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锦没有意识到什么,随口说道,“回去也罢,不回去也罢,可惜了那些银票,可怜我们又没有落脚之处,难道要总住在客栈?这样如何安心?”
绿意一字一句得说道,“可惜,你答应过二少爷,三日为限,今晚便是他去落锦山庄要答案之日。”
杜若锦顿时惊起,接口道,“今日也是落锦山庄遭遇恶战之时?”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布局棋子
今日,便是高墨言去落锦山庄要杜若锦答案之日,也是锦亲王所说贼人夜闯山庄之日,杜若锦的心悬了起来,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早饭也顾不得吃,杜若锦马上让绿意去高家,将此事告诉高墨言,绿意紧忙去了,可是未及半个时辰,便她见匆匆而回,说道,“刚才,我在街上碰上了张妈,她看见我倒也没难为我,我说我要回府找二少爷,张妈叹气说叫我暂时不要回高家了,高家不比从前了,还说二少爷自从昨夜就未回来,不在府上。”
杜若锦焦急不安,跌坐在椅子上,一时没了主意,思虑了半响,又带着绿意去找锦亲王问消息。
昨夜还信誓旦旦得不愿进这王府,今天又主动送上门,杜若锦苦笑着站在王府门前,门人飞也似的去通报了,不一会张贵就出来将杜若锦迎了进去。
锦亲王正在书房检查小王爷云泽的功课,云泽有些不情愿,可是嘴里还是恭恭敬敬得听从着,杜若锦强忍着心里那份迫切,做出一副清淡的笑容,看着面前的父子两人。
待到锦亲王耐心考完云泽功课,才叫云泽下去。云泽临走时,故作大人模样,绷着脸冲杜若锦颔首示意,让杜若锦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锦亲王放下手里的书卷,徐徐走来,说道,“这么一大早,你来找本王什么事?难道昨夜除了张贵带来的那句话,你还有话要对本王说?”
杜若锦面上一红,说道,“我今日来,是想问关于今夜落锦山庄贼人入侵之事,锦亲王打算如何处置?”
锦亲王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问道,“你怎么挂念这件事?这不是你的风格。”
杜若锦却说道,“那座山庄如今已是归我所有,我自然会担心。我就是想知道,那贼人共有多少人,王爷是否已经作出御敌之策?”
“那伙乌合之众,原本也不值得费心,大不了一把火将山庄烧了,任谁也插翅难飞。”
杜若锦大惊,声音有些不自然得说道,“可是,我的落锦山庄……”
“本王赔给你十座山庄。 ”
“可是……”杜若锦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锦亲王脸上的笑容隐去了,声音也变得低沉,说道,“你老实告诉本王,是不是山庄里,将会去一个令你挂心的人?”
“王爷此话何意?我听不懂。”
锦亲王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么本王下令,要张贵血刃落锦山庄所有出现的人,你可愿意?”
杜若锦抬头瞪着锦亲王,似是在责怪锦亲王的逼迫,可是她毕竟不能拿高墨言的性命来赌气,只得气馁得说道,“他会来找我……”
锦亲王呼吸有些粗重,似是胸口憋闷着一口郁气,许久才说道,“本王会命人仔细查看的,本王手下从不滥杀无辜。”
杜若锦松了口气,含笑望着锦亲王,饱含感激,说道,“你应该是有奇遇的人里面,最为幸运的,你权势均有,可以做一切想要做的事情。”
锦亲王一怔,半响才苦笑一声,说道,“你真的这样看?你为什么不认为,权势越大,身受的掣肘就越多?本王身边被布了多少棋子,本王都数不清,时间长了,乏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杜若锦明白锦亲王的意思,随即问道,“那么琥珀呢?你要任其为之?还是要杀鸡儆猴?”
锦亲王无奈叹道,“杀鸡儆猴?那么谁又是本王的猴?”
“如果王爷明知那些布在身边的棋子存在,却装作不知不予理会,这样懂得敛去锋芒的人岂不是更令那人忌惮?”杜若锦站起身来,走近了书桌,用笔草草勾画了几句符号一般的字,继续说道,“不如,显露出缺点,只有当那人满心以为掌控了你,才会不再这般设防。”
锦亲王若有所悟,笑了笑,说道,“也是,本王几年了都不曾参悟这个简单的道理,果然是身在局中。”
杜若锦向锦亲王辞别,顺手指了指桌上自己写下的话,说道,“不过就是一句随感,别人看不懂,不过我想王爷一定能看得懂。”说罢,带着绿意随即离开了。
出府之时,绿意低声问杜若锦,说道,“二少奶奶,你给锦亲王写的是什么字?”
杜若锦俏皮得眨眨眼睛,说道,“我只不过是用了别的语言,写了一句,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绿意莫名其妙,一脸摸不着头脑,跟在杜若锦走出了王府。
不过,杜若锦心情并未放轻松,此刻还不能将消息传给高墨言,杜若锦忧心如焚,看见张贵吩咐王府的人抬来的软轿,将绿意塞上去低声说道,“绿意,在客栈等我,不要乱跑。”
杜若锦躲在暗处,看着软轿往客栈的方向走了,自己才放心得悄悄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杜若锦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些吃食,便往城外去了。
那车夫开始也起疑杜若锦单身女子去城外,架不住杜若锦多给些银两,便满心欢喜赶着马车疾驰而去。杜若锦在马车里凝神思量,此番偷偷回到落锦山庄,如果果真遭遇贼寇,该如何是好?
残歌不在身边,如果他的话,最起码还能少很多后顾之忧。
第一百九十章 血刃落锦山庄
杜若锦随着马车来到落锦山庄附近,因为附近有一处山坡,地势较高,杜若锦便爬了上去,果然可以看见山庄一角。
因为杜若锦是被锦亲王突然带走的,或许是别有安排,外院的人进不到内院里,所以并不知道杜若锦已经离开。
杜若锦拿出些吃食来,慢慢咬着,食不下咽。她眼睛一直盯着落锦山庄各个出口,为的就是能够看见高墨言的身影。
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杜若锦早已又累又乏,困顿不安的时候,竟然看见琥珀有些诡异的从山庄里溜了出来,顺着山庄另一个方向而去。
待到天色擦黑之际,琥珀才又潜了回来,只不过只一次手里多了一个包裹,看起来似是十分重要,琥珀紧紧护在胸前便进了落锦山庄。
杜若锦潜意识里觉得不妙,果然远远望去,在落锦山庄北面,似乎藏着一队人马,杜若锦有些焦急,只盼着高墨言今夜不要来。
杜若锦又四处环顾,竟然找不到锦亲王所埋伏下的人马,不由得暗骂几声。
夜幕已经降临,站在这样远的地方,自然是看不到落锦山庄周边的一切了,杜若锦铤而走险,从山坡高处下来,慢慢挪近了落锦山庄,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心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就这样过不了不知多久,就在杜若锦蹲伏在地上,腿都要麻木的时候,落锦山庄北面的那队人马慢慢将落锦山庄围了起来,或许是山庄没有抵御之力,这伙人很快就攻了进去,手里举着火把,通天彻明,杜若锦将自己身子又往低处瑟缩了下,因为害怕,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杜若锦仔细打量着那伙人,看他们仪容整齐,表情肃严,似乎不像是一伙流寇贼人,倒似训练有素的官兵。
杜若锦想来,心里不禁一沉,既然不是贼寇,那么定是……
难道是锦亲王自从大病痊愈,杀伐决断果敢威厉,所以招了那人的忌惮?不过为什么要来落锦山庄呢?
杜若锦有些想不通,看到落锦山庄熙火光通明熙攘吵闹之声不绝,而高墨言一直没有出现,杜若锦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看见一个身影从另一方向疾驰而过,迅速进了落锦山庄,那身影明显便是高墨言,杜若锦站起身来,未等惊呼出声,便不见了他的人影。
杜若锦起身,疾奔几步,双腿发麻便跌在了地上,未等爬起身来,就见远处大批人马赶过来,将落锦山庄团团围住,领头的人,竟是张贵,杜若锦隐约瞧见桑菱也似在其中,英姿飒爽。
张贵和桑菱带着人,很快杀了进去,杜若锦恐惧高墨言出事,自己也随着人流溜了进去,不管不敢靠这些官兵太近,很快进到内院之时,便见到高墨言正与人奋战,有好几个人围攻高墨言,终究是寡不敌众,身上也受了几下剑伤。
就听见其中一个人喝问,“你是什么人,与此山庄无甚瓜葛,速速离去,我可以饶你不死。”
高墨言冷笑一声,说道,“我要见这院子的人,你们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那人貌似是其中的首领,往后扫了一眼,那几个手下都各自摇摇头。高墨言却不信,喝道,“如果她有个万一,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高墨言将手中的剑横指前方,双眼炯亮,气势似是万军不可挡,倒将那几人镇住。
就在这时,张贵带的人冲了进来,将高墨言和那几个人团团围住,招招狠绝,似是要将他们一起歼灭,杜若锦大惊失色,趁着高墨言杀出杀招的空档,旋即出声喊道,“墨言,我在这里……”
不过才露出身来,就被那头领抓了个正着,用剑抵在脖子上做了人质,杜若锦又恨又悔,情知自己不该如此冒失。
高墨言看见杜若锦之时,眼光闪过惊喜之色,旋即又冷静下来,镇定得看着用剑辖制杜若锦的那个头领,说道,“你这样算什么大丈夫?”
那头领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自然,看了众兄弟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兄弟们要活命……”
“你要怎样才答应放她?”
“让出一条路上,待兄弟们出了这山庄,自然会放了她。”
高墨言没有说话,张贵和桑菱齐齐走了出来,相视一眼,说道,“你们这样闯进锦亲王的山庄,就想这样离开吗?”
那头领冷哼一声,说道,“实话说吧,兄弟们知道这是锦亲王的山庄,听说最近住进了一个女人,兄弟们以为定是王爷的相好,所以才想进来挟制住那个女人,好敲王爷一笔,哪里想到,竟中了你们的埋伏。”
张贵沉声说道,“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现在我来告诉你,要想出这个山庄,没有那么容易。”
“你们是不顾及这个女人的性命了?”那个头领说着,手下一用力,剑压在杜若锦的脖颈上,生生划出一道血痕来。
高墨言大惊失色,喝道,“住手,你如果再伤她分毫,我高墨言在此立誓,定将你血刃千刀万剐。”
杜若锦惊惧不已,刚才吃痛,听见高墨言急切的话,心里酸楚,差点落下泪来,可是这毕竟不是攸关利益之时,她杜若锦没有高尚到被剑架在脖子上就高喊“不要顾忌我,杀了他”之类的话,杜若锦声音有些颤抖,低喊道,“墨言,救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墨言护妻心切
或许是这夜的气氛太过于诡异,或许是杜若锦的声音太过于悲切,高墨言手中的剑一抖,龙吟一声,直逼那头领的面门。
那头领大骇之下,喝道,“如果你再逼过来,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他嘴上说着,可是毕竟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高墨言冷声低喝,说道,“你现在放开她,我可以确保你安全离开山庄。”
听完高墨言的话,那头领面上显出狐疑,朝张贵和桑菱看了看,不确信得问道,“你做得了主?”
高墨言冷笑一声,说道,“我只知道她是我高墨言的娘子,我护她周全,我自然能做得任何人的主。”
张贵轻咳一声,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局面,正在为难之际,突然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锦亲王,唤了一声“王爷”便退到一边去了。锦亲王的出现,明显让张贵松了口气,这样棘手的事情还是留给锦亲王处理比较好些。桑菱不置可否,只不过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高墨言,目光又急又恨。
只见锦亲王夜色中一身紫袍,更添贵胄之气,朗声说道,“她是皇上御封的沉香娘子,你们胆敢挟制她,当真是不顾自己的脑袋了,难道这要逼本王成全你们的求死之心?”
那头领似乎更是没有料到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起了毛,说道,“只要王爷肯放兄弟们走,自然会保她无虞。 ”
锦亲王自始至终一直温和笑着,突然冷下脸来,挥手喝道,“来人,杀无赦。”
张贵带着人便冲了上去,那头领有些慌神,在杜若锦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挟持着杜若锦再往后退了几步,挡在身前的几个弟兄被张贵等人横刀刺死,鲜血溅了一地,还有些溅到了杜若锦的裙衫上,杜若锦不断地往后移步,又惊又怕,朝高墨言和锦亲王各自扫了一眼,终于忍住没大声呼救。
高墨言持剑刺来,不是向那首领,而是刺向了张贵,阻止张贵杀那首领,高墨言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张贵惹怒了那首领,那首领一气之下杀了杜若锦。
情势急转直下,高墨言为救杜若锦,已经演变为与张贵等人为敌,高墨言持剑挡在那头领和杜若锦之前,转过头对那头领低喝,“还不放了她快走?”
那头领在得知杜若锦便是皇上御封的沉香娘子后,用剑挟制杜若锦之时也多了分寸,没有再伤她分毫,现在听见高墨言如此说,便谢道,“兄台,谢过了,只是这里人多势众,兄台还须送兄弟们一程了。 ”说罢,将杜若锦带着一起往院门退了去,那伙人都跟在后面,为首挡在张贵等人前面依然是高墨言。
锦亲王眼神中的温和,已经慢慢消失,声音也冷了下来,说道,“高墨言,你这是与朝廷为敌?朝廷待你们高家不薄,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高墨言持剑指着张贵,依旧没有放下,说道,“我要救她,这便是理由。”
桑菱急道,“高墨言,你让开,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挡得住?不要白白送命。”
高墨言置若罔闻,冷笑一声,说道,“只有当我死了,我才挡不住,否则你们谁也别想伤了她。”
杜若锦已经被那头领带到了院门边,听到高墨言的话,眼中含泪,说道,“我承认我怕死,可是我不想让别人陪着我一起死,你走吧。”
高墨言没有回身看了她一眼,慢慢将步子跟着往后移,说道,“你放心,我们没有那么容易便死。”
张贵等人一哄而上,齐齐将那伙人连同杜若锦、高墨言围了起来,拼死奋战,寡不敌众之下,那头领为了御敌只要松开杜若锦,并且将她推倒一个安全点的角落里,自己也杀红了眼。
高墨言疾奔过来,挽住杜若锦的手,用力握了握,说道,“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不过就是片刻,那伙人已被锦亲王的手下围剿,那头领至死没有求饶,奋杀到底,竟是拿出一股在战场杀敌的勇气来,叫杜若锦看的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看向锦亲王的时候,锦亲王的脸上也浮现几丝异样的情绪,不过终究是别过头去,没再看那头领的死状。
锦亲王走了过来,望着一脸不忿的杜若锦,轻声说道,“让你受惊了。”
杜若锦紧盯着他,心里一直在为刚才他毫不犹豫下令“杀无赦”时的绝情而气怒,不禁脱口说道,“若锦真是该死”,杜若锦将该死两个字咬得极重,继续说道,“让王爷费心了。”
锦亲王没有接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杜若锦的身上,未曾离开。
张贵过来,指着远处被桑菱揪着过来的丫鬟,说道,“王爷,她该怎么处置?”
杜若锦一看,此人正是琥珀,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包裹,紧紧抓在手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