
高良辰从里面换了衣衫出来,见到是杜若锦,面色倒是沉着,唤了声“弟妹”便欲伸手将惜人抱起来,杜若锦状似无意得凑过去,逗弄着高惜人,暗地里却仔细嗅了嗅,所幸并无异样。
杜若锦松了口气,不自觉的便将心底里真实的想法显露了一大半,说道,“惜人没了双亲实在可怜,如今有你抚养她,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高良辰听见此话,似是难以接受,眉头轻蹙,低声辩道,“我的境况,她的遭遇,都是一样的不幸,我自然会怜惜她。”
杜若锦本欲说出口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文谦不在,自己说出来她就是不认,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杜若锦带着绿意离开,高良辰送出门外,温良说道,“弟妹有空便来坐坐,我一个人带着惜人,也实在是闷得慌,找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杜若锦应了声,心里却不以为然,回去路上,心里颇不是个滋味,有些女人就是厉害,她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做太多的事,可是她就是有本书拿捏得你进退不得,杜若锦越来越发现,高良辰便是这样的女人,看似柔弱,可是却心机很重,二夫人还是没看错她的……
出乎意料,回去路上,杜若锦竟然碰见了高砚语,只见多日不见,他又生出来很多变化,从衣着到容貌,似是不再是那个看起来恭敬而纯良的高砚语,而是眼神中藏不住的意气风发,自信而又多了几分傲然。
高砚语见到杜若锦,上前恭敬唤道,“二嫂。”
杜若锦笑着说道,“四弟,二嫂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你了,怎么觉得你与以前有那么大的改变呢?是不是在官场混久了的缘故?”
高砚语微怔,随即笑着恭敬说道,“二嫂说笑了,砚语倒是察觉不出与以往有什么不同来。砚语仍旧是原来的砚语。”
杜若锦心里暗叹,这个高砚语说话当真是无趣之极,当下也不再与之攀谈,正要举步离开的时候,便听见高砚语又唤自己。
“二嫂请留步,砚语有事要拜托二嫂……”
杜若锦心思百转,说道,“四弟,难不成你是想叫我给老太爷说,你想出去另立府邸吗?”
高砚语急忙辩道,“不是的,二嫂”高砚语说着话,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羞赧,说道,“我是将拜托二嫂去娘那里说一声,叫她不必急着给我定亲……”
杜若锦一怔,心里想不出个理所然来,只好敷衍说道,“四弟的事二嫂记着了,等明儿个见了娘,我便说给她听。”
高砚语道了谢,恭敬地站在那里,等到杜若锦走远了,才起身往砚语堂走去。
待杜若锦回到墨言堂,绿意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披风,一边说道,“这个四少爷也是个怪人,他竟然不急着成亲。”
杜若锦疑惑道,“这又怎么了?不成亲就是很奇怪吗?”
绿意细细说来,“四少爷是庶出,如今做了官,前途无量,自然想离开这个家,可是碍于家规,未成婚的男子不得出府另立门第,除非成婚之后,得到家里大多人的支持,便可出府自立门第。现在四少爷叫二少奶奶去跟大夫人求这个情,实在是与理说不通呀。”
杜若锦听到这里,更加疑惑了,心道,照这么说,除非高砚语现在就是想留在高家的,否则他当初一开始说要搬离高家去翰林转住,现在怎么一转眼便变了卦?
可是,高家到底什么东西令高砚语这般不舍?
他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庶出的孩子,而高良辰原本也就是这种身份,两个同命相连的人,在高家各自演绎着不同的角色,在她们的身上注定要上演不同的戏码,或愉快,或悲伤……
杜若锦又想起文谦来,后来,杜若锦私下里曾经塞过张妈一些银两,要她帮着打听文谦的下落,结果张妈将银两给送了回来,说是文谦似是出了锦州城,不知去向了,杜若锦心下潸然,文谦,想当初,你初入高家之时,那副清丽之色仍在眼前,大夫人曾经也夸过你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可是,如今闹出这副没法周旋的地步,究竟是谁的错?
第二百六十八章不能轻易否决的心动
当夜,杜若锦便在墨言堂等着高墨言回来,他说的,他迟些时候会回墨言堂,那么他肯定便会来的,而自己能做的,除了等只有等
杜若锦不肯睡,绿意便陪她等着,待到了深夜,也不见高墨言的踪影,杜若锦吩咐绿意下去歇着,绿意不肯,说道,“二少奶奶,绿意有句话,您可能不爱听,可是绿意仍旧要说出来,否则憋在心里难过不说,绿意自个还觉得对不起二少奶奶您一般。”
杜若锦失笑说道,“想说便说,哪里就有这么多废话?”
“二少奶奶,二少爷始终是您的夫君,而且你们也已经圆了房,你以后不会再……”绿意说到这里便止住声,没有往下说下去。
“不会再什么?你倒是说呀,你如果问得出口,我便答。”杜若锦自然知道绿意话里的意思,可是有些恼火绿意的直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可是心里却不是个味。
绿意没有再吭声,低垂着头站着不发一言。
杜若锦无趣,让绿意先下去歇着,这次绿意倒是没有执意再留在房间里陪着杜若锦。
待绿意离开,杜若锦一个人等在屋里,无端就生出了些恐慌,她有些后悔叫绿意离开了,杜若锦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这一等便是深夜。
高墨言是不是今夜仍旧不回墨言堂?
杜若锦不让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可是这种想法还是一直存在杜若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心乱如麻。
高墨言,为什么你还没有回来?难道你又变卦了吗?
就在杜若锦兀自坚强不落眼泪,心里仍旧酸楚之极时,高墨言从外面推门而入,杜若锦疾奔几步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际不肯放手,良久,杜若锦缓过情绪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额际有一道血痕,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高墨言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