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景澜嘴上轻声应着,心里却冷笑一声:事情结束了?结束之后还来得及吗?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她也缓和了语气,甚至带着点撒娇的腔调,这才是她认他揽着的没推开的目的,她想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安一川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正愁找不到机会,半路逃走会容易一些吧。
她忽然很讨厌自己,就知道一味的逃,厌世厌己的情绪让她有些烦躁。
“不行,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他断然决绝了她。
“可是……我见不到你心里也会不安啊,那么危险,我能不担心吗?”她埋在他胸前,深深的呼吸着属于他独有的气息,平息着心底的烦躁,再任性一次吧,最后一次。
安一川没回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响,才道:“也好,把你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夏景澜身子一颤,眼睛里升腾起泪雾,又带着某种愤恨,安一川,你怎么可以把谎话说得如此自然,现在仍这样说,难道还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吗?
随着她的亲昵,安一川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让他更是不安,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卷过雪的荒原8
安一川去晏城要处理的事似乎是件机密事,惊凤楼人马太多,所以决定分批去,一些人乔装成商人或路人从陆路先走,一早就出发了,而剩下的几个堂主和各堂挑出的几个精英则和安一川从水路走。
当然,夏景澜是要留在安一川身边的,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烦闷,从陆地走到晏城大概需要半个月,就算快马加鞭的赶也要十天左右,而从水路走只要三天就能到了,这么短的时间,而且是在船上,要从安一川的眼皮底下逃走,谈何容易啊。
不过,如果这样安排的话,也许她可以选择把时间提前。
现在,惊凤楼的大部分人已经走了,而他们几个人到明天早晨才会出发,她可以借口上街买些东西的机会出惊凤楼,即使被发现了,惊凤楼也没多少人可以派出去找她了吧。
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当下也不再郁闷了,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想出去,其实也没什么能收拾的,以这样的方式出去,除了银票什么都带不了,不然该引起怀疑了。
银票大概几千两,应该不算少了吧,不经常上街,她依然对银子没什么概念,这些都是上街时安一川给的,或是收刮的莫迟夜的。
咳,后一种方式虽然有些不光彩,而此时她却是很庆幸自己那时的厚颜无耻,不然以后可能会过的很凄惨,奶粉钱都没有哎。
收好了银票,目光扫过整间屋子,其实就算能用包袱带走什么,她也没什么可带的,顶多是几件衣服,而就连那衣服,也都是安一川命人给做的,更何况,带走再多的东西有什么用?反正心是带不走了。
心里恨他,恼他这样算计自己,可是再恨再恼,这背后仍是那不可收回的爱恋。
箭一离弦,心便如矢一去不回。
这时,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能告别,仍想再见见他,看看他那张倾城的脸,再感受一会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夏景澜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爱惨了他。
安一川住的小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花厅,第二层是他的书房,第三层是他平时的卧房,而整座楼与其他院落里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其他院落的无论是小筑还是阁楼,都是古香古色的木质和砖瓦建造的,他住的小楼却是用汉白玉的石材砌成的。
外表看起来简朴大方,和现代的欧式别墅建筑有些像。
走上层层的白玉石梯,夏景澜不禁怀疑,这家伙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思想真够别致超前的,而且还嗜白成痴,可惜,再纯洁的颜色也掩不住那流成河的鲜血。
院外的守卫说安一川此时在书房,她走至门边,她抬手敲了敲门,他喜欢安静,所以这座小楼从不设守卫。
得到里面人的首肯,她才推门进去。
那人就坐在书桌前,专注的看着什么,他身后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放满了书,像个小型的图书馆,泛着尘封古旧的气息,衬得他越发安逸俊秀。
“什么事?”他没抬头,声音有些低沉冷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景澜眼眶有些发胀,以后,恐怕再没机会听到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他,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听到是她的声音,安一川微微一震,瞬间抬起头,露出一抹意外的笑:“过来,坐这边。”
说着,他迅速将手里的纸张放在了一封信函里,置在了桌案的一摞书上。
夏景澜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坐在离他不远的软榻上,伸手将窗子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仍零星飘着的雪花,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而她刚打开,就又被一只修长的胳膊伸过来关上了:“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子。”
“呵呵……换换新鲜空气嘛。”她回答的很僵硬,在他的目光下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来看我又不跟我说话?”他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揽,抱起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此时夏景澜的浑身不自在已经升级成浑身僵硬了,额头抵着他光洁优美的下巴,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因为这亲密的举动而微微红了脸。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静逸温馨的气氛中,夏景澜渐渐放松下来,双手环上他的腰,感受着这即将逝去的温暖,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他们是相爱的,他也是爱着她的啊,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说,如何表达他的那份爱。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忽然打破这安静,低头看着她,将她一绺头发拢于耳后。
夏景澜心里一惊,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吗?还是这家伙天生的这么敏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很少见面,想来看看你。”夏景澜故作轻松的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真的?”他眸中疑惑,又隐隐多了丝笑意。
“你要不欢迎那我走好了。”她把心一横,起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又被安一川拉进了怀里,垂首埋进她脖子里,吻了吻她的脖颈,呼吸着她淡淡的体香,用行动表示着他的欢迎。
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扑啦啦”的声音,隔着窗纸隐约看出是一只鸟儿煽动着翅膀扑在窗子上。
安一川却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动。
眼看那鸟儿越煽越烈,声音也越来越大,而那个人似乎还跟没听到一般,静静埋首在她颈间,她忍不住动了动肩膀:“喂,外面有只鸟儿,不是你们惊凤楼送信用的吗?”
他这才抬起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叹,伸手看也没看的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让鸟儿飞了进来,落在他的书案上。
夏景澜被他那声低叹弄得一怔,转头看向他,只见他轻轻蹙着眉,漂亮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夏景澜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想揉开他的眉。
“怎么了?”他扬起唇角,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轻浮的样子有点痞痞的,像是调·戏姑·娘的登徒子。
说完也不等夏景澜回答,便再次埋首她颈间,轻浮道:“好香啊。”
“切,起来!”她佯装恼怒的要推他起来。
“别,景澜,让我休息一会儿,”他将她的手圈紧在她腰间,耍起了无赖。
而他疲惫的声音却让她差点落泪,“让我休息一会”,一句简单的话,一个轻而易举的小要求,由他这样的人物说出来,让她觉得心酸。
“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让你这么忙,连休息都顾不上?”为了不至于真的哭出来,她忙转移了话题,口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和关切。
“呵呵……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能顺利成亲了,你说重要不重要?”说话的时候他口中的热气喷洒在她颈间,语气里带着轻松愉悦。
夏景澜震惊的几乎忘了呼吸,他、他说什么?他说和她成亲是件很重要的事?为了这件事他甚至顾不上休息?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的话里,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谁能告诉她?
她无助的咬着唇,然而,手触到小腹的时候,顿时僵住,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他们终究走不到一起的,他那么高傲,能接受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吗?即使他接受了,她能忍受这么不堪的自己吗?
她极力的想控制住情绪,然而泪水还是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掉进他浓墨般的长发里,她慌忙用自由的那只手撩起袖子捂住了脸,把眼泪擦干净,眼角觑着他的反应,但愿他没感觉到。
当她屏息观察时,才发现他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只是胳膊还紧紧的环在她的腰上,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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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若不知来日山高路长,一瞬当惜1
那只送信的鸟儿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安静的缩在了安一川的桌案上,微闭着眼睛,似在休息,长途跋涉,一定是累坏了。
从窗户敞开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雪依旧没停,没有太阳,来的时候大约开到晌午了,过了这么久,也不知到现在什么时辰了。
时间无声的流逝着,夏景澜微有些着急,如果太晚她就没理由出去了,被安一川枕着的一边肩膀已经酸麻的没有知觉了,她微微侧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烦躁顿时一扫而空,白玉般的脸上少了往日的凛冽沉静,变得安详柔和,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安静的覆在漂亮的眼睛上,一绺乌黑的发丝滑在他的脸颊上,让他的脸显得过分的苍白。
大概这几天他真的没休息好,脸色有些难看。
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容颜?而拥有这副绝色容颜的男子此刻正躺在她的肩上安静沉睡,可惜,可惜的是时间不能停止,可惜的是命运总爱捉弄人,遇见他,却无法陪伴他。
若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赖上他,管他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揍她。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窗隙里带进几片雪花,她蹙眉看了看安一川身上薄薄的衣衫,想要伸手关上窗子,然而那只自由的手臂是在另一侧,根本够不到窗子。
她徒劳的缩回手。
这一微小的动作却惊醒了沉睡的他,他抬起头,看到她愣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似的用手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样子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夏景澜呆住,想不到平时那么强悍的他,刚睡醒时会是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她弯了嘴角,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发。
“笑什么?”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经意说出的话似带了分撒娇的无赖语气。
“你刚睡醒的样子真可爱。”她笑着捏了捏他白玉般的脸颊。
换来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桌案上的琉璃沙漏,“睡了这么久?你怎不叫醒我?”
他将她放在踏上,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显然是腿麻了。
“呵呵……”夏景澜一边取笑他一边为自己开脱:“你睡得那么沉,像头猪一样,我叫了几声都没把你叫醒啊。”
那具修长的身形刚走了两步再次晃了晃,然后飞快的转过身来,曲起手指在她额上敲了一下:“你说谁是猪啊!”
夏景澜捂着额头控诉的瞪着他,而人家压根没打算再看她,径自走至桌边,拆下了鸟儿腿上绑着的信笺,认真看了起来。
这样的时光真好啊,温馨的有些不真实,如果真能嫁给他,他们以后会不会每天都能这样?她一定会幸福的傻掉。夏景澜捂着额头看着他认真阅读的眉眼,脸上浮起笑意,然而瞬间又被哀伤堙没。
是与不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喂,傻了?晌午都过了,走,用膳去。”不知何时,安一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推了推她仍敷在额头上的手。
“嗯嗯,呃……等等!”她刚站起来要和他出去,便又想到了什么:“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笔和纸?写几个字。”
“用吧,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写什么。”他挑眉,显然现在心情不错。
“不许跟着我,反正你早晚会知道。”她又把跟过来的安一川推了回去。
“真的?”
“真的,你一定会知道,先让我保密一会吧。”
她无奈的郑重保证道,安一川便真停在了原地。
她走至桌边,拿起毛笔比了比,又在桌上扫了一圈,没其他可代替的工具,只得硬着头皮下了笔,她不会用毛笔写字啊,难看就难看吧。
写完之后,她皱眉看着歪歪扭扭的字吹了吹,神秘兮兮的揣进怀里后,便拉着一脸不善的他去吃饭了。
本已经渐渐减小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大街上人们匆匆打扫着街道,门铺又相继打开,开始迎客了。
莫迟夜默不作声的看着旁边游魂一样的女子,不知道她出来到底要做什么,已经走过几条街了,她依然是这么神思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
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景澜,你不是说出来要买些东西,路上用吗?”
“啊?”夏景澜有些茫然,随后反应过来的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指着一条他们刚走过的街。
“你……是不是……还在生楼主的气?”他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嗯?我、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我们又没关系。”她低下头,啜喏着,提到安一川,她眼眸划过一抹痛。
“唉,景澜,你误会楼主了。”莫迟夜微叹一声,以楼主的脾性,是不会向人解释的吧,虽然看到她和楼主在一起会心痛,可看到她不开心他更是不忍。
“误会?怎么误会他了?”夏景澜有些不明白莫迟夜的话。
“关于秦清浅策划谋反的事,凝风堂确实已经报过楼主了,而楼主也拟好了对策,这段时间你一直和秦清浅走的近,楼主没时间去看你,便派了个人去告诉你,谁知那人半路被安若清截下了,说她正好去看你,直接告诉你就行了,送信的人也就信以为真了,后来你还是和秦清浅走得很近,楼主以为你真的很喜欢她,也就任由你了,那时楼主便知悉了秦清浅他们的计划,想着她诱·你出去的时候再截下你也不晚。”
莫迟夜忽然顿了顿,看着惊愣住的夏景澜,问:“你知不知道楼主身中蛊毒的事?”
“知、知道,这、这和他的病有……什么关系?”她一凛,记得宁魅儿说他的病是三个月发作一次,从第一次遇见他到现在,天……刚好九个月,也就是说……
夏景澜一把捂住唇。
“你想到了,昨天楼主毒发,他本来想撑着出去让门卫叫住你,结果体力不支……从……楼上摔了下来,门卫听到动静就去找我了,所以等我们回来之后,再去通知你已经晚了。”
莫迟夜漠漠的叙述着,而夏景澜几乎站不稳,脸色瞬间惨白,怪不得昨天他都没有动手,怪不得他今天的脸色苍白泛青,怪不得他从软榻上站起来的时候几乎都站不稳,原来不是脚麻了。
她不敢想象,他毒发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样高傲的人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眼前再次浮现出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吐得满身是血的样子,没有人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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